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查看: 6898|回复: 4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非首发] 一个人的村庄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7-2-16 13: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袁达清 于 2017-2-16 16:46 编辑


       山川腹地春气浮动,暖融融的春气像女人的肚皮,温热且微红。展开山川的画卷,等待一个喷薄的日出。

  这时候,根儿在一扇朝南开的木门前,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推,同时推出一阵悠长粗糙的声响。伴着碗碎裂般的声响,门扇咣当大开。

  就在根儿跨出了第一脚,他立刻觉得眼前有一团红色的霞光在晃动。他一怔,就站住了。他自己都感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很滑稽。当他跨出第二步时,已经觉得满世界都是红颜色的。

  这个早晨的太阳像被海水润湿似的。

  面对如此灿烂的太阳,根儿眨巴着眼睛。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关昨夜的那个梦?还有李大毛亏他的一元钱。想着,忽然感到有硬硬的东西,沿着胸腔往上顶,不由张开嘴。不等细想一下怎么回事,便从嗓子眼鼓出来了,原来是个肥嘟嘟的饱嗝。他明白这是吃得太多的缘故。早饭是黄面大饼子,妈妈的大饼子黄澄澄的,看着就流哈喇子!菜是土豆丝炝了几条辣椒和咸萝卜块。土豆是窖藏的,拿出来刮了皮,吃起来跟刚起的一样鲜美。土豆汤滑溜:一张嘴,哧溜哧溜,一大半顿时没了。

  根儿吃起饭来,就想和谁有仇似的,总是吃得饱饱的。只要有盛满肚子的可能性,他绝不放过。这大概是他多年的人生经验吧。他的女儿春芽,是个读书的料儿,已上高中了。吃饭就不像他,而是很斯文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来,还要细嚼慢咽。对此,根儿看着很别扭。根儿想这丫儿将来在社会上非吃亏不可。

  在根儿完全站在院子里,屋里他的老婆月月喊了一声:“根儿,别下死力干活,悠着点,早些回啦,我在家包白菜馅的饺子,你们父女俩子吃。”

  “是哩。”根儿一边应着,一边操起了一样家什,又轻轻一摆,放在肩上。那动作很潇洒。至于拿什么家什,却要由季节来定。比如在夏天,他会拿一柄锄,而到了秋天,自然就该拿上镰刀了。无论拿的什么,他的动作都是自然娴熟。

  今日,他扛了把锄头。

  根儿在出门之后,他看见朝阳下的村子还和昨天一样,没什么变化。有几个男人也像他,正走出院门。门声此起彼伏,也硬气了几声狗叫,闷声很粗糙,日头很细腻。

  几个男人打起招呼,他们的声音在早晨的空气中水般荡漾开来。他们一边招呼,一边聚到了一起。放在脚边的家什都一样。

  “瞧你那霜打的茄子样儿,昨黑又开会了?”李大毛对王圣说。李大毛爱开玩笑,大家都知道。

  “没开会,哪能老开会,孩子在家,灯泡着呢!”王圣很深沉的说。看见李大毛,根儿又想起那一元钱的事儿。那还是三月末,根儿到张撇嘴的小卖店买了带酱油,付了钱,正要走。撞上了来打散酒的李大毛,然后,说钱不够,叫住了根儿,说,“有没有一元钱?”根儿犹豫半天,才说:“有。”李大毛的脸上就乐开了花,说:“明天我就打发孩子送过来。”可是明天没有送来,明天的明天也没送过来。可苦了根儿,总想,天天想,又不好问,怕伤了和气,不问,心里也落不下,妈的真憋得难受!每次见面,都指望李大毛自己想起来,那可太好了!可他就是想不起来,真忘了吧,根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去锄地吗?”德茂大叔问。“嗯呢,锄地。快夏天了,雨水多了,地垄子灌了水,苞米多了浆水,会涝死的。”根儿说。

  说话间,几个男人竟又脸对着脸蹲在地上。有人掏出旱烟口袋,凑一把烟沫子卷成喇叭筒,说:“老烟叶子,劲冲着呢,根儿来一支。”那是德茂试叔,卷了纸喇叭,一个个的递上去。就都有滋有味的抽起来,蓝白色的烟雾,升在了他们的头顶。

  现在,四十多岁的根儿走在村子那条通往山外的大路上。他很结实,如狼似虎正是好时候。日光由白变红,并逐渐温热起来。葱茏的日光让山川越来越干净,越来越开阔。

  而根儿只勾着头走路,根儿不看山川也不看日光。他太熟悉这里的一切,就像熟悉他家的老土炕一样。山川丘陵东北的特征,山地丘陵高高矮矮,纵横交错,好像根儿从没走出去。不过,直到如今,根本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走出这片山地。根儿是个很实际的人,考虑问题也是很实际的,而这个问题显然很不实际。

  这是一条直达小县城的路。太阳从左面照射过来。阳光照的根儿的脸轮廓分明。那脸习惯了过多的沉默而变得僵硬,甚至麻木,就是说,轻易见不到悲喜。不像小时候,因为一点小事,脸上都挂不住了。这条路其实很长,所以根儿并不着急走,他已经走了很久,少说也有十几年,几十年吧!想当初,根儿也曾年轻过,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根儿确实走了很久,并且还要走,也许还要走上几十年,所以根儿并不着急。

  根儿比任何时候,都心平气和。

  根儿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褂子,裤子是黑色的,鞋是老婆从乡里供销社买的,十块钱一双的解放胶鞋。根儿的头发很茁壮,就是凌乱了些。根儿的衣裤都很肥大虽然老婆给浆洗过,上面还是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泥疙瘩。根儿不在乎这些,衣裤是老婆一针一线缝做的,穿在身上舒服着呢。

  走在大路上的根儿,突然闻到了一股气味。根儿对这种气味太敏感了,立刻遁着气味望过去,那是一头老牛,在灰黄色的地平线上,那头黑底白花的老牛分外醒目。眼前并过电影似的,想起少年时代骑在牛背上,穿过悠长的街口,走进远山的朝阳中。也许是根儿的目光惊扰了那头牛,它抬起头看了根儿一眼,牛的眼睛是湿的。

  根儿站在自己的土地上。锄板已经下了他的肩头。他手扶锄把,目视前方。他的神情很严肃。一般说来,他每次都这样,面对土地,他的心情会沉重起来。他静静地聆听着血管里血的流动,噼里啪啦的响。

  他不由的想起去年才去世的爹,老人活了七十多岁,他的身体很好,就像根儿一样结实。老人直到临死的头三天,还在儿子家的田里干活了!就是眼目前这片地。根儿此刻不仅看到了爹,还看到了自己。看见了爹和自己干活的样子。这样一来他的心就开始莫名的疼。根儿在瑟瑟的风中,听到了爹的声音。

  根儿先是听到了爹的咳嗽,“根儿,铲地呢?”“嗯,铲地了。”“又立夏了,雨季就来了。月月呢?”

  “爹,月月在家呢。”爹说:“好生带着人家,咱们庄户家家的,除了田地,就是女人。”“是啊!爹,这个我懂。”

  “春芽上大学了吗?”“都上高三了,爹,她读书了得。”“那就好,只是个丫头。要是男娃可就好了,都十七岁了吧?”

  “爹,是的。这丫儿,自己个有主意着呢。一心想着考学。”根儿还想说什么,一转眼爹不见了踪影。根儿就不再说话了。这就和平常一样。平时他们父子也很少说话。若说起来必是一问一答,相当枯燥无味。他们父子都不善言辞。

  根儿开始干活了。在干活时,他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寂静的山野,接着响起沙沙沙的铲土声。根儿宽厚结实的身体上,正处处沾满阳光的粉末。根儿感觉到了锄板伸进泥土所产生的摩擦和阻力,但他把泥土反过来,那崭新的土质渗透着无尽的新鲜气息。

  根儿在随着锄板的拉长,身子在向前起伏,阳光透下来的暗影,也跟着变化。

  根儿干起活来,就什么都不想了。干了一会,有点累了,就直起腰。山野又归于平静,根儿一手扶着锄把,一手擦掉脸上的汗珠子。这时,有鸟儿在叫,声音很纠结和嘈杂。山野想起了鸟儿的叫声。

  根儿呆立不动,她的心就像被针划过,这时他今年第一次听的鸟叫,小时候他极爱鸟。每到春天,他都会和伙伴们,李大毛山子他们,整天爬树掏鸟窝。掏出的鸟蛋捡来柴禾烧了吃。现在,这些沉船往事都过去了。

  许久,他掀掉了锄把,将自己躺倒在地上。根儿流着泪,他的身子在抽搐。鸟儿继续叫着,这个根儿抬起了眼睛。于是,他看见了鸟,大群的鸟儿。他它正在阳光下翻飞,它们飞行的样子很美很美。根儿看着,就叫出了它们的名字,黄鹂鸟,鸬鹚。斑鸠还有小黄鹂。

  一会儿又想起了铲地声,在乒乒啪啪的铲地声里,确实省略了很多东西。根儿停止了铲地,潇洒地抡过锄搬,离开这块田地。

  太阳从东边移到了西边,并且正在猛劲的深入远山的土地。根儿走到村头时,碰见德茂大叔还有李大毛。他们都回来了,打着招呼。就各自急急回家去了。

  根儿迈进家门时,老婆月月对他笑了笑,这笑很温柔,散发着豆瓣酱的味道。月月也不说话,根儿也不说,只是跟着进了屋。春芽也会来了,今儿周末,她回家拿下一周的饭菜钱。饭桌已经摆好了,在炕上。菜饼子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春芽说:“爹,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菜饼子就着豆瓣酱,院坝上的大葱。根儿吃的蛮香。吃罢晚饭,收拾下去。天就黑了,躺在炕上的根儿,想做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但根儿再次跨出屋门,甚至吃了一惊:窗前的菜园子早已长得蓊蓊郁郁。似乎这是一夜之间的事,他发觉自己居然很麻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向日葵都是怎样长大的。事实上,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这些辣椒,茄子不仅长大了,而且已经成熟了。一打眼就可以看见,那些茎叶上闪动着的小露珠。此刻太阳正在冉冉升起。露珠也迅速被阳光吸收。根儿在门后的墙壁上拿起一把镰刀,用舌头舔着嘴唇,他要将镰刀磨的锋利一点,以此对付那些芨芨草和红薯蔓儿。这个季节,红薯蔓儿长得旺盛,剁碎了喂猪,可是好饲料。他每一天都在感受这村子里的一点点变化,他像一支温度计一样,在用心的注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他握着镰刀走出屋子,月月也跨出屋子,急匆匆的拿着另一把镰。而在街上的大槐树下抽纸喇叭烟的李大毛,德茂叔根子,就没看见月月头上系一条红艳艳的纱巾站在他们面前。李大毛瞥了一眼月月,“根子嫂,你真好看!”月月骂了句:“扯你娘个狗屁!我老太太一个,漂亮个球!”李大毛说:“黄天在上,我李大毛是说真心话的!”月月嘎嘎笑了,“你可小心点,根儿在这里,别惹急眼了他揍你!”

  根儿在一旁唧唧笑了。

  于是,两个人。根儿握着镰刀走在前面,月月与他相距不足三米,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走在后边的月月,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的泼辣。而且喜欢笑,一笑嘎嘎嘎的,把脸都笑歪了。他们一般很少走在一起。

  根儿走路时慢吞吞的,即使火烧着房子,也不会着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有女人的时候这样走,没有女人的时候也这样走。这么着,看上去已经是一种享受。根儿一步一步的走,也是在想一些事情。他在想从春节开始,打算的日子,还有脚下的路以后该怎么走,他的脑袋就没歇息过。

  秋天和春天真的如此不同。在大路两侧,无边的庄稼地成了遮天蔽日的青纱帐。青纱帐在一天天成熟,它也慢慢成为金黄色。薄雾正笼罩在青纱帐上方,很美很壮观。

  他们是在青纱帐里走着。走在青山帐里,根儿的心理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他们来到了田边,根儿是先到一步的,便站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在等月月,而事实绝非如此。这甚至是一个秘密。他从没对人说过在这个时候,在青纱帐里他会感觉恐怖,他从不说起过。

  他面对青纱帐,而青纱帐是神秘的。他说:“月月,干吧。”他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月月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虽然他不回头,也意识到此刻月月在做什么。红薯蔓需要蹲下身来割。不能伤了老瓜藤,否则,对红薯的成长不利。他们有一亩红薯,六亩苞米。这个季节,苞米刚刚可以吃青棒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根儿都是一个优秀的农民。他挥动镰刀,镰刀一闪一闪的。他刀落的地方很准确,他经过的地方,红薯蔓儿齐刷刷被折成一堆儿,老瓜秧儿还在,毫发未损。他手起刀落的时候,就有露珠飞散开来,很好看。

  根儿这手活也是从爹那里学来的。很多时候,月月总会说,“根儿,你太像你爹了,一举一动放个屁都是一样的味儿。”

  是的,很像,根儿不就是爹的翻版吗?在刷拉刷拉的声响中,老日头就越来越猛了,见强的日光耀的红薯蔓儿,青翠欲滴。在这样一个接近秋天的中午,根儿的心情像一坛未启封的老酒,渴望有人给打开。

  然后,在身后,月月喊着:“晌歪歪了,该吃饭了,死老头子!”根儿不应,再喊时,才直起腰。在根儿转过头来时,月月看到了他眼中沉醉的东西。

  月月说:“根儿,累死我了!”可是,看起来根儿并不累。不累的根儿看着月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好,回家先吃饭去,你真是个小懒猫。”根儿将镰刀放在红薯蔓上,就听见呼啦啦的声响,很清脆也很有力。抬头不见了月月,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时,月月站起来系裤带儿,一阵风刮来,夹杂着一股子热骚气。

  根儿和月月开始吃饭。饭是从家里带来的,也有菜。都装在一只不锈钢大钵子里。饭是大米滚着红小豆,加了几页红薯块儿,颜色金黄透着玫瑰红,菜是辣椒炒鸡蛋,家里的笨鸡蛋,今天特殊,月月从鸡窝里先摸出的鸡蛋,四个还热乎着呢!要不是怕根儿累坏了身子骨,这几枚鸡蛋是要拐到农贸市场卖掉的。春芽读书需要钱,两口子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根儿看了看,还有一小撮辣椒酱,红艳艳的。面对饭盒,根儿顿时来了食欲。他们握着勺子,盖一掀开,饭菜的香气合着微风四散开来。这气味招来了苍蝇,根儿不管不顾吃,月月举着筷子轰赶。也招来了几只小田鼠,它们眨巴着小眼睛,贪婪的盯着放在地上的盒饭,不敢近前,之后又哧溜一下子不知钻哪里去了。

  根儿先吃完,打了几个饱嗝,仰躺在那一大堆红薯蔓上。他们要用这些红薯蔓儿,在自家几口闲置的大缸里,将剁碎的红薯蔓儿盛进去发酵,喂猪猪们特爱吃。躺在红薯蔓堆上的根儿,望着蓝盈盈的天空,不免产生一种要飞的感觉。根儿看得久了,眼睛有些累,就把目光移到了月月身上,月月穿着水红色的短袖衫,肩膀上沾了很多泥巴,好像是挠痒痒时蹭的泥土。衣服因汗湿紧紧贴在身上,胸前那两嘟噜肉肉,就显得很张扬的翘翘着。根儿看得很仔细,今天的根儿才发现,月月其实很美,她的身段儿并没有因生过孩子,而臃肿或者是岁月的交替变得松懈。依旧是那么紧绷,只是,只是眼角的鱼尾纹暴露了她的年龄,已不再年轻。

  月月也吃完了,紧挨着根儿躺下了。根儿的目光伸进蔚蓝的天空里,月月也望着天空,“根儿,在想啥呢?”月月的声音传过来,吓了根儿一跳,马上说:“哦,没想,啥也没想。”月月说:“今年的庄稼多好,真好啊!我妈告诉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根儿,你说,你是鸡还是狗呢?这辈子嫁给你,我也没什么怨言。闺女出息了,她是咱们的太阳。”

  “是的,春芽是太阳。有了春芽,我们的明天就会阳光灿烂。”根儿一直在听,听月月絮絮叨叨的说。根儿听得有些感动在里面。今年的收成一定很不错。他的大脑在飞速旋转着,依稀听的两个轱辘的马车一趟趟往返于粮场,他们要把刚掐下来的谷子晒一下,还有大豆也必须晾晒几个日头。根儿想起吃第一顿稻子,那饭香的好几十米远都能闻到。根儿想这些时,就亮堂了许多。

  他感觉心里装着某种说不出的喜悦。

  他说:“月月,干吧。干完了,我也想搓把小麻将。一毛钱一场的。”“好,今个高兴,就开了斋。不过不许大赌。输不起,乐呵乐呵也就算了。”

  根儿眠了眠嘴唇,那种豆瓣酱和米饭的清香还在唇边氤氲着。

  不久,他们割满了两独轮车,正要离开土地,往家走。根儿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说话声。“根儿,回了?”根儿立刻听出是爹的声音,爹说话的声音很响,震得青纱帐都震颤。根儿就停下来,想听个真切,他也想看看爹的模样,一年多没见到他了。可是,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根儿只好扭头往回走。

  “根啊!”爹又在说。这次根儿没再回头,一直朝前走,爹就接着说下去:“爹没给你留什么,爹只给你留下一手好活计。这就够了,是不是?庄稼人,离不开土地,离开土地就像鱼儿离开了谁,你时候都是个庄稼人,懂吗?打小我就看出你,是个孝顺肯吃苦的人,你的心肠也很软。可惜,爹再也不能帮你了,记住,土地是农民的根本。爹想你啊!”

  根儿听着,心里热乎乎的。根儿已经泪流满面了。根儿并没有擦,根儿就让泪水哗哗的流。根儿心里好疼好疼。

  月月对此毫无觉察。

  太阳已经有些歪了,在尚未收割的青纱帐上,它像一个巨大的句号,点缀在天幕上。

  到家,春芽已经做好了晚饭,菜豆面疙瘩汤,满满一盆。春芽又做了一碗鸡蛋酱,洗了一捧大葱。吃完饭,春芽去了西屋学习。

  躺在炕上的根儿,紧紧抓住了月月的手,不松开。

  窗外,一轮象牙月静静地泊在半空。乡村的夜是宁谧的。
2#
发表于 2017-2-16 15:33 | 只看该作者
诗一般的图景。
好小说未必一定要以情节取胜,虽然我写起来是情节控。
3#
发表于 2017-2-16 16:45 | 只看该作者
写得真的是太漂亮了,赞赞赞!!!!

点评

我发现这几个月不少新人的水平都不低啊!  发表于 2017-2-16 17:28
4#
发表于 2017-2-16 16:59 | 只看该作者
扎实细腻,原生态的生活再现。不错。
5#
发表于 2017-2-16 17:02 | 只看该作者
柯英 发表于 2017-2-16 16:59
扎实细腻,原生态的生活再现。不错。

嗯,不错!!!
6#
 楼主| 发表于 2017-2-16 17:41 | 只看该作者
来了,亲们。多关照
7#
 楼主| 发表于 2017-2-16 17:59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哈哈,很新鲜
8#
发表于 2017-2-16 18:05 | 只看该作者
一幅散发乡土气息的田园画面,细腻中带着原生态的粗犷与真实。顶!
9#
发表于 2017-2-17 09:16 | 只看该作者
占位待慢慢研读学习仔细品味。
感谢赐稿梦游太虚,热烈欢迎新人加盟,辛苦!
10#
发表于 2017-2-17 09:30 | 只看该作者
新人不等于新手哟,厉害着呢~~~
11#
发表于 2017-2-17 09:47 | 只看该作者
文笔很美,生活味很浓。喜欢!
12#
发表于 2017-2-17 10:09 | 只看该作者
刘亮程说:
我有一把好镰刀,你知道的,
我出去割草,我有一把好镰刀,你知道的……

此作语言极好,令人不得不想起刘亮程同名作品《一个人的村庄》。

期待书卿文友原创首发小说!
13#
发表于 2017-2-17 10:16 | 只看该作者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17-2-17 10:09
刘亮程说:
我有一把好镰刀,你知道的,
我出去割草,我有一把好镰刀,你知道的……

这是一位比令箭还要牛X得多的存在  
14#
发表于 2017-2-17 10:16 | 只看该作者
zizhu 发表于 2017-2-17 09:47
文笔很美,生活味很浓。喜欢!

有眼光!!!
15#
发表于 2017-2-17 10:25 | 只看该作者
袁达清 发表于 2017-2-17 10:16
这是一位比令箭还要牛X得多的存在

袁老板人脉资源超级厚实啊,厉害!威武!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联系我们|小黑屋|Archiver|中财网站 ( 浙ICP备11029880号-1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GMT+8, 2024-11-16 00:22 , Processed in 0.057443 second(s), 21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