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媳妇

zc周池

       我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至今还过着一穷二白的日子，看着别人都出双入对的，其实我也好想有个软绵绵的女人给我暖被窝，孔子曰食色性也，我也是肉眼凡胎泥菩萨一座。可是家道中落，至今也没说上媳妇。我的相貌也还过得去，二十大几了，可是有哪个女人肯嫁给我，一进门就过穷日子。这几年出外打工省吃俭用好歹攒下三万块钱，一万块钱用来翻修老房，另外的两万就托村里的能人王二邪给我买一个媳妇。说起二邪可是见过些世面，常年在外，村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只要手里有两糟钱，二邪一准就能帮你问上媳妇，其实是从大山里买来的，比我们这里还穷。
　　 一天二邪神神秘秘的找到我，盘腿在炕上一坐，说：“你小子命真好，我这次出门给你倒弄来一个城里妹子，不过价钱贵了点。”

　　 我从炕柜底下掏出一个纸包纸裹的大信封来，点给二邪：“二邪哥我只有这么多，如果成，你就拿着，不中，我也不强求。”

　　 二邪蘸着口水点数了一遍，露出鄙夷的笑容：“你寒碜我呢！怎么也不止这个数啊！”

　　 “二邪哥我只有这么多，你看着办吧！”

　　 二邪偏腿下炕，转身就走，我知道这事黄了，可是没过两天，二邪又找上我说：“算是便宜了你小子，村里其他王老五都说怕是城里女子养不住，我就贱卖给你了。”

　　 我们说的像是一桩交易，不过顺利成交了，二邪揣走钱，当天下午把人就送来了。人手脚都绑着，送来了，往我炕头一窝，也不说话，披头散发的样子，脸上乌七八糟的，也看不出长啥样。我苦笑了一下，就我这身份还挑啥啊，现在就是一头母猪我也认了。那女子一副城里人打扮，身材凸凹有致，我就先有七八分中意了。

　　 二邪非得吵着要闹洞房，我识相的烧了几个下酒菜犒劳了二邪几位兄弟，算是我的新婚宴席了。酒足饭饱后，二邪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邪笑着说：“就不打扰兄弟办事了，悠着点。”临走拍了下我肩膀。我放了一挂鞭，用大红纸剪了一个大大地喜字贴在窗上，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好歹也沾沾喜气。

　　 乡里乡亲都走光了，我拴好门，去看我的新媳妇，我早放开她的一只手，不过我看到给她准备的食物一点都没动。她缩在墙角一副戒备的样子，我打了一盆清水，不由分说的就去给她擦脸，一条白毛巾转眼成了黑毛巾，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我原来觉得有点邋遢的女人，洗净了脸，露出一张有白是红的脸蛋，很清秀，像市集上挂历里的女子。

　　 “你原来这么好看。”

　　 她往后缩着身子，好像我能吃了她似的。

　　 我就有点生气，没好气的说：“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现在是我的媳妇，是我花钱买来的女人，我想怎样就怎样。”说着我就动手去扯她的衣衫。她拼命地往后躲着，不过女人的力气必竟有限，挣扎了一会就没了力气，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懊恼地说：“哭啥，嚎丧呢，我家没死人，这大半夜的给邻居听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其实我还真想怎么你了。”

　　 女人不再挣扎，一双空洞的眼神呆呆的望着天棚，我说：“看什么看，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终于女人开口了：“我瞧着大哥不像坏人，不像那种人。”

　　 “不像哪种人？现在坏人又不把坏字写在脸上，今晚我说什么也要你做我媳妇。”

　　 那女人眼泪巴叉的说：“大哥我是真的被骗来的，我是来收购山货的，就是山野菜蘑菇榛子什么的，卖到城里去会有个好价钱，那个人说你们这里有，我没想那么多就来了，我说的是真的，求求你大哥你放了我吧！你真的像我一个多年没见的大哥哥，哥哥是不会欺负妹妹的。”

　　 我看到经过撕扯挣扎露出的一小片酥胸我的欲望又抬头了，我用嘴巴去拱她的脸蛋，女人不再挣扎，眼睛里一滴晶莹的泪水滚落到腮边。我的欲望一下子清醒了，我冲出里屋，拎起一瓢水兜头浇下来，浑身又冷又湿，不过这下我的欲望也彻底清醒了。

　　 我拿起一床新掸的棉被扔在女人身上。女人缩在被子底下忙乱了一会整理好衣衫，说：“大哥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就是一个至今问不上媳妇的光棍，好人有啥好，买来的现成的女人不能碰。”

　　 “你放我走吧，你好人会有好报的，现在拐卖人口是大罪，你不想在监狱里面呆一辈子吧！”

　　 “我是买来的你，我有什么错。”

　　 “可是婚姻恋爱需要自主，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今天跟了你，但是明天后天我说不定就跑了。”

　　 “那我就打断你腿，下辈子我养你。”我故意恶狠狠地说。

　　 “就算跑不了，我投井我悬梁自尽。到时候你竹篮打水人财两空。”

　　 “那我就先要了你。”说着我故意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大哥，你别装了，再装你也是好人。”

　　 “好人活该问不上媳妇！算了，你说的强扭的瓜不甜，明天我退货，我要我那白花花的两万块钱。”

　　 女人脸上一下失去了血色：“我不回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把我送回去，他们会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就是做鬼也会恨你。与其落在他们手上，我宁愿死在这里。”

　　 我心里一亮，我知道是为什么了，二邪他们之所以没有玷污丫头的清白是担心到时候买不上价钱。我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奇怪知道了女人还是清白之身，我心里为什么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然后我伸出手去，女人一脸惊骇，我怒道：“我说过放你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放就放，可是你得先让我解开绳子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知道我正在做一件千秋万载的好事，在做一件过后会令我后悔终生的事。

　　 解开她的绳子，女人因为手脚捆绑的久了有些麻木，慢慢的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我拽住她，女人头也不回说：“怎么你后悔了。”

　　 我冷笑：“你这样的城里女子吃不了我们农村的苦，又不是干活的料，我还真没瞧上眼。”我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丫头倔强地回过身冷冷打量着我。我说：“不是瞧不起你，你这样能走到哪去，我保证你走不了多远又被那些人抓回来。我送你。”

　　 我随手抓起几块干粮塞到女人手上，饿的久了，她狼吞虎咽的吃下，我呆呆的看着，吃相虽然不雅，但是掩盖不住天生的丽质。我热辣辣的目光仿佛烫着她似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抬头问我“有水吗？”

　　 我赶忙倒了一碗白开水，她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下去。我看到细腻光滑的颈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你吃饱了我们上路。”

　　 “上路？我听着怎么像送革命志士上刑场似的。”丫头破涕为笑。

　　 我看到她妩媚的笑容心里不由一动。我蹲在门口抽烟，看她吃好了狠狠掐灭了烟蒂。我问：“吃饱了吗?如在迟延下去没准我会后悔。”丫头抬头深深打量了一下我，点点头。

　　 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壮士断腕的精神，做个好人代价要这么大，不过钱是人赚的。我仰头看，夜有千眼，群星闪闪烁烁，你做好事坏事老天都看着呢！

　　 我推出自己的二八铁驴，趁着月色驮着女人向村外走去。女人谨慎地坐在后车座上，道路颠簸起伏不平，我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出现一道坎，车子左右摇晃了一下，丫头伸出手来紧紧搂住我的腰。前面道路平坦些，丫头像被蜜蜂蜇了手，慌急的松开抱着我腰的手。小手温润如玉。我心停跳了一拍。嗨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村里其他人都已经入睡了，乡下没有别的娱乐，吃饭睡觉就是头等大事。天蒙蒙亮，我们骑到通往山外的公路上。人多起来了，我长出了一口气，说：“丫头，这里就是通往县城的大路！”

　　 “可是我不认路啊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吧！”

　　 “你还真是麻烦，”我没好气地说。

　　 丫头可伶兮兮的看着我，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又骑了一会，一辆去往城市的班车摇摇晃晃的赶过来，我掏出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张车票，其余的一股脑塞到丫头手里。丫头看着我，眼神里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突然丫头几步跑过来轻轻的翘起脚尖在我额头上点水蜻蜓般吻了一下：“大哥你会有好报的，我记得你。你花的钱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你。”我不再理她，转身偏腿上车，故作潇洒的头也不回的向她挥挥手臂。

　　 村里我是没法呆了，我怎么去见我的父老乡亲啊，好容易买到手的媳妇就这样鸡飞蛋打了，不过我不后悔，年后我踏上了进城的大军，像一只勤奋的候鸟，在城市的森林里打拼着，我没事或者公休的时候就四处转转，菜市场上我看到了蕨菜刺嫩芽蘑菇这些土里土气的山野菜跑到了城里人的饭桌上，买上了好价钱，我不由眼前一亮，一下子看准了商机，有了好点子，我就立刻付诸行动，我号召家乡的亲人采来山野菜，当然开始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本钱，我就用先收货后付款的法子，乡亲们谁也没想到这些平常烂到山里没人要的山货被我买出了好价钱，都夸我是一个有本事的娃，我的生意渐渐做大，其实我还要感谢那个我当年买来的媳妇呢，如果没有她的醍醐灌顶怎么会有我今天的茅塞顿开。这也算因祸得福吧。人生就是这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如今我已经赚回了几十个两万了也不止了呢。我在城里安了新家，如今我也算城里人，只是没来由的总会想起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这几年我得运气出奇的好，只要有货就不愁压货。别人的货卖不出去，我却照样赚得盆满钵满。有时我也纳闷。

　　 那一天我抹不开二邪的死缠硬磨，收了他一批货，这批货如果转手出去稳赚不赔。这批鲜蕨菜是要出口到国外的，不过按习惯我还要先验验货的，我去看了二邪的所谓生产基地，这一看不由得我七窍生烟，为了让山菜卖相更好，二邪他们不惜用硫磺熏蒸，所以说这批货是地道的受污染的东西，我是中间商赚差额利润，本来这事与我无关，我只要一退六二五把责任都推给二邪他们，我不用承担一分一毫的损失。这批货根本过不了海外检验那关，我的上家因为要承担山菜被污染的责任可能赔得血本无归。不是原价而是要翻倍的承担违约的责任。我恨恨问：“二邪你货都打出去了吗？你真不亏叫二邪啊，尽玩这种歪门邪道，早晚你要进去！”

　　 在货物上集装箱之前，我终于马不停蹄气喘吁吁的赶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一个穿着很朴素的丫头正在指挥发货呢，这不是我当年买来的媳妇吗？那还有错，我走过去大喊道：“这批货不能发。”

　　 丫头惊愕地回过头来，没想到会有这么意外的惊喜，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讪笑着说：“你不是那个谁吗？我看见你想起一个我久未谋面的亲人。”
　　 丫头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敢说，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我连忙举手投降，随即正色道：“这批货真的不能发。”

　　 “为什么？”

　　 “这是一批受到污染的山菜，被硫磺熏蒸过，如果发到外商手上我们的信誉就完了。”

　　 丫头说：“亏我一直那么信赖你。”

　　 我惊讶的说：“一直？”

　　 丫头发现说走嘴了，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我就说我没看错你，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

　　 “好人会直到现在没媳妇。好人会眼睁睁让自己的媳妇跑掉。我就认准了当年那个媳妇。”那些工人听天书似的看着我俩打着玄机。

　　 后来我才知道，丫头回到省城以后，一直记挂着我，说实在的刚开始的时候就只是因为感激我的悬崖勒马，一直在幕后帮我，默默的关注我，终于发现我是一个可造之材，我的那些货主有很多都是丫头介绍来的。其实后来她发现已经帮不上我什么忙了，我自己打开销路，让市场规模化产品化企业化。她逐渐发现我身上更多的优点，终于不可救药的爱上我。

　　 很久以后，我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说完，我促狭的一笑，丫头转身投入我的怀中：“我早就看出你是一个好人了，我的眼光没错的。”
　　 “好人就有好抱。”说着我熊抱了她一下，纤腰不盈一握。

　　 “你是我买来的媳妇，月老早就牵好红绳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跑也跑不掉，赖也赖不掉的。而且你那么没心眼，如果再给别人骗到怎么办？”
　　 丫头吃吃的笑着，一脸灿烂。此一刻暖玉温香抱满怀，人生不复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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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研读学习过了，小说文笔语言舒畅，耐读耐品，主要展示了农村拐卖妇女，“我”做了一次好人放走了买来的媳妇，却因此在她的点拨启发暗中帮衬下，发财致富的情节，因此再次赢得她的芳心，反转韵味留白无限，令人欣慰向往。小说各个环节要素俱佳，由于分享交流不再啰嗦。
感谢分享赐稿梦游太虚，致敬！
问好、远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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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周池，谢谢分享。遥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