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sjby 于 2017-7-17 13:58 编辑
一出生,就开始接触白话文。这,似乎并不是新文化运动者们的功劳。因为,白话文,早就有,一直在。它的历史比文言文还要悠久,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时接触的白话文,是带着地方方言色彩的白话文。这时的学习,是天性,是无师自通的摸索。接触多了,渐渐望着了门道。有什么丰硕的成果不敢说,至少是会说话,说的话旁人能听明白。
入学读书,接触最多的依然是白话文。和出生后所接触有区别,是经规范的全国统一的白话文,许多富有地方特色的方言土语被摒弃。这时的学习,由老师按着规范的教材灌输,不学不行,有考试在后面等着,谁也不想得鸭蛋。天长日久,渐渐掌握了一门语言,与入学前的有区别,无鸿沟。也接触文言文。开始是绝句、律诗、短词,后来是短文、长文。文言文最大的特点是简洁,一字一词,字就是词,词就是字。与白话文的字、词分离,一般要两个及以上的字才能组成词,大不相同。说它简洁,却又有许多并无多大意义的语助词,之乎也者一大堆。和白话文相比,读起来有些拗口。但读多了,却也朗朗,有时读起来,竟如孔乙己般之乎也者地摇头晃脑,陶醉不已。
学习语言是为什么?为了说话?如果只为了说话,早就会了。为了写字?这倒是个很实际的理由。许多时候,需要将你说的话记下来。如果不上学,不识汉字,不能书写,自然无法完成这一任务。语言,还有用吗?显然还有。是什么?训练思维!离职时,学过一段时间外语,外语老师说:如果你能用外语思维,你就学到家了。原来,思维在脑子里打转,必须借助语言。但语言学好了,是不是思维就会更加丰盈呢?显然不是。思维与语言,关系奇特:思维需要借助语言表达,语言可以帮助思维运行;但语言无法表达整个思维,思维有语言无法到达之境。提升人性!语言,是交流的工具,这种交流,既是现世的,也涉历史。当我们无法与古人“通灵”时,可以借助语言,进入古人的世界,通过他们留下的字句,了解、认识他们,同时,也认识自己。认识过往、他人愈多,认识现在、自己愈深,生命,就更加完整丰厚。如果我们连自己的祖先都不了解、认识,怎么可能了解、认识自己?
不仅语言如此,教育,也是如此。不管你给教育加载多少具体的用途,但它引人出蒙昧、导人入智慧的功能却是最核心的。教育,也不是什么神妙莫测的事。教,教导学习方法,让人懂得学习的规律,少走弯路;育,培育人的品性,使人向教育者设计的良善方向发展(当然,有时也会误入歧途)。而这些,是古亦有之的积累。一代代的积累,存精汰粗,保留下来的,应该有价值。既然有价值,就需要去学习,就需要去继承!
讨论文言文的份量(本应是“分量”)该不该在小学、初中语文课本里有所增加,有一个很现实的例子,可以参考:外语(主要是英语)。现今的教育,条件好的,小学就开英语课。条件再差,一入初中,都要学外语。从初中起算,到大学毕业,每位国人被迫学习十年的英语。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英语有用吗?显然没有。英语在实际生活中能用来干什么?什么也不能干。如果硬要给它找一点功用,那就是用来慢慢遗忘。这样与我们毫无关联的语言,今后几乎毫无用处的语言,被辟为专门的一科,学习,学习,再学习。相比英语,在语文课本里,多加点我们祖宗传下来的文言文,再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其实,文言文与白话文的关系并非对立,而是互生的。先秦时的文言文,就是当时的白话文。只不过因为没有“纸”,“写”起来麻烦,所以,记录下来流传至今的,是刻意“简化”处理后的当时的白话文(今天所谓的文言文)。历代,文言文一直是全国统一的官方书面语言,同时,民间还并行着一种广泛使用的口头语言。它们互相借鉴,互相补充,是汉语两个不可或缺的部分。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只是一种学理上划分,并不是非此即彼。今天,经过近百年的推广,白话文已一统天下,文言文成了书上的记载。但学习文言文,却几乎是我们阅读古典、回望故园、继承传统的唯一途径。如果,有一天,我们阅读祖先典籍,都要靠专业人员的翻译,那就太悲哀了!
所以,对现行小学、初中课本里增加文言文份量一事,我完全赞同,甚至是希望增加得越多越好!它的增加,不但不会撼动白话文的地位,也不会培养出之乎也者的“酸儒”,反而会使学子们更好地学习更加精美的白话文。如果每位国人都能够毫无障碍地阅读文言文文本,曾经中断的传统,或许可以慢慢恢复起来;我们,或许能够重新接续上几千年的传统,并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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