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的花睡衣

雪后

（一）状元郎

    方小月终于可以去上班了，而且离家特近。出门左转，5分钟不要就到了。

    小月那个乐啊，差点没把手中8个月大的孩子扔掉。

    苦苦熬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生下宝宝，重新上岗。更不容易的是小月参加的是父亲退休前单位的公开招考。说是公开招考，可别人都说是已经内定了的。所以家里打电话过来让小月去报名时，小月哼了一句，我毕业证还在学校呢。

    也许是天意吧，放在学校正在办本科毕业手续的大专毕业证，居然电话一打就接，一找就在，顺顺当当地拿了回来，报了名。考试的早上，什么复习资料也没有的小月拿着娘家过时的报纸翻看着。一则有关世贸组织的报道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细细地看了遍。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看对于她的考试来说也许是至关重要的。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有这样一张报纸，在这样的特殊时刻，等着你去看。

    就这样，到了考场。笔试试卷拆封时居然有两套，让考生抽签选择。“轰”地一声，小月心想，不是说考试只是过场吗？干嘛还弄得这么正规，难道说这次考试还真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吗？那，那这玩笑开大了吧。
    想归想，可考还是老实考啊。拿到试卷小月先把题目过了一遍。这也是中国式教育方法、多年的考试经历历练出来的“好习惯”。看到最后，小月哑言失笑。原因最后的那道题的题目赫然是：谈谈你对美国私自提高钢铁进口关税有什么想法及考生对WTO（世界贸易组织）的看法。

    小月脑子里闪过早上读的那篇报纸，心想，这冥冥之中还真有神助？

    考完后小月从娘家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家。没多想，考就考了吧。笔试后的面试小月也就是胡乱混过去了，感觉自己表现不好不坏。小月从没想过能考上，因为考生里有几个都是有着深厚背景的人。也没想过从此就是铁饭碗，那多没意思。生孩子前的小月在一家企业任营销部部长，干得像模像样，年销售额创历史记录，深受老总器重。不是生孩子这一特殊原因，还真不会放她走。

    不想，这幸运的果实还就这样凑巧地砸在了她的头上。其实，这幸运与否的说法只有小月今后的经历与感受才能证明。

    那天，小月正在卧室哄孩子。电话响了。小月的丈夫走了进来，对小月说，你家里的电话。

    小月“哦”了一声，问了句：“什么事啊。”因为家里不常打电话来。

    小月的丈夫摇摇头，“爸爸没说，只说找你。”

    小月走到电话旁，喂了一句。听着听着皱起了眉，父亲那头正慢条斯理地说他今天去散步时，遇见了谁，谁又和他说了什么。

    “爸，有什么话，你快说啊，绕这么多弯子。”急性的小月忍不住打断他父亲的话。

    电话那头的父亲接着说了句什么。小月大叫一声，你说什么？

    丈夫一步冲了过来，忙问，怎么了？

    什么，什么？张了榜几天了？我考了第一？天，这是怎么回事？小月的话也是语无伦次。

    丈夫一把接过电话。终于弄清了是自己的老婆招考笔试面试综合成绩排名第一，中了“状元”了。

    “耶，老婆，你真棒，我太佩服你了。”的确，一没复习，二没背景的人也能进入公示的范围。这未免有着太过理想了罢。可事实就是如此。

    回到娘家，父亲一脸的喜悦。小月知道那份喜悦是因为什么。

    父亲退休的那年，正是小月大学毕业的那年。单位领导客套地对父亲说个句，方老，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向组织提出来，组织尽量帮助解决。

    这是一句大客套话，可老实憨厚的父亲当了真。想了半天对领导说，我还有个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还没有工作。

    这可难为领导了，这事业单位也不是说进就进的啊，更何况像父亲这种一辈子没和权力沾上边的人啊。领导就是领导，领导说，你回去打个报告吧。

    父亲就回来认认真真的打了份报告交了上去。自然是石沉大海。可父亲不甘心，隔了两个月又递了一份上去，还是同样的命运。

    回到家时就长吁短叹。小月母亲就说话了，算了吧，你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去求人，你一不跑二不送，一无权二无势，事情没有那么好办的。更何况小月现在在企业打工干得挺顺手，就让她去吧。

    小月父亲无语。可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

    而事隔几年，自己的女儿居然又光明正大地考上了，而且是第一，你说他老人家能不扬眉吐气吗？怪不得这几天，老人家走路都能听见风声。遇上了熟人老远就开始打招呼。熟人都夸着说，方老，怎么不知道您还有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啊。笑得这老人家嘴都合不拢。

    小月也对自己的这次表现挺满意。不为别人就算为老爸这一辈子的心愿也值啊。

    小月拉着丈夫陪她到张榜的地方仔细看了，用手指细细地摸着那个排在第一位方小月的名字，确认无误之后，开心地笑了。

    丈夫说，你这真的好像是中状元一样，一举成名了。

    呵呵，小月哈哈笑了起来。这哪能和中状元比啊。

    谁说不能比，甚至强过历史里状元郎啊。因为，你这一中就是铁饭碗了，一辈子就稳定了，稳定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啊。

    小月没吭声。因为，小月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小月还想着那在企业里打拼时的闯劲呢。小月经常一个人出差，天南海北地走上一圈，有辛酸有忧愁也有快乐，那时她的快乐单纯地来自一种自我价值实现的满足。那是一种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以后的工作中再也没有体会到的。

    虽然小月这么想着，可既然家里人都这么喜欢那传言中称为“死水一潭”的地方，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整整等了三个月，才等到政审、体检都顺利完成通过后，小月终于拿到了上班通知书。小月分到了父亲单位下面的二级机构，而且离娘家特别近。

    原来一直不同意把孩子放娘家带的小月妈妈，为了小月安心工作，果断地说，那小月和孩子都回家住吧。白天我带，晚上小月带。

    孩子还没断奶，别无选择。

   
    （二）花衣裳

    清晨，小月亲了亲孩子，开始了人生的又一次拐点。

    闲在家里呆了大半年的她，许久不用正装出门了，加上生孩子身材变形太多，所以第一天上班，小月找了许久，勉强找了一件能把自己装进去T恤套上出门。

    出了小区门，小月看见了一家服装店，里面有许多色彩缤纷的布料。小月想，下了班一定来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衣服。

    工作很轻松，办公室里大多人出去办事了，而小月负责接接电话、打扫一下办公室，轻松得让人有点儿慌。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办公室早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可小月不敢走，因为毕竟自己是新来的，万一被领导撞见，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小月走进了服装店，才发现准确地说这是一家裁缝店。缤纷艳丽的布料大多是棉绸的，夏季里人们做了穿着睡觉，又凉快又舒服。

    有一套花色的布料，小月一眼就相中了。是一块草绿色的碎花儿，小月看着觉得温馨。就对老板说，这块布料给我做套衣服吧。

    老板说，好啊。要做什么款式的。

    小月笑了笑，这睡衣还有什么新潮款式不成。

    有啊，主要是这领子有讲究，有方的圆的还有尖的，看个人喜欢啊，再说，这布料很养眼，就是在外穿，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啊。

    老板的这番话，引起了小月的兴趣。小月不禁又看了看这位四十不到的女老板，别说，着装方面还算得体。甚至带了一丝洋气。

    小月心动了一下，说，行，你帮我设计设计，最好是能出外穿的款式。

    两个女人又看了看杂志样版，又商量了好一会。终于定了下来。而且定了两套不同的花色。

    往回走时，小月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知道隔了多久没去逛街了，而且从小受父母节俭思想影响的小月心理也承受不了水涨船高的高价衣饰，有时也就淘淘打折后几十元的便宜货。可现在一年多没穿过新衣服的她，连这便宜货也没有能穿得上的了。小月更觉得刚才自己定下两套棉绸衣服的正确性。

    过了三天，衣服做好了。

    小月穿上那套绿花花衣，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小小的处翻西服领，腰间特意做了一根小腰带，好歹让这软绵绵的面料有了一点点造型，而且不让自己的身材直接体现为一个圆柱体。下面是直甩甩的大腿裤，又透气又清爽。小月基本满意，并决定第二天就穿这个上班。

    说是上班，其实就是两间办公室，说是同事，其实也就三四个人，这里离总部远，远到几乎没有人来，也不需要小月过去。因此，小月觉得，穿着这套花睡衣去上班绝对没有问题。

    第二天，小月出门了。身上穿的正是这套花睡衣，明晃晃的绿，惹人关注。小月也暗自得意。

    小月正坐着看报纸，一抬头，隔壁男同事过来串门。眼睛直盯着她的衣服看。可男同事没说什么，随便聊了聊笑了笑又走了。

    隔了两天，领导说要带小月出去转转。认识认识同一机构不同地段上的同事们。小月很高兴，终于可以走出去看看了。小月特意换上她的新衣裳，去拜访其他的同事。

    走了两个地方，都是属于她们这一个系统的，在不同的区域工作着。来到第二个站点时，有几个年轻的同事，有个女的叫秦敏，长得特别漂亮。穿着一条黑白的不知道什么面料的裙子（后来小月才知道那种面料叫雪纺纱），裙裾飞扬，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动感与活力。可对她却是敬而远之，不冷不淡。

    小月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别的味道，是什么，她还没有体味出来。猛然说话一回头时，发现美女的目光怪怪地盯在她的花衣裳上，小月脸“噌”地红了。明白了美女那丝嘲弄味道的眼神。

    小月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一丝不经意的伤害。这种伤害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出来。

    早先在企业上班时，经常会有客户对她说，小月啊，长得标标志志的，拜托你衣服穿漂亮的好吧。二十刚出头的小月不以为然，从来，她自己的理念就是：年青就是漂亮。再说500块一月的工资能买几件什么样的衣服？

    所幸，企业看重的不是你的穿着，是你的能力。你能帮助他创造效益就是最棒的。所以，小月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穿着没有过多的要求。

    可是就是秦敏这道嘲弄和轻视的目光刺痛了小月的神经，小月猛地明白以前耳闻的机关势利是个怎么回事了。
   

   
    （三）丑小鸭的醒悟

    “小月，你把这半年总结弄一下，下午要交总部去。”

    小月回头一看，是办公室的老前辈张老。

    “哦，我试试。”刚刚上班才两个星期的小月不明白，为什么张老会交给她这个任务。

    张老是单位的老资格了，以前类似的东西都归张老负责。说白了就是想考验一下新来的大学生呗。

    小月想想就觉得有股气在胸口涌动。她拿过材料，仔细研究了一下，找出原来的总结，把格式、标题、重点工作重新做了一下，用办公室唯一的一台电脑敲了出来，不过两个小时，搞定了。

    小月早在大学假期里就把电脑学会了，为了就是适应激烈的竞争。她现在的办公室也就她一个人会用电脑。

    小月看着稿子，自己感觉还行。小月心想，哼，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的。

    那天下午，小月感觉过得特别充实。毕竟自己做了一件自认为还有意义的事。

    写了几次材料后，主任觉得小月悟性还不错，就让小月在办公室挂个名，专门负责收集下面三个同级单位的材料，随时整理上报总部。

    小月上手很快，可是每次到下面去收集资料时，那种受伤的感觉就会不自觉地涌现出来。小月没敢再穿着花睡衣往下面跑。单位那男同事龙风也怪气，从来不帮小月带资料，包括到总部送资料拿文件。

    小月决定发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上街去买衣服。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漂亮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镜子里就是一个肥胖臃肿女人的形象，腰上的游泳圈，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月欲哭无泪。左挑右选，裤子没有一条合适的，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好不容易腰上合适了，可裤管却是空空的，因为她有两条典型的瘦腿，可配上肥腰怎么着也是比例严重失调。扎眼。好不容易选了两套裙装，一套粉色、一套紫色，可以稍微掩盖自己肚上的赘肉。

    穿着套裙的小月，上班时感觉自己的腰都挺得直些了。虽然还有着130斤重的体形。爱吃的小月从来不忌口，且孩子没断奶，所以体形怕是短时间下不来的。

    不久，小月又遇上了一件令她难堪的事。

    那天，主任让她去定一桌饭，要请总部领导。小月没细想，匆匆去了，定了包厢，等着领导来。

    主任来了让她点菜，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不太会点。她看见主任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把菜单接了过去。

    吃饭时，小月一直没吭声，默默地坐在一角吃着饭。感觉极不自在。其实在企业，也不是没有陪过客，可那都是熟人，亲切自然大方。小月嘴其实能说会侃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要怎么去接话。

    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主任说，小月，你看下单。小月赶忙起身叫服务员，小月正准备细细地看单，隔了几秒钟，主任望着她说，小月，你没带钱吧。我要你买单呢，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哗一下，小月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冲。满脸愧色，尴尬极了。

    幸好主任又说了一句，怪我没交待你。算了，你才来，有些事你还不懂。

    小月感激地望了一眼主任。

    虽然主任没有怪小月，可小月仍然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她感觉自己在这个陌生的而又是自己选择的工作环境里，她很茫然也很有挫败感。

    夜晚，等孩子睡着了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小月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小月为自己的落后，自己的愚笨，自己的表现感到哀伤。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月自言自语。小月对自己开始失去了信心。

    可居委会的李大姐一番话，点醒了小月。

    那天和居委会一起会餐，小月按往常习惯，吃两碗饭，外加一碗红枣肚片汤。把李大姐看得目瞪口呆。说了句，小月，你这么吃，难怪瘦不下来啊。

    小月怔了一下，问，那要怎么吃？

    “怎么吃？你看居委会的这些少堂客们，只吃菜，不吃饭，要吃也就这么一小团。”李大姐一边说一边用手窝了个鸡蛋大小的圈。

    “吃饭，也长肉吗？”小月不解。

    “哎呀，吃饭最长肉了。”李大姐一幅痛心的模样。

    小月想，这女人啊还真活得累，想吃也不能吃，又怕胖又怕肥，不过想想也有道理，若是吃得太胖，像自己这身板儿，穿衣看自己都觉得难受，这不也是一种痛苦嘛。

    两害相比取其轻。小月决定一试。

   
    （四）蜕变的白天鹅

   
    小月的这一英明决定还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都说女人的着装要男人评价，小月每次换了新衣就会悄悄地问办公室的男同事龙风，怎么样？

    毕竟都是年青人，龙风也会直爽地说，嗯，这套还行。嗯，这套太俗或这套太胖。小月自己对龙风的评价也仔细地琢磨着。有道理的下次调整。最有收获的是，小月迷上了服饰专刊，看到里面漂亮的服装后，脑子里会想像着自己穿上是什么样一种感觉，这样比自己盲目去试挑效果好多了。

    “中午一起去吃饭吧。下面单位来了人。”龙风对正在整资料的小月说。

    小月沉默了片刻答应了。非应酬的聚餐，小月一般是能免就免能不去坚决不去，孩子还在家等着她呢。

    “你真是个贤妻良母啊，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花，不要怪我说你啊，贤妻良母是什么，就是嫌弃了的妻子，放凉了的母亲啊。”平日里龙风也没少说过小月，说她对自己太抠了。他的人生观就是人生苦短，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要让今天的自己过得痛快幸福。

    小月笑了笑，不否认他讲的有些道理。

    吃饭是在一家西餐厅。是秦敏来了。小月以前去得极少。点的是堡仔饭。饭刚上来，秦敏开口了，服务员，有咖喱汁吗？帮我拿点来好吗？

    在这之前，小月对“咖喱”这两个字仅仅只是听说而已，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一看秦敏的熟练就知道她是这的常客了。

    小月强忍住自己的自卑感与好奇心，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瞟了一眼端上来的一盏黄黄的类似酱的东西。

    小月没有尝。自己低头吃着自己的堡仔。想起了高中时候，一爱慕她的小男生带着她去吃盒饭的情景。小男生很有意思，走过一家小饭馆问，有盒饭吗？服务员答，有，有三元、五元的，要哪种。小男生豪气地说，要五元的。

    那是几乎没有下过馆子的小月第一次吃盒饭，吃的是猪脚，很香很香。让她至今没有忘记的是小男生后面说的那句话：对不起，委屈你了啊，以后我要请你吃更好的东西。

    那句话一直让小月感动着，虽然毕业之后两人各奔东西。

    今天似乎那过去一幕又在重新上演。只是人物角色场景都已发生改变。

    龙风和秦敏很快吃完了。这让小月有了一丝小小的不安。可就是这小小的一丝不安居然被细心的龙风捕捉到了，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小月，别急，你慢慢吃。

    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小月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情不自禁笑了笑说，我知道。温暖给予的从容从她声音的分贝里明显的传递出来。

    那天夜里，小月又做梦了。

    梦见了自己的花睡衣一直在飞啊飞啊，突然遇见了几件时尚精美的服装，时尚服装一边摆着妖娆的poss，一边指着花衣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小月在一身冷汗中惊醒了。

    醒了的小月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几个字，改变、改变、融入、融入。要怎么样我才能融入现代的先进的时尚的生活啊？我就是那只丑小鸭，我什么时候才有可能会变成一只白天鹅啊？

    小月的思绪再次被孤独与无助侵占。

    日子仍然在不变的节奏下流动着，可是，小月再到总部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衣袂飘飘的样子居然也会引起偶尔的回头率了。小月自信开心的笑就会从嘴角不自觉地泄漏出来。

    小月今天又要到总部去交一份报告材料。代总部领导拟的。送呈总部办公室时，办公室主任仔细看了看材料后，问了句，小月，这是你写的吗？

    小月以为材料出了什么问题，吓得只会“嗯嗯”了。

    主任摆摆手说了句，别紧张，是表扬你，写得不错。水平大有长进啊。

    接着主任放在材料，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对小月说，小月，最近怎么苗条许多了？愈发漂亮了。

    真的吗？小月差点忍不住叫了起来。苦苦地在减肥中煎熬，等待的那不就是为了这一目的的实现吗？天天看着镜中的自己，早变得麻木了。

    就在小月还沉浸在自我陶醉里的时候，主任招招手，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地说了一句让小月半天没反应过来的话。主任说，小月，你愿不愿意来总部啊？

    来总部？在领导身边做事？都说机会多、提拔快，多少人找关系想进来啊，怎么才上两年班的我就落着这好事了？所以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月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既兴奋又慌张地走了。

    出了门，手机响了，一接是秦敏打来的，约小月去逛街。不知道是从小月受领导器重后还是着装有了明显变化后，秦敏居然开始主动约她了。真好。

    两个月后，小月调总部上班。

    走的那天，龙风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知道我不帮你的原因了吧。

    小月感激地一笑。是啊，很多时候，许多事，如果你不去做也许永远没有机会。

    小月走进总部的时候，能感觉到背后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认识她吗？从二级机构调来的，好像说蛮有才的，长得也不赖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机关是闲言碎语的聚集地与发源地，小月早已习惯。只是，小月感觉今天自己脚步很轻盈，背脊很挺直，笑容很自信。轻盈得如一只蝴蝶飞行在广阔的草地上，挺直得似一株小白杨耸立在崭新的哨岗上，自信得像那只从倒影中看见自己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

    小月身上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套裙，优雅而美丽。服装的颜色衬得皮肤很白，有了水粉滋润着的感觉。小月恍惚中看见了那套被她收藏在衣柜里的花睡衣，正飘飘然向她飞来，作着揖在向她表示祝贺，又像是在向她诉说。

    小月明白她要对她说什么，是让她不要轻易将她遗忘了吧。小月其实也想对她说，花睡衣、绿衣裳，你永远是我梦中的好新娘。不会忘记你曾给予我的美丽，也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在成长过程里必经的伤痛，你是我美丽渐变的最好见证，也是提醒我不忘思苦的最好信念，不管我走到哪，成为了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忘记，我的成长，是从你这里开始的。

    小月知道，她人生的拐点又出现了。（全文完共7387字）
   
   
    雪后草于2009年6月25日2时6分26秒
    修改于2009年6月27日8时4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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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雪后 于 2009-6-29 17:38 编辑 ]

霍名夏

　　少妇方小月，精精神神、鲜鲜活活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女人的心理，女人的心思，女人的故事，写得生活有趣。一个特立独行穿着花睡衣上班的女人。敏感的小月，好奇的小月，十分在意并无时不关注自己内心和体型变化的小月，在作者这篇小说新作《小月的睡衣》中被描写得颇为真实生动，心理刻画细微准确，呈现出不同的表现手法和角度。作者的散文写得不错，率真而有趣，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我初次读到作者的小说作品，同样有一种新奇之感，读罢，感觉说的是衣服，小说内涵却是一种职业女性如何融入现代先进的时尚生活，在不断自我调整的感受和前行中由丑小鸭变成一只白天鹅的现代浪漫主义故事。
　　今后的小说创作中，结构与文字还可以再凝炼些。
　　精华小说！

快乐小鸟

好看的小说。

雪后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6-27 11:14 发表
　　少妇方小月，精精神神、鲜鲜活活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女人的心理，女人的心思，女人的故事，写得生活有趣。一个特立独行穿着花睡衣上班的女人。敏感的小月，好奇的小月，十分在意并无时不关注自己内心和体型变化的 ...

     非常感谢老师对此文的肯定与精华鼓励。你的建议与鼓励一直指引着我不断前行。文字的精练，是文字的必修而积累的过程。雪后记下了。问好老师。

雪后

原帖由 快乐小鸟 于 2009-6-27 11:29 发表
好看的小说。

谢谢快乐的鼓励。问好。

娴情逸致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6-27 11:14 发表
　　少妇方小月，精精神神、鲜鲜活活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女人的心理，女人的心思，女人的故事，写得生活有趣。一个特立独行穿着花睡衣上班的女人。敏感的小月，好奇的小月，十分在意并无时不关注自己内心和体型变化的 ...

同意霍老师的点评，作者从不同的侧面，描绘出了小月踏入职场前后的变化，但感觉故事情节还可以再凝练些。问好雪后，

杨友泉

支持精华！

杨友泉

提读！

尚庆海

bcuo ,zhch  !!!!!!!!!!!

季大相

喜欢看.问好!

雪后

原帖由 娴情逸致 于 2009-6-28 08:54 发表


同意霍老师的点评，作者从不同的侧面，描绘出了小月踏入职场前后的变化，但感觉故事情节还可以再凝练些。问好雪后，

谢谢娴情版主的关注与指点。雪后一并记下了。问好。

雪后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6-28 13:28 发表
支持精华！

谢谢友泉版主的鼓励与支持。问好。

雪后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6-29 10:54 发表
提读！

谢谢友泉版主提读。

雪后

原帖由 尚庆海 于 2009-6-29 13:25 发表
bcuo ,zhch  !!!!!!!!!!!

谢谢庆海的支持与鼓励。

雪后

原帖由 季大相 于 2009-6-29 14:21 发表
喜欢看.问好!

谢谢大相的支持与鼓励。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