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炬焰炯炯 于 2017-5-21 09:17 编辑
打破思维的藩篱
我发觉南大文学院的王彬彬老师,每说完一句话,就加一个“呵呵”,作为教授的他,上台讲课无数,肯定不是因为紧张,于是我私下里猜想,他一定是年青时顽皮 “呵”着玩的,“呵”着“呵”着就改不了,但就凭这一点使得这位驰骋中国文坛的大教授成为一位极度可爱的人。
顽劣不改的我,似乎还没有长大。一边听课,一边帮着王教授数“呵呵”。他“呵呵”一下,我在本子上划一个“1”。
上课我一般都不抬头,一边假装认真听讲,一边拿一个本子装腔作势的记笔记,其实全是瞎图乱抹,我从本子上看到这样的句子:“同屋的姐姐又发了一元钱红包给我,我们约定禁止她在我面前提她的热恋男友,因为她提的次数太多了,我都烦了,很烦很烦,所以我们约定用这种方式帮她戒掉这个男人,顺带试一试没有男人,她是不是照样可以活的很好?如果她违反约定就发一元钱红包给我,我数了一下,这是第八个红包。让红包来得更猛烈一点吧。”;“我的同桌像一只蠕动的蛆,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厕所,难道他早餐喝得全是尿?抑或房事过盛,肾虚?这位同学姓马。是记也。”
窗外一直下着雨。
我一边继续在本子上乱图瞎抹,一边继续划“1”,王教授“呵呵”一下,我划一个“1”,他再“呵呵”一下,我又划一个“1” ,当我划到39下时,彻底崩溃。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成为中国文坛的大教授?因为他的坚持,他在台上讲了三个小时,“呵呵”了三个小时,从8点半到11点半,就这样,他还嫌讲得不过瘾,还想拖堂,还想往下讲,而我坐在这里,划“1”字,都没有坚持到底。惭愧!
他说让文字回归文字,把艺术还给艺术。在很多时候,我们的审美情感会被道德情感压下去,道德意识和审美意识一直在心里拉锯。东西方文化中都有这样的传统。他举的例子是,二战中一个基层军官用人皮做灯罩,当我们不知道它是人皮做的时候,我们惊叹这个灯罩是一件伟大而又精美的艺术品,当我们听说它是人皮做得的后,立马想吐。这是心里洁癖,这是对艺术的绑架,这是给艺术贴道德标签。 到底是听得大文豪的课,就是不一样。即便我这等愚劣异常的学生,就凭他这一段话,也够我思忖良久......
确实,很多时候我们尽量让我们的文字符合当下社会人们的道德心里,符合当下的社会规范,而道德心里和社会规范是会变的。
而美却是永恒。
小仲马的《茶花女》,在那个时代和一个性工作者恋爱是不符合道德心里和社会规范的,但爱情是永恒的,男女之间这种微妙的情感是美妙的,就因为这种永恒和美妙,即使不符合当时的社会规范,小仲马依然写了,说明他的脑洞够大,很多年过去,时代向前发展了,娶个性工作者也不算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了,全球范围内谁还拿处女处男说事呢。这就是才华。过了很多年,才展露出来。
一切禁锢人性的桎梏最终都会被打破的。但是如果打破会破坏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那么这个道路会相对漫长,甚至需要几代人做出牺牲和奋斗。当一个人拿起笔,一定要撇开道德规则,绕开社会准绳,只想着用他的文字征服读者,其余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吧,他是人世间唯一公正的判者。就像死亡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众生平等一样。
坏至极致的美。美到夺目的恶。真、善未必美,美也未必真、善。很多年前,那时尚小,看电影《南京大屠杀》,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日本士兵举枪对着他爱上的那个中国姑娘的画面,太绝美了。枪管对着她,视线模糊了,满山遍野的小花和狗尾巴草…….残暴的日本人大恶,可影片中却嵌入这样一组优美的镜头。幼小的我面对日本兵惨无人性的屠杀浑身战栗,心灵受到莫大的伤害,却在一幅这样唯美的画面前暂时的忘却。
美的东西有时就是恶的。美本身就是一种毒。一种瘾。就是一种不择手段的竞争。就是一场压到一切的勾引。所以要学会用美来为你的文字服务。
自然界中最艳丽的花罂粟,就是有毒的。它的美艳就是为了招蜂引蝶的,就是一场自然法则下的性竞争、生殖繁衍的大比拼。
参照自然法则,只要看见过于热衷修饰自己外表的男性和女性,我都充满了警惕。
美国作家米歇尔的《飘》中的女主人公斯佳丽就是一位绝美的女人,长着一双漂亮的绿眼睛。书中的男主人翁虽然瑞德懂她,但对自己依然爱她很多年无计可施。懂又怎样?不是还是没有破解自然在人类身上设置的密码?瑞德说,斯佳丽,你对爱你的人太残忍了,就因为他们爱你,所以你就举着鞭子在他们头上狠银的抽。是的,她每一场恋爱都带着实用主义和利已主义,或者很大的物质性。美被她利用了,爱也被她利用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米歇尔懂自然,暗地里她一定向万物虚心学习了很久,她向上帝借用美貌作为武器征服了读者的心。向美之心人人有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很多东西在某一个时代是荒谬的,不可理喻的,随着时代向前发展,久而久之,会给这些不可理喻、荒谬的东西松绑。比如男女同校、婚姻观念、性观念等等,时代一直都是在前进的。迎合这个时代,还是挑战和质疑这个时代,由握笔的你说了算。但你的作品由时间说了算。
所以你能不能跳出思维定势所画的圈外?你能不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角度观察这个社会和人?你能不能和当下社会发生的事保持一个足够你审慎的距离?决定你能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其实这就是才华。跳出圈外的艺术和文学,让当代惊讶和惊奇或者封杀;却让后代折服和佩服、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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