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场大雪把刚贝斯山覆盖了。
今年的这场入冬雪特别大,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在北风的助力下,来自北极的寒流,裹着北冰洋的湿气汹涌而来,撞到了横亘在欧亚大陆接缝处的刚贝斯山脉,便化作了那些一片片、一卷卷、一团团的雪,没头没脑的下了起来。刚贝斯就像一个伟大的中古时代的巨人,横卧在帕迪喇高原之上,用自己的身躯拦截了极地的寒流,让身下的帕迪喇高原,可以留下一些暖意,让所有动物和植物赖以为生的高原,还有明年春天复苏的希望。
刚贝斯诞生在遥远的第四纪冰川时代,他的母亲在一次剧烈的阵痛后,将自己又一个伟大的儿子送到了大地上。分娩时喷出的血液冲天而起,化成了熊熊火焰,将方圆数百万公里的冰川彻底融化了。这些喷薄出的血液渐渐冷却,便形成了这片雄浑的帕迪喇高原。巍峨雄壮的刚贝斯身上覆盖着残存的冰川与厚厚的积雪,静静地横卧在这片高原上。
他没有一刻忘记母亲在自己诞生时的嘱咐:刚贝斯,你是个男子汉。母亲希望你成为一个伟大的保护神,到地面去保护你的兄弟姐妹们。用自己的身躯抵御来自极地的寒冷,让这片土地重新开始繁衍生命,让生的希望永远可以延伸下去。
从此,刚贝斯就这样开始守护这片土地,将每年来自极地的寒冷阻隔在自己身躯的北方,让南方慢慢形成了四季分明的乐土,森林、草原、植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们绵延不断地生长在自己身下。
“嗷呜”一只银色的雪狼,突然出现在暴风雪里,站在一块被积雪覆盖的岩石上,对着肆孽的暴风雪愤怒地吼叫着。刚贝斯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这只雪狼,他认识这只雪狼,那是一只母狼,刚贝斯叫她雪姬。刚贝斯喜欢她一身如雪般纯白的长毛,更欣赏她顽强的斗志和生命力。从雪姬出生的那一天起,刚贝斯格外关注这个小生命。
雪姬出生在去年的冬季,也是个暴风雪的天气。雪姬的母亲一只很年轻的母狼拉达,在自己藏身的山洞里产下一窝小狼崽,一共五只。其中四只都是灰色的山地狼,唯有其中一只却是极地的雪狼,她就是雪姬。那是因为春天的时候,拉达离开了帕迪喇高原,翻越刚贝斯去了遥远的北极。
刚贝斯不知道拉达为什么会去北极。可是到了入冬之前,年轻的母狼拉达回到了刚贝斯的怀抱。刚贝斯发现拉达变得与往日不同了,她充满了忧伤,常常孤独地站在高山上,面对北方仰着头,发出凄厉的哀嚎。刚贝斯还从拉达渐渐变圆、慢慢下垂的肚子,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拉达分娩生下了一只雪狼。当拉达在一个雪后天晴的日子,领着她的孩子们走出山洞的时候,刚贝斯第一次看见了雪姬。他明白了,这些孩子们是拉达与一只极地雪狼的后代。山地狼拉达与一只雪狼产下了这群孩子,其中却只有一只小母狼雪姬,继承了她父亲的全部特征,是一只非常纯正的极地雪狼。
有了孩子的拉达,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她灰褐色的眼睛里充满母爱,精心地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们。刚贝斯发现拉达对雪姬赋予了特别多的爱怜,也许是因为她在思念远方的丈夫吧?有许多个深夜,刚贝斯看见拉达在孩子们睡熟了以后,独自在高岗上望着遥远的北方,呼唤自己的爱人。刚贝斯不知道拉达和自己爱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已经猜测那只雪狼一定发生了不幸。这应该就是拉达拖着沉重的身孕,离开极地返回帕迪喇高原的理由。
随着这群孩子们的长大,拉达却一天天消瘦下去。刚贝斯甚至不忍去看她那副憔悴的样子。拉达晚上站在山岗上对着北方呼唤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声音却在沙哑和逐渐无力下去。刚贝斯明白,拉达的时日不多了,她应该很快就会去与自己的丈夫到天堂会合了。刚贝斯不由得感觉伤感,一个生命就要离开自己。刚贝斯感觉深深的愧疚,自己对不起母亲曾经的嘱托,没有完成生命保护神的任务。
一个深夜,刚贝斯听到了拉达和女儿雪姬之间的对话。他知道了拉达悲伤的理由,那是一个太过伤感的故事,一个刚贝斯不忍看到的场景……
几天以后的月圆之夜,拉达站在那座经常站立的高岗上,已经被大雪覆盖了。拉达与脚下的雪山合成了一个整体,从此刚贝斯的身躯上,增添了一座新的雪峰,一座狼型的山峰。这座山峰就叫拉达峰,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奇怪的是这座雪峰上的积雪永远都是热的,竟然是一座覆盖着暖雪的山峰。只有刚贝斯才明白其中的秘密,雪并不是热的,让这里变成暖雪的是拉达的热血,拉达的热血温暖了覆盖自己的积雪;也只有刚贝斯明白,拉达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女不受严寒的伤害,她化作了这座永远像母亲怀抱般温暖的山峰。
第二天,雪姬和她的兄弟姐妹们,团团围着母亲冰雪的塑像,一起高高扬起狼头,朝着北方的天穹,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嗷呜、嗷呜、嗷呜”。
他们愤怒的吼声在群山峻岭上空久久回荡,这群狼不断朝着北方愤怒的呐喊,那种气势压倒了刚贝斯山和帕迪喇高原所有动物的嚎叫声。整整一天,除去他们的吼声,竟没有任何其他动物的声音,连帕迪喇高原之王的狮子也销声匿迹地匍匐在深深的草丛里。
失去了母亲的保护,年轻的狼群有些不知所措。在帕迪喇高原生活的,并不都是比狼弱小的动物,更有远比他们强大的大型猛兽。像狮子、像猎豹,像犀牛,还有野猪,他们的实力都在狼群之上。就是那些食草类的大型动物,大象、河马,也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招惹的。何况这五只狼还是那样年轻?完全没有学会在弱肉强食的帕迪喇生存下去的方式。刚贝斯真的很为他们担心,常常用忧郁的目光注视这他们。
拉达的孩子们守着母亲的遗体很长时间,终于有些疲倦一个个在暖雪上匍匐下来,仿佛母亲遗体的余温,依然在温暖他们年轻的生命,可以保护他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刻。这群毫无戒备心的狼崽子,就这样趴在一片暖暖的积雪上睡着了。
刚贝斯却在一旁担忧起来,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看看这群孩子,竟然毫无戒备就这样裸睡在雪地上,完全没有想到在帕迪喇有多少危险。”
就在刚贝斯为拉达的孩子们担忧的时候,皑皑白雪覆盖的帕迪喇高原,一群狮子在月光下出现了。他们正朝着刚贝斯山奔来。刚贝斯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狮群在自己身躯上奔跑的脚步声。
“不好,”刚贝斯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来了,“一定是那头嗅觉最敏锐的年轻母狮萝莉丝,发现了这群狼的踪迹。这些年轻的狼,在这一大群狮子的面前,就是一顿美味大餐。”刚贝斯的视线从狼群转移到了狮群身上。
母狮萝莉丝属于一个狮子大家庭,雄狮战神和四头萝莉丝的姐妹,加上八只大小不一的幼狮。如此庞大的一个狮群,对于五只才满十个月龄的狼而言,就是一个灭顶之灾。尤其是萝莉丝,四岁的母狮萝莉丝,有着丰富的生存经验,视、听、嗅觉均很发达,还有一个强健敏捷均匀的躯体,在奔跑时速度高达每小时六十多公里。无论是她的齿和爪都有极强的杀伤力,是草原上所有动物的天敌。最可怕的还是萝莉丝的智慧,她是极有经验的猎手,非常善于发现和捕杀猎物。狮子虽然有很好的速度,但是由于体魄较大,相对而言心脏偏小,很难支撑长距离快速出击。于是,聪明的萝莉丝会指挥其他姐妹,对猎物实施全方位围捕猎杀。萝莉丝已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带着狮群朝着刚贝斯山上奔跑过来,毫无察觉的狼群却还在暖雪上沉睡。
一阵山风吹过来,狮群的腥味传到了嗅觉非常敏锐的雪姬鼻子里。她立刻睁开了那对与众不同的蓝眼睛,竖立起一对尖尖的耳朵,听到远处的地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雪姬站立起来,警觉地朝四下张望,寻找着危险的来源,很快就发现山下正有一群狮子朝这里跑过来。雪姬发出了一声警告“呜呜”,低沉的警告,把其他的兄弟姐妹惊醒了,纷纷站立起来。雪姬发出第二声吠叫“嗷呜、呜嗷”,然后领头朝山后退去。她领着狼群绕着拉达峰转了半个圈,在另一个侧面的半山腰找到一个山洞。那是母亲给他们留下的藏身之地。那个山洞的口在一堆山崩造成的乱石堆里,洞口很小,只能让狼匍匐着爬进去。
雪姬站在洞口,对她的兄弟姐妹发出第三次指令,低沉而有力,充满了威严,就像她的母亲拉达。“嗷呜呜”,其他的几只狼竟然十分愿意去听从雪姬的命令,一只跟着一只,依次钻进了山洞。雪姬却没有在最后跟着进去,她用有力的前肢,扒下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洞口,独自朝山峰另一面奔去。
一直在关注即将发生狮狼冲突的刚贝斯,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这只聪明而无畏的雪狼,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她要用自己做诱饵吸引狮群,为狼群换取一线生机。刚贝斯虽然很担心雪姬的安全,却又赞赏她的大胆与自信。最叫他感动的还是雪姬的自我牺牲精神,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兄弟姐妹。刚贝斯知道拉达可以安心了,雪姬将成为新的首领,带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在帕迪喇高原顽强生存下去。
当萝莉丝带着一群狮子,朝拉达峰包围上来的时候,雪姬突然出现在面对狮群的高坡上。
她对着几头逼近的狮子,居然毫无畏惧地高高扬起头领,发出充满挑战的狼嚎:“嗷呜呜、嗷呜呜、嗷呜呜”,似乎在骄傲地呐喊:“我不怕你!”
萝莉丝果然被这只母狼的不知天高地厚激怒了。
狮子是这块土地上的霸主,萝莉丝是这个狮群实际的领袖。母狮们共同的丈夫狮子王战神,平时是不屑参加猎杀行动的,也不会参与狮群管理,真正的领导者和指挥者是萝莉丝。在萝莉丝看来,这只年轻的母狼就是今天一盘小菜。可这盘小菜不但如此狂妄,不但敢于藐视她的存在,还公开向狮群发起挑战。
萝莉丝停下脚步,大吼一声:“嗷呜”,领着几头成年母狮朝山坡上扑去。叫她始料不及的是,高坡上的这只雪狼,非但没有夹着尾巴逃窜,竟然借着坡势像离弦之箭,朝着狮群迎面冲过来,一直冲到了萝莉丝面前。就在萝莉丝止住奔跑的脚步,抬起前肢要扑杀的时候,雪姬居然越过了萝莉丝的头顶冲进了狮群,朝着夹在狮群中间的几头未成年的幼狮扑去。首当其冲的一只幼狮,正是萝莉丝的儿子,才三四个月。毫无战斗力的幼狮,被雪姬一击仆倒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发出凄惨的哀嚎“呜呜”。
愤怒之极的萝莉丝,掉转身子朝雪姬攻击,去保护自己的儿子。雪姬却已经冲出了狮群,朝刚贝斯山帕迪喇雪原奔去。怒气冲天的萝莉丝忘记了自己的指挥之责,疯狂地紧跟在雪姬后面穷追不舍。一群失去指挥的狮子,掉转方向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跑下山去。
雪姬在帕迪喇雪原兜了个大圈子,然后把自己埋藏在积雪里一动不动趴着。萝莉丝气喘吁吁地失去了追击目标,只能无奈地领着狮群回到自己的领域。她需要去照看自己的儿子,那只幼狮虽然没有受伤,却已经被吓得魂飞胆破了。
雪姬凭着自己的勇敢与智慧,成功地化解了狼群的危机,等狮群走远后回到了拉达峰,又用前肢推开堵住洞口的大石头。她的兄弟姐妹们依次从洞里钻出来,匍匐在雪姬的脚下,把头放在前爪上,低声吠叫着。刚贝斯知道,这是狼群臣服的仪式,从这一刻起,雪姬成为了狼群中无可替代的首领。这个洞穴就成为他们的安全家园。
刚贝斯静静看着发生的一切,想起拉达去世之前,曾经领着女儿雪姬找到这个洞穴。就在这个洞穴的外面,拉达讲述了自己的极地恋情,还有那段充满悲凉的故事。
二
拉达在夏日的一个清晨,独自翻越了刚贝斯山奔向北方。
刚满两岁的拉达,年轻漂亮,充满青春的活力,比起帕迪喇高原的同伴们,拉达似乎有一种自己对生活的追求。当春天来到帕迪喇,那些同族的狼们蠢蠢欲动,开始频频向异性发出求爱的信号时,拉达对那些雄性荷尔蒙膨胀的求爱者毫无兴趣,她在向往一个心中的男神。不知是哪一天起,拉达产生了对遥远北方极地的渴望?那是老狼巴夏讲述的故事。
刚贝斯山上有一只孤独的老狼,身上的毛皮差不多掉光了,锋利的牙齿和爪,早就钝化磨光了,只能苟延残喘躲在山洞里,靠着狼群的施舍度日。恐怕没有善良的拉达常常带些食物,这只老掉牙的狼早就死了。她就是帕迪喇最老的狼,巴夏,拉达的祖母。巴夏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她是最有见识的一只狼。每次拉达给她带来食物的时候,奶奶都会给她讲一些远方的故事。在巴夏的故事里有个极地,在冰天雪地不分四季的寒冷里,同样存在着狼群。那里的狼长着一对蓝色的眼睛,一身雪一般的皮毛非常漂亮。巴夏奶奶告诉拉达,自己去过极地,见过那些美丽的雪狼。
就在那天夜里,拉达在梦里见到一只威风凛凛的雪狼。
拉达忘记自己跋涉了多久,终于在夏季快来的时候到了极地。尽管夏季就要开始,极地依然到处一片冰封。在白皑皑的冰雪世界里,拉达披着灰色的毛皮,孤独无助地站在一片浮冰上。毫无在极地生存经验的拉达,并不知道巨大的危险正在降临。一只庞然大物般的北极熊,正在冰水里朝她游来,而拉达站的这块冰却在慢慢消融。
就在这个时刻,一只雪狼从天而降,用自己长长的嘴,在前肢的协助下,从拉达的腹下铲起了她的身躯。拉达被他铲得飞过冰海,飞到了陆地上。拉达在雪地上打了一个滚,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只披着白色长毛的雪狼。同时,也发现自己刚才站的那块浮冰上面,爬上去一头巨大的白熊。那块浮冰无法承载庞大的北极熊的体重,发出“咔咔”的声响,正在快速开裂。北极熊重新跌进冰海,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开始朝这块陆地游来。那只雪狼朝拉达看了一眼,朝大陆腹地奔跑,拉达毫不犹豫选择跟了上去……
几天以后,在极地大陆的冰雪山区,出现了一对热恋的狼,一只银白的极地雪狼和一只浅灰色的高原狼。这只叫斯诺克的雪狼,就是拉达的梦中情人。年轻的斯诺克雄壮、健硕,他是极地雪狼中的年轻首领。拉达成为他的妻子,他们本可以快乐生活在极地生儿育女。尽管,到处都有生存的危机,在极地雪狼的天敌也不仅是北极熊和海狮。但是,斯诺克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保护自己的族群和妻子。他们没有料想到的敌人,并不是那些和他们相同的极地动物,而是智商与残暴都远远在他们之上的人类。
就在拉达发现自己已经怀孕的秋初,一艘破冰船开进了北极。
船上下来一队打着极地考察旗号的人,在极地建起了考察站。警觉的斯诺克带领族群,迅速远离了这块充满危机的地区。
有一天,在北极的腹地,突然想起一阵“噼噼啪啪”的猛烈枪声。正在山洼里避风休息的狼群一阵骚乱,几头雪狼已经倒在了皑皑冰雪上。他们流淌的热血,仿佛在圣洁的白画布上,绘出了一片血红色的杜鹃花。
接着有人在欢呼:
“Ishotit.Takethebelthome,tothewife.(我打中了。把皮带回家,送给太太。)”
“Johannsen,you\\\\\\\'relucky.Butmyluckisnotbad.Ihitittoo.(约翰森,你是幸运的。但我的运气不坏。我也打了。)”
正在休息的斯诺克站起来,看见三只雪狼倒在那里抽搐,蓝色的眼睛还在望着族群。斯诺克愤怒极了,扬起头发出一声咆哮:“嗷呜!”,那对蓝色的狼眼里射出怒火,张开大嘴,露出了一排锋利的狼牙,浑身白色的毛都竖立起来。他要为了自己死去的兄弟姐妹讨回公道。其余的狼也都愤怒地站起来,呲着狼牙一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嗷呜、嗷呜……”
“God,theyarecrazy.Runrun!(上帝,它们疯了。快跑!)”
“Don\\\\\\\'tbeafraid,wehaveaguninourhands.Killthem,thesebeautifulleathercanmakealotofmoney。(不要怕,我们手里有枪。杀死它们,这些漂亮的皮可以赚一大笔钱。)”
忍无可忍的斯诺克领着族群冲向两个拿着枪的人类。又是一阵枪响,更多的雪狼倒下了。被约翰森打中的斯诺克,却带着重伤,已经扑到约翰森的身上,有力的前肢击落了他手中的步枪,锋利的狼牙撕开了他的喉咙。
约翰森拼命发出最后的呼救:“Martin,quicklykillit,saveme.(马丁,快杀了它。)”
已经朝基地方向逃去的马丁回过身,端起自动步枪,又一次叩响了扳机“哒哒哒”一串子弹射进了斯诺克的头颅。斯诺克紧紧咬着约翰森的喉咙,狼和人一起倒在那片白皑皑的北极雪地上。人血和狼血混在一起,在地面上流出一道小河。这些还在发热的血,开始融合周围的积雪。红色的热血与白色的冰雪不断混合着,在极地蔓延开去……
枪声与硝烟在宁静的极地上空回荡,许久地不曾蔓延散去。伤残过半的狼群,无奈地朝更远的腹地退去,他们在临行之前,对着自己的首领和兄弟姐妹们,又一次发出悲愤的哀鸣。这片变得温暖的雪地上,只剩下了拉达。怀孕的拉达来到丈夫身旁,用舌头舔着纳斯卡尚未合上的眼睛,发出一声声悲怆的哀嚎“呜呜,呜嗷。”斯诺克的蓝眼睛里滴下最后的眼泪,然后闭了起来。拉达站起身,离开了。
一辆越野车开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有逃回基地报信的马丁,还有极地考察队的队长杰克。杰克看着一地的雪狼尸体,还有已经断气的约翰森,倒吸了一口气惊呼:“Oh,myGod.Whatthehellareyoudoing?Lookatthegoodyoudo.Wearetoexaminethescientists,nottokillpolarexecutioner!(天啊,我的上帝。你们究竟做了什么?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我们是来考察的科学家,不是来极地屠杀的侩子手!)”
杰克看着约翰森的尸体,还有一片血腥的雪地,不断叹息着,然后下令就地把所有雪狼的尸体掩埋好,最后叫人抬走了约翰森的尸体。
浩劫后的极地一片死寂。
拉达拖着渐趋沉重的身躯,再一次来到那片被人血和狼血融化的暖雪之地,一次又一次嗅着。她要把丈夫的气息永远留在心里,要把孩子们父亲的气味,渗进儿女们的灵魂和血液里,更为了把这血仇永远铭记。
拉达离开了极地,独自带着孤独和悲愤走了。这里埋葬了她的爱情和丈夫,曾经那样向往的圣地,成了她的绝地,伤心之地。
当刚贝斯再次看见拉达的时候,她再也不是当初那只母狼。拉达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将她和斯诺克爱的结晶顺利分娩下来。然后,又用最后残存的能力把这些寄托未来的后代,用自己血肉化成的母乳哺育长大。在拉达拼尽所有精力,完成了母亲的义务之后,她要走了,去到那个遥远的天国。她要去和自己的丈夫会合了。
在留在帕迪喇最后的夜晚,拉达带着自己的女儿,五个孩子里最像斯诺克的雪姬,来到山后的秘密洞穴。这是做母亲的拉达,在生命的最后,为了自己孩子们留下的藏身地。在这里,拉达把关于孩子们父亲的故事告诉了雪姬。
三
拉达峰成为了雪姬他们的领地,陆续有些独狼来加入了这个族群。雪姬在狼族社会管理上,很有宽容心,并不排斥那些失去了族群保护的独狼,甚至不在意是不是同种的高原狼。这也许因为她就是一只高原狼与极地雪狼的杂交后裔,这样的血统让她具有了更多宽容。这个狼群迅速成为了整个帕迪喇高原上,实力最为强大的族群。整个高原已经没有什么食肉类动物再来骚扰他们,一个有组织的庞大狼群实力不可小觑。恐怕只剩下了萝莉丝的狮子群,才有资格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只是,狮子们更喜欢在帕迪喇的草原上活动。刚贝斯雪峰区域,有着十分复杂的地形,并不适合像狮子这样的大型猫科动物群的生活。结果就形成了这样的格局:萝莉丝所在的狮子群控制了帕迪喇高原的南部地区,雪姬的狼群控制刚贝斯山区和靠近山区的北部高原。两个群分而治之,居然相安无事。
雪姬渐渐长大了。她有许多地方酷似母亲,比如也喜欢独自在深夜站在高处遥望北方。刚贝斯发现她最喜欢站在母亲化作的山峰下,久久眺望着北方。刚贝斯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她的骨子里有着极地狼的血统,向往回到祖先的领地去看看;她的骨子里,还有父亲被无辜杀害的仇恨,想要去父亲被害的地方祭奠他的冤魂。随着雪姬的长大,她深夜前来遥望北方的次数越来越多,呐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刚贝斯知道,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极地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雪姬和她的兄长,他们五兄弟姐妹们中的老大哈特,率先一起出现在拉达峰下,接着整个狼群也出现了。狼群围着雪姬和哈特俯下身子,那是雪姬在办理首领的移交,从今夜开始雪姬主动卸去了首领的地位,由她的哥哥接任了。这是她临走之前对狼群的交代,雪姬就要离开刚贝斯了。
想到她母亲的结局,刚贝斯有些担心了,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在等待着年轻的雪姬?
次日的清晨,太阳尚未升起。雪姬朝着北方走去,身后的山岗上站在一群狼。那是她的兄弟姐妹,也是她的子民,他们仿佛在送一位出征的将军,每一只狼的神态都是那样浓重。刚贝斯望着她渐渐远去的孤影,心中有着难言的惆怅:“还会回来吗?”刚贝斯问自己。他答不出来,因为这条道路太漫长,路上的险阻太多。他真不敢去想会是什么结果。
雪姬一路北上。对于一只已经成熟的狼而言,她知道自己怎么选择路,才可以避开各种危险。其实,一只孤狼也是弱者。狼只有形成团队,才有真正的战斗力,七八只狼组织成的团队,足可以对付狮虎这样的大型猛兽。只是,这条漫长的路上,雪姬需要孤身应对各种危机,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随便遇到一头狮虎,或者是豹子,一群猎狗,都足以置雪姬于死地。何况,雪姬还知道,这条路上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森林里,高山上,草丛下面隐藏的动物,而是那些几乎占据着地球上每一个角落的人类,就是杀了父亲的那种只有两条腿的人类。于是,雪姬采取了最谨慎的方式昼伏夜行,悄然在深夜绕过那些人类居住的城镇与村庄,选择了深山丛林,荒原与田野的夹缝,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通过。
离开刚贝斯的时候是春天,一路上春去夏来,夏尽秋至,雪姬一直走到了初冬,终于到了极地。也许,这就是一只狼的本能,就像她的母亲拉达,从来没有到过北极,凭着祖母的故事,自己的向往找到了极地,也找到了自己的爱情。现在,她的女儿,依靠母亲曾经的叙述,装着心里的仇恨,当然更多还是对极地的向往,千里跋涉也到了北极。
雪姬站在那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望着一座又一座冰山雪峰,高高昂着头颅,发出来到极地后的第一声吼叫“嗷呜呜,嗷呜呜,嗷呜呜”。
雪姬的嚎叫声在第一时间有了回应。
从不远处的雪峰后面传出许多声狼的嚎叫声,狼嚎在极地上空此起彼伏回响。
“呜嗷、呜嗷。”
“嗷嗷呜、嗷嗷呜。”
……
接着几只极地雪狼出现了,站在冰封的格陵兰陆地上,在冬日的阳光里威武而雄壮。
雪姬又对着他们,仰起头叫了一声“嗷呜”。
阳光下的雪姬同样美丽,一身雪白的长毛,一对碧蓝的眼睛,一颗骄傲的头颅,一身健硕的躯体,尽管有些疲惫,却充满生命的活力。狼群中一只体魄雄壮的公狼,昂首一声长鸣“嗷嗷呜——”,然后从山坡上迈着轻健的碎步朝雪姬走来。这是狼群的首领,三岁的纯种极地雪狼敖罗巴。
狼群在山坡上静静地观察着,似乎在等待一个庄严的仪式,那是一个新伙伴入群的仪式。
一只狼加入狼群,首先需要首领头狼的认可;其次是所有成员的接受。狼是群居生活的,狼群存在严格的社会体系和管理手段,以及社会层次。正是这样的社会形式的合理性,使得狼群可以成为食物链的最高层物种,顽强地在地球上生存下来。
敖罗巴到了雪姬面前,昂头注视着。雪姬蓝眼睛露出柔情,伸出长长的嘴。敖罗巴开始回应,他也伸出长嘴,轻轻在雪姬的嘴上亲了一下。接着雪姬将前肢扑伏在雪地上,用长嘴亲吻着敖罗巴的前爪,敖罗巴再用长嘴亲吻着雪姬的头颅。雪姬顺势一滚仰面朝天,把自己腹部暴露在敖罗巴的嘴下。这是一种绝对臣服和信任的表示。
在狼的身体所有部位上,最大的软肋就是柔软的腹部。那是狼全身最薄弱的部位,又是最缺乏保护的地方。于是狼会很注意对腹部的戒备,除了非常亲密,或者是非常信赖的关系,是绝不会把自己腹部暴露给对方的。所以,在入伙的仪式上,首先就要对首领表现出这种姿态。在有些时候,头狼甚至会试探入伙者的诚意,故意露出攻击的样子。缺乏诚意的入伙者不是避开,就是反抗,断然不会真的仰面朝上等死。
敖罗巴张嘴露出锋利的狼牙,却只是轻轻地咬住了雪姬腹下的白毛,很快就放开了,然后轻柔地用嘴触摸着雪姬的脸,最后也扑伏到雪地上,用头部蹭着雪姬的脖子。雪姬伸出舌头开始舔着敖罗巴的脸,亲吻他的嘴。
敖罗巴先站起来,雪姬也跟着站起来,站在敖罗巴侧面。敖罗巴的接受过程完成了。群狼按照在群中的地位依次走下来,走到了雪姬面前。雪姬垂下头,这些狼们,一只只按照顺序伸出长嘴,在她额头轻轻触碰一下,完成了整个的入伙仪式。
雪姬很快融入了这个狼群,她纯正的极地狼血统,父亲斯诺克的灵魂,都让雪姬对极地狼群有一种天生的亲近,而狼群也对雪姬没有丝毫的抵触。当然,更重要还是首领敖罗巴的态度。三岁的敖罗巴还没有妻子。狼群为了避免近亲交配,头狼无论雌雄都不会在群内与有近亲血统的异性交配,这也是狼群社会关系进步的一种表现。敖罗巴很快表示出对雪姬的爱意,他们开始恋爱了。
雪姬很清楚一只孤零零的狼,在这个冰天雪地的白色世界里,可能活不过一天;不是被冻死,就是成为其他猛兽的一顿美餐。她必须先寻求族群的保护,这是生存之道的第一个要点。
当雪姬在极地站稳了脚跟,所要进行的第一件大事,当然就是找到父亲用自己的热血融化过的暖雪。母亲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力,为他们这群儿女留下了拉达峰下奇特的暖雪。雪姬也许在心里想,父亲的血也一定会生成这样的奇观。雪姬一定要找到那片暖雪,那里渗透了父亲的鲜血,留下了父亲的英魂。雪姬把自己的愿望告诉了爱人敖罗巴,已经两年过去了,敖罗巴和自己的族群并没有忘记这位狼族英雄。
敖罗巴毫不犹豫地和雪姬一起出发了,狼群在不远处跟随着他们。显然,狼们没有忘记那个伟大的首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斯诺克。
敖罗巴很快走到了那个雪峰下面的洼地,他站在洼地的边沿,狼群站在他的身后,围成了半圆坐下,高高昂起头颅,同时发出了深沉悠长的哀嚎:“嗷呜呜呜呜——嗷呜呜呜呜……”
雪姬走出狼群,走到了洼地中央,将自己的身躯完全扑伏下去,把腹部紧紧贴在雪地上。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从积雪的底下传递上来,一直传到了雪姬的心里。雪姬清楚地知道,这暖融融的就是父亲的精魂。就是这样一缕不甘屈死的精魂,渗透进雪下的那片土地,那里始终保存着父亲的温度。也许那微不足道的的余温,那热血留下的余温,并不能把积雪融化,却可以让它留有一丝丝微微的暖意。
其实,雪姬是知道的,这里的积雪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差别,极地的积雪永远是寒冷的;之所以会觉得这片积雪是暖的,不过因为这里是父亲遇难的场所,父亲的灵魂是有温度的,父亲的血永远是热的。于是,雪姬始终在心里感觉父亲遇难之地,在父亲的热血烘烤过后,永远留下了温度。
祭奠过父亲后,雪姬在心中强烈的复仇欲望推动下,开始踏上复仇之路。雪姬不会忘记母亲的临终遗言。拉达告诉女儿:杀害她父亲的有两个人类:一个已经被斯诺克当场咬断了气管已经死了,还有一个,是打死她父亲的人。雪姬发誓要找到这个人,用他的血来祭奠父亲的亡魂。狼天生就有追逐猎物的本领,不需要有人告诉她,是谁杀死了父亲,雪姬同样可以找到他。
只是雪姬并不知道,从那件事以后,马丁就疯了,被自己和约翰森制造的血腥场面吓疯了,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极地,已经被送进了美国的一家精神病医院。
极地的夏季非常短暂,进入四月以后天气变得渐渐温暖,靠近海岸线的冰雪开始逐渐消融,北冰洋上大块的冰,有了融化的迹象,冰面出现巨大的裂缝,然后断裂开来,一块块巨大的浮冰,相互碰撞着发出巨大声响。格陵兰岛的陆地上,原本单一的白色世界,变得缤纷起来,地面上露出了青翠的小草,山坡上的植物也披上了绿装,小溪里的冰化了,成了潺潺流水;整个冬季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明亮,温暖的太阳开始昼夜挂在头顶。生活在极地的动物活跃起来,忙着寻找配偶繁殖后代。这是北极最宝贵的季节,所有的动物都需要利用好这个短暂的夏季获得充足的食物,那些采用冬眠方式度过寒冷而漫长的那些动物,需要在自己体内积累足够的营养和脂肪;而那些躲在洞穴里过冬的,则要大量收集食物储藏起来度过漫长的冬季。
雪姬怀孕了,她和母亲一样有了极地雪狼的后裔。敖罗巴把妻子安排在自己领地深处的山洞里,带着族群在周围戒备着。每年的这个季节总是北极充满活力的,却也是血腥的,到处充满危机与杀气。动物们为了获取食物,补充营养,繁衍后代,不得不在这片土地上演大自然弱肉强食的铁律。雪狼族群的母狼们都先后有了身孕,敖罗巴不得不带着余下的雄性,担负起两项重大的责任:戒备与猎食。
很快,雪姬和其他母亲都分娩了,雪姬产下了四只小狼崽,族群里一共增添了二十几只小狼崽。一下子添加了这么多张嘴,狼群捕食的需求量骤增,敖罗巴不得不扩大猎食的范围,渐渐需要离开自己的领域。好在母狼们分娩之后,已经有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们的能力,戒备狼窝的任务可以交给她们了。狼崽子长的很快,母亲的乳汁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生长需要。他们长出了小狼牙,需要补充食物了。母狼们不得不开始离开狼窝,到附近去捕食,用来补充孩子们的需要。
夏季,对于生活在极地的所有生物而言,都是宝贵而短暂的,当然极地的人类也不例外。生活和工作在极地的除去少量格陵兰的土著,几乎都是来自全世界各国的考察队。这些科考队的基地散布在北极各个角落,格陵兰岛上的都是些永久性基地村。杰克率领的一支美国科考队,将自己的基地建在一座小山沟里。
每年的这个季节,都会有科考队的家属,搭乘来送补给的船到基地探亲。北冰洋只有短暂的夏季不需要破冰船,依靠普通的船也可以靠岸。这些运输船会在格陵兰岛逗留到重新冰封之前,然后趁着尚未结冰的时候离开极地。这段逗留期大约不会超过三个月,这是家属们在北极与亲人团聚的日子。
杰克的妻子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儿子肖恩克和八岁的女儿艾琳,随着补给船一起来到基地已经半个月了。一开始,杰克是不允许两个孩子独自离开基地的。这个永久性基地修造了很高的围墙,上面还装了电网,就是害怕北极的猛兽闯进基地,围墙里面是很安全的。杰克也曾带着两个孩子开车到外面的林子里玩过几次,不过一再严禁他们自己跑出来。渐渐的,时间长了,杰克对孩子们的看管放松了许多。
这天下午,肖恩克带着妹妹,趁着基地门卫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跑进了基地后面的林子。两个孩子玩着跑着,兴奋让他们忘记了一切,极地美丽的夏季景色把两个孩子迷住了。他们越走越远,渐渐走进了山里。林子越发密了,景色也越发迷人。
极地的气候也是多变的,刚刚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密布,一场迅猛的暴雨即将来临。肖恩克拉着妹妹就跑,忽然,不远的山洞里传出像小狗一样的叫声,“汪呜呜,汪呜呜”。好奇驱使着孩子们完全忘记了危险,肖恩克拉着艾琳钻进山洞。
山洞的草堆上趴着四只白色的小动物,有些像小狗,又有些像小猫。
艾琳问哥哥:“Theyaresocute,whatisthis?(他们好可爱,这是什么?)”
肖恩克摇摇头,他也不认识。
肖恩克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两只白色的幼崽,说:“Reallycute.Butwhyareyouhere?Thisshouldbetheirhome,weshouldgetoutofhereassoonaspossible,andwaitfortheirmotherandfathertocomeback,wewillbeindanger.(真的很可爱。可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应该是它们的家,咱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等一下它们的妈妈爸爸回来,我们会有危险。)”
肖恩克拉着艾琳朝山洞外面退去,刚刚到洞口暴雨已经倾泄下来。肖恩克不得不领着妹妹退回洞里,四只小动物饿了“嗷嗷”叫着爬到他们身上。肖恩克摸出口袋里带的干粮喂给它们,艾琳学着哥哥的样子,也把身上剩下的几块饼干喂给了幼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山上的积水疯狂地冲下来汇成了山洪,山洪在暴雨的助威下,裹挟着山石和倾倒的树木变成了泥石流,朝着山下汹涌澎湃地冲去。
山洞上面的石块开始松动,然后“噼里啪啦”一块块往下掉,差一点砸到了一只幼兽身上,小幼兽吓得一声尖叫,朝肖恩克怀里钻。
肖恩克抱起幼兽,看看洞顶皱紧眉头对艾琳说:“Well,thiscaveistheflashfloodswashedaway.Aileen,wehavetogetoutofhereandruntothehills.(不好了,这个山洞要被山洪冲垮了。艾琳,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往山上跑。)”
艾琳摸着怀里的幼兽,说:“Elderbrother,howdotheydo?Canyoustayinthehole?Willnotbewashedawaybyflashfloodsit?(哥哥,它们怎么办?留在洞里可以吗?不会被山洪冲走吗?)”
肖恩克想了想,把身上的双肩包拿下来,取出里面的东西,丢掉了许多,然后依次把四只幼兽装进去,拉起艾琳的手,说:Let\\\\\\\'sgo,getoutofthecave,andthenlate.(走,咱们赶快离开山洞,再晚来不及了。)”
雨还在下,还是那么大,洞里的石块掉下来的速度也加快了。肖恩克拉着妹妹躲躲闪闪跑到洞口,洞口变成了水帘。
肖恩克抓紧艾琳的手,大喊着:“Aileen,don\\\\\\\'tbeafraid,holdontomyhandandrushout!(艾琳,不要怕,抓紧我的手,冲出去!)”
肖恩克拉着艾琳,背着四只幼兽冲出水帘洞,冒着倾盆大雨,在泥水中努力朝着山上爬去,一直爬到一块地势高的山坡才停了下来。这是一块突出在山崖上的巨大岩石,岩石与山体连在一起,就像翘出去的一个平台,大自然巧夺天工在这里为肖恩克兄妹留下了活命的方舟。巨石下面的泥石流已经将山洞彻底冲垮了,正在气势雄浑地冲进夏日的大洋。
雨逐渐小了,骤然而来的暴雨正在退场,泥石流带来的危机却已经造成了巨大伤害。不仅有那些无法逃脱的动物,包括极地的各个科考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暴雨刚刚开始的时候,杰克正要带人去基地检查。
他的妻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说:“Jack,ShawnekandAileenarenotathome.”(杰克,肖恩克和艾琳不在家里。)
杰克脸色大变,冲出门大喊:“Comeon,lookforthekids!(快,去找孩子!)”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队员跟着杰克冒着大雨去找人。
可几乎短短几分钟后,山洪已经下来了,还迅速变成了泥石流咆哮而下。杰克不得不带人先撤回来,抢救基地的重要设备和物质。
妻子对着他大哭,杰克抱住妻子,安慰她:“Honey,don\\\\\\\'tworry,Seanisaman.Heisverysmartandverybrave,andhewillprotecthissister.Restassured,
Itakepeoplefirstrescueequipment,transferbase,andthentofindthetwochildren.(亲爱的,别担心,肖恩克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他很聪明,也很勇敢,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放心吧,我带人先抢救设备,转移基地,然后再去找两个孩子。)”
暴雨突如其来,雪姬顿时慌了,她领着几只母狼想奔回狼窝去救孩子们,却被汹涌的洪水和泥石流挡住去路,不得不从高处迂回过去。在远处的敖罗巴也预感到什么,带着狼群赶回来了。等到他们赶回来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了。狼窝的附近是一片狼藉,洪水伴随着泥石流冲垮了所有的山洞,洞里的狼崽子早已不知去向。望着山坡下滔滔洪水,狼群仰天集体发出悲哀的嚎叫“嗷呜——嗷呜——”。
狼群不断的嗷嚎着,狼嚎声从山岗、平原、森林上空翻滚而去,传到很远远的地方。
杰克的妻子紧紧抓住他,说:“这是狼嚎,太可怕了。你快去救孩子们,万一遇到狼群就麻烦了。”
杰克想到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不由紧张起来,放下手上工作,对大家说:“Thenweseparatelycheck,lookatthebaseofpersonnelisnotalltogether?Ibroughtacoupleofpeopletothechildren.(大家再分头检查一下,看看基地人员是不是都齐了?我带几个人去找孩子们。)”
巨石平台上的幼兽,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嚎,突然躁动不安起来,纷纷从肖恩克的背包里钻出小脑袋,发出“呜呜”的尖叫。
肖恩克站起来,仔细听了一下,说:“Aileen,Iknow.We\\\\\\\'resavingthelittlewhitewolf.Thedistanceisthewolvesincalltheirchildren.(艾琳,我知道了,咱们救的是小白狼。远处是狼群在呼叫他们的孩子。)”
艾琳惊慌地瞪大眼睛,说:“Brother,tothewolvesdo?Willtheyeatusup?(哥哥,狼群来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吃掉?)”
肖恩克摸着妹妹的头,说:“Don\\\\\\\'tbeafraid,Aileen.Iwillprotectyou.(别害怕,艾琳。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狼崽子的声音似乎很小,却已经被敏感的狼们捕捉到了。雪姬第一个听到自己孩子的声音,她不仅听到了,而且从孩子们的回应里分辨出他们目前的处境。狼崽子在自己的叫声里向母亲传递着重要的信息:我们得救了,我们是安全的,我们在高处……
雪姬毫不犹豫地朝孩子们所在的方向冲去,整个狼群紧紧跟在后面。一大群狼朝着山峰上面奔跑,当狼群从基地暂时安顿的地区越过的时候,杰克敏感地觉得,狼群正在朝孩子们的方向冲过去。
他大声叫着:“Soon,we\\\\\\\'llpackbehind.(快,我们跟在狼群后面。)”
一群白狼在前面,一群人在后面拼命朝着半山腰冲上去。
人群里有人建议:“Jack,weareshootinginfrontofthewolves.(杰克,我们射击前面的狼群。)”
杰克立刻制止了这种鲁莽的建议:“No,don\\\\\\\'tshoot!Don\\\\\\\'tshootthegun.Aslongaswefollow,onlytofollowthem,tofindthechildren.(不,千万别开枪!别愚蠢地开枪。我们只要跟上去,只有跟着他们后面,才能找到孩子们。)”
有人问:“Jack,whydoyouthinkso?(杰克,你为什么这样想?)”
杰克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回答:“Myguessisthatthechildrenandwolvestogether.IsSeangramsfoundafire,anddestroyedcavewhendebrisflow,withwolfescaped.
Thewolveshowlingwolvesgottheresponse,sothewolvesarecastinthepast.Becausethereisnomurderouswolves,
theydonotwanttohurtanyone,wecan\\\\\\\'tshoottheiranger.Anykindofanimalcanonlybeattackedwhenitisinjuredorthreatened.(我猜想是孩子们和狼崽子在一起。一定是肖恩克发现了一个狼窝,而且在泥石流冲垮山洞的时候,带着小狼逃出来了。狼群的嚎叫得到了狼崽子的回应,所以狼群正在赶过去。因为狼群里没有杀气,他们并不想伤害谁,我们不能开枪激怒他们。任何一种动物只有受到伤害和威胁,才会发起攻击。)”
狼群很快奔到了那块翘在半空的巨石平台下面。泥石流已经退去,留在半山坡的是一片残缺与凌乱,石头缝里还有各种动物的尸体。狼群站在下面望着上面嚎叫,声音里充满焦虑。平台上出现了两个孩子,那是肖恩克和艾琳。他们走到平台边缘,肖恩克让四只小狼伸出小脑袋,然后高高举起来,大声对着下面的狼群喊着。
“Restassured,yourchildissafe!Restassured,yourchildissafe!Restassured,yourchildissafe!(放心吧,你们的孩子很安全!放心吧,你们的孩子很安全!放心吧,你们的孩子很安全!)”
肖恩克的声音传下来,狼群似乎听懂了,很快安静下来,静静地朝上望着,它们锐利的狼眼,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个男孩子的胸前举着一只背包,背包的口子是敞开的,敞开的背包里露出三个毛茸茸的小狼头。那个男孩子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双手举着,手里抱着一只小狼。两个孩子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狼群同时高高昂起头,朝着高台上的两个孩子,发出一声充满感激的吠叫“汪呜——”,然后先后扑伏下来,就像在表示感激与尊重。雪姬独自站在下面,又轻柔地吠了几声,似乎是在与她的孩子们交流,然后开始在山崖下面寻找上去的路。
杰克带着人也赶到了。肖恩克和艾琳在上面看见爸爸,大声叫起来:“Dad,we\\\\\\\'reonit!Takepeopletosaveus!Andthewolf,savedowntogether!(爸爸,我们在上面!快带人把我们救下去!还有小狼,一起救下去!)”
杰克也挥着手大声回答:“Don\\\\\\\'tworry,dadwillthinkofawaytosaveyou!(别着急,爸爸马上想办法上去救你们!)”
杰克看看围在山崖下面的狼群想了想,单身朝狼群靠近。
几个人紧张地企图阻止他。
“Jack,youcan\\\\\\\'tbenearthewolves.(杰克,你不能靠近狼群。)”
“Jack,you\\\\\\\'recrazy,don\\\\\\\'twalkinthepast!(杰克,你疯啦,千万不要再走过去!)”
杰克却毫不犹豫地走近雪姬。
雪姬警觉地朝后退开一步,却没有露出牙齿。
杰克指着山崖上的那个平台,说:“Abovehaveyourchild?(上面有你的孩子?)”
雪姬准确地听懂了杰克的意思,很柔情地“呜”了一声。
杰克指着自己又指着上面的两个孩子,说:“Therearemychildren.I\\\\\\\'mgoingtogoupandsavethem,youandmychildrentogether.(上面也有我的孩子。我要上去把他们救下来,你的和我的孩子们一起救下来。)”
雪姬再次肯定地“呜呜”了两声,接着朝敖罗巴又“呜呜”两声。敖罗巴面对狼群“嗷呜”一声,发出明确的指令。狼群立刻朝后面退开了。杰克带着人穿过狼群,走到了山崖下面,取出绳索和其他登上工具,带着几个人很快爬上了那个平台。
艾琳扑进爸爸怀里,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Dad,it\\\\\\\'saterriblemudrockflow.It\\\\\\\'salmostasbadaswewashaway.(爸爸,好可怕的泥石流,差一点把我们冲走。)”
杰克笑着摸着女儿的金发,夸赞说:“Whydidyoucry?Mylittlehero.Youaregreat,verybrave.(怎么哭了?我的小英雄。你很棒,很勇敢。)”又转身对儿子竖起大拇指,说:“好小子,像个男子汉!”
其他几个人也在夸赞这对孩子,说:“Youareallwarriors!Excellent!Sean,nowabletogiveusthepups.Let\\\\\\\'sgodownthemountain.(你们都是勇士!非常棒!肖恩克,现在可以把小狼崽交给我们了。让我们一起下山吧。)”
杰克带着孩子们,还有四只小白狼回到地面。肖恩克和艾琳从背包里把小白狼抱出来,亲了亲,然后一只只放在地上。它们站起身在两个孩子的脚上吻了吻,然后撒开小腿欢叫着朝母亲雪姬跑去。雪姬温柔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孩子。
杰克笑着走过去,对雪姬说:“Well,yourchildrenandmychildrenareoutofdanger.NowI\\\\\\\'mgoingtotakemychildrenback.Theirmotherisinahurry.(好了,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都脱险了。现在我要带我的孩子回去了,他们的妈妈要急坏了。)”
雪姬领着孩子们走到肖恩克与艾琳旁边,把自己的头伸向他们,肖恩克和艾琳一面一个伸出手,抱紧了雪姬的脖子,在她脸上亲着。
肖恩克笑着说:“Comeonandtakethemhome!Theyareverylovely,youareagoodmother,afterwecanfindthemtoplay?(快点带他们回家吧!它们非常可爱,你是个好妈妈,以后我们可以找他们玩吗?)”
雪姬柔情地“呜”了一声,伸出舌头在肖恩克脸上舔了舔。
艾琳说:“Areyoumother?Yourchildrenareverybeautiful,Ilovethemverymuch.Canwebegoodfriends,right?(你是妈妈吗?你的孩子们很漂亮,我非常爱他们。可以让我们成为好朋友对吗?)”
雪姬也伸出舌头舔舔艾琳,温柔地用自己的头在艾琳的脸上摩擦着,四只小狼绕着肖恩克与艾琳不住发出依依不舍的哀吠“汪呜、汪呜”。
肖恩克和艾琳跟着父亲走出很远,回过头看见一群白狼还是站在那里目送着。
从那天起,这群白狼和肖恩克兄妹成了朋友。雪姬经常会出现在基地附近,等肖恩克和艾琳出来后,领着他们去新的狼窝。又过了些日子,那四只小白狼竟然像是小狗一样,跟着他们兄妹到基地来嬉耍了。艾琳分别给他们起了名字“威廉”、“汤姆”、“琼斯”、“露易丝”,他们成了全基地所有人都喜爱的宠物。
有时候,甚至连整个狼群都会来到基地附近。他们对整个基地格外友善,从来不去伤害基地任何人,包括基地养的几只雪橇犬。唯有雪姬虽然允许肖恩克和艾琳和自己的孩子们交往,自己却还是保持着对人类的一份戒备,常常只是远远看着自己的孩子和肖恩克兄妹在一起玩耍。
夏季很快过去,极地的秋季非常短暂,要到分手的时候了,肖恩克和艾琳即将随着母亲离开极地。杰克特别给了他们和小狼告别的时间,同意他们在离别的时刻和小狼们多玩一阵。
肖恩克和艾琳带着四只小白狼在林子里玩着。艾琳特别兴奋,威廉、汤姆和露易丝特别喜欢玩追逐游戏。艾琳在前面跑,三只小狼在后面追赶,渐渐跑进了密林。肖恩克一面喊着艾琳的名字,让她跑慢一点,一面领着那只琼斯紧跟在后面。
山林里猛然响起一声令人恐怖的怒吼“嗷呜”,接着钻出一只巨大的白熊,一边怒吼一边朝他们扑来。艾琳吓得大叫一声扭头朝回跑,威廉、汤姆、露易丝却奋不顾身朝着那只白熊冲上去。
这一来惹恼了大白熊,他怒气冲冲转身扑向三只白狼,就在大白熊追上露易丝的时候,又一只白狼从半空里扑下来。那是留在肖恩克身边的琼斯,也冲上去发起突然袭击,锋利的狼爪居然差一点抓瞎了大白熊一只眼睛。愤怒之极的大白熊,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嗷呜”一声朝着琼斯扑去,四只机警的小白狼围着大白熊玩起来捉迷藏,引着笨拙的大白熊在林子打转转。
肖恩克趁机拉着艾琳躲在一旁的矮树丛下面,紧张地注视着狼熊大战。
艾琳抓住肖恩克的手,焦急地问:“Elderbrother,howtodo?TheGreatPyreneeswillkillhim.(哥哥,怎么办?大白熊会杀了小狼的。)”
肖恩克点点头,说:““Yes,fourpupsbearopponentsnotinanycase.No,I\\\\\\\'mgoingtohelpthem.Aileen,don\\\\\\\'tyoucomeouthere,justliedownhere.(是啊,四只小狼无论如何不是大白熊的对手。不行,我要去帮帮他们。艾琳,你千万别出来,就在这里趴着。)”
肖恩克把妹妹在矮树丛下藏好,自己从树丛下站起身,一边喊,一边朝着大白熊跑去。
“嗨嗨嗨。”
已经被绕得昏头转向的大白熊,看见一个男孩子朝自己跑来,马上放弃追逐四只小狼,朝着肖恩克扑来。
肖恩克转过身朝着基地方向跑去,一面大声喊着:“Herecomesthebear!.Herecomesthebear!.(熊来了,熊来了!)”
已经发疯的大白熊不顾一切冲向肖恩克,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一掌拍下来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雪姬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临空直击大白熊,锋利的爪子差一点刺瞎了熊眼。已经彻底被激怒的白熊,竟然没有去理睬雪姬的袭击,而是继续朝着肖恩克扑上去,一掌就把肖恩克拍倒了。这一掌击碎了肖恩克的右肩骨,肖恩克忍不住一声大叫昏死过去,鲜血从他伤口流出来。
受到血腥刺激的大白熊眼中充满了残暴的凶光,张开血盆大口,朝地上的肖恩克扑上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姬和她的孩子们,居然毫无畏惧地从五个不同方向朝着白熊扑上来,拼力要去护卫昏死在血泊里的肖恩克。
恼羞成怒的大白熊抡园了前肢,朝第一个攻来的雪姬劈去,却她敏捷地朝一旁闪过去。大白熊一击不中,翻身又是一巴掌,雪姬就地一滚,躲过第二掌。大白熊发出第三声大吼,朝着地面上还没有来得及站立起逃走的雪姬扑下去。这只大白熊足足有两百公斤,要是被它扑住,雪姬会被压成一个肉饼。
就在这一刻,雪姬的儿子威廉从侧后方扑来,直击大白熊的头部。毫无戒备的大白熊,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了一个趔趄,扑出去的方向被迫改变,又来不及收住自己的惯性,居然被撞跌了出去。当它恼羞成怒再度吼叫着,要爬起来的时候,原本在地上翻滚的雪姬,已经抢先站起来,翻身朝着大白熊仰面朝天的大肚子一口咬下去。
大白熊吃痛,怪叫着反掌把雪姬扇了出去,然后摇摇晃晃要站起来,汤姆和琼斯同时扑来,紧接着是露易丝和威廉。雪姬母子围住大白熊展开反复攻击。体型巨大,极有杀伤力的大白熊竟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大白熊的火气越发大起来,发出的吼叫声越来越响,反击力度越来越大,接二连三把围攻的白狼扇出去。雪姬带着四只小狼竟然越战越勇,前赴后继地扑击着白熊。每一只白狼的身上都是血迹和伤痕,大白熊也被白狼锋利的爪子和狼牙撕裂出道道血痕。
大白熊虽然皮糙肉厚,也被这群白狼疯狂的气势吓住了,居然吼叫了两声朝林子里退去。
雪姬和狼崽子们浑身鲜血淋漓围住了还在昏迷的肖恩克,发出呼救“嗷嗷呜,嗷嗷呜……”
狼群听到了雪姬和孩子们的叫声,敖罗巴率领狼群风驰电掣赶来驰援。
基地里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熊狼怒吼,杰克抓起一支步枪冲出办公室,高喊:“Getyourweaponsandcomewithme.(快拿上武器跟我来。)”
片刻后,一大群白狼奔来,包围了这片密林。在林中空地上五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白狼围着两个孩子,艾琳抱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哥哥,在那里大哭“Brother,brother,youwakeup.(哥哥、哥哥,你快醒醒。)”
杰克带人赶到了,狼群主动让开了路。杰克看见了被受伤的五只白狼护在中间的两个孩子。
他奔进去抱起还在昏迷的儿子,大声命令:“Comeon,getthecarin.Taketheinjuredwolftothebasetorescue!(快,把车开进来。把受伤的狼带到基地去抢救!)”
人们抬起奄奄一息的雪姬,还有四只小狼放到越野车上朝基地开去,那群白狼紧紧跟在后面。
经过抢救肖恩克终于脱离了危险,只是右肩残废了,再也举不起来。四只小狼也都脱离了危险,只有伤势过重的雪姬终于没有救活。
艾琳守在她的身边,伤心地哭泣着。雪姬望着伏在身边的四只小狼,美丽的蓝眼睛中温柔的光,渐渐地暗淡下去。
几天以后,一座新坟出现在林子里。
坟墓前面竖着一块石碑,在墓碑的正面,刻着“爱无疆界”,背面刻着一个故事。
肖恩克和艾琳在离开极地之前来了墓地,他的一只胳膊吊在胸前,身边站在一只雄壮的北极雪狼,那是敖罗巴。艾琳紧靠着哥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那是极地今年最后一束花了。在艾琳的旁边是雪姬的孩子们:威廉、汤姆、琼斯和露易丝。
北风将这个故事带到了刚贝斯。刚贝斯忧伤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遥遥眺望着北方,似乎看到了雪姬的热血已经温暖了北极的皑皑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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