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59 编辑 <br /><br /> 空间头像
江剑鸣
终于开空间了——尽管是家人给操弄的,也算有了一块贴日记的自留地了。
我只能打字,打简单的文章而已。开博开空间一类的电脑技术,与我还很有点距离。孩子电脑技术还可以,就由她去弄。结果,她给我弄了个伟人头像的红色剪影。起初,我也没在意。几天后,朋友袁老师揶揄,说你的头像好伟大哦,我才觉得似有不妥。急叫孩子换了。她又弄一个“匠”字,解释说你就一个教书匠人嘛,很合乎你身份呀!
这个“匠”字,倒引起我许多的回忆来。
我早年在农村,就听到有“养儿不学艺,挑断粪桶系”的说法。在农村乡下,学点手艺的人,被表叔表婶们看着是有出息的人,能吃香喝辣,小伙子就要容易娶到媳妇。那些木匠铁匠裁缝匠剃头匠泥巴匠们,可以不去生产队日晒雨淋肩挑背磨挣辛苦工分,而去给队里搞副业,在外边去做手艺挣钱,每年给生产队交一定现金,就可获得比其他人高得多的工分,而自己还可以有剩余的钱解决一家人的油盐酱醋,甚至过年时每人缝一身漂漂亮亮的新衣裳,着实让人羡慕。
我自小也想学一门手艺。学什么,倒是令人好一番思量:学木匠,大姐夫就是能建房子的木匠师傅,可我没劳力,他见我锯木头锯线是蚯蚓回娘家,说断定我学不成木匠;学铁匠,我更抡不起那几十斤重的大锤;学泥巴匠,也要把好劳力才行,有个表叔说,“宁给泥巴匠当娃,莫给泥巴匠打杂”,而学泥巴匠就要从学打杂做起,我也学不了;若干年后知道的补皮鞋的匠人也很来钱,可是那时农村没人穿得起皮鞋;外地跑摊的补锅匠们补锅匠补锅补碗补盆盆,敲出的响声倒是热闹,也没见挣到几个钱;裁缝匠轻松些,日不晒雨不淋,可那大多是女人家们学的;剃头匠也好点,可是那时通通时兴剃锅铲子,不想现在美容美发讲究造型样式,一个公社也容不下许多剃头匠的;想到大队小学当个教书匠,可是人家大队革命委员会的主任的亲戚老表已经把位置占完了;我喜欢学中医当医生,可是大队医疗站的赤脚医生位置早被别人抢先了。
我深知“养儿不学艺,跳动粪桶系”的道理和重要性。初中毕业在农村劳动了一年后,我就下决心去学医。除了养父就是公社的医生,可作老师外,我还到临近的青川县清溪公社拜当地著名的杨老医生为师。起初,我白天在生产队里做活路,晚上就在油灯下读医书。我这个文革中期的农村初中生,没几滴墨水,哪里啃得动那些深奥的中医著作呢?最多不过就死记硬背一些药性汤头和脉决歌括,如像什么“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渴生津,调营养卫”,如像什么“寸关尺,分三步脉。左手三步心肝肾,右手三步肺脾命”,什么“脉讲浮沉迟数,药分寒热温平”,等待。半懂不懂,学得十分辛苦,却毫无什么收获。半年后,养父说通了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允许我到公社兽医站去,一边值守药房,一边跟养父学医。就这样,我就从二十里路外的生产队来到了公社,开始了我的赤脚医生学习生涯。
然而,我最终没当上医生,至今,连伤风感冒都不会医治。
我最终当上了大山深处的教书匠,而且,一当就是三十多年!
那是学医刚学了四五个月的时候,我就被贫下中农推荐上了工农兵中专。那时,中师还没单列出来,属于中专里面的。填报志愿时,我全填的是沾医沾农的学校。可是,人人都必须填上“服从调配”四个字。于是,我就被调配到了师范里头,去当上了娃儿头教书匠。
或许是命里注定,我就该当这教书匠。我和其他的木匠铁匠泥巴匠皮鞋匠补锅匠一样,过着我们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有人说“艺多不压身”,也有人说“艺多不养人”。我没有学会其他手艺,不担心“压身”,也的确没有“养人”。无论我瞧不瞧得起教书匠这门手艺,但清贫的教书匠职业还是伴随我走过了以往的岁月,还将伴随我走向明天。有时候,我也曾以我教出过许多有出息的学生而自豪,以为这是其他手艺人无法可比的!
所以,当孩子给我换成这个“匠”字,并作了那样的解释之后,我心服口服。我对她说,我这匠人,还要当好几年呢。在我这个空间存在期间,我将一直使用这个头像。
2009.11.8于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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