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中篇连载之三）

陆臻

　5.
　　
　　赵月儿并没有真的生二妮的气，都是街坊邻居，况且，赵月儿也知道，二妮就是个二半潮子，虎了吧唧没心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人得罪了，她还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也难怪有几个小青年叫她傻逼二嫂。说话要讲究艺术，老百姓说话，虽然不能照本宣科，有些话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面前嚷嚷。就说今天的事，赵月儿如果左右不了自己的情绪，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不在少数。
　　
　　赵月儿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走进自己的家门，在路上，赵月儿就想好了对付母亲的说法。
　　
　　看见赵月儿回来，赵妈妈狐疑地看看女儿，问道：“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人家有事。”
　　
　　“啥事啊？这么重要！”
　　
　　赵月儿脸微微一红，低声说道：“女孩子那点事你也问。”赵月儿一甩袖子，自己回到了西屋，赵妈妈看着女儿的背影呆了一下，她惦记场院的事情，就撂下手里的活计，高声道：“月儿，妈妈去场院了，你身子不爽，明天再去吧。”
　　
　　“妈，我知道了。”
　　
　　看见妈妈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赵月儿无声地笑了，赵月儿知道，妈妈到场院，什么事情都会一清二楚，至于今后咋样，妈妈肯定会找傻逼二嫂，至于妈妈和二嫂之间将发生什么，赵月儿并不关心，这些事似乎与她无关。二嫂的话，无疑在赵月儿的心里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想起母亲，赵月儿的心就凉了半截，即使真的被惠林睡了，妈妈会同意吗？这个字出自二妮子之口，赵月儿只觉得难堪，赵月儿自己想到这个字，心里一阵颤栗，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下慢慢升起，穿过丹田，一直逼向脑门，在这个过程中，赵月儿只觉得自己象掉进冰窖，整个人都凉透了。赵月儿只觉得眼角有一条小虫子在爬，不争气的泪水滚滚而下，可是，赵月儿不能哭出来，心中淤积的情绪无法宣泄，只能慢慢增加、增加，就像是一只气球，腹内空空，那些看不见的情绪，只有自己明白。赵月儿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大能力，来承受思念的煎熬。
　　
　　赵月儿只是宣泄了一下，赶紧到外屋，在水缸里舀一瓢凉水，倒进洗脸盆，将自己火辣辣的脸，埋在冰凉的水里，赵月儿心里清楚，二妮一定会来，也一定会选择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来。尽管赵月儿没有回头看，赵月儿心里清楚，二妮就在她的身后，母亲出去，一定会和二妮碰个正着，二妮也一定会借故躲开。赵月儿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别说是自己占理，就是无理也会辩三分，二妮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鼻涕拉他，找不到北，母亲绝不会心存怜悯，停止她的咒骂。这是赵妈妈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的反应，现在，即使赵妈妈和二妮碰个对面，赵妈妈也不会说什么。或许是心存忌惮吧，二妮远远看见赵妈妈，就拐进别人家的院子里，钻进了厕所，直到赵妈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二妮这才出来，看了一眼赵妈妈的背影，飞一样向赵月家奔来。
　　
　　6.
　　
　　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变成仇，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话，赵妈妈觉得相当的有道理，至于什么道理，赵妈妈真的说不清楚。万一……赵妈妈不敢想下去，女儿的脾气赵妈妈心里清楚，真的做出出格的事，可就是丢人现眼了。赵妈妈并没有向人们想象的那样，对二妮来一场疾风暴雨，而是相当的平静，使得二妮如履薄冰，如坐针毡。
　　
　　二妮实际上有点缺心眼，大大咧咧，一般不和人计较，尽管小青年叫她傻逼二嫂，那也只是口头上的玩笑而已。农村老娘们吗，谁不唻大膘？司空见惯的事，二妮和村里人相处得很融洽，唯独对赵妈妈忌惮三分，不是轻易不敢惹，而是从来都不惹。
　　
　　赵妈妈其实并不坏，而是一副热心肠，凭着嘴巧，保媒拉纤的事没少干，经赵妈妈说过的媒，也有二三十对，直到现在，逢年过节，还有人提着礼物去看望赵妈妈。就是赵妈妈得理不让人，使得赵妈妈的形象一落千丈。年轻的时候，赵妈妈没少受苦，赵爸爸拳脚相加是家常便饭，这些年过去了，赵爸爸不再动用武力，一切都随她去，赵妈妈似乎有些变本加厉了。
　　
　　月儿和二妮的事，赵妈妈到场院不久就一清二楚了，赵妈妈并没有发作，而是陷入了沉思，真像二妮说的那样，赵妈妈会如何呢？谁都不清楚，赵妈妈自己都不清楚。村里人谁都看得出来，赵月儿和柳惠林是天生的一对，谁都为这两个年轻人捏一把汗，原因就在于赵妈妈。柳惠林家实在是太穷了，赵妈妈绝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是该想个办法，给柳惠林介绍对象了，也就断了女儿的念想。
　　
　　说实话，柳惠林这孩子赵妈妈相当喜欢，喜欢归喜欢，做女婿那是万万不能。二妮的话，给赵妈妈敲响了警钟，赵妈妈不得不深思。
　　
　　就在赵妈妈离开家的档口，二妮悄悄跑到赵月儿家，好一顿赔礼道歉，这才使赵月儿拨云见日。东西两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整天扭头別棒子，咋相处？二妮释然了，对赵月儿说道：“月儿，傻逼二嫂就这副德行，别往心里去啊！”
　　
　　二妮不敢在赵月儿家多呆，甚至都不敢走大门，害怕这个时候碰见赵妈妈，就从墙头跳了过去。
　　
　　山弯村比较平静，很少有锁大门的，甚至都没有大门，有的时候连上屋都不落锁，谁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怕偷啊！二妮家就是这样。跳过墙头，二妮躲进屋子里，洗衣做饭，一直都没有出来。人是没有出来，二妮的耳朵一直站在墙头上，侧耳倾听西院的动静，西院一直风平浪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使得二妮纳了闷，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原因。
　　
　　看见二妮六神无主的样子，大眼睛笑了，说道：“傻逼娘们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我叫你嘴上没把门的，活该。”
　　
　　大眼睛把娘们骂了一句，他心里也是纳闷，赵妈妈为什么没有指桑骂槐。
　　
　　7.
　　
　　乡下的晚饭都比较早，吃过晚饭之后，赵爸爸和赵刚就到队里去了，今晚，爷俩都是晚班，为了不影响家里人休息，爷俩就没在家里呆，困了，就躺在生产队的大炕上打个盹，迷糊一会儿，赵家就剩下赵妈妈和赵月儿娘俩。
　　
　　收拾好家务，赵月儿吱应一声，也没等赵妈妈答应，就出了家门。
　　
　　望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赵妈妈长叹一声。叹息归叹息，柳惠林的事赵妈妈还得想，不是为了柳惠林，而是为自己的宝贝女儿。
　　
　　赵妈妈盘腿坐在南炕上，嘴里叼着大烟袋，“吱啦吱啦”抽着，金灿灿的烟袋锅，乌黑的眼袋干足有二尺长，青白色的汉白玉烟袋嘴含在嘴里，嘴唇一张一合，使劲“吧嗒”着，不时吐出淡蓝色烟雾，屋里弥漫着呛人的旱烟味。不吸烟的时候，烟袋锅升腾着丝丝青烟，烟柱很细小，笔直地升上没有棚的屋脊。因为没有纸棚，屋顶常年烟熏火燎，黑漆漆的，就是晚上点燃煤油灯，也不可能照亮屋顶，显得更加漆黑而又神秘。赵妈妈使劲啯一口，烟袋锅发出“吱吱”的声音，袅袅升腾的细小烟柱不见了，烟袋锅里的烟沫发出暗红色，随即熄灭，赵妈妈一张嘴，“吧嗒”一声，吐出一口青烟。
　　
　　就在赵月儿走出大门不久，一男一女走进赵月儿家大门，赵月儿回头看看，男的赵月儿认识，是柳惠林的姑父，女的是谁，赵月儿并不认识，但是，赵月儿能猜出来这个女人是谁。赵月儿在心里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来干什么呢？赵月儿并没有多想，随即迈开轻快的脚步，向后街走去。柳惠林虽然今天也是夜班，估计现在还不能去生产队。赵月儿并不清楚柳惠林的姑父来家里干什么，假如赵月儿知道，赵月儿一定不会走，有关柳惠林的大事，就是她赵月儿的头等大事。
　　
　　看见有人进来，赵妈妈将大烟袋放在一边，下炕迎接客人，眼前的这个男人赵妈妈依稀记得，他就是柳惠林的姑父。“哎呀，这不是梁家大姐夫吗，那阵风把你吹来了？”
　　
　　这里有一个简单的俗称，无论女方姓什么，嫁到梁家就称为老梁家大姐，自己的姓氏也就不存在了，赵妈妈这样称呼梁庆学也是合乎情理的。
　　
　　“赵家妹子，这是我家那口子田凤芝，我们夫妻来这里是来求你这个大媒人的，你可要帮忙啊。”
　　
　　赵妈妈对梁庆学的印象还是不错，对田凤芝就不太感冒，但是，给人做媒是积德行善之事，其他的也就抛到一边了。“啥求不求的，都是乡里乡亲，谁还不求到谁啊，更何况梁家大姐夫又不是外人。”赵妈妈一边说，一边让客人坐在炕沿上，待客人落座，赵妈妈笑着问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大闺女，相中了谁家的小伙子，我就是跑个腿，学个舌，为他们牵线搭桥。”
　　
　　梁庆学笑笑，面上有些尴尬，嘴唇动了几下，才说道：“赵家妹子，我知道你的实力，可是，这个媒不好做啊！”
　　
　　“一家女百家求，上赶着更是求之不得，哪有做不成的道理。”赵妈妈将手里的大烟袋递给客人，谁都没有接，赵妈妈这才自己点上，吧嗒几口之后，问道：“和我说说，谁家的姑娘，又是谁家的小伙这么抢手啊。”
　　
　　梁庆学用手指着田凤芝，说道：“小伙子就是柳惠林。”
　　
　　赵妈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是踏破铁鞋不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妈妈正愁瞌睡了，梁庆学偏偏送来了枕头，女儿的事就不那么棘手了。“女方是谁家的姑娘？”
　　
　　梁庆学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凤芝家的宝贝丫头，见过柳惠林一面，说什么就忘不了了，冤孽呀。”
　　
　　听说是田凤芝家的宝贝女儿，赵妈妈高兴的心里，像是被人泼了一瓢凉水，虽然没有凉到脚底，赵妈妈的心里也是拔凉拔凉，柳家老太太的脾气秉性，赵妈妈还是了解的，这件事似乎是切菜刀剃头——悬。
　　
　　看见赵妈妈面有难色，梁庆学说道：“大妹子，我家的千金，就是一根筋，一切就拜托大妹子了。”
　　
　　“没事没事，大姐夫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豁出老脸了，能办啥样办啥样吧。”
　　
　　送走了梁庆学夫妻，赵妈妈返身回屋，她心里真的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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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趁着老板娘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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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坐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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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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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我也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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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给楼主敬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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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读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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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里的故事在楼主笔下十分的逼真生动。简直就是一场电影，热闹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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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惠林和赵月儿到底能否走到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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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赵月儿的母亲不拦阻，他俩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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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看作者如何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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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嚼头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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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原创首发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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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了。不耽误楼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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