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为王者香
——《郭兰英》读后感
"都说山西好地方……"
银幕上的她用清洌深情的歌喉动情地演绎那首属于红色年代的经典。她瘦小却信心十足,明丽的笑容,多情而坚定的眼神牵动着每一位观众的心。
她—就是上个世纪伟大的人民艺术演唱家——郭兰英。
或许隔了一个世纪,用现代化的眼光来审视这位艺术前辈有失公允,但她的的确确带给了我无限的震撼。她不幸的生活遭遇让我为她深鸣不平;她在厄运中表现出顽强的斗志和对梦想的执着又让我深深折服。如此一个弱女子,她一路走来,用来铺就她光辉照人的成就的基石,竟是源自她身上的道道血迹斑斑和心上难以抹平的伤痕!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她生在美丽而歌香满地的山西香乐。因为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便备受关怀和疼爱(由于养家的需要,当地人普遍认为女孩长大可以卖身或给人家当丫鬟,比男孩用处大)。她原来不叫郭兰英,因为她的降生给全家带来了惊喜,母亲便给她取名“心爱”。和其他孩子一样,小心爱活泼开朗,在父母亲的宠爱下快乐地成长。作为农民之家,家境本不宽裕,她每天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由于长期缺乏营养供给,她又瘦又小。尽管这样,从小她就对山西梆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加上她天生的好嗓子,姣好的身材,使得她的唱戏天赋很快表现出来。渐渐地,她对唱戏竟到了痴迷的程度。在同村老师郭羊成的耐心指导下,她开始踏上了这漫长的,陪伴她一生的,也是她挚爱一生的歌唱生涯。
就在她还尚未走完童年的道路时,另一条路又横亘在她面前:进城,跟太原名角学戏,一来可以得到正规学习,二来挣钱养家,这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把女儿拉扯大,就是为在来日她能找个好营生,给家里挣口饭吃,这也是心爱被当作家里的心肝宝贝的原因。现在,她长大了,生得眉清目秀,清纯可人,是该派上用场了。在同村人的介绍下,她被卖到太原名角吴凤仙家里当丫鬟,学戏。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当师傅郭羊成用忧郁怜悯的眼神看着弱小的她时,年幼无知的她却一味天真地想,到大地方学戏,可以看名角儿唱戏,还可以搭班登台唱,全然不知这条路对她今后的生活预示着怎样的一场劫难。孩子的心灵是天真而又单纯的。
当母亲透过朦胧的泪光在将她卖身为三年的下人契约上摁下手印,忍痛割爱怀揣用女儿换来的银子离开时,心爱突然感到无助和恐惧,妈妈走了,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面对一件冰冷陌生的屋子。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面孔——傲慢冷漠的吴凤仙,满脸横肉的吴母,以及惯于阿谀逢迎,见风使舵的管家贾仁太。他们的脸上全没有了师傅的和蔼可亲和母亲的温和。年幼而聪慧的她预感到几分不妙。
果然,那时一条充满暴力和血泪的悲惨之路。他们给她取名郭兰英,指使她当小丫鬟,平时干活绣花,还必须眼尖手快,稍有不慎便遭遇劈头盖脸的围攻。棍棒和生硬的耳光一次次毫不迟疑,毫无保留地落在她的身上,她还是个孩子啊!单薄又瘦小,补都补不回来,又频繁遭到毒打,每日三餐不过是简单的稀粥,小馒头。我真的不敢想象,在她不堪一击的身躯上新伤摞旧伤,还要忍痛在虎狼窝里拼命干活力求完美——那可是躲过暴风雨袭击的唯一出路。从此,棒如雨下的生活在年仅11岁的兰英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些日子里,最令她开心的,或能让她看到希望的便是在师傅的指导下学戏.师娘为她请来京城的名师傅。每天天还不亮,她就在师傅的指点中练嗓子。白天,她跟师傅念戏,唱戏(那时候学戏需要师傅一句一句教,学生一句一句学)。由于兰英天生的优势,再加上她聪明好学,浓烈的兴趣,学戏特别快,经常受到师傅的嘉奖。也只有在这时,她才是快乐的,她不厌其烦地朗诵,说唱,不管酷暑严寒。她对戏曲越发痴迷。沉浸在戏曲的世界里,她忘记了疼痛,屈辱和恐惧。
然而主人们却并不因此而对兰英心存怜惜,她毕竟是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戏唱得好,以后可以给他们撑起一把响当当的摇钱树。至于她本人,他们仍是棒棍交加。在他们震天响的怒叱声中,可怜的兰英还得把活儿干得精细入微,绣花时飞针走线,战战兢兢为自己赢得免受皮肉之苦的机会。上戏园子,她也只是以小丫头的身份在后台伺候“雍容高贵”的吴凤仙,不允许她随处走动或有任何不安分的行为,贾仁太狼猫似的眼光让她始终不敢造次,更别说去前台看戏,上台唱戏了。有一次,她忍不住跑到前台去看,让师娘看见了,不由分说把她揪回来,抄起一杆唱戏用得花枪冲脸戳过去,兰英的脸上顿时鲜血如注,她痛的失去了知觉。很多年后,五十多岁的她脸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就像埋藏在心底的仇恨,挥之不去。
兰英的梦想破灭了。来时她渴望能搭班唱戏,现在呢,周围的人冷酷又凶狠,无助的她被这种凶狠重重包围。绝望中,她想到了逃跑。可是长期与外界隔离,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孩儿能逃到哪儿去?还没跑到火车站就被贾仁太逮个正着,她被抓回去。母夜叉们残忍地撕破了她的嘴角。皮鞭抽断了棒子打劈了,兰英差点被打成残疾……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不是一根木头啊!厄运摆在面前,她也只有认命了,唯有活命,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想,假如当初年幼的她不是一味固执要去京城学戏;不是母亲财迷心窍;不是同村人咄咄逼人的诱惑……兰英根本不会受这样的煎熬,生活在阴影、恐惧和黑暗中。她虽简单却幸福的童年也不会因此而中断,她幼小的身心更不会留下一道道令人心碎的伤痕。但是,如果这样,她就不叫郭兰英了,或许她永远只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心爱,长大后为人之妻,为人之母,平平庸庸过完此生罢了。最多,她的歌喉可以让全村人公认叫好,却不能受到正规的训练,不会有质的飞跃,也不会走向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她的历史将会被改写,历史的长河会在不经意间忘记她,而艺术的星空里也会因此永远少了一颗璀璨耀眼的明星。
不是没有可能,机遇有时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而这些机遇往往是带有悲剧性的。强迫她在生活中细致入微,使她在舞台上注重每一个细腻的动作;让她绣花,使她在舞台上表演穿针引线游刃有余,动作熟悉而轻巧;稍不留神就得挨打,使她以后始终对自己严格要求……
兰英终于上台演出了,她的唱功终于折服了师娘。师娘让她上台扮跑龙套的,仅仅一场,她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太原。她成了小红人,“郭兰英”成了听众们“名角儿”的代名词,家喻户晓。几场下来,她便由一个跑龙套的小角儿骤升为二等名角,与吴凤仙并驾齐驱。她隐隐觉得,属于她的胜利曙光到来了。
共产党来了,他们扫除了地方恶霸势力,解救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们。文艺团的战士们向兰英伸出了援助之手,她终于解放了!
摆脱了身心的枷锁,在文艺团的帮助下,她加入了共产党,学习了知识。第一次接触到新歌剧,强烈的兴趣迫使她转而学习歌剧。秉承山西戏曲的特色,加上她的刻苦钻研,虚心请教。她终于在从前《天河配》,《窦娥冤》等旧戏的基础上,出演了《刘胡兰》,《白毛女》等新歌剧。她动人的歌喉,逼真的造型,优美的舞姿征服了亿万观众的心。她的成功出演为新歌剧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她后来演唱的《都说山西好地方》,《我的祖国》,《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等歌曲也成为众人传唱的经典之作。
合上书本,心却仍跟随故事的情节跌宕起伏。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硕大的银幕:单薄瘦小的女孩,面对残酷的暴力毒打仍顽强不屈,咬紧牙关怀揣梦想勇往直前,奋斗,奋斗……直到她天籁般的歌声在耳边再次响起:“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
心中涌动的岂止是感动?
我们这个民族是个不怕苦难,不畏强暴的民族。在这个民族里,有许许多多像郭兰英这样的前辈们,承继了这一优良的传统,为祖国,为人民,为历史添上绚烂的一笔。他们的一生坎坷而光辉照人。不论是他们的成就,还是他们的人格魅力,都是我们这一代人为之效仿,为之反思的榜样。
郭兰英,一个富有诗意,带有淡淡花香的名字,正如她本人,在兰花怒放的季节,我终于读出它的内涵:兰为王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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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洪水河畔 于 2009-4-27 12:2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