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在相亲时都说了些什么》

刀口漫步

我在相亲时都说了些什么

刀口漫步

　　“你好，我叫张超。你是……哦，好名字，天上的美玉，是月亮吧？呵呵……

　　“其实咱也不用太正式喽，毕竟都是业余选手，不像‘婚托’那么专业……相亲真的太功利了，好像拍卖会——一锤子的买卖！爱情能一蹴而就才怪呢！……今天就让我们彼此多认识一个朋友吧，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你不那样认为啊？那就是我多虑了，我多嘴了，对不起啊……我有时是很老土、很传统的，尤其在长相上，一点儿都不雷人……

　　“我属猴的，今年28岁了，是有点儿猴急地想结婚……你有没有给自己一个期限啊？打算再过多久把自己嫁出去？……是啊，女孩子的大好时光好像全浓缩在20到30岁之间，俗话说得好，容颜都是十七八嘛，我隔壁王姨才狠呢，说上午的菜放到下午就不新鲜了。而男人就不一样了……不不不，我不是要成心恶心你，我就觉得吧，男人比起女人来，好像成长得特别缓慢，男人需要一段很长的路，才能‘进化’成女人——像女人那样美好！而在此之前，多少有些畜生！——不是有部韩国片叫《男人的未来是女人》嘛……呵呵，是的，我有点儿恋母情结，但还是想有个妹妹型的女友，不能接受娶一个比我大的姑娘……实不相瞒，我有过两次失败的恋爱，都是因为她们比我大一岁……呵呵，你应该也谈过恋爱吧？……就一直没有喜欢的——难道从来没有为一个男生怦然心动过吗？哦，太遗憾了！……不不，不是说你，是说我们男人都太遗憾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让你看上，品种都太差了——我代表男同胞们向你致以深深的歉意！

　　“呵呵，你觉得我很贫吗？那我就切换一下声道，调整一下制式，回归到深沉、幽默上来，那么你是怎样理解幽默的呢？……呵呵，我觉得吧，贫得不够叫幽默，幽默过剩就是贫……我也不是天天都这样过剩的，可能太想在你面前表现自己了吧，所谓‘货卖于识家’，再说了，听说你很少和相过的男生再见第二面，所以想抓住这刹那的——芳华，从头到脚给你秀一遍，需要我走两步吗……

　　“其实我更喜欢做一个倾听者，‘猪吃人’的工作就是说话，我天天在节目里说得太多了，都成话痨了……其实顶不喜欢这个职业的，大男人家成天坐那里滔滔不绝地夸夸其谈，算个什么玩意儿嘛！孔丘同学说过，巧言令色，鲜矣仁——翻译一下就是花言巧语没好东西，就是数落我们主持人的！哈哈，当然了，一旦从事了这个行当，咱就一定要把它干好，也不能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就是生活啊！我也是有主持人偶像的，比如黄健翔，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多来劲儿啊！还有李敖，主持《李敖有话说》时，他就是我眼里最称职的主持人。在我看来，主持人首先是一个思想家，是一个传教士！对不起，我说的这些你可能不感兴趣……什么？你听过我主持的节目？那你肯定也吐过吧？我很多朋友都说，听我的节目都听出妊娠反应来了，最近特爱吃酸的……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对了，你是什么星座啊？我觉得星座说人的性格还是挺准的，尽管我就是那个臭名昭著花名远播的双子座……呵呵，我以前特喜欢水瓶座，八卦得像是我们双子的亲密战友，可是从来没有一个水瓶座的姑娘正经八百地喜欢过我并且想要嫁给我……现在我就最喜欢射手，喜欢你们的勇敢、自由，感觉有一种特别的默契，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对不起啊，我这人最重视精神生活，在物质上感觉只要过得下去就没有太多的要求，当然这也和我没什么钱有关，基本上把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放在精神上了——所谓理想，所谓追求……而找女朋友呢，就像在找共同语言——这个太重要了!我真的不敢想象怎样和一个始终说不到一块儿去的人生活一辈子——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算阅人无数了，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奢望，也太不切合实际。大家的共识是什么，就是要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人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好像其它都是假的……可是，请允许我说说‘可是’：只要不胡作非为，谁不是在过日子——过普通人的日子？咱又不是影视明星，什么都在演给别人看。可是：情投意合甚至志趣相投，甚或两个人像活在同一场美梦里一样过日子，更加丰富多采、更加欲仙欲死吗？缺乏情趣、不懂浪漫的人们，就把你们婚姻的牢底死气沉沉地坐穿吧！哥们儿就是要让我未来的老婆大人活得姹紫嫣红，每一天都面对一个新鲜的我，刺激的我……看过法国片《荒诞恋人》吗？咱不会那样瞎折腾，但至少会有滋有味地活着，活色生香、声色犬马！而不仅仅是吃喝拉撒睡……你觉得呢？没感觉我是在骂街吧？

　　“对了，你平时都有什么娱乐啊？有什么兴趣和爱好吗？一说这个，我又要开始卖弄了，瞧我这张脸，跟打了鸡血似的吧……请原谅啊，那些让人激情四射的东西，总是令我忘了矜持……我是个文艺青年——有点爱好的人，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吧——读书和看电影是我每天的功课，也是我生命的原动力，并且有志于写作，为中国人勇夺诺贝尔文学奖的心都有！可是从政就算了，那玩意儿对我没有任何诱惑力，我注定一生都是个无权无势的人，想做官太太——此处绕行……我还是个球迷，额头上的这撮白发，就是因为今年的欧洲杯基本上一场没落，硬是熬夜熬出来的……唱歌更不用说了，我基本上学谁像谁，江湖人称‘超级八哥’，但我更喜欢摇滚乐，只有摇滚乐才能带给我力量——因为交响乐听不懂，我顶烦那些伤感的抒情酸曲儿，虽然有时也会唱上半天，可那些玩意儿越唱越伤感，只能把自己鼓捣得更加悲悲切切……

　　“其实说起来，真的挺可笑的，就我这样一个兴趣广泛，一直在努力往博学多才的路上狂奔的人，竟然吓跑了不少追求者，那些小姑娘好像听见‘狼来了’的喊声似的，要么从此杳无音讯，要么连见也不想见了，真是莫名其妙啊，哥们儿当年不就是为了俘获芳心才多学了几门手艺吗？就像最早学弹吉他的那帮人……现在倒好，什么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了，俺是真想一门心思地拜倒在你们的石榴裙下啊……天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敢情都是叶公好龙啊！哈哈，开个玩笑，请不要当真……其实，我是个演员！

　　“有时，我真想知道别人相亲时——特别是那些速配成功的人们都在聊些什么。有没有房子和车子，工作是否稳定，收入有多丰厚，家人地位如何吗？在我看来，那不是在寻找爱情，婚姻成了一桩买卖，那只是在谈生意，就像嫖客和小姐在嫖资上讨价还价，理想的婚姻到底有多少是真正建立在钱上的呢？当然了，多数人的婚姻是没有爱情的，我还认为很多人都不是在生活呢——只要活出生命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才是真正的活着！

　　“对不起，我又骂街了，你别以为我是什么愤青，以前我倒是挺喜欢扮演这个角色，现在早心平气和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还是各顾各吧——而我只想活得更具内涵、更有分量，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对方能接受的话，我保证让我们的生活活出花儿来：我没有车子，但我可以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我没有多高的工资，不能动辄给你买上千块的衣服，但我可以让你每天都是温暖的——直达心灵的那种温暖！我会像一团火一样一直燃烧在你的心里。我希望将来能用我的第一本书的稿费给你买结婚戒指，它的每一寸光泽都是用我的脉脉心血敲打出来的……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现在也不仅仅是想要给一个姑娘一生的幸福，我也有自私的念头，那就是要找一个适合并且愿意将来跟着我不断去踩红地毯的搭档！频繁出入各种电影节、文学颁奖会，简单说上两句话，就能让全国人民乐呵半个钟头……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这些没边儿的东西，我就牙根儿痒痒，如果说到雄心壮志，这就是我唯一的贪念——当然为这个世界留下你自己最独特的声音才是根本，著作等身才是关键，其它的都是附属物、副产品。我从来都认为，世俗的成功，对我来说只是早晚的事情，只要我一直这样勤勤恳恳、扎扎实实，并且充满灵感和热情地写下去……其实现实地讲，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抓到的是一支潜力股，可是这全靠你们自己的眼光啊……

　　“……我的介绍就到这里，你觉得怎么样呢……当然了，今天就说这些未免操之过急，我们还是慢慢接触吧，盲人摸象也是需要时间的。对了，我不抽烟，酒量若有若无，两瓶啤酒基本打倒，因为这个，没少被人非礼喽……”

　　——亲爱的姑娘，以上就是我在历次相亲过程中一再讲过并要继续讲下去的一番套话，都快赶上好莱坞电影的那些俗套了。你确定还想见我吗？你确定能够接受我这样的一个人吗？那就带上和我一样的诚意与爱心，让我们金风玉露相逢一次，并最终缔结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段姻缘吧。从现在开始，我等你的电话。

田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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