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五相子 于 2017-3-8 20:39 编辑
一年春天刚过,我同一群舞友走进了城子山,远离了城市的浮华和喧嚣,享受着大山的肃穆与清凉。
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中午。山上树林葱翠、灌木入云,让人神清气爽。稍作休息,匆匆吃过方便面和小食品,借着美酒的香醇,在城子山上一块空地,跳上舞了。美妙音乐响起: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伴随着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我这个舞者身上。大家都不跳了,全都看着我一个人的表演。这时有两位才加入的大妈,问身边的组织者大王,他跳得是啥?这么好。大王笑着说,他你还不认识,国标舞亚军,刘长海,跳得是一个人的恰恰。两位大妈在叫好,跳得太美了,舞姿美,节奏强,这小伙子历害,往后就跟他学了。跳了两曲,我觉得没意思,没有对手,跟大王说,我去山里边走走。大王说,你可三点前下山,三点半回去,别拉下。 清凉的风,温柔地拂过我的面颊,灿烂的阳光把山装扮得五彩缤纷。高大葱翠的树木,将我温情地搂入怀抱,一群快乐的金翅,得鸣得鸣,雀跃在山间的小路上。回头看了一眼才跳舞的空地,已听不到音乐响声了。前面一条小河,我过去洗了一把脸,看水清清,又喝了两口。刚一抬头,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穿一身白的女子,要上吊,脖颈正往拴好的圈套里边抻。我一惊,高喊道,站住!实际上一急,喊错了,人家不是在走路。那个女子让我吓了一跳,忙缩回抻出来和脖子,楞楞地看着我,问道,你叫我?就叫你,你在干啥?你少管闲事。说着脖子又要往里抻。我心想,不信了,拾掇不了你?我说道,你现在就吊,你一边吊,我一边给你鼓劲,加鼓掌,吊得没气了我再走,算送你一程。这人真损,不用你管,不想活了,说着又要抻脖子。我气蒙了,没唬住,这人不听劝,我上去就是一耳光,她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头弯在两腿中间,吟吟哭上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向我介绍了她的情况:她叫谢小娜,原歌舞团的舞蹈演员。谢小娜和对象王子奇都是省体院毕业的,又都学的同一个舞蹈专业,分到了一个团。那几年演出少,没二人转火,花费又大,王子奇受不了啦,和谢小娜商量,咱别在一个树上吊死,我二叔在美国,我先投奔他,站住脚了接你过去。谢小娜真地信了,两年过去了,没给一个电话,前不久给她来了一封信:娜娜,我在加利福尼亚(家里放不下),给人家打工,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咱俩的婚事,没啥希望了,就当我死在国外了,碰上好的,你就嫁了,祝福你。谢小娜拿着信,去找王子奇的父母,父母说孩子的事,这么远,我们想管都管不了,要么你就去美国找他。谢小娜在家哭了三天,歌舞团正在搞解散分流,没找人,分到了图书馆,去当图书管理员。谢小娜一气之下,坐车跑进了城子山,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哈哈地笑了,就为这点屁事上吊?你可真能耐。这还不是大事呀,你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对我老好了。得了吧,就这?你还不了解人的劣根性,要是我会天天大笑,没嫁给一个白眼狼。你咋这么说人家?说是轻的,要是见了面,保管一顿胖揍。对了,刚才为什么打人?打人?你是女的,要是男的把你扯成条。你这人心狠,手狠。我要不心狠手狠,你现在真到美国了。谢小娜词穷了。 我和谢小娜在小路上走着,我侧头看了她一眼,人长得的确很美,像个小天仙。圆乎乎的小脸,可能才哭过,像个小花猫。那眼睛天生明亮,没有一丝阴影。那长头发像瀑布,一步一摆,好浪漫。最让人动心的是腰身,能鼓的地方全鼓着,能缩的地方全缩紧了,别说,还真是跳国标舞的材料。谢小娜侧身问道,你总看我干啥?让我谢你救命之恩?这个不用谢,看你是想问你,会跳国标舞不?你会跳国标舞?我没好意思说是全市国标舞亚军,只说会跳。谢小娜说,在体院时学过,总不跳全扔了。我说那好,明晚我和你学学,省得你在家闷着瞎想。谢小娜说,那好,算救命之恩的答谢。约好了舞厅,约好了时间,不知不觉到山下了。大王在大客车门口,向我招手,长海,车要开了。我和谢小娜上了大客车,大伙见我从山上领回来一个小天仙,来时,车上没这个人,都在咂嘴,问东问西。我大声说,别猜了,她和咱一样,来山上玩的,迷了路,是市图书馆的。谢小娜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我,我逃开了她的目光,我的心美得够呛。 第二天晚饭后,我的爱人燕子去批作业(小学老师),我洗过碗,说道,批作业不在学校完成,还拿家来批。咱没你命好,一天就上午三节体育,全天没事。哈哈,要不咱们换换。你可拉倒吧,想出去快走,别磨蹭。 到了舞厅,人家谢小娜先到了,一个人在练功,练得是拉步,又叫方步。我脱了上衣,说道,不好意思,晚了点儿。谢小娜说,少来,让我看看你的方步。好,来啦。我拉上架子,走了几个方步。谢小娜吃惊地说,你学过,还跟我学啥?我学得不够标准,没你们院校学得到位。我还故意走错位置,让她给纠正。谢小娜还认真地给纠正起来。这时大王来了,老远就喊我,长海,给你领来两个学员,想和你学国标。我说不行,我可教不了,我现在都在学习呢,你看这是我新认的老师,谢老师,人家是体院出来的。大王笑了,你都成名三年了,还用跟人家学,扯淡。我忙给大王递眼色,别往下说了。谢小娜看了看我,对大王说,没事的,一起学,一起练。我看了一眼两个学员,都是女子,身材还好,为了留住谢小娜,忙说,我可不会女步,人家谢老师全会。这时大王把我叫到一边说,两个学员,学一个月,每人交伍百,少不?我说不少,不过钱得给谢老师。两个学员,每人拿出伍百,去给谢小娜,谢小娜往我这推,大王忙上来说,别推,反正是给你们俩的,如何分,回家研究。这话我爱听,心相当得劲儿。就这样,我和谢小娜走上了一起教舞练舞之路。 时间永在流逝。我一般上午没时间,谢小娜为了教舞,把工作时间全轮到了上午(俩人上下午一人半天)。两个学员,练了十天方步,开始练一三五了,实际上就是一个转身。谢小娜教得可认真了,她说,国际大师都得天天练这个,主要是练拉脱,练角度,练返身。我看着谢小娜教学的样子,心想,这么好一个人,要是没了多可惜。人的一生,哪怕碰上一到两个好朋友,人世间就没白来一趟。没多久,两个学员都成国标舞的高手了。
消息不胫而走,有两个学员为样板,来学国标的人越来越多,没到半年,学员达到了五十人。我的爱人燕子,听说我和一个小天仙,天天在一起教舞练舞,配合的如夫妻,不安起来。我心里边明白,燕子为什么不安。我和燕子结婚八年了,没有个孩子,多次到医院诊断,是燕子的毛病,是输什么管不通,要想有孩子,得慢慢治。这可真是要命的事情。一天晚上,燕子用屁股拱了我两下,要不咱们抱一个孩子得了。我知道是在试探,忙说,还是把病治好,要咱们自己的孩子。听说,你和一个小天仙,打得火热,怕你出事。在一起教舞练舞,就能出事?瞎炸庙。我就说俺的男人,不是那路人。是,我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可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想象。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教舞练舞完毕,我刚要走,谢小娜叫住了我,晚上你没事吧?我说没事。那你去我家一趟。我看她的脸红了一下,走开了。在想找我能是什么事情,没想出来。反正见了面,什么都知道了。天要黑了,我给燕子做好了饭菜,出门了,刚到谢小娜家楼下,见谢小娜打扮的漂漂亮亮,正在楼下等着我。她家住二楼,进了屋子,屋子没开灯,但有蜡烛摇晃着光影。我有点紧张,忙没话找话,二老呢?上山东姐家去了,姐要了老二,没人看孩子。来吧,咱们认识两年了,还没在一起真正喝过酒,算是对你的答谢,又算是对我重生的祝福。听了这两句话,好感动。好,咱就开喝。好,今天谁不喝好,谁是小狗。四个小凉菜,一盘烧鸡,一瓶SO酒,比划上了。喝到第五轮,谢小娜好象多了,从来没听过骂人的她,骂上了去美国的家里放不下,恨死他了。骂了一会子,趴在了桌子上,喝多了。我抱起她,放到了床上,吹灭了蜡烛,我刚要走,她从后面一下抱住了我的腰,哥,别走。不走,你松手。不么,不么。我的心一紧,突突乱跳,下边那个小山羊犄角有动的感觉。
其实,人在这个时刻,往往都很难把控自己,别说酒后了,就是没喝,一样扛不住。听谢小娜在我身后说道,哥,我知道你有家,不要你离婚,只想和你有个孩子,我一个人来养,求你了,哥。我无法答复,心田里血在奔涌,还能说什么呢?!回过身来,解开了她的红色舞裙,她死死地抱着我,哥,你真好。我将她放倒,拉开了架子。哥,轻一些,疼!我小声说,数方步,就不疼了。她开始数,慢慢,快快。我们的国标,又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两个月后,市舞协通知我和谢小娜,代表本市到省城参加国标舞比赛。谢小娜小声在我耳边说,哥,我不能参加了。我问为什么?坏哥,有了。谢小娜为我选了一位老学员,参加了国标舞比赛,拿到了A组第一名。
晚上我拿着奖状奖金回到了家,发现燕子正在洗手间吐黄水,看来是病了。她说,好多天了,总想吐。我说明天找时间,开车去趟医院看看。第二天十点多,我正在操场领学生跳远,一个噩耗,惊恐得人头发站立,燕子车祸,正在送往人民医院的路上。我奔向人民医院,到了医院,在太平间见到了她。她静静地躺在铁床上,白布盖着全身,不理睬我。我掀起白布,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我哭诉着,她没死,她没死!她在流泪。医生将我拉出了太平间。火化后的那天晚上,在她的包里边我发现了一张人民医院妇科化验单:妊娠期(怀孕)。她的眼泪是在告诉我,好想给你生下一个孩子,她不愿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时间永在流逝。这就是一个真实舞者的故事。感动吗?别和我一样,一边写一边流泪。这就是生活,手帕呢?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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