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朱莹霞 于 2017-7-24 08:50 编辑
村庄•老屋•炊烟 ■文/朱莹霞
村庄
村庄,是祖先的遗产。
我的村庄,隐藏在大山深处。
它的繁华只在过去,它的身影属于历史。它以破败的容颜,在荒草萋萋中,与山风一起坚守大地,倾听游子的呼唤掠过苍茫的山脊。
屋檐下的煤油灯,忽明忽灭。麦田里的犁沟,深深浅浅。倒塌的屋脊上,是否长满了浓密的青苔?空洞的土窑里,是否住进了野鸡山羊?想那株株野草,总会年年葱茏着,充满着生命的汁液和清香,延续村庄的生命。那座大湾梁,是村庄的至高点,它是村庄最真实具体的存在,它知道这个村庄也曾有过的呼吸牵念,它见证了村庄里一群群儿女的进进出出,也亲眼目睹了村庄那赶不走的炊烟的悄然熄灭。
时光是一个筛子,对于村庄,留存的只是回忆与怀念。
多少次,我试图用熟悉的脚步贴近泥土,丈量与村庄的距离,试图用多年揣在心里的牵念,寻找来自村庄的温暖,可生我养我、对我知根知底的村庄啊,却寂寥陌生,缥缈如幻如影。
村庄在原地,而它的村民走了,再也没回来,如风吹的蒲公英。
关于村庄诸多的细节,将被岁月涂抹。
老屋
老屋,老了。只剩一副骨架。
斑驳的泥墙,露出瘦瘦的骨头,缺胳膊少腿。
尘土,一层层盖上去,填充你深深浅浅的褶皱,而我已来不及擦洗。青草,一根根攀上去,荒芜你曾经的坚强,而我已顾不上铲除。只有阳光,每日途径你的黑暗,只有山风,日夜抚摸你的隐痛。
眷恋,攀援在我的心壁,一如枯草攀援在你身上。我执拗地翻开尘封的岁月,看见老屋人声鼎沸的历史。
我的体温渗进老屋的泥土,我第一声啼哭、第一声欢笑、第一首童谣,那样响亮地迂回在老屋上空。老屋,成就了我的童年,也成就了我最原始的记忆。
如今,我的声音已经流走。我把安静,还给老屋。
我离开了老屋,而老屋,却并没离开我。我知道,它斜靠着身后的山梁,依然半跪着站在村头,用残缺的肢体,眺望我远行的背影。眼里,盈满一池,叫做思念的水。
关于老屋的一帘幽梦,支离破碎。
炊烟
炊烟,是村庄的风景。炊烟,是村庄的生命。
童年的村庄是炊烟的村庄。童年的炊烟是村庄的炊烟。
炊烟是一根长长的绳索,一头是饭菜的清香,一头是孩子们的垂涎欲滴。炊烟里有妈妈亲切的呼唤,声声唤着的乳名,缠着炊烟缭绕在村庄沟沟壑壑的额头,那声音便是炊烟的声音,是村庄的声音。那声音,飘着饭香,氤氲着泥土的原汁原味。
炊烟,是村庄的时钟。
清晨,午间,晚间,村庄的树树枝枝间、屋顶房檐上,就溢出丝丝缕缕、袅袅娜娜的炊烟。青白的炊烟飘飘摇摇,渐渐弥漫,将村庄笼罩在朦朦胧胧的轻纱之中。一时间,天地间到处是甜而涩的炊烟味,到处是炊烟的轻曼妩媚。
村庄的炊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因为我的血液里流淌着炊烟熏蒸的食物,我的呼吸里充盈着炊烟残留的麦香。炊烟,很浓很烈的将我的目光抬高放远。
我在炊烟中跑向庄门前张望的妈妈,我在炊烟中不知不觉渐渐长大,而盛满呼唤的村庄啊,却在炊烟中却渐行渐远。
长大后的我,常常想起村庄,想起村庄的炊烟,想着想着,眼里便起了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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