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痴

林小白

　　棋痴

　　文／林白

　　一

　　不见老陈下棋，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

　　对于老陈，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酷爱下棋，闲暇的时候，我喜欢到花渔路桥洞下去看人下棋，在那里认识的老陈。其实老陈真名叫啥，我并不知晓，大家都叫他老陈，我便也这样叫。

　　桥洞旁种了两排法国梧桐，每到夏季茂密宽大的树叶将桥洞两旁的人行道遮蔽起来，格外凉快，午后便有不少人在桥洞下摆了方桌，排几个小凳子，在那里下棋。一来可以躲避烈日炎炎，二来可以消遣些许无聊的时光。

　　有下棋的人，就有观棋的人。观棋有观棋的乐趣，因着没有得失心，可以冷静分析棋局，看棋局对弈双方杀得你死我活，吹胡子瞪眼，十分有趣。这种感觉有点类似看人斗鸡，事不关己，只作壁上观，自然心态平和。但观棋有观棋的痛苦，观棋不语就是其中的一种痛苦。老陈一开始时就饱受这种痛苦。

　　老陈和我一样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观棋者。桥洞下下棋有下棋的规矩，一开始谁也不认识谁，那些下棋者多是认识的，并不和陌生人下。大家并不熟络，凭什么和你下呢？但一来二去，大家都熟悉了，也就随便了，没有棋友时，也就相互吆喝：“来，杀一盘！”瞬间棋盘被摆上，楚河汉界，划界争斗。

　　严格说来，老陈并不适合当一个观棋者，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他可不当这劳什子君子呢，眼看着对弈一方落入对方圈套，就要被对方抽掉一个车，他便喉头发痒，着急了，似乎不吐不快，在旁边喊：当心被抽车，当心啊。

　　对方被他识破计谋，心中不快，用话怼他，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被提醒者似乎也不高兴，同样没有好脸色。脸上不悦，侧过身对他说，要你提醒？

　　老陈不知这是观棋者大忌。下棋时对弈双方最烦一旁有人絮叨，扰乱下棋的节奏，所谓“战场无父子”，棋局亦是如此，争斗的乐趣恰在于此，一子往往决定胜败，人家精心谋划的一局棋，被你轻易点破，岂不是说明你比他棋高一着？被提醒之人纵然被你一语点破，扳回败局，那不也说明他下棋水平有待商榷？

　　二

　　人们对老陈的了解，要从老陈被打那次开始。这事儿说起来也得怪老陈那张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下棋的人多了，品行也参差不齐。

　　有一次老陈在桥洞下观棋，两人对弈多时，棋局已进入胶着状态。双方都在思考着如何走下一步，这时老陈的老毛病又犯了。看着一方又要掉入对方陷阱，急不可耐，恨不能将手伸入棋局，替即将落败一方下，龇着牙说，当心他的当头炮！对方就不乐意了，生死关头你捣啥乱呀？被提醒一方醍醐灌顶，落败之际在老陈的提醒下杀了个回马枪，将对方封杀了。对方哪会乐意？甩手就是一耳光扇过来，不料老陈也不着恼，摸着火辣辣的脸，对对方说，你设的陷阱太浅，若是将马也伸过来，形成掎角之势，那他就必败无疑啦。老陈这状态搞得打人者脸庞发烫，手足无措。可见老陈对象棋有多痴迷！

　　观棋观得久了，桥洞下下棋的人们渐渐对老陈有了些了解，老陈是真正嗜棋如命的下棋者。要堵住老陈的嘴，只有让他亲自上场。所以有老陈的地方，棋友们便谦让一二，总要让老陈过足棋瘾。待他起身去接上学的孙子了，才上场来接着找对手对弈。

　　老陈60岁，戴一副老花镜，头发已花白，但皮肤不错，脸上皱纹并不十分明显。如果不是那头花白的头发，会让人误认为他也就50出头。退休后老陈的主要任务就是帮着接送6岁的孙子上下学，由于幼儿园离桥洞不远，老陈便常来这里观棋、下棋。

　　老陈也确实是此中高手，在桥洞下下棋下了半年有余，难逢敌手，颇有点寂寞高手的意思。有人不服，慕名而来，想找老陈一较高下，总被杀得大败而归。老陈的棋艺在桥洞下颇有声名，一时无俩。

　　三

　　由于工作繁忙的缘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去桥洞下观棋。入秋后工作轻松了些，想起已经有好久没见到老陈下棋了，想起老陈孩子一样认真的表情，还真有些想念，就去了桥洞下，却没看到老陈的身影。

　　虽然已入秋，但天气仍然有些热，午后的桥洞下有几个老头在桌子旁对弈，我踱步走了过去，在一旁观看。

　　上场的是老张，对于老张，我是熟悉不过了，他是唯一一个能和老陈杀成平局的棋友。见我来了，热情打着招呼：来啦？好久不见你来了，怎么样，杀一局？我自知不敌，平常和老家伙们下棋，也不过是凑个数，我的乐趣，只在观棋。我摆了摆手，笑着说，下棋？我那是您老的对手！想了想，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老陈呢？今天怎么不见老陈？

　　“老陈？有很久没见他啦！”老张说。

　　不应该呀，这样的场合没有老陈怎么能成？我有些疑惑。

　　是呀，好久没来下棋，倒真挺想他了。你不知道啊，老陈他戒棋啦。老张又说。

　　“戒棋了？此话怎讲？”我更加疑惑。

　　你不知道啊？这事儿也怪老陈，他不每天得去接送孙子放学吗？有一天在这里下棋，遇到对手了，一下，就是半天，两个人杀得天昏地暗，难分胜负，直到天黑了老陈才险胜一着，抬头看，天都抹黑了，这才想起还有孙子还在幼儿园，没想到，孩子出事儿啦。

　　“啊，出啥事儿了？”我问。

　　听幼儿园老师说，他孙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出校门去寻找爷爷身影，不小心给车挂着了，好在是在学校门口，车速度不快，伤得不重，可是也把孩子父母吓的不轻。老陈呢，打那以后就戒棋啦。没再来桥洞这里下棋，哎，没老陈做对手，还真有些不习惯。老张感慨唏嘘着说。

　　我在桥洞下，看着梧桐树的影子里对弈的老家伙们，想起戴着老花镜的老陈，忽然感觉有些难过，难道老陈真的就此再也不下棋了吗？那得多让人感到遗憾！

zizhu

沙发哦！

林小白

zizhu 发表于 2017-5-11 17:12
沙发哦！

请坐，请上座

碣石清风

意外捞个板凳坐

林小白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5-11 17:32
意外捞个板凳坐

板凳上小白给清版垫个软垫子

碣石清风

老陈痴迷对弈形象鲜明，寓意不错

碣石清风

林小白 发表于 2017-5-11 17:41
板凳上小白给清版垫个软垫子

多谢关爱

林小白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5-11 17:44
老陈痴迷对弈形象鲜明，寓意不错

哈哈，应该的

枫叶飘飘

刚忙完。

九月盛菊

还是说句真话吧，鄙人不会灌水，只会种田。

现在的老人是公公背着媳妇游五台山，费力不讨好。老人依养了儿女还得负责孙子孙女看护，弄不好就是老张的下场。小说揭露了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

zizhu

抢沙发也有银子赚呀！我下次努力抢沙发，谢谢枫版，呵呵。

林小白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7-5-11 20:23
还是说句真话吧，鄙人不会灌水，只会种田。

现在的老人是公公背着媳妇游五台山，费力不讨好。老人依养了 ...

哈哈，九月老师搞笑了，哈哈

林小白

zizhu 发表于 2017-5-11 20:51
抢沙发也有银子赚呀！我下次努力抢沙发，谢谢枫版，呵呵。

银子有了，哈哈

一楠

笔法细腻，人物刻画丰满。一种现实生活的写照！

枫叶飘飘

白，马上给你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