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弓归田 智捉狸妖——赏析曹丕之《猎人化鹿》与《狸髡》

高迎春

　　　弃弓归田  智捉狸妖——赏析曹丕之《猎人化鹿》与《狸髡》       高迎春

　　曹丕虽然从十岁开始，就跟随父亲曹操南征北战，但他十分钟情文学，且造诣颇高。在他十四岁的时候，跟随父亲回亳州老家上坟。面对故乡景色，曾挥笔写下了《临涡赋》。曹丕的七言诗，成就更为突出，其诗作《燕歌行》，对后世七言诗的形成和发展，具有重大影响。曹丕的《典论 ·论文》，是我国最早的文学理论专著，对促进建安文学的繁荣，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民间传说，曹丕为排挤曹植，命其七步成诗，否则就要杀头。曹植受命吟出：“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听罢，深感惭愧。其实，这事不见正史《三国志》，这诗不见《曹植集》。很有可能，就是文人墨客的闲趣之作。《历代志怪大观》，还选取了曹丕写的《猎人化鹿》和《狸髡》，亦为曹丕的妙笔佳作。

　　曹丕的《猎人化鹿》，写的比较诡异：“昔鄱阳郡安乐县有人姓彭，世以捕鹿为业。儿随父入山，父忽蹶然倒地，乃变成白鹿。儿悲号追鹿，超然远逝，遂失所在。儿于是终身不捉弓。至孙，复学弓。忽得一白鹿，乃于鹿角间得道家七星符，并有其祖姓名，年月分明。视之惋悔，乃烧去弧矢。”故事发生在鄱阳郡安乐县，一户以捕鹿为生的彭姓人家。这一日，儿子与父亲一同进山狩猎。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突然倒地，变成了一头白鹿。儿子在惊呃之余，悲痛呼号着追赶白鹿。然而，父亲变成的白鹿，竟然不理睬儿子的呼唤，超然远循，了无踪迹。儿子沮丧回到家里，终身不再捕猎。辗转到了孙子这一辈，又有人学习射箭，开始狩猎。在围猎过程中，射杀了一头白鹿，锯开鹿角，发现其中有道家七星符，并有其祖父姓名，生辰年月。不禁惋惜懊悔不已，于是烧毁了弓箭，决心痛改前非。

　　鹿天性善良，体态柔美，气质优雅，在中国古代被视为神物。有许多画家，爱画寿星和梅花鹿，就是寓意长寿和吉祥幸福。中国神龙的角，就是鹿的角。丽字的繁体字从鹿，由此可知古人以为，鹿是美丽的化身。远古时期，鹿是各氏族部落喜欢追逐捕猎的动物。其围猎场景，犹如战场厮杀。因此，人们便以逐鹿来形容战争。大家耳熟能详的成语，就有群雄逐鹿，逐鹿平原，鹿死谁手等等。原产长江中下游沼泽地带的麋鹿，为中国珍稀物种。它温顺美丽，喜欢以青草和水草为食，因为它的头脸像马，角像鹿，蹄像牛，尾像驴，因此得名四不像。由于过度围猎，在汉朝末年就近乎绝种。曹丕写这样一则神奇故事，或许就是担心麋鹿即将灭绝，因此警示世人，要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赶快弃弓归田，不要再去捕杀无辜的鹿群。

　　曹丕的《狸髡》，是一则智捉狸妖的故事：“汝南北部督邮，西平刘伯夷，有大才略。案行到惧武亭夜宿。或曰：”此亭不可宿。“伯夷乃独往宿，去火，咏《诗》、《书》五经讫，卧。有倾，转东首，以絮巾结两足，以帻冠之，拔剑解带。夜时有异物稍稍转近，忽来覆伯夷。伯夷屈起，以袂掩之，以带系魅。呼火照视之，得一老狸，色赤无毛，持火烧杀之。明日，发视楼屋间，见魅所杀人发髻数百枚，于是亭遂清静。旧说：狸髡千人，得为神也。”这一只狸妖，因为得知“狸髡千人，得为神也”的邪说，竟然如吃了熊心豹胆，杀人剃发，成了残害百姓的害人精。它选择的惧武亭，是一处驿站，往来人员频繁，从而可以达到它杀害千人的目的。可是，就有不怕妖魔鬼祟之人，就有降妖除魔之人。这个人，就是北部督邮刘伯夷。

　　因为代表太守督查巡视，刘伯夷须夜宿惧武亭。当他听说此亭不可宿，常有狸妖害人时，并没有惧怕，仍然独自前往。并且，撤除烛火，将自己掩入黑暗之中；背诵诗书，迷惑狸妖自己是柔弱书生。睡卧时，调转身体，将足伪装成首，然后拔剑解带，静等狸妖出现。当狸妖被骗，捂住他的双脚时，刘伯夷迅速屈身，趁其不备，用衣袖摁住狸妖，用带子紧紧系牢。呼唤众人，明火照视，一只赤色无毛老狸，得以被擒。众人合力，将其用火烧杀。刘伯夷，不惧妖魔，为数百个冤鬼报了仇，也为此地百姓除掉了狸妖祸害。曹丕写此文，层层推进，环环相扣，终于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刘伯夷孤胆独宿，才略过人，可谓有勇有谋。他不怕鬼，令人钦佩；敢捉鬼，令人敬佩。曹丕用这样的故事，来告诉大家，只有敢于捉鬼，善于捉鬼，世间才有太平，百姓才有安宁。

　　或许，曹丕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偶然写的短文，千年之后仍然可以启发人们的心智。其弓归田，不再捕杀鹿子鹿孙，有利于环境和谐；智捉狸妖，敢于除掉害人鬼祟，有利于社会和谐。文章有思想，文字注定彰显其珍贵，不管时间长或短。如今，曾经一度在中国消失的麋鹿，得以回归故里，在盐城大丰湿地和石首天鹅保护区繁衍生息，两个种群麋鹿数量已达三千多只。假如曹丕得知此消息，九泉之下的他，也该是欣慰的吧？

　　　　　　　　　　　　

　　　　　　　　　　　　　　2017年3月20日写于迎春堂
附录：《临涡赋》

荫高树兮临曲涡，

微风起兮水增波，

鱼颉颃兮鸟逶迤，

雌雄呜兮声相和，

萍藻生兮散茎柯，

春水繁兮发丹华。

曹丕：

高迎春

   《临涡赋》 曹丕

荫高树兮临曲涡，

微风起兮水增波，

鱼颉颃兮鸟逶迤，

雌雄呜兮声相和，

萍藻生兮散茎柯，

春水繁兮发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