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座坟

邱天

　　　　　　　　　　　婚姻是座坟                     
                                       　　　　　　　　　　　　文／邱 天



　　绢子打开自家房门，探出头朝大街上望了望，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对挽手儿走过的情侣，衣着入时，香水味扑鼻，笑声入怀。她看了看，无聊地收回了目光。


　　掩好门。她长叹了一口气，坐回厅堂的一只瘸脚木椅上。


　　她太无聊了。真的。简直无聊透顶。


　　这哪像是家哦。脱了油漆的方桌上，一碟酸萝卜真让她恶心。她走过去，一把端起，连碟带萝卜扔进了垃圾斗。几只红头苍蝇飞了起来，她瞧见一只飞到墙上停着了。墙灰已经该脱落了，苍蝇落脚的位置，一小块墙灰随后落了下来，掉在墙角的一辆破单车上。看见单车，她又怒火中烧，上前踹了一脚。


　　死鬼，你永远不要回来！她骂了一声，像是在骂单车，其实是在骂单车的主人、她的老公陈顺。


　　陈顺摔门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了？半年了吧？对了，元宵节那天他们吵了一架，后来约莫冷战了一个多星期，在月底吧？是的，正月底的一天，陈顺摔门出走的，屈指算来，近半年了。


　　你给老娘滚，永远不要回来！此时，绢子心里还在吼，发泄一种无奈，或者愤怒。


　　他们原先有个和睦、温馨的家，丈夫陈顺在圆钉厂上班，妻子绢子在市委招待所当服务员。后来圆钉厂破产了，陈顺失业后在家闲着。没想到，第二年绢子所在的市委招待所改制后也让人承包了，换了老板，绢子也买断工龄下岗了。绢子心情不好时，长吁短叹，好不好拿事出气，温馨的家庭开始出现裂痕。陈顺窝囊，逆来顺受，但后来家里经济开始拮据，他也常常拿事发火，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


　　一个家庭就这样在吵吵闹闹中维持着。


　　你个窝囊废，你像个男人啊，你有本事出去赚钱养活老娘啊！绢子经常这样对陈顺吼。正月底的那天，她就这样愤愤地吼了一句，就见陈顺摔门走了，从此不见踪影……


　　她的目光搜索着，苍蝇已经不在墙上停着了，大概飞出窗外，寻找自由了。她突然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挽手儿走过的情侣……她没有心情看这些，走着走着，来到了离她家不远的街心花园，找了一个清静处，站下了。


　　仿佛心情的解脱，她站在这个僻静的、稍有昏暗感的地方，突然感觉到一阵阵暖意。


　　一段往事涌上心头，她微微地笑了笑。那时，她跟陈顺都还没有下岗，在市委招待所当服务员的她，当班时总见一些当领导的住客，迎来送往一些拜访者，大包小包笑纳礼物，便好生羡慕，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奢侈的生活呀。她更羡慕那些打扮入时的妙龄女郎，一进领导的包房，便要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她见了心中就产生醋意。论年龄，我比她们还年轻，论长相，也不逊色，只是没有高档的化妆品、没有华丽的衣服包装自己罢了，凭什么她们就能得到有权势的领导的宠爱，这般奢侈，这般享受？


　　于是，她下班回家后，对陈顺说，老公，你给我买高档化妆品，买漂亮的衣服！


　　陈顺无奈地摇了摇头，钱呢？哪有钱？


　　却有一天夜里，陈顺一反常态，对她大声说，绢，我们去浪漫一下！


　　她听了好高兴，去哪？


　　陈顺拖出那辆破单车，说，走啊，我载你去呀！


　　陈顺载她去的地方，就是这个街心公园的这个僻静处。他俩坐在暗处的石椅上，忘情地相拥着，忘情地亲吻着，初恋一般……那是个月朗风清的夜晚，陈顺的浪漫，着实让她开心了一回。穷人的家庭，有这般忘情的享受，足矣！绢子不求什么，只希望老公心里能装着她，像这样肆无忌惮，她就很开心。可那以后，就没有了第二回，工作的劳累，以及之后的双双下岗，吵嘴便成了常事。陈顺摔门离去了，杳无音信。她好寂寞。


　　绢子不回忆了，从石椅上站了起来。还是回去吧。她自言自语。


　　小姐，什么价？一男子挨着她站下。


　　什么？她迷惑。


　　我是说，你做一回多少钱？男子把脸凑过来了。


　　绢子突然明白了，她的脸瞬间涨红了。你滚！你滚！她吼。


　　她快步离开这个阴暗的地方，朝家走去。


　　那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她快步跨进家门，“砰”一声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气喘吁吁。太可怕了，他把我当作“鸡”了。她倒了一杯凉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又走到门后，往门缝看出去。


　　那男子靠在摩托车旁，点着一支烟，一口一口抽着，没有走的意思。


　　不行，他这样耗着怎么行！绢子突然打开房门，大吼一声，你想干吗！


　　哦，妹子，别生气，我没有恶意。对不起，刚才我误会了，把你当成……


　　你走！不要站在老娘门前！


　　男子伸头朝绢子房里看了看，说，怎么？老公不在家？


　　关你屁事！


　　哦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你老公是外出打工了？哎，现在有多少这样的留守家庭啊！既然寂寞，就不应该将自己关在家里。


　　你走！别想占老娘便宜！


　　哎哟哟，妹子。你说话真冲。我可不占你便宜。


　　那你想干吗？


　　妹子，既然大家都寂寞，我带你到一个热闹的地方去玩，怎么样？


　　老娘不奉陪！“砰”一声，绢子又将门关上了。


　　这一夜，她失眠了。身好冷，心好冷，总觉得什么都好冷，虽然这是个大暑天。


　　第二天，太阳有一竿子高了。绢子才开启家门。


　　“嘟嘟”几声，那辆摩托车冲了过来，停在家门口。


　　早！男子打招呼。绢子看清楚了，这位死皮赖脸的男子，个子虽不高大，五官却长得端正。


　　本人做个介绍吧。男子说，我叫王发史，做土建承包工作。请相信我，我不是坏人，只是我喜欢跳舞，只苦没有合适的舞伴。见妹子你的身材很好，就想请你做我的搭档。请你赏脸！


　　绢子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子说话恳切，不像是个坏人，于是她的语气也温和了，我不会跳舞，你找别人吧。


　　不会可以学啊！我负责教你，保证半月内，你就能成为舞蹈明星。


　　学跳舞？这在于绢子来说，多奢侈啊！她在市委招待所上班时，经常看见双双对对进出舞厅的男女，也曾经羡慕过，但她一个服务员，有谁会请她进舞厅啊？而现在，有个男人要请她去跳舞了，而且要教她。


　　绢子心情动了。她试着问一声，进舞厅，要很多钱吧？


　　钱不是问题，我包了，做两张月票，不花多少钱的。


　　就这样，绢子跟着这个叫王发史的男子走进了这个城市最豪华的一家叫作“再回首”的舞厅。


　　“再回首”舞厅，全封闭管理，灯光昏暗，音乐缠绵，舞者翩然。绢子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难免不适应，而王发史大大咧咧找了两个座位，要了两份茶点。


　　刚坐下不久，王发史就来拉她了，说，来，我教你最基本的步子。


　　哦不！绢子突然说。


　　又怎么啦？王发史问。


　　绢子悄悄地对他说，你看看，人家都穿着漂亮，而我，多寒碜，不行，不行！


　　原来是这样，王发史明白了，他说，这好办，来，我们走。


　　他们走出了舞厅，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时装店。王发史帮绢子挑了两条裙子，名牌的，自然花费不低。可王发史根本不在乎钱，出手很阔气。绢子看在眼里，心中突然涌动一种莫名的欣喜。


　　这之后，只要王发史有空，他便骑着摩托车将绢子载到“再回首”。绢子果然悟性很好，没多久，她便掌握了“三步”“四步”“探戈”等多种舞姿，能与王发史成双入对翩翩然然了。


　　绢子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甚至觉得，离开了舞厅，自己便什么也不是了。


　　这就是上瘾了。


　　人啊，真不能闲着，闲人总得生事。


　　终于有一天夜里，他们跳完舞后去吃消夜。绢子主动要了葡萄酒，从来滴酒不沾的她，喝了两杯葡萄酒后，飘飘欲仙。王发史将她送回家，而且留下了。这一夜，他们成了一对幸福的野鸳鸯。她有多久没有跟男人做爱了？她自己都已经记不得了，与陈顺的冷战，造就两人的分居。即便陈顺有要求，她也从来没有了兴趣。分房意味着没有了夫妻的名分。


　　而那时，陈顺给予她的，永远没有现在王发史给予她的多，包括物资，包括情爱，她享受了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与满足。她拥着王发史入眠，连睡梦也是甜甜的。


　　后来，王发史带来了两个泥水工，将绢子残破的家修缮一新，墙壁粉刷得洁白光亮，家具也换了新的。王发史夜夜留宿绢子家，俨然自己的宅院一般。


　　可是，半年后，陈顺回来了。


　　又是一个元宵节，家家庆团圆。陈顺扛着大包旅行袋推开虚掩的家门时，突然惊呆了，家里换了模样，一切都是新的。他看见穿着华丽套装的绢子，正对着镜子描龙画风。


　　我回来了，绢！陈顺掩饰不住喜悦，他说，我们有钱了，绢。我在外打工，积攒了不少钱，准备回来开一家杂货店。


　　这边陈顺滔滔不绝，那边绢子冷若冰霜，对于老公的突然回来，她没有兴奋感。她“哦哦”了两声，闪身进了里屋。


　　死鬼回来了，今晚我不能跟你去舞厅了。她压低声音，给王发史挂手机，你先不要来我家。


　　陈顺以为绢子还在生气呢，他站在房门外，大声地说，我们有钱了，明天我去盘下一家店铺，你就等着当老板娘吧！


　　可是绢子依旧不理睬他。这天夜里，他们仍然分居，任凭陈顺怎么叫门，绢子还是不肯开。她心里只装着王发史呢，哪里还有陈顺的位置？


　　陈顺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家的这一年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发生什么，他无法猜测。


　　终于，事态朝坏的方向发展着。一连几天，不见绢子回家。偶尔回家，也都在半夜，而且进自己的那间房，关上房门，任凭陈顺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开。


　　陈顺决定弄清到底怎么啦。他跟踪了绢子。


　　他跟在绢子后头出门，跟在绢子后面进了舞厅，猫在舞厅一角观察。他看见绢子跟一个男人跳舞，而且，舞会散场后，男人带她去吃夜宵。


　　后来，陈顺托人打听了，那个男人叫王发史，本地人，某建筑工地承包队的包工头，已婚，且生有一男孩。


　　事情了解清楚后，他对绢子说，你不能跟王发史好下去了，会出大事的。


　　绢子愣了一下，说，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好啊！你敢跟踪我？你居然敢跟踪我！


　　陈顺说，我再说一遍，那人是个有妇之夫，别再去纠缠人家。


　　绢子火了，反了你了！我跟他跳舞那叫做纠缠人家？我们犯了什么法了？让你这样说我？


　　但愿吧，但愿你俩别出什么风流事！


　　后来，陈顺的担心兑现了，那以后绢子再也没有回家过。有位邻居说看见了，看见绢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好像去宾馆开房间。


　　这话难听了。陈顺说，这是怎么啦？造孽啊！


　　一天中午，一个陌生女人敲开家门，陈顺请她进来。


　　女人一进门，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开了，我真命苦呀！你家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呀，她勾走我家男人，逼他跟我离婚呀！


　陈顺给女人倒了杯水，说，大妹子，您先喝口水消消气。我家女人不好，我有责任。但话又说回来，您男人勾引我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男人就没责任吗？


　你怎么说话的？你是说我男人勾引你女人吗？你去问问，你家狐狸精是个什么货色？啊！不就看我老公有些钱吗？


　　这话难听了不是？我家再穷，也犯不上去贪你们的钱！


　　可你老婆贪！你老婆勾引我男人，勾走他的心，勾走他的钱！他们居然还去开宾馆！呜呜——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陈顺火了。


　　一连几天了，陈顺骑辆自行车满城找绢子，可人海茫茫，哪有踪影？


　　绢子，你狠心，就算你狠心。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可有一天，绢子突然自己回来了。她进屋就说，王发史和他老婆离婚了。他给了老婆一套新住宅，和20万元现金，他老婆才同意离的婚。


　　陈顺说，你闹得人家离婚了，你还好意思说。


　　他缓了缓口气，接着说，绢子，回来吧，咱好好过日子，咱不做第三者破坏人家家庭，好吗？


　　绢子说，这话说晚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责任我得负。我回来，就是来跟你商量的。


　　商量什么？陈顺问。


　　我得承认我破坏了他的家庭，我得负起责任。我们离婚吧！


　　离婚？你忍心让我们这个家庭破裂吗？我不能同意！


　　如果你不离婚，那好，我跟你过，我们是名义夫妻；我还要跟小王过，我跟他是协议夫妻。


　　什么话！这是人说的话吗？亏你说得出口！协议夫妻？一个女人跟两个男人过日子？今古奇观啊！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就得给人家补偿！


　　有这样补偿的？你倒说说，你们商量好怎么办的？


　　我们定个书面协议，星期一、三、五和星期天我在家过，星期二、四、六我得到他家去。绢子说这话时，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心里平静得很。


　　陈顺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暴跳如雷，什么混蛋逻辑！有你这样的女人吗？有这样的协议夫妻吗？你给我滚！滚！


　　滚就滚。绢子真走了，不再回家。


　　陈顺已经欲哭无泪了。他去了解过了，那个王发史，其实他跟他老婆没有感情早就合不来了，两年前就闹着要离婚。这次绢子的出现，恰好给他老婆一个机会，趁机大敛钱财，要了房子，要了现金。实际上，绢子干了一件傻事，给那个男人填补了感情的空白，还以为他真的爱她。


　　一天晚上，陈顺到“再回首”舞厅，找到正在翩翩起舞的王发史和绢子。他说，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们来谈谈。


　　“回头客”小吃店，陈顺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箱啤酒，坐在那等着绢子他们。


　　他们来了。陈顺看着王发史那张堆笑的脸，感觉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但他强忍住了，也堆出笑容，说，请坐！


　　三杯下肚，陈顺问王发史，你真的爱绢子吗？


　　王发史说，爱！从第一次跟绢子跳舞，我就被迷住了。我喜欢有情趣的女人。


　　可你的原配妻子就没有情趣吗？


　　她？泼妇一个，我早就不爱她了，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王先生，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得承认，并不是绢子先破坏你们家庭的！其实，你与你妻子感情早就有隔阂，绢子只是你跟妻子离婚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她被你利用了。


　　陈顺说这话时，瞥了绢子一眼，他想听见她心里的哭泣，但绢子依然苍白着脸，没有任何反应。陈顺想，她真的无可救药了。他不能原谅她。


　　但他还是举杯祝福绢子，说，你胜利了，我同意你的条件，星期一、三、五、七你在家过吧，二、四、六就到他家去住。协议就这样定吧，这不是你希望得到的“协议夫妻”吗？你如愿了！今天正是星期六，等下你还是跟王老板回去吧！


　　他又举杯祝福王发史，你是胜者，你以谎言征服了绢子，你以你的金钱和魅力征服了绢子，我佩服你。但你仅是她一半的丈夫，就是你们所谓的“协议夫妻”！你一定要照顾好绢子，不要让她受委屈了。


　　他见王发史堆笑的脸显露出得意劲，陈顺再也忍不住了，但他冷静地说，我去趟洗手间。


　　陈顺从外面回来，他们接着喝酒，喝完了一箱啤酒之后，各回家了。自然，王发史带走了绢子。


　　那天夜里，城南发生了一起车祸，一对骑摩托车的男女，由于车子刹车失灵，撞在一辆大车前轮下。这对男女当场丧命。而交警在车祸现场勘察得出结论，是骑摩托车的男女酒后驾车引起行驶方向判断错误，负主要责任。


　　第二天，车祸现场出现了一些祭品。一个矮个子男人点燃一炷香，朝天三叩九拜。之后，他走进了交警大队，说，这起交通事故的责任人是我，是我卸了摩托车的刹车。


　　这个人就是陈顺，他去自首的时候，脸上表情灿灿的，就像当天的晴空一样，万里无云。他向警察提出了惟一的一个请求，允许他为绢子造一座空坟……












[ 本帖最后由 邱天 于 2009-5-8 22:36 编辑 ]

敬一兵

沙发欣赏邱天的文笔！

杨友泉

小说情节精彩，简练，故事完整！对话有特点。
精华支持！

尤世民

宛如山中流水，潺潺而来，渗入地下，再见时已是酿酒清泉，有学习和研究的必要，对于我来说。

霍名夏

　　小说很好读。构思严谨，描写真实，富有较为浓郁的生活气息。
　　支持精华！

寒冰

读邱老师的小说真的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学习，向你问好！

唐蒙他爹

向你学习，问好您！

邱天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5-8 11:56 发表
　　小说很好读。构思严谨，描写真实，富有较为浓郁的生活气息。
　　支持精华！

谢谢霍老师鼓励！

邱天

这篇是前年一篇叫《协议夫妻》的修改稿，说是修改，其实等于重写了，人物少了，内容也跟原先的不一样。读过原文的应该会知道。

平原之子

语言凝练，简洁。向邱老师学习！

侦探

欣赏学习！问好

邱天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09-5-8 08:04 发表
沙发欣赏邱天的文笔！

问好敬老师！谢谢您的鼓励！

红尘飘雪

令人心酸的故事！！

问好邱天老师！！周末快乐！！

佳儒

欣赏邱版主的小说！为主人公的境遇唏嘘感叹……
问好！祝你快乐！

邱天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5-8 09:49 发表
宛如山中流水，潺潺而来，渗入地下，再见时已是酿酒清泉，有学习和研究的必要，对于我来说。

谢谢您的鼓励！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