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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琉璃时代》:一部女性成长与强者生存智慧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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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4 13:0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民国商战美女《琉璃时代》,转自崔曼莉博客:http://blog.sina.com.cn/cmlbk

第二天一早,她被剧烈的摇晃惊醒了。一群女人们愤怒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她们把她拖起来,要带她去见族长。她嘶声尖叫,双手乱舞和她们对打。一行人拉拉扯扯走到前厅,凤仪无意中看见了大门。大门是敞开的,一道强烈的光从门外照进,仿佛提醒她,外面天地正大。几乎不容再想,她低下头,一口咬在抓住她的女人的手上,女人惨叫一声,众人俱是一愣,她直蹿到大门前,和汪永福的老婆撞了个满怀。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凤仪怒目而视,汪永福的老婆本性懦弱,吓得倒退一步。凤仪夺门而出,朝巷外拼命地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她拐进了一条陌生的小巷。这里每一户与一户间隔很小,房子又矮又破。唯有一家门前有一个小小的花坛,花坛里栽着一排美人蕉。
凤仪躲进花坛背后,坐在坛边。她这时才感到双脚钻心地疼痛,深浅不同的血迹已把一双白孝鞋染成了紫红色。她痛得无法自处,又恐有人追来,只得这么坐着。几天之前,她还和外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几日工夫,已是物是人非。她又不知湖南会馆到底在何处,欲去寻找,又伤了双足,不觉凄楚惶恐,眼泪扑籁籁地掉了下来。
忽然,吱呀一声,花坛后的院门开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少妇,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看着凤仪,惊讶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这儿?
“我,我……”凤仪擦去泪水,胡乱道,“我等人。”
妇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又瞄一眼她的鞋,心中已有计划。她款款地在她身边坐下,软言道:“你穿着孝服呀,你们家谁死了?”
“外公。”

“你在等谁呢?”
“哥哥。”
“你哥哥在哪儿?”
“湖南会馆。”
妇人神色一变,冷笑一声:“小姑娘,听口音你可不是湖南人。”
“我不是,”凤仪道,“我哥哥是。”
妇人点点头,心道这小姑娘一身孝服,死人的话不假,等人就不一定了……她又堆起满面笑容:“你知道湖南会馆怎么走吗?”
凤仪摇摇头。妇人道:“我家那口子就在湖南会馆当差,你不如在我家歇息。等他回来了,让他带你去好不好?”
凤仪没有吱声。女人见她犹豫,笑了一笑,朝门内喊:“如玉,家里来小客人了。”
“哎!”一声清脆的回答。一个着粉色衣服,白皮肤杏仁眼,长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她见到凤仪,便上前拉她的手。毕竟是同龄朋友,凤仪没有挣脱。妇人见她已然上套,慢悠悠地吩咐:“去,把她带进去歇一歇。”
如玉扶着凤仪走进小院。妇人紧关大门,把她们带进一间堂屋。如玉给凤仪倒了杯水,又抓了些瓜子糖果之类,放在桌上。妇人拿起一颗瓜子,闲闲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凤仪。”
“几岁了?”
“十岁。”
“看起来不像,”女人笑了,“倒像八九岁的。行了,我们今晚在这儿住一夜,明天我们就出发。”
凤仪闻言一愣:“阿姨,不是说去湖南会馆吗?”
“哦,”妇人道,“我那口子晚上才回来。明天我们就去会馆。”她见凤仪还有两分不信,便亲自蹲在地上,慢慢地替她脱下鞋袜,口中不住地道:“啧啧啧,真下得了狠手,你伤得不清,你就别乱动了,阿姨一定给你送到湖南会馆去见哥哥。”
凤仪大为感动,再无二话,便留了下来。妇人给她上了药,又做了点吃的,嘱咐如玉好好招呼她。如玉虽比凤仪年幼,却十分知冷知热,一会儿让她坐在床上,不要动了伤口,一会儿又拿出木头玩具,和她过家家。凤仪自幼在汪宅长大,几乎没有和同龄人玩耍的机会。此时境遇,又遇上了如玉,她立即把如玉当成了知己良朋。两人玩着玩着,如玉便问她家住何方,都有些什么人,因何跑来此处。凤仪毫不相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讲到伤心处,凤仪流泪不止。如玉又是倒茶又是唱小曲,百般安慰。两人直好得如一人一般。
到了晚间,妇人把如玉叫出去问了半天话,这才安排她们吃饭、洗漱,嘱咐她们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赶路。凤仪从未在汪宅外过过夜,加上突逢家变,流落江湖,心中五味杂陈,哪里睡得着。她害怕打扰如玉,便闭眼假寐。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走进来,站到了床边。
凤仪感到有光照在了自己脸上。一个男人低声问:“这是兜顺风[4]的一枝花[5]?
凤仪大惊失色,幸好那道光移开了。只听见女人轻声笑道:“怎么样?”
“真是一节嫩藕。”
“好老妈[6]一定满意。”
“叫如玉好好看着她。”
“放心吧,她裹脚吃了大苦,跑不远的。”
两个人边说边朝外走,凤仪隐约听见一句“湖南会馆”,便听不清了。
原来这是一群人拐子!凤仪又惊又怒,她突然想起那句“让如玉好好看着她!”难道?她转过头,如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如鬼魅一般,死死地盯住她。刹那之间,两个孩子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凤仪一个翻身坐起,不等她再有动作,如玉发出了一声尖叫:“妈——!”
凤仪难以置信地盯着如玉。这就是她全心全意结交的朋友?她和他们是一伙的!但如玉双目含恨,恨中含乐,毫无下午时分的温暖与可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眼看到猎物落网的古怪的痛快!
这时妇人已冲了进来,她一改白天的和颜悦色,喝道:“你要干什么?”
凤仪大怒之下反而镇静下来,她嘟起嘴,装作恍然不知的样子:“阿姨,我要喝水。”
女人狐疑地盯住凤仪:“你真的要喝水。”
凤仪点点头。以前在家时,她常会在半夜里要水喝,都是陈妈起身帮她倒,刚才一着急,撒了这个谎,此时还真有点想喝了。她又说了一遍:“阿姨,我要喝水。”
她说得特别自然,就像在家中一样。女人放下心来,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她一口气喝完了,说:“我还要。”
“少喝点,”妇人拍拍她的头,“要上厕所的。”她大约不满如玉的假情报,扰了她和那汉子的好事,恶狠狠地瞅了如玉一眼,喝道:“你好好照看她!”便关上门走了。
如玉不高兴地推了凤仪一把:“你要喝水怎么不说。”
凤仪回手也推了她一下。如玉恼了,突然伸手死死地拧住凤仪的大腿。凤仪痛得闷哼一声,觉得如玉不仅卑鄙而且无耻。她反手便是一拳,击在如玉的小腹上。如玉吃痛松开手,又揪住凤仪的头发。凤仪也不手软,对着她猛打死踹。两个孩子都觉得恨极了对方,却又害怕惊动另一屋的大人。各自忍着疼,不出声在床上搏斗。她们下午刚刚建立的友谊不仅烟消云散,而且成为彼此仇恨的根源。

第二天一早,女人拿出一套家常衣服让凤仪换上。凤仪也不做声,换了衣服跟着她们出了门。不一会儿,三个人上了大街,坐了辆马车,跑了约小半个时辰,这才下了车。凤仪一见到了南京火车站,不由暗暗叫苦,若出了南京城就麻烦了。忽然,她见街对面有一家茶馆,大门两旁各挂着一盏红色灯笼。她忙停下来,指着茶馆道:“阿姨我渴。”
“一大早的渴什么?”女人瞄了茶馆一眼,不耐烦地道。
“我渴,我饿!我要吃早饭!”凤仪咧开嘴,哭叫起来。女人见行人纷纷打量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连声道:“行行行,我们去吃点东西。”凤仪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她走。如玉乘妇人不注意,伸手在凤仪背后狠狠地拧了一下。
凤仪此时的全部身心都在茶馆上,根本没有觉得痛。茶馆只隔一条街,几步路远,她觉得漫长得无法形容。好不容易到了门前,她觉得心怦怦乱跳,略停了一下,便用力迈右脚跨进了大门。茶馆里人不多,一个跑堂正在招呼客人,另一个跑堂坐在柜台里打盹。
三个人走到一张桌前。凤仪用双手按住桌面,高声大叫:“请堂倌泡茶!”
这一声又尖又脆,满屋的客人都把头转过来,看着她们。妇人霎时惊了,她盯住凤仪。不等她反应,柜台里的那个伙计已抢到了面前。
“几位要什么?”伙计问,眼睛却盯着凤仪。
“我们什么也不要,”妇人一把拖住凤仪,便朝外拽,“我们要赶车。”
伙计抬手把她和凤仪分开,客气地问:“您要什么茶?”
“红茶。”凤仪激动地道。
“上盖碗茶!”伙计喊了一声。旁边立即有人把茶杯递给他,他将茶杯放到桌上,同时递给凤仪一双筷子。
凤仪把筷子放在茶碗左首,将碗盖拿下来,放在桌子的左边。伙计的语气更加友好了:“您要吃什么?”
“我要吃粮。”
“您从哪里来?”伙计又问。
“从山里来。”
“到哪里去?”
“从水路回家。”
“您府上哪里?”
“家住堂头乡下。”
话到此时,凤仪和伙计已经对完了洪门[7]“山、堂、水、香”四个字。女人面色如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昨天她撞上凤仪,听她一口南京方言,加上谈吐穿着颇为富贵,所以根本没把“哥哥在湖南会馆”之类的话当真。此时见凤仪行动举止、一问一答都像模像样,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清末乱世,黑道人马纷纷纭纭,但谁敢和洪门作对呢?
“您要方便吗?我领你去。”伙计说。
凤仪欣喜地跟着他走到茶馆后堂,进了一个包间。伙计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令尊或令堂昆仲几人?”
昆仲指的是帮中职位。伙计天天守在火车站,一眼便认出女人是女拐,如玉是童拐。只是没想到,被拐的小姑娘居然懂得帮中暗语,他想,她肯定是家中父母在帮,而且地位不低。
凤仪摇摇头:“我哥哥是楚金山的,老寨主陈天福。”
伙计一愣:“你是哪里人?”
“我是南京人。”
“你哥哥呢?”

“他是湖南人。”
“是亲生的哥哥?”
“不是,”凤仪说,“他是我师兄。”
伙计点点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杨练,人就在湖南会馆。”
伙计安排她在包间里等候,又端来不少茶点。凤仪兴高采烈地吃了会东西,才想起拐她的妇人和如玉,便问:“伙计哥哥,带我来的人呢?”
“她们已经走了。”伙计说。
凤仪长出一口气。这个包间面积不大,桌椅板凳却都是红木的,比茶馆的门面豪华了许多。她昨晚一夜未眠,此时到了安全所在,又吃饱了肚子,不免困倦起来,乘包间无人,她爬上靠墙的美人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有人把她抱了起来。那个人抱着她,走进了南洋劝业会,他们在会场里看马戏,有猴子还有马,那个人把她放在马上,小马就慢悠悠地朝前跑。跑着跑着,马越跑越快,她害怕极了,喊停,可马不睬她,一直往前跑,她一头撞进一团白乎乎的雾里,又像是一团棉花,到处都是白的。她竭力睁开眼,马不见了,外公汪静生笑眯眯地问:“凤仪,你到上海了吗?”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想点头,却一动也不能动,巨大的恐惧擒住了她,她大喊道:“外公!救命!”
她一下子惊醒了,耳朵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她恍惚睁开眼,见周围有许多陌生人,一扇不大的玻璃窗外,风景正不断地朝后移动。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地问:“你醒了。”
她看见了杨练:“哥哥!”她又惊又喜,咧开了嘴,眼泪却一下子涌出来。
杨练轻轻搂住她,心中万分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想等凤仪尽完孝道,等汪老先生下葬后再把她接出来,她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他笨拙地帮她擦了擦眼泪:“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太蠢了。”
凤仪听他说自己“蠢”,又难过又心酸,勉强笑了笑:“我们在哪儿?”
“火车上。”
“去哪儿?”
“上海。”
“那外公怎么办?”凤仪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愣住了。突然之间,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汪静生已经死了,真的死了,再也不能相见了!她猛地扑进杨练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周围的乘客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们,杨练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火车慢悠悠地朝前行驶,外公死了,家也没了,自己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凤仪心中无比哀痛,只能无助地抽泣。但有些东西正在她的心中生成,也许是从小的教育,也许是火车平缓温柔的节奏,她逐渐平息下去,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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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5 19:26 | 只看该作者
福建女作家王秀梅的“三个时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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