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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耻心与局限性
陈立明/文
今年夏天，出差办完事，抽时间去鼓浪屿转了一圈。晚上七八点的样子，空气里漂浮着浓稠的热浪和黏稠的海腥。从渡口上船，人山人海，近处的灯火和远处的渔火，缠绕交织在一起，透射出热烈的暧昧。 下船上岛，抬眼望去，黑黢黢的全是人头，低下头全是人脚，粘稠的海腥气息，混合着滚烫的人潮气息，让人有些窒息。原本存在于心的鼓浪屿的浪漫与美好，被眼前的混乱景象一点点消解，混在湿热的空气里，随着海风的推搡，一股脑涌进大海。 彼时彼刻，鼓浪屿已经沦陷，被潮水般的游客占领。说真的，随大批人流踏上那座原本宁静，现己面目全非的小岛，我有一种羞耻感。她的美，己被我们无情的践踏了。从那一刻起，我对旅游就生发了一丝无奈和来自灵魂的畏怯。 人潮人海，汹涌澎湃，不像是去旅游，而是像去出兵征战。人潮就像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拜，一浪高过一浪，从城市的角角落落涌出来，扑向各个景点，头挨头，脚顶脚，肩并肩，连转个身都费劲，景色的秀美，旅游的快感，看风景的好心情，即刻荡然无存。
从此，心生无限感喟，旅游就是带着看风景的心情去排队，哪都不想去了，呆在家里温习朋友圈，看看图片吧！有些风景，看到即是得到，快乐就好。反而落得一身轻松惬意，还省了大把银子，可谓一举两得，甚是欣慰。 人活一世，都想追求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自由，没有人希望过着身穷心也穷的生活，口袋满满，心灵富足，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和理想的情怀。人人都不愿意多年后，驻足回眸，一生爬过的高峰，只有上下班高峰。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人生苦短，这样的人生，如此往复，自我觉察，似乎没有丝毫的意义。于是，心底就像生出一汪泉眼，泉眼无声溪细流地出逃，逃到风景里去，涤洗眼睛、身体和心灵，期冀在旅途中回归自我，满血复活。 心怀梦想，周游世界，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这是一种高尚而且美好的情怀，但鲜有人能达到如此境界，于大多数人来说，疲惫厌倦了当下的生活，总想短暂出逃，从自己活腻歪的地方，到别人活腻歪的地方新鲜一把。很多人，从未把旅行当作生活的逃避，也可能是当成了，自己不愿意承认。旅游就像潜水，一个猛子扎下去，世界就清净流畅了。从一个世界，一头扎进另一个世界，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没法对付好原来自己身处的世界，根本没有在复杂的现实生活中保持身心自由的能力。于是，就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目的，不在乎目的地，身体和心灵上路了就好。 世界那么大，谁都想去看看。瞥一眼绿肥红瘦的世界，我们最终还是要回到生活中来。生活是，不论你在迪拜，在珠穆朗玛峰，在桂林，还是在嵩山，你都需要一个房间，一张床，需要衣食住行，需要吃喝拉撒，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 做一个真实的真诚的良心未泯的入世的人罢，要承认，我们都没办法做到彻底遁世、周游世界喂马劈柴，更没办法做到胸怀天下指点江山。一个人葆有一份羞耻心，承认自己的局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你所处的圈子，你的眼界，才是你人生和生活的直径。认清当下，承认自我，未必是对生活的妥协，而是自我解放和突围的有效路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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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7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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