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孔 于 2017-7-21 18:56 编辑
论坛上18版主写了一篇长文，论及论坛交流的问题。主旨是很明确的：论坛者，顾名思义，讨论的场所！论坛是大家的论坛，那就是大家都来讨论的地方，在交流中增进了解，在讨论中提高水平，才是美事一桩。可事实上，不少文友写过帖子之后就走人，懒得与别人搭理，更很少去关注别人的帖子，与办论坛的初衷不符合，也是版主最不期望的。
为此，18版主罗列了自己与文友交流讨论的帖子，回帖之详尽，讨论之真诚，挖掘之深入，几乎可以称作对原帖的二次创作。显然，仅此一例，足见以18版主在内的江天一众版主的认真与尽责，而且，我也相信，以此发端江天的形势会越来越好。
版主不易，某深有体会，作为亲历过论坛最低谷的“老资格”来讲，看到今日之繁荣，甚为欣慰。在上述情绪的感染下，加之中午小酌几杯，也撒开野马，信笔写了一些，在那个帖子上也能看得到。为避免胡差事之嫌，此处不作引述，意思倒是可以梳理一下，重新谈谈对于讨论也包括论坛讨论的一些看法。
首先，要不要交流？这里连论证都不需要。论坛不是专业的纯文学平台，就是一众文字爱好者的平台，难得的是，论坛还坚持至今提供了相当一笔数量的稿酬。这个是很不容易的，甚至这也吸引或者说是保证了论坛整体的水准。虽然“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是个美德，可是，没有人和酬劳是天敌，孔圣人收学生也得缴纳学费（当然，他那个“束脩”的理解是有争议的，要不然每年招好几十人一人一串腊肉，当时又没有腌制的技术，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早年提意见的时候，我也积极建议论坛给每篇从五十涨到一百，实行了一段时间。现在弹性大了，绩效的意味重了一些，也是一种尝试。话说回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端人家饭碗就得受人家管，既然你参与了，也获取了或者有获取的想法，那么就该遵从论坛的规定，响应他们的号召，在写作上给自己提高点要求，在交流上多花些精力，怎么说都不为过。这也算履职。
其次，需要什么样的交流？这也是18的针对所在。作为版主要求自然是最高的，既要数量，还要质量，最好如现实场景般的围炉夜话，坐而论道。这也是我的愿景，但是理性告诉我，这是个“彼岸世界”，与现实还有大段的距离。
这也区分为两种情况，一是版主二是会员。版主作为论坛在文章方面的管理者，负责着论坛的运转，自然就得常年的打理和修葺，多少有些“园丁”的意思。一些朋友，尤其是新来的朋友，好容易打造一篇文字来，相当虔诚地把文章投到他们所信任的版块，等的就是版主们的反应，版主如果能给于诚心的交流和讨论，他们自然会颇为欣慰，甚至会以师者遵之，反之的话，失落是必然的，而由失落必然会引发为失信，可能就在一不小心之间，我们就拒绝了一个很好的写手至少说朋友吧！因此，尽管版主辛苦，但也没有其他捷径可走。我粗略算了一下，江天现状如果每个帖子都认真读并针对性回帖的话，且无应付的情形，每天至少得需要三到五个小时在上面。这个时间是恐怖的，也是我终因精力不济成为逃兵的主要原因，毕竟论坛不是生活的全部。
在其位，谋其政，很轻松的一句话，可这个“谋”包含着迁就，包括着委屈，包括了屡屡的不爽，包括着刀打豆腐两面光等等，好一个“谋”字了得啊！
在中财玩了将近五年，经历过很多优秀的版主，即便是江天也有如一水、夏冰、水如空等，包括18本人也曾离开过，散文版有剑鸿、木门、昙花等，诗歌版的高俊森、徽州雪、木豫，小说版也很有一些。这些人都曾引领过各个版块的辉煌，也最终遗憾离开，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时间的不够凑手吧！
江天的版主现状，风版温润谦和持重优雅，安然嬉笑怒骂不折不从，18功底不凡铅华阅尽，此外，他们还都有将论坛打造更好的劲头，确实不易。
至于会员的交流，我倒认为不宜过多条条框框了。自己的东西，别人来读，自然要支应一二，此为礼节，不可减省。此外，对于别人的帖子，还是以自由为原则，无需为数量来回帖。前些年，我们村有个打狗的老头，当时村子有打狗的任务，一开始的标准是一条狗给二十，老头一天能打二十条，村子舍不得，决定给老头付一天一百的工资，老头转而一天只打五条了。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有个“制度万能”的迷信，忽略了凡事都是因人成事的。我们与其要求会员多交流还不如提倡他们更多发自内心的交流。“正确的废话”也是废话。
我并非反对交流当中的客套，事实上我也喜欢，打个招呼、调侃一二，但是我那样做就是为了开心，而不是把回帖当作什么指标与任务来面对的，要是那样，反倒索然无味了。
作为作者来讲，我猜大多人喜欢自己的文章被别人看，更希望有人驻足停留。不过，在一堆观众和一两个知音面前，我想很多人选择的可能还是后者。比如，水如空前阵写了关于《岳阳楼记》以及文言文的东西，我看了一下，场面很热闹，但方向不对。我不敢断言读者看得不够仔细和深入，但我总觉得水如空是一个喜欢“正话反说”的家伙，他字面上戏谑的大多都是他内心向往的，他本人非但有着不错的文言文功底，而且也还具备相当的士人情怀，否则也不会跟一些有违普世价值的东西吹胡子瞪眼的。这是读他文章要注意的一个“陷阱”，你如果掉“坑”里，哪里还能指望作进一步的交流呢？
不过，问题又来了，假定我们现在全部就以文论文，热烈讨论，深度挖掘，有没有现实性？我只持谨慎地乐观，季羡林先生说过“假话不全不说，真话不全说”，涉及到了一个语言困境的问题。联系到论坛，“真话不全说”是很正常的。两个情况，一来文化储备和生活阅历的差异，使得大部分作者很难与读者形成交集。江天是一个超大的大杂烩，里面最多的还不是写手，而是自由的读书人，这样导致这里面牵扯的内容非常之杂，比如18当年一通游记写下来还顺到了国外，很多人不具备这样的履历，你让大家共同谈论这个话题就勉为其难。还是那个水如空，他喜欢鼓捣佛学，还是音译过来的东西，反正我是两眼一码黑，我能怎么办？对于我不知道的我就是不知道，这个“不知道”也包括他可能也是不对的，那么我为什么非要跟着后面说好呢？此外，广慧、宇航、草舍等等阅读量都不小，“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不是谦辞，哪里能做到面面俱到呢？
中财这个地方，我最佩服的还是当年的一水，她关于知堂老人以及那一脉的熟悉，与董桥等的文章关联，还有文化掌故的信手拈来，当真是到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境地，应该说还不止，还多了一层长者的从容和长者的智慧。可是她的文章，我就不怎么跟帖，因为我知道打肿了脸也充不起胖子。
我有时喜欢折腾一些所谓历史类的文字，每写一篇，从来都不敢正经，因为一旦正经严肃，就架不住推敲。学术是严肃的事情，扯淡是不需要负责任的。这个属于我的自知之明。
语言困境的第二个层面就更为突出了，那就是我们当真可以畅所欲言吗？还真不是！无论是论坛里还是论坛之外的人，我们的劣根性体现在我们开始总是说希望你说真话，可是一旦你真话说了，结果往往大事不妙。这是我们最为正常的语言环境，也是我们的传统。领导开会说，你要放心是提意见，大胆地提，结果你真提了，结果你倒霉了，这是套路。为什么领导要求下面提缺点下面一致的缺点都是领导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注意身体”呢？咱们哪来的那么多溜须拍马的人，不那样真不行的。中国的历史划分通常会说什么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其实还有一种划分就是“中华帝国”，因为历史上的中国就是一个集权的帝制国家，是容不得第二种声音的。别说当面提意见会打板子、掉脑袋，汉武帝刘彻还发明了一个词语叫做“腹诽”——你不但嘴上不能说，心里还不能想，从意念上就彻底给你杜绝。说实话就得有慷慨赴死的气派，比如抬个棺材找个柱子啥的，或者根本上就是以求死来混个清名，我想绝大多数人是不情愿的。
孔圣人是万世师表，是我们的精神图腾，可据说他老人家仅仅做了七天官就是在理由不太充分的情况下诛杀了少正卯，其中就有论点相抵触的原因。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容不得别种声音”孔子实在是开了个不好的头；如果是假的，那更说明“在肉体上消灭敌人”在咱们这儿有很大的市场和传统。
如此厚重的历史传承，还有讳莫如深的厚黑学早已把我们绝大多数国人的性格收藏起来了，“言多必失”成为做人的基本条例之一，“人前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份心”成为劝世良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我们一贯的理念。凡此，你还会竹筒倒豆子？
小小的论坛怎么也算是文人小聚的场所。文人应该好点，但也不是生活在真空当中，毕竟基因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反反复复地希望别人提意见，多批评，大家也多半会提出一些诸如“不注意身体”之类的缺点，再进一步，就格外谨慎了。拿捏不好，讨论讨论着就容易滑向人身攻击，有亲身的经历，也有现成的例子，不好。
也怪不得大家，所谓小有小吵，大有大闹。钱理群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学者，我断断续续关注他有二十年，也买了他五六本书。我喜欢他的原因至少有两条，一来他的书就是给普通读者写的，很少通过掉书袋来显摆儿；二来他说真话，他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声音。比如九八年北大百年校庆，在所有人歌功颂德的时候，他写了《北大的光荣和北大的耻辱》等一系列的文章和讲演，反思知识分子的精神软化以及教育的功利化问题，引来了领导层的震怒，短时间内被剥夺了讲座和出版的权力。
不过，事情的另一面是他当年被学生评为“北大最受学生欢迎的十大老师“之首。02年退休之后，钱老师转向中小学教育，在贵州为中学生上课，不愧为专门讲了二十多年鲁迅的老师。
面对质疑，他说，大自然里不仅仅要好看的孔雀和小鸟，还要有乌鸦。有乌鸦说明生态是平衡的，我就是那个维持生态平衡的乌鸦。
其实，哪儿都需要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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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1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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