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戏笑九宫 于 2017-3-21 11:38 编辑
二凤是户家的一位二婶。据说,她年轻时是庄里出了名的俊媳妇,两根长而黑亮的辫子最是显眼,走路的姿势都很漂亮,连娃娃们都知道二凤走路像风摆柳。
庄里人都说,二凤呀这一辈子可是受尽死罪,临了临了,心里老也拐不过那道弯来——二凤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遭了什么孽,老天对她是如此的不公!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二凤生出在一个叫大凹庄的深山农村。她没见过太大的世面,家里太穷,十八岁那年深秋,她妈托媒人定下了亲事。腊月里,下大雪的日子她出嫁到大山的另一边赵家沟村,当了二叔的媳妇。
二叔,原来在村子里当了十几年的民办教师,后来转正了,成了公家人,还挣上了大钱。二婶本来就最见不得鬼眉怪眼的男人,也见不得毬毛鬼胎的男人,她总是说做人要实实在在,走路要一步一个脚印,不然来世投胎也不得顺当。在二叔成了公家人的先后期间,二婶生养了两个女子,一个小子,她总是这样苦口婆心教育三个娃娃。
二叔,成了公家人以后没有忘本,他总是勤勤恳恳工作,专心致志教书育人,后来二叔几经周折把工作调进了县城,又调进了地区,还当上了教育部门的一个大官。在二叔进城工作的期间,二婶养育的两个女子和一个小子先后都参加了工作,成了家。他们的光景日月,对于二婶、二叔来说还算可心,唯一让他们牵肠挂肚的是,小子跟前一直没有个一男半女——二婶常常自个儿唠叨:唉!这都是命,命啊!
听庄里人说,二婶的小子好像是不会生养,这就害苦了二婶。二婶为这事没少到庙上祷告过,把人们传说的偏方也用尽了,结果二婶儿媳妇的肚子还是不争气,一回一回看到的总是瘪遢遢的。
相对于二婶来说,二叔的脑子太够用了,他没少给儿媳妇做工作,背着二婶带着儿媳妇去了地区最好的医院。小半年的光景,二婶再见到儿媳妇的时候,她的肚子明显地鼓起来了,二婶只是觉得纳闷,但二婶也不愿意唠叨什么。
对于二婶来说,事情大概就坏在二叔太有才了,太有出展了。自从儿媳妇怀上了这个宝贝疙瘩,二婶她就老觉得二叔神神鬼鬼,怪模怪样,只是二婶从来不往出说一个字。
等到这个宝贝疙瘩长到四五岁的样子,二婶家左邻右舍的婆姨们就三个一伙,五个一群,背着二婶说三道四,说这个宝贝疙瘩的长相一点儿也不像他老子,除过像他妈几分以外其余的都像他那当了大官的爷爷。
世事不一样了,什么日能的事都有。
就是,就是,那当了大官儿的那宝贝疙瘩,大家看看像谁?
像谁?
……
在一个偶然的日子,二婶出了家门没几步就碰到几个老女人又凑在一起咬耳朵,二婶正要折转身往回走时,她们好像商量过一样,几乎同时向四下里散去了。
自此,二婶就很少出门,常常一个人坐在炕上发呆,她很少打扮,头发也多半儿白了,眼神不怎么好使又有几分呆滞——后来,二婶就经常一个人在庄里瞎转,逢人就自语一句:
想寻无常……又舍不得两个女子,和两个外孙子!
再后来,听庄里人说,二凤走了。最终,她还是寻了无常。
那年冬天,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后晌,等户家的人们庄前沟后寻遍后,最后在二叔家的脑畔山上发现了二婶,她正吊死在一颗老槐树上,样子很是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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