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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秋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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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0 07: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秋兰姑姑
去年清明节,回老家给父亲上坟。村外那片坟地,一面临水,三面树林围绕,村里人去世了,便安葬在这里。一个家族里逝者的坟茔连在一起,生死相依。
  父亲的坟茔紧邻着上一辈逝去亲人的坟茔。
  人们从坟头的大小高度,议论着逝去者的时间长短,家族里人口的兴旺程度。
  给父亲烧过纸钱,摆好贡品,与那边的父亲说上几句话,而后给坟头培上新土。当我准备离开时,遇到了二爷爷家的三姑来给她的父母上坟。二爷爷是我爷爷的弟弟,他们的坟茔相邻。
  打过招呼,看三姑姑烧过纸钱。多年没见,在这里遇到,话题里免不了说起逝去的亲人
  我站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处地势稍稍高些。一侧的土被人挖走,填了自家坟头。形成不规则的切面,大雨过后,切面会被雨水冲成雨裂沟,水土流失会越来越严重。
  三姑走近那稍稍突起的地面,连连叹气。拿起铁锹去了远处,一锹锹挖土过来,填在切面下面的雨裂沟和浅坑里。
  我不知何故,跑过去帮三姑填土。两人气嘘嘘忙了半天,雨裂沟和浅坑被填平了。
  三姑蹲下来,嘴里开始念叨。”这是你秋兰姑姑的坟,快被踩成平地了,也就我们几个姐姐知道她埋在这里。”长长的叹息里点燃纸钱。纸钱燃烧的很快,一阵风里扬起的灰屑,刮向旁边高高的坟头。
  我心里一惊,忙蹲下来把纸钱投进火里。听三姑念叨着想念的话,眼睛发酸。
  未出嫁的姑娘死后不能进村里的坟地,只能埋在荒郊野外,孤零零一个坟头。二爷爷二奶奶求了村里的干部,把她葬进村里的坟地。但不能起坟头,立碑。二奶奶哭瞎了眼,在女儿去世不久也离开人世,葬在女儿不远的地方。有了母亲的陪伴,秋兰姑姑该是不会害怕吧!
  秋兰姑姑十八岁去世,死于乳腺癌。
  二奶奶生了五个女儿,前面的四个女儿不是身体不好,就是太过老实,撑不得门面。一个个寻了人家嫁了出去。秋兰姑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是最厉害的一个。干起活来像个假小子。在农村,家里没男孩是要被人歧视的。二爷爷早就放出话来,等秋兰姑姑大了招女婿进门,撑起门户。
  我与秋兰姑姑一个学校读书。她大我一岁,是学校的运动员,铅球扔的特别远。她的个头比班里的男同学还高上半头。铅球托在手里,胳膊弯曲,身体向后稍稍倾斜,托着铅球的手放在肩膀上,快步向前滑动,铅球瞬间飞向远处。一阵喝彩声里,秋兰姑姑一脸得意。
  我喜欢跟在她后面,那样没人敢欺负我。秋兰姑姑不喜欢女孩子的游戏,踢毽子,跳皮筋,她是不会玩的。和一群男孩子打篮球,比爬树。一条绿色“老虎虫”吓的我尖叫,秋兰姑姑敢拿在手里玩。
  初中毕业,秋兰姑姑不再上学。几个姐姐相继出嫁,家里的农活落在她身上。
  入冬前,地里的小麦要浇封冻水。一大片麦田,只有一口潜水井。十几户人家的麦田轮流浇水,按麦田顺序来。靠近地边的麦田要比别人家晚上几天才能浇水。轮到秋兰姑姑家浇水,秋兰姑姑一个人守在麦田里,从傍晚到天亮。吃过二奶奶送来的晚饭,扒好麦田的渠口,巡视一遍没有跑水的豁口,在麦田的地头披上棉袄打盹。
  这样的活都由村里的男人们做,极少有女人夜里守着麦田浇水。而秋兰姑姑还不到二十岁。不知过了多久,打盹的秋兰姑姑估摸该换渠口了,打着手电筒沿着渠埂走进麦田。发现自己麦田的渠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堵上了。水源源不断的流进邻家的麦田。秋兰姑姑用手电筒扫向四周,黑漆漆的夜色里没有一个人影,夜静得可怕,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秋兰姑姑把手电筒放在渠埂上,拿起铁锹重新挖开自家麦田的渠口,让水流进去。然后在渠埂上挖起泥土,堵住邻居家的渠口。姑姑没回地头,打着手电筒在渠埂上来回的走。看着水灌满一个渠,堵好渠埂,挖开另一个渠口灌水。
  天蒙蒙亮,麦田浇完,扛着铁锹回家。夜里,邻居看秋兰姑姑在地头打盹,偷偷挖开自己的渠口灌水。而后在麦田的另一头看着,想趁秋兰姑姑睡着把自家麦田灌水。天亮时等秋兰姑姑发现就说水跑了口子。没想被秋兰姑姑发现,竟然一夜未睡。他没敢吱声,溜回家里去了。
  十八岁那年,秋兰姑姑发觉自己的乳房上有肿块,一个姑娘家怎好说出口,一直瞒着家人。直到肿块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才说给自己的母亲。
  二奶奶是农村女人,大字不识一个。因二爷爷是党员,解放前参加过革命,二奶奶当上了村里的妇联主任。她曾带着村里的育龄妇女去镇上的医院做结扎手术。一群女人没人识字,男女二字都分不清楚。二奶奶带头进了厕所,进去才知道是男厕所。闹的笑话在村里传了好久。
  二奶奶找了自家的二女婿,带着小女儿去城里医院看病。医院说看不了,让去北京的大医院看看。二奶奶开始哭,没了主意。
  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坐村里的拖拉机去城里火车站。秋兰姑姑和我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火车在半夜才开,我一直兴奋着。对秋兰姑姑的病我知道的很少,癌,这个字眼那么陌生。只是陪秋兰姑姑去北京看病,想不到生死大事。
  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迷乱着我的眼睛,没有一点睡意。秋兰姑姑闭着眼,不说不动,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她的脸在昏暗的光影里越发憔悴。农家孩子偏生的白皙,微微抿起的嘴角似乎要哭出声的样子,黑黑的短发覆在额头,睫毛在轻轻的动,感觉有泪在里面,随时会流下来。我呆呆的看着她,没敢说话。
  凌晨,我们下了火车。候车室里挤满人,不要说椅子上,连地上都有人躺在那里。我们来到候车室外面,门口一样有人或躺或坐在那里。叔叔找了空地,铺上报纸让我们坐下歇会。等天亮在去找住的地方。看东方发白,几颗零零落落的小星星隐去,天快亮了。
  秋兰姑姑看上去疲惫不堪,却不肯依在我身上歇会。吃了几口带来的面包,她呕吐起来,而且喘的厉害。扶着我的肩膀,整个人的力量倒向我。我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拍打后背。此时我才知道姑姑病的很重,顿时感到害怕。看一旁的叔叔,脸色沉重,像未亮早晨的天空,压抑得透不过气。
  叔叔嘱咐我照顾秋兰姑姑,他去找住的地方。
  几个小时后,叔叔回来了,带我们去住的地方。那是一所学校临时改成的旅馆。走进校园,来到一间教室前,应该说住宿的房间,里面的陈设让我吃了一惊。房间的东西两侧是由课桌拼起来的大通铺。中间窄窄的过道。床铺上铺着薄褥子,一条条灰色被单凌乱的放在上面。几十个人吵吵嚷嚷,进进出出,我们的到来没人注意。床头的墙上贴着床号,叔叔找到我们的床铺,让我们坐上面休息。我注意一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地方言,睡着的、吵嚷的、在过道里走来走去的,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手紧紧抓着包,里面有我和姑姑的几件换洗衣裳,还有二奶奶给我的五十元钱,要我给姑姑买些爱吃的东西。看病的钱在叔叔手里。如果不是姑姑在一旁,我真感觉这场景只有在电影里才有。秋兰姑姑有些支撑不住,歪倒在床上,闭起眼睛休息。我不敢闭眼,坐在一旁等出去办事的叔叔。
  傍晚,叔叔回来了,把我叫到外面。他要带我去北京的亲戚家,教我如何同他们说姑姑的病情,家里的困难,求他们帮忙,姑姑是病人,不好去别人家里。

 不知转了几次车,我和叔叔来到亲戚家楼下。叔叔买了一个西瓜拎在手里,我们一起上楼。
  在村里,夏天是不穿袜子的。学着叔叔的样子脱掉自己的鞋子,换上主人家的拖鞋。两只脚趾使劲往鞋里缩,怕露出晒得黑黒的脚面被人笑话。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西瓜,红色的瓜嚷渗出薄薄的汁水。嘴里早就干得没了唾液,抿抿干干的嘴唇,不去看那诱人的西瓜。秋兰姑姑一天说了几次恶心,想吃些凉凉的东西,叔叔不在,我们只能呆在旅馆里。出了旅馆会迷路。北京,我们只知道天安门和颐和园,在电视上见过。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摆手说自己不喜欢吃西瓜,心里是怕西瓜汁弄脏了人家的沙发。叔叔递过眼神,我结结巴巴的学着他教给我的话。说完低下头,不去看别人的反应。几声感叹后,主人指指客厅南面的屋子,告诉我屋里有书,可以进去看看。我知道有些话不想被我听到就机械地站起来,走进那房间。
  房间整洁舒适,有着淡淡的花香。那是窗台上几盆花草散发的香气。西面墙一张单人床,蓝色条纹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我径直走向东面的写字台。小心翼翼拿起一本书来看。低头发现写字台玻璃板下放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秋兰姑姑和一个男孩的合影。两人站在秋兰姑姑家门口的苹果树下,那是夏天,树上的果子又瘦又小。树下的两个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男孩的个头略矮秋兰姑姑一些,两人同树上的果子一样青涩。
  “你是秋兰吗?”温和的声音有着惊喜。我慌忙扭头看向门口,一个年轻小伙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个头不高,身材略显单薄,大大的眼睛,一脸的惊喜。我看向他,他注视着我。笑容在他脸上一点点收起。我的样子与姑姑有些像,只是个头比姑姑矮。我的脸有些发热:“我不是秋兰,她是我姑姑。”“哦,你坐吧”。声音里的热情少了许多。他指指写字台前的椅子,自己坐到床沿上,背拔的高高的。我顺势坐在椅子上。雪白的上衣,柔软的面料,蓬松而有垂感,让他看起来干净潇洒,蓝色的裤子,裤线笔直。我想起秋兰姑姑在地里干活时,裤管高高卷起来,露着两条白白的健硕的小腿。
  “她还好吗?去年我们还通过信呢,今年突然没她的消息了。”他的声音温和。“她病了,来北京看病了。”我不敢看他的样子,低头说起秋兰姑姑的病。他安静地听我说完,没说话。可我感觉到他的呼吸随着我的诉说有些急促,似乎有话要说,看看客厅方向,欲言又止。我有些不自在,想找些话说,关于秋兰姑姑的。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客厅里的谈话结束了,叔叔喊我出去。我答应着,快步走出房间。
  回到旅馆已是九点多钟。秋兰姑姑坐在门外等我们回来。房间不比白天安静,嘈杂、闷热,空气里夹杂着难闻的气味。
  那晚是有月亮的,一弯残月。姑姑看着月亮等我们回来。手里攥着从花池摘来的几朵小花。她是一朵才盛开的花,却即将凋零。
  到北京的第三天,我们去了医院。亲戚帮了忙,不然还不知道等多久才能看上病。这可不是我们小城,有个熟人就能免费做个检查。
  我在医院走廊等秋兰姑姑。医院的人如同家乡集市上一样多,表情却是愁云满面,没有赶集的人那种随意闲散的样子。我不时站起来,在流动的人群里张望一下,怕错过秋兰姑姑。一整天我坐在那里,秋兰姑姑和我打过几个照面,歇上一会,又被叔叔叫走了。
  下午五点,叔叔和秋兰姑姑看完病回来了。从医院出来,叔叔带我们去吃炸酱面。一天没吃东西,饿的有些过劲。秋兰姑姑没反对,可我知道她不喜欢吃,几次和我说起恶心。
  路边的一家小饭馆,叔叔点了三碗炸酱面。我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叔叔也是饿了,挑匀碗里的面条大口吃起来。姑姑看着面条发呆,拿起筷子挑了几根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使劲咽下去,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说不饿。叔叔要给她买些别的吃的,她说不饿。叔叔觉得那碗面不吃可惜,要我吃了。他知道那小碗面条对饿了一天的我是吃不饱的。我坚决不吃,心里有了结。看叔叔与姑姑从医院出来时的神情,感觉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可怕,会不会传染?我对姑姑有了介意。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叔叔一个人去医院拿检查报告。姑姑看上去心事重重,坐在那发呆。
  叔叔回来后藏起检查报告,姑姑却也没问。也许昨天在医院里就已知道了病情。
  叔叔提议带我们去天安门广场,拍几张照片留念。我们去了天安门广场,拍了照片。五元一张,当时取照片。姑姑努力笑着,这张照片把她的十八岁定格在照片里。
  晚上,姑姑要我搬了把椅子在门口。依然是那个花池,没有月亮,星星也没出来。我站在姑姑身边陪她说话。“你喜欢过人吗?”我不太明白她的话,如果她此刻和我说她的病情才正常。“没有”。“你们班里有人谈恋爱吗”?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没有喜欢的人”。姑姑有点失望,她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你看到他了?”“嗯,他真帅气,家里真干净。”我脱口而出,话就收不住了。他问起你了,还有,他的写字台上有你们小时候的合影。秋兰姑姑听的极认真,定定的看着我。前天晚上回来,她一直做在门口等我们。似乎有话要和我说,她看上去很憔悴,太晚了,我照顾她回屋休息,话就没说。
  他说过来看我吗?我没立刻回答。看着她苍白的脸,眼睛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你们早就认识吗?”“嗯,他叫春华,是我妈娘家的亲戚,父母在北京工作,他和奶奶住在村里,上中学才被父母接回北京”。我在一旁点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他现在读大学了,小时候和你一样胆小,怕老虎虫”。我们都笑了。“他爱吃苹果,每年我都上树摘给他吃”。
  二爷爷家门前的苹果树,年年秋天挂满果子。又大又圆的苹果,让我们这些馋孩子没少在树下转悠。可没人敢上树摘果子吃。二爷爷脾气火爆,把树看得紧紧的。到了秋天,果子熟了,摘了果子去集上卖了换钱。家里人都不舍得吃。
  秋兰姑姑胆子大,趁二爷爷不注意,偷偷上树摘果子给春华吃。树上的果子几乎被二爷爷数好了个数,偏又少了几个最大最好的,而二爷爷居然没发脾气。知道是小女儿摘了苹果,偏这小女儿随他心意,性格里有种倔强劲。以后家里门户要靠她来支撑,舍不得教训小女儿。
  “你们为什么不通信了?”我问起秋兰姑姑。“他现在是大学生了,又回了北京,和我的话少了”。姑姑扭头看花池里的花,经过昨天的盛开,花朵逐渐凋零。“你二爷爷二奶奶年龄大了,要我招女婿入赘,我能怎么办?”我点点头,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你说他会来看我吗”?秋兰姑姑又一次问我,想起那天的情景,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秋兰姑姑。“你说过喜欢他吗”?“没有,不能说,以后也不会说了”。我的不回答已是回答,秋兰姑姑不再说话。
  秋天,地里的庄稼熟了,是一个丰收年。村里人忙着收庄稼回家。二爷爷家门前的苹果树挂满果子,树下却没二爷爷的身影。秋兰姑姑走了,在姐姐的怀里慢慢闭上眼睛。那年二爷爷家的苹果树上的果子一直挂在树上。秋兰姑姑说,那苹果留着吧,不一定哪天会有人回来吃。
  在地里干活的母亲被村里人喊去二奶奶家,给临终的秋兰姑姑穿好衣服,漂漂亮亮的去另一个世界。母亲说秋兰姑姑瘦的不成样子,最后的日子每天打止痛针熬着分分秒秒,熬到苹果熟了,苹果树下没人来过。
  年轻的姑娘去世没有葬礼。家人把她葬进村里的墓地。二奶奶哭瞎了眼,不久离开人世。二奶奶临终时说,秋兰姑姑托梦给她,在那边害怕,无边的黑夜,她想回家。
  门前的苹果树随着村里的拆迁被移走,不知在哪个地方生长。在秋天果实满缀时,有着饱满和热情,而后是一个冬季的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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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0 07:16 | 只看该作者
发来与大家分享,期待您的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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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0 07:19 | 只看该作者
一早读到你的两篇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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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0 07:20 | 只看该作者
开心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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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0 09:37 | 只看该作者
感谢老师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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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0 11:35 | 只看该作者
星星在这问好老师们,祝各位老师开心生活,福气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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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0 19:01 | 只看该作者
文笔很好,学习。期待您的原创首发作品。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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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0 19:24 | 只看该作者
可惜了,病魔夺去了秋兰姑姑年青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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