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高骏森 于 2017-6-8 07:42 编辑
生为人,红尘里走一遭,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就像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苦苦的,涩涩的,难以下咽,但它原汁原味,亦有许多人喜欢它,钟爱它,品尝它。感悟、感受生活的真实,生命的真谛。
阔别家乡十七年,六年前初夏五月回了趟家,小住了几日后就又匆匆告别。外公外婆那年都七十多岁,身体虽不硬朗,但无疾病缠身,父亲也尚在人间,只是,跟他的父子情仍旧僵硬,第二年正月他离开了人世,离开后我连一抹骨灰都没有看见。送他上山安葬回来收拾遗物时,发现他手机背面壳上请人用笔工整地写着我的姓名和电话,那一刻,我发现我生而为人,生为他的儿子,是汗颜的,是耻辱的,赋得的恨与悔,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回广州后我写了一篇散文《乡村牧歌》,感动过不少读者,也感动过自己。文字是随年龄和心情变化而变化的。那年工作还算顺利,年龄也不是很大,回去的时间是初夏,家乡五月还处在春天状态,这些,都给我带来了不错的心情。
如今时过境迁,六年了。六年如白驹过隙,但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每个人身上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年龄的增长,身边亲人朋友的离去,给了我们许多的惆怅和伤感。
今年五月我又回家小住了几日,从杭州回去的,因为外公病重。
这次回家和六年前回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六年前的心情用颜色形容是绿色的,这次是深灰色的。理由不仅是外公病重,还有更多的原因。唯一让我心情放松的,是和家乡文友的一次小聚。
咖啡不加糖是一位卖茶的诗友,我的散文《青绿色的思念》就是为她和她的爱人而写的。想必她对人生的感悟理解的是非常之透彻,甚至很多年前就体悟到了人生之艰辛,生活的不易,否则,她不会选用这样一个笔名来写诗。也或许,命运早就给她注定好了,要她承受生活之重和生命之轻。——一年前,在雨水茂盛春茶飘香的四月,一场意外的车祸,夺去了他爱人的生命。
这晴天霹雳的一声雷带给她的是身心惨重,但她并没有让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一直肆虐蔓延下去。她选择的是坚强乐观,就如她的笔名咖啡不加糖。她懂得,苦涩是必须的,但要咽下去,咽下去,生活才能回到原位,甚至更好。
坐在她的茶铺,简陋里透射出一种精致,这精致是茶文化的大雅和人文的高雅。她上身白衫,下身绿裙,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温和的笑容,给人春风般的真实与亲切。
她没有给我冲不加糖的咖啡,她给我泡茶,泡的是今年刚上市的本地最新毛尖春茶,绿的、黄的。石桥云雾、保康绿茶、鹿苑黄茶。我在三种茶水不同颜色不同气味里细细品茗,听她讲茶的禅学,讲诗词歌赋,讲家乡的文友,讲自己的故事。
她讲自己不幸的往事脸上始终干净地笑着,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悲切和忧伤,内心没有一丝的激动,一双眼睛也始终是温和的,仿佛,她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别人的。讲到她的爱人因车祸去世也是这么的平和。我问她,不勾起往事伤心么?她说伤心已经过去了,不再伤心。生活要继续,就得把所有的杂念排出,积极乐观的去迎接后面的生活,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者。
听着她的故事,我喝了绿茶又喝黄茶,喝了石桥云雾又喝保康毛尖,门外阳光明媚,斜对面是沮河,风从桃花岛拂过沮水洒在脸上,不同茶味粘在舌尖,心和胃里,回味无穷的正是百味人生。
这时候,我想起了她还有一个网名叫满天星、真名叫杨咏梅。三个名字都具有诗意,更代表着她人生中不同时期的心态,但始终积极、乐观、向上,在苦涩的生活里寻找健康的安慰,在安慰里寻找诗意,诗意还一定要是高雅的,还要是清香和暗香。我由衷的欣赏、赞叹,佩服。
在不熟悉和没有共同话语人的面前,我的性格是相对内向较为安静的,跟咖啡不加糖其实也不是很熟,但跟她聊天,我的话语显得特别的多,几乎停不下来。
我告诉她第二天我要回杭州。下午她来电话,说晚上请我同几个我比较熟悉的文友一起吃个饭。我说我现在乡村,不在县城。吃饭就免了,改到下次我回来后再吃。她一再要求我推迟一天再走,把饭局订到明天中午。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
午饭订在车站里面的一家农家乐饭馆,邀请来的几个文友,除荆山野叟没见过面外,墨云大姐、紫山听泉大哥都有过一面之见,彼此也都稍稍了解。
咖啡不加糖做东,菜点的不多,但实惠,正宗家乡味。饭局里没有官场的那般客套,这适合我的性格,因此,这顿饭我吃得很饱、很香、很轻松,很开心。只是跟荆山野叟老师第一次见面,年龄上有些差距,我这人的性格就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内向,没跟他交流什么,这是我比较惭愧的。跟墨云大姐虽也没怎么交谈,但之前有过见面,还合过影,所以,也没什么拘束。
紫山听泉大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不加糖的茶店里,那次是我们陌生的不期而遇,在咖啡不加糖的介绍下才互相认识,但没说什么多话就分开了。后来我们在微信上有过简短的交流,这次因为他下午还要上班,时间紧迫,还是没怎么交流就又分开了。让我感动的,是他吃完饭后特意开车赶回公司拿了一件他的手工艺作品——精美的陶罐送给我,就又匆匆赶回去上班。陶罐上刻的是海子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落款是他的笔名听泉,时间二零一七年。
陶罐我带到了杭州,放在书桌上,我说要给他写一首诗或一篇文章的,但一直没有动笔。
我会写的,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从紫山听泉下笔,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下笔,从精美的陶罐下笔。
2017.6.7 杭州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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