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5 编辑 <br /><br /> 漩 涡
当我坐在黑夜的肩上,微弱的月光透过云隙像无数根吸管,穿过我的后背,我的身子整个瘫在椅子上,任凭我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我被摁倒在文字的荆棘里,没有人听见我的呼叫,万家灯火依旧照耀着我安静恬谧的村庄。我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饥渴地吮吸着光芒,我的灯罩形似一个乳头,鲜活的奶汁汩汩而出。每一束灯光都那样的充满虔诚,低下来,努力低下来让我不断地拱嘬。我时而发出饱嗝,时而伸伸腰,似乎有些厌倦和满足。
一个人一旦陷入文字的诱惑里,一辈子很难跋涉出来。明知那些幻想与养家糊口毫无牵挂,茫无涯际,毫无再生力。幻想使我试图靠近一个巨大的的漩涡,是文字事先设计好的预谋,潜伏在时间的流程里,让我痛不欲生,注定遭受如此的折磨。
我时常质问自己,这样走在茫茫无际的沙漠,就算自己是匹骆驼,身体里的盐分能维持我走多久。渺茫的天宇里我是即将飞逝的一粒尘埃,飘渺于人世之间,寻找一个角落,或躲避风把我吹走。我像在做一个毫无意义事情,给别人看,给别人展示自己丑陋的内心。
窗外的夜色一茬一茬的暗淡而又清晰起来,我顺着文字逃逸的方向,我深知自己的目标不可能就地达到,就如铺在面前的地图,梦想自己已经跨过太平洋,看到了美利坚,看到了法兰西,看到了英格兰似地,幸福着。大量的荷尔蒙在我微凉的躯体里跳跃着,我的血液把夜色截流在房子之外,我不知疲惫,不知自己在被夜色抽空肉体的筋骨。
我接着抽烟,略黄的烟雾钻进墙缝,云里雾里我妙曼的像一个魔鬼,拖延黎明的曙光。
文字的给予让我裹足不前,时光荏苒,岁月中的幸福盘旋在头顶,一度阴晴圆缺,留给我一个诺大的寂寥的枯井,我在那儿投影,我将满头秋草,衣服褴褛,五官不正,在一个月色黯然伤神的时候,离伊人而去。
这些乖戾的想法是在午夜,我坐在桌子前,一丝丝月光扦插在黑色里,我心中茫然一片,望着冬天沸沸扬扬的雪花,且行且自由。我像一个输血瓶,激情和欢愉无尽的输给渺茫的星空,没人看见,没人望着我疲惫的窗口,他们自始至终喜欢做自己的梦,梦见蘸着吐沫数钱,而我,在灯光下蘸着心血数着母语。
尽管如此把自己放身在冷峻的夜色里,做黑色旋涡中砂砾碎石,我试图找到适合形容自己的文字,消瘦我的忧心忡忡。黑暗里做一夜扁舟也好,载着我的女人,拥着她的身子,拭着她委屈的泪,就算与心仪的初恋情人失之交臂,十字路口我们成为陌路,我无所谓喟叹,无所谓为文字的憔悴把自己出售给屈辱。我的脑海中,亲人飞速疾驰,对他们的记忆日渐发酵过滤,清醒之后,让我领悟自己的渺小,无法与宇宙的尘埃叫劲。
音乐无休止的牵引我向更深的愉悦里靠近,最初的纯真由大变小,压抑的情绪继续作祟我的脑海,踢踏我枯朽的心扉。我遥想童年的青草地、溪流和落日,它们彻底引领我的本真,无求大成,只是鄙视卑劣。
我有了自己的滤网,那些时间的荆棘并且在我面前胆怯,甚至恐惧。我遵循磨难中成长的哲理,绕着大路上的石头行走,偶尔头破血流,我没有咬牙切齿,真的没有真正痛恨过这个世界,尤其善于理解良莠二者的辩证关系。我将仇恨熄灭,火焰捂在泪水和身子里,就让它们慢慢熔化。
有时候我在询问自己,时光如果真的有黑洞,我能叱咤疆场,我这样怯懦,我能欲上青天揽明月?能大勇大志?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爱一个女子,好好流一次血,不为江山,不为社稷。
其实我始终犹豫着,我过多的相信命运循环不可寻得原则,月色和黑暗谁是刀子,谁伤害了谁,山含笑不语,水淡然而去,微笑是它们作为旁观着的见证,而我,尘埃一子,我的智囊里委实找不到这个索引。
就让它们携带我去看晚霞吧。 2010·1·7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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