蛇的恫吓

河边谷

                                                                                                          蛇的恫吓
         
                                                                                                       一 枯井惊魂
            那一年秋季，渤海湾曹妃甸北岸某农业村的贾示仁在田里收割高粱。时近中午，艳阳高照，热浪扑人，出气都困难，于是贾示仁就来到地头柳荫下小憩。他摘下草帽放在一旁，脱下布鞋席地而坐，然后点上一锅烟，猛吸几口，眼望蓝天，吞云吐雾，十分惬意。

        突然，远处旋风乍起，卷着枯枝败叶，忽左忽右，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螺丝钉，旋转而来。那旋风来到不远处，贾示仁周围的沙尘草屑就飞扬起来。突然贾示仁的草帽被掀到空中，飞出几十米远后，又飘然落地。草帽是前天赶他集花钱买的。白色的帽带，帽边沿上还画一颗星星，好看得很。贾示仁急忙站起来，朝草帽追去。那草帽挑逗似的，躲着他，拐弯儿抹角，如车轮滚滚向前。他追呀追呀，累得满头大汗。滚着滚着，草帽竟一头扎进路旁的一口枯井里。昨日下了一场大雨，井中存了不少雨水。

        这口井不知何年月所挖，深有丈余，一米见方。井口条石，井壁砖砌。井底常年干枯，只有下雨时才积些雨水。传说里边住着蛇精，常有旋风进进出出。是真是假，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贾示仁来到井旁，朝下望去，初时黑洞洞发瘆。少顷，定睛，见那草帽在水面上晃晃荡荡。他边咒骂着扳住井口，踩着参差不齐的井壁下去。井壁上长满青苔，潮湿而滑腻，腐质异味令人窒息。他犹豫片刻，舍不得草帽，还是决定下井去取。

        贾示仁用脚试着插进凹凸不齐的砖缝，小心翼翼地往下迈，两脚刚刚插入水中，顿觉井水怪异。突然，他左脚腕被蛇缠住，好紧好紧，好凉好凉。他惊叫一声，急速扳住井壁凸砖，把那只脚闪电似地拔出水面，拼命地甩动。蛇在他的脚面上缠绵不多时，被他甩掉，“叭”的一声，掉在了草帽上。贾示仁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汗水涔涔，湿遍全身。他像壁虎一样，手脚并用，惶惶往上攀登，快到井口时，向井下瞟了一眼，啊，哪里是蛇，原来是一枚腐败了的高粱叶懒懒地躺在草帽上。他长出一口气，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镇定了镇定，欲复返井底取帽。猛一抬头，见手扒的砖缝旁有一洞穴，朝里一望，一条蜷曲的手臂般粗的黄色大蛇微微蠕动，朝他吐着信子，跃跃欲试。他大惊失色，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登上井口，跑了数步便软绵绵地跌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贾示仁越想越怕越气，羞恼成怒。歇息片刻，便气呼呼地拿来砍高粱的长柄镰刀，趴在井口上，瞄准洞中之蛇奋力砍去。“当”的一声，镰刀被钳住，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卷盘根错节的黄色老树根……

                                                                                                 二  虚惊

         贾示仁家有正方三间，厢房两间，在低洼之处。说是今年有洪灾，海底怕决口，村上要全部搬到高处，另迁新址。贾示仁决定先拆正房。妻儿老小先去亲戚家借宿，他在厢房里暂且栖身，顺便看守拆下的木料、砖石、瓦块等物，以防那些“梁上君子”趁夜行窃。

        那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夜，满天星斗，皓月当空。月亮照得房内如同白昼。拆了一天房子，累得贾示仁腰疼腿软，躺在炕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突然，屋犄角的“窸窣”声把他惊醒，是蛇还是鼠？拆房肯定会惊动它们。他爬将起来四下窥探，响声消失。他欲睡不能，精神有些紧张。贾示仁是最怕蛇的——他失眠了。他辗转反侧，总觉得房旮旯里有嘶嘶的声音，被子里仿佛有蛇蠕动。不知到了几时，他朦朦胧胧地步入南柯。睡梦中一翻身，觉得胯下一阵冰凉，他大惊失色，本能地一咕噜爬起，猛一下撩开被子，见一条一米多长的大蛇趴在褥子上，月光下，那蛇嘴巴大张，眼珠闪闪发光。我惊叫一声，跳下炕来，自墙角抄起一根竹竿，小心翼翼地将蛇挑起。那蛇在竹竿上，晃晃悠悠，发出叮当之声，我觉得诧异，蛇怎么会如此鸣叫？凭借月光仔细端详，天哪，哪里有什么蛇，却原来是他的裤腰带。那闪闪发光发出声音的是金属皮带钤子…….
唉，虚惊一场。

                                                                                               三 斩蛇

        夏季的一天，贾示仁夫妻吃完午饭，便双双躺在炕上午睡。劳累了半天很疺，不一会儿我们就睡着了。因为多喝了一些汤水，尿把他憋醒，于是他便下了炕，趿拉上鞋，想厕所小解。他刚刚迈出门槛，到了过道屋，突然从房顶上掉下一条蛇，砸在他的头上，又从他的头上掉在地上，吓得他毛骨悚然，浑身战栗，面无血色。贾示仁气急败坏，急惶惶跑到屋外，顾不得小解，抄起一把铁锹返回，欲将蛇杀死为快。可那蛇此时却无影无踪。贾示仁觉得蹊跷，四处寻找不见。忽见灶前那只草墩（用稻草编的，用以烧火当座）微微颤动，他用铁锹挑开草墩，那蛇正蜷伏下面索索发抖。贾示仁咬牙切齿，举起铁锹恶狠狠地“咔咔”两下，将它裁为三截，然后用铁锹端起蛇尸，埋到院外的玉米地里。小解放出，睡意全无。

        妻子还在甜睡，贾示仁惊魂未定，无意待在屋中，便去邻居秦大哥家中串门。秦大哥勤劳，没有午睡的习惯，他正在过道屋里用柳条儿编篓子。秦大哥向贾示仁打了招呼，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劳作，并向他诉说刚才斩蛇的前前后后。秦大哥也吓得直打冷颤，他也怕蛇。

        这天夜里，贾示仁睡得正香，妻子一声惊叫把我惊醒，他点上油灯，见妻子盘坐在炕上，双手乱舞，面目狰狞。“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贾示仁问。妻子目光呆滞，嗫嗫嚅嚅地说：“你把我腰断三截，我死了不打紧，子女们可怎么活呀？”说着就闭上两眼，口吐白沫。顿时，贾示仁的头发根子都扎扎起来了，只觉得头脑嗡嗡，渺渺冥冥。莫非世上真有鬼怪妖精？他急忙起来，连夜到秦大哥家里去求援。秦大哥被贾示仁喊醒，告诉他妻子的反常表现。“大哥，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事你没告诉我妻子吧？”“没有哇！”秦大哥也有点莫明其妙。秦大嫂在旁边说话了：“你们俩在过道屋说的话我听到了，是我跟你媳妇说的。”啊！原来如此......

碣石清风

有关蛇的三则小故事，生动，形象，活灵活现，有趣。生活气息浓郁，细节描写细腻而逼真。
几处人称混乱，把他写成我，请改正。

李庆照

我过来学习学习。问好先生

戏笑九宫

味道非常强烈的三则故事，掩盖了小说的味道，但文笔很好，文章也不错。
感谢赐稿梦游太虚，辛苦！

胡汉唐

三篇短章，故事都很刺激精彩

碣石清风

先生创作勤奋佳作频出。
希望能和文友交流互动，否则会影响加精计酬。网络与纸刊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