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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嬉笔之环境易人
曩者章生,居之商衢。忽一日,西邻改张烹犬。所豢自知厄运难逃,命将不保,犬吠狼嚎,哀鸣不已。至宰,凄厉惨绝之声尤之为甚,乡党闾里不忍与闻,路人塞耳,过者掩面。 生闻犬鸣,思虑犬类临毙之状,每每毛骨悚然,怖之极甚。稍久,始处之淡然;再久,乃处之漠然;又久,则处之晏然矣。 越明年,东邻改事沽鱼。鱼本腥物,兼而脏鳞下水时有败腐,腥臭之味,熏然若蒸,四散飘零。凡闻者侧目掩鼻,路人捂口闭气疾逸。 初,生极恶其味。凡寝,辄辗转反侧,难以入寐;每饭,辄肠滚胃翻,厉呕难食。惶惶然寝食难安,饱受熬煎,恰如地狱,度日如年。时稍久,始习之淡然;时再久,乃习之漠然;时又久,则习之晏然矣。 日月交替,四季轮回,转瞬年余。生渐入“佳”境,置败腐于罔闻,听犬吠狼嚎宛若天籁歌声;处恶臭若无见,视凄厉惨悲恰如琴瑟和鸣。概境易人焉。 章生学谊贺公者,舌耕南馆久矣。仲秋之时,函之于生,相邀同馆为授。生欣往,及至,但闻馆内抑扬顿挫,书声琅琅,稚嫩童音,悦耳嘹亮,恰如瑶池仙乐鸣响;但见苑里瑶林琼树,芝兰葱茏,丹桂婆娑,竹节摇曳,分明蓬莱胜景遗落世寰。 初入馆,稍不适,尚悠然。日久,莫闻犬吠狼嚎,似若有所失;再久,不味腐鱼之腥臭,如失魂落魄;又久,萎然听朗朗书声若荒岗乌噪,闻丹桂飘香如旱厕恶嗅;看琼林玉树分明朽木枯枝,视丽圃兰芝恰是落花败絮。真乃食不甘味,夜不成寐矣,一日三秋,度日如年矣。 窃思:章生之遇,真乃验环境易人志之证也。俄儒曾语人之成才三要:“环境、教育、遗留。”昔者孟母,三移其居,择邻而处,断其机杼,造就一代鸿儒孟夫子。视环境为首,成就育人之典范;重环境为要,终为夫子铺就辉煌。人移环境,环境易人。凡天下尊慈,计之树人,当以此绳之。 环境予育人如是,环境予交友何异与是欤?古人云: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久伫滩涂,履必湿之;近之研墨,人必朱之。环境之重,敢小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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