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城 于 2017-3-16 10:09 编辑
《风之痛》
背着药罐子,在人世,跨过八十道门坎
第八十一道门槛,婆婆再也跨不过去了
深入骨髓的
咳嗽、气喘、眩晕、腹胀、水肿、苦寒
没日没夜地拆她、咬他、撕她身体里的零件
她曾一次次抓住我的手,告诉我
天地在旋转,一双无形的手正扯着她的筋骨狂舞
当时,风一直用砂砾磨我的眼睛
遮掩住她的表情
如今,哀乐悬在半空,乌云悬在半空
风牵着她,牵着一片被虫子蛀空的枯叶
正飘向云端
她不再喊我,不再抓我的手
没能替她儿子好好侍奉她
现在,只能捧着她的遗像
在送葬的队伍后面追她、喊她
送葬人没有表情,飞过的鸟雀没有表情
风,没有表情
它拽着我,并拿婆婆用旧的拐杖
戳我
《荒芜的隐喻》
婆婆交代,活着不能主宰自己 死了定要给自己做一回主
后陇山,视野开阔
一眼就能望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身后杜鹃花肆意地开,她可以慢慢品 在那里,不会没人说话 隔着荒草,都是相识的老邻居
年轻人把家搬到镇子上 她死活不肯离开 她说:不管鸟儿飞多远,倦了都会回来 守住根,就守住了游子的归途
一直逆风而行
把溪水当做一管笛的回音 担心稗草的命运 也担心锁锈得太久
如今,她无力再担心这些
只能化为一粒磷火,萤火虫一样 提着灯 伏在故乡细小的肋条上 任鸟鸣浩荡,芦苇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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