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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似是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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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9 18:59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枫叶飘飘 于 2017-9-19 23:04 编辑

  似是蓝颜
  
  一
  
  “喂,醒了吗?小莫,别忘了七点半去鹿风编辑部应聘!”
  
  “唔……沐欣辞你这个混蛋才叫我!我不是让你六点就喊我吗?”
  
  “哎哎哎!小莫,你自己看看来电记录,我给你打了几遍电话?真是狗咬吕洞宾!”沐欣辞恨恨地说。
  
  小莫忽地坐起身,翻了一下消息记录,天呐,全是沐欣辞的来电显示,这会儿蒙圈了。
  
  “好了好了,还有十分钟,你赶紧收拾,我开车送你。”
  
  沐欣辞挂了电话,小莫百米冲刺的速度,洗漱,化了淡妆,从衣橱找出那套米黄色裙子,穿好。
  
  楼下就传来沐欣辞的车喇叭声,小莫朝镜子里的自己还算满意的卖萌了一下,下了电梯。
  
  沐欣辞上下打量了小莫,撇撇嘴,“这回像个淑女样。上车!”
  
  “切,我哪天不是淑女了?说说看。”小莫气嘟嘟地坐进副驾驶室质问道。
  
  沐欣辞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窜出去了,随手按响了音乐,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悠悠流淌在空间。
  
  小莫一抬眼发现沐欣辞右脸颊的几道划痕,“咦?沐欣辞,你的脸是不是……嫂子又挠你了?”
  
  沐欣辞目光紧盯着路前方,正是上班高峰,有些堵车。沐欣辞很着急地按着喇叭,也无济于事。两个交警在疏通,“真是上火,小莫,这次应聘对你很重要,你不能做一辈子一线女工吧?”
  
  沐欣辞点燃一支阿诗玛烟,蓝色的雾岚遮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我说你的脸怎么了?你王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
  
  “被树枝抽了一下,小题大做,又死不了人。疏通好了,你坐好,我加速了!”
  
  沐欣辞有十年的驾龄了,他将车开的像一条敏捷的鱼,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敏捷的钻来钻去,吓得小莫尖叫,他嘎嘎嘎地乐,“害怕了?那就抱着我。”
  
  “想得美,我才不上当呢。”小莫嘴硬地回击。
  
  “哈哈……那就自作自受喽。系好你的安全带没?”沐欣辞超了五辆轿车后,又从一辆慢吞吞像乌龟爬行的大货车旁边横穿了过去,“我的妈哎!沐欣辞你是猪,你是蠢猪,开这么快干嘛?!”
  
  小莫一身虚汗,无奈之中只好抱紧了沐欣辞的肩膀。
  
  保时捷车各方面型能就是好,沐欣辞说:“丫头,到了。鹿风编辑部,在市委七楼七零三房间,记着,面对应聘单位,不卑不亢,坦然一点。”
  
  小莫稳了稳神,下了车。八月的天,秋高气爽。
  
  沐欣辞也跟着下车,拍了小莫的肩一下,“去吧,别紧张。有事给我电话,我先回公司去。”
  
  刚要进市委大院,一位保安询问了小莫是来做什么的?小莫说了理由,也把自己的身份证亮了亮,保安这才放行。
  
  七楼走廊聚了不少人,大部分是比较年轻的女子,只有三两个男生。有的在交头接耳议论应聘的事儿,有的在做面试准备。
  
  这时,编辑部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一脸的落寞,就知道是应聘失败了。几天前沐欣辞就给小莫报了名,看走廊上的人很多,应聘会正在进行中。
  
  “三十六号,刘晓彤进来一下。”
  
  “到,来了。”随着声音,一个戴着近视镜,一身蓝色牛仔服的女人神色自地走了进去。
  
  小莫摸了摸狂跳的心,觉得比坐沐欣辞那家伙的车还紧张,手掌额头都是汗。
  
  在沐欣辞面前吹嘘,面试算什么?又不是上手术台。也不知自己是多少号,小莫干脆走到窗户旁,俯瞰着这座发展中的城市。
  
  手机嘟嘟嘟响起,小莫看了一眼,“丫头,你是四十号,我打听好了。给你说一个幽默段子,你听着啊!咔咔,小时候爸妈一吵架,我就在旁边唱歌,‘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啊。’然后爸妈就会流着眼泪重归于好,在合起伙来把我揍一顿,说你唱歌这么好听成绩咋就上不去呢……你说,丫头,好笑不?”
  
  小莫噗嗤笑了,紧张的心绪也理顺了很多。“你啊,活宝一个。哎!我们认识三年了,从你单打独斗到三年前和文雅结婚,我以为嫂子——新媳妇上任三把火,会把你这头狮子驯服住,成为婚姻中的一只绵羊,事实上,你一点没变。但是,你脸上的战利品,必须向我汇报,不然,我不要你做我闺蜜了。”
  
  “呦呵,我是谁啊?就连滨海城最漂亮牛叉的文化传媒总负责人文雅女士都成了我的枕边人,还有我拿不下的山头?丫头,放松放松,记住,我听你佳音。”
  
  电话那端传来忙音,可能公司事多。小莫做了一个深呼吸,相继进去的几个应聘者垂头丧气的离开后,一个声音仿佛自远古洪荒又如从地核发出来的:“四十号,张小莫。”
  
  “……到。”小莫迟疑了片刻,应了声,步子缓慢地走了进去。
  
  接待室,办公桌后坐着一名皮肤白皙,短发美女。左手食指上一颗蓝宝石戒指在光影底格外刺眼,女人身边站着一个男的,穿着工作装。很显然是这里的服务人员。
  
  小莫咽了口唾沫,喉结处咕噜一声听得清清楚楚,一秒钟的茫然,大脑空白,“张小莫,你出过个人文集?还有很多中长篇小说在国内报刊杂志发表过是吧?”负责人突然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问。
  
  小莫捏着衣襟下摆,有些结巴的说:“是……是啊,老……老师。”
  
  “露露,去给小莫倒杯茶来。”
  
  “谢谢。”负责人的热情消减了小莫的紧张。
  
  “别客气,你的个人资料我认真看了。对校对这个工作,你以前有经验吗?”
  
  小莫咬了咬嘴唇,“啊哦,老师,我没做过校对。”
  
  女人的眉头皱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常态,很优雅地摆摆手,让小莫坐沙发上说话。
  
  “那么,张小莫,你确定能做好校对工作?你该清楚,当印刷那方面急需时,校对员要加班加点,有时候一宿一宿不能休息,你准备好了?”
  
  小莫脱口而出,“这个我倒没考虑过,老师,我可以试试的。”
  
  “……嗯,好,三天后听消息。”女人下了逐客令。
  
  小莫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肯定没戏了。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哭声,“老师,求求您,让我试一试,我都找了快两个月的工作了,还没有眉目,我妈为这事急病了……”
  
  女孩的哭声揪着小莫的心疼了一路。坐车回丝绸厂,看看手机,快中午了。车间主任马风琴扭着大肥臀走了过来,“小莫,你是乌鸡变凤凰啊?呵呵,笑到最后笑到胜利哈。做了官,发了财可千万别忘了这些一线的姐妹哦。”
  
  小莫有些懵,谁走漏的消息?如果应聘不上,这边的泥饭碗也砸了,她和丹丹这个月的生活费也成问题了。
  
  “嘿嘿,风琴姐,我这熊样还高升?不沿街乞讨都是您老给我的造化,来,吃糖。”小莫随手剥了一块小白兔软糖塞到了主任嘴里。
  
  “哎哎,我……你。”
  
  “甜吧?快八月十五了,我在网上给咱俩订的松仁月饼,铁盒包装的,您记着听快递电话查收啊!”马风琴的脸立马晴空万里,暧昧地拧了小莫的胳膊一下:“你啊,就是会来事,你和我不一样,小莫啊,你生来就是凤凰,呸呸,我就不同了,乌鸡的命。好了,这个月满勤呢。”
  
  脸转得比脱裤子还快,小莫厌恶地瞪了马主任背影一下,去了食堂。
  
  丹丹读三年级,学校就在丝绸厂不远,大约有一千米吧。
  
  中午在学校吃,最近女儿放学回来说,她在菜里吃出头发。告诉班主任田老师,田老师悄悄嘱咐孩子就当没看见,别乱说话。
  
  丹丹毕竟九岁的丫头,哪里知道这社会关系的复杂。下课了,和几个小伙伴说吃出那么长的一根头发,正巧食堂做饭炒菜的柳絮经过她们班门口,听到丹丹的议论,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丹丹说,“电视里常说,吃的饭菜不卫生,是要中毒的。对田老师说了,她不许我乱说。”
  
  另一个丫头也说,“菜里还有虫子……我亲眼看到的……”
  
  “嘘……别说了,田老师知道会批评我们的,回家告诉我爸爸,他是专门管老师的……”
  
  丹丹这几天一直嚷着肚子疼,领去医院看病,说是饮食不卫生。小莫本想写篇稿子,披露一下这所小学食堂有多方面卫生不达标。沐欣辞不让,原因很简单,丹丹的班主任不敢出面指责,可见这个柳絮是有背景的。
  
  还有海燕小学目前尚未出现学生饮食方面引起的伤害事件,所以,即便稿子见报,有关部门也未必会处理。
  
  现在社会什么事都要个证据,没有证据空口白牙说话没人信服。
  
  小莫当时就埋怨沐欣辞:“放屁,出事了再写黄花菜也凉了,亏你还是搞文化传媒的。”
  
  沐欣辞说:“好好好,我放屁,行了吧,我还是劝你,别鸡蛋碰石头,事情没掂明白,先把自己绕进去了。丹丹中午那顿饭,你就别操心了。你这个妈做的,粗心大意,我还不清楚你?”
  
  这几天中午,沐欣辞给丹丹在朋友阿琪的饭馆订的套餐,差人送到学校的。
  
  晚上,丹丹对小莫说,饭菜可香了,比妈妈做得要好吃几十倍。气的小莫给沐欣辞打电话说,孩子的心被他收买了。
  
  沐欣辞大叫冤枉,“我又不是丹丹她爸爸,你吃哪门子醋?”
  
  小莫叹了口气,放下电话。付林在临县山区一所中学教学,一年之中聚少离多,只是寒暑假和过年的时候能在一起多待几日。
  
  小莫和付林是一个村子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家隔着一条街住着,上学时付林在高一个年级,为了保护小莫,他降了一级,在小莫那个班。
  
  后来,付林报考了师范大学,小莫读了技校。
  
  他们结婚的楼房是按揭还贷的,付林一直在临县山区中学做班主任。小莫希望他调回本市教学,即使教小学也可以,只要一家人在一块。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小莫受够了。付林一开始答应得很爽快,彼此也分头去联系能办理调动的关系,可,今年,付林没有了行动不说,一问他怎么回事,还吞吞吐吐的。小莫准备在中秋节前去一趟付林的学校,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这些天忙着厂子和应聘的事儿,闲下来才发现,付林有日子没和自己联系了。
  
  左眼皮一直呼哧呼哧跳,母亲说过,“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心里有了怕的悬念,丹丹的午餐由沐欣辞代管,不必担忧,每天晚上小莫都往家里打个电话,问候爸妈。他们也很好,再就是付林了。
  
  之前,沐欣辞提醒多回,付林是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要,如果不早一点将他调到身边,迟早出问题。
  
  唉!小莫越想越烦躁。下午沐欣辞约她黄昏去喝咖啡,她推脱加班拒绝了。
  
  晚上,揣在心里的想法像黄河决堤似的,一个计划督促她立即行动。
  
  丹丹交给沐欣辞看管几天不合适,文雅对小莫和沐欣辞的关系早就疑心很大。
  
  从滨海城到付林单位也就四小时车程,小莫看了下手机上的日历,今天周五,天助我也,周日两天,去探望付林绰绰有余。小莫送丹丹去乡下父母那,大包小裹的买了吃的用的给爸妈,丹丹一进姥姥家院内,就扑向她喜欢的橘子猫。
  
  母亲埋怨了小莫几句,“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什么也不缺。”
  
  日头偏西了,村子里偶尔的狗叫,鸡鸣,呼儿唤女声传来,水波一样柔柔的,落在心底。
  
  丹丹吃着姥爷摘来的甜枣,板栗,和橘猫嬉闹。女儿很开心,小莫也稍稍踏实了些,付林每个月的工资还是一如既往汇到她银行账户上的。
  
  母亲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小莫,付林是男人,管得太严,就像手里抓的一把沙子,你是抓不住的。只要他还顾家,钱拿到家给你就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凑合就一辈子过去了。”
  
  “妈,我知道了,中秋节了,付林回不来,我趁这周末去看看他。”
  
  母亲朝小莫和丹丹碗里夹排骨,说:“去了……见到付林,别唧唧,有话好好说。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孩子,我俩都指望你呢。”
  
  小莫嚼着一支豆角,复将排骨夹到父亲碗里,父亲看了眼小莫,“你妈说的没错,遇事心胸宽一点。这个世道不是在早了,看开点最明智。”
  
  “爸,妈——好像世界末日了,没事的,我不是小树苗了,你们不用担心啊!”
  
  丹丹眨着好看的大眼睛问,“妈妈,爸爸为什么好久不回来看丹丹呢?玲玲的爸爸每天都开车送她上学呢。”
  
  小莫的心沉了一下,鼻子一酸,转身下地,泪滴落在饭碗里。
       小莫到大连火车站的时候,先把车票买了,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的火车。
  
  二
  
  距离出发时间还有三小时,小莫去附近的一家服装城选了一身紫罗兰色的套裙,配上她的白色旅游鞋,头发梳成马尾辫披在身后,付林喜欢巴黎香水味,清新淡雅,很温和的香气。买了几只面包,两瓶矿泉水,回到候车大厅,找了椅子坐下,小莫喷了点香水,为了打发车上时光,买了一本今年第二期的小说月报。
  
  抵达k城,又搭乘大巴车一小时才抵达了付林所在的学校。
  
  下了车,小莫的手机响了,沐欣辞的来电,“小莫,你是不是去了付林那里?”
  
  小莫沉吟了下,“是的……沐欣辞,我……没对你说,是怕你担心。”
  
  那话那边沉默了会,“小莫,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想开点,啊?”
  
  “我说沐欣辞,好像我不堪一击,二级小风就吹倒了,安心陪嫂子吧,天塌下来当被盖。”
  
  沐欣辞清了清嗓子,“你就嘴硬,纸老虎,哭鼻子的时候,我肩膀给你留着呢。”
  
  “切!你还是留给文雅嫂子吧。好了,我已经到了,周一看不到我,你再发寻人启事哈!”小莫突然有想哭的冲动,这些年,有什么事,沐欣辞都会默默在身边,两个人虽然有争吵,也闹过,好久的不联系。可用不了多长时间,沐欣辞就会主动找她。
  
  小莫生命里没有兄妹,一直渴望有个哥哥,自从在滨海城云朵咖啡厅邂逅了沐欣辞,他们就谁都放不下对方了。
  
  小莫对沐欣辞的依赖,不是爱情的缠绵,而是说不出的感觉。遇到烦恼就想和他倾诉,沐欣辞呢?乐于坐在云朵咖啡厅一隅,认真,耐心的听小莫诉说。
  
  等小莫说完了,沐欣辞就会帮她分析,研究,然后,告诉小莫如何如何做,与人相处,和丈夫之间的关系等等。
  
  沐欣辞每每是小莫的听众,这家伙对自己的婚姻家庭只字不提。
  
  小说中常有蓝颜知己一说,小莫感到她与沐欣辞就是不折不扣的蓝颜。介乎于兄长和蓝颜之间的微妙情愫,但不暧昧。
  
  有时,小莫独处一室,倒希望沐欣辞对自己暧昧一点,至始至终,沐欣辞不给她这机会。
  
  付林所在的中学是镇政府管辖的,属于镇办学校。几年前,小莫来过。但今非昔比,学校什么时候拔地而起了六层教学楼,校园内花坛好多,菊花郁金香格桑花芭蕉花开的炽烈。色彩缤纷,黄昏时分,因为是周末,校园里很安静,只是学生宿舍那里有人喧哗。
  
  问了门口的打更男人,付林在不在?那人上下看了小莫一眼,问:“你是谁?找付老师有事?今儿可是周末啊!”
  
  “哦,大叔。我是付林的妻子,从滨海城过来探望我爱人的。”
  
  老头紧皱了卧蚕眉,说:“付林……这会子应该在外边。我小老头一直以为他单身。
  
  “那大叔,我怎么能找到他?””
  
  “哦,你们不是都有电话吗?”
  
  “我,电话没电了,呵呵,又充不了。”
  
  老头一头花白的发丝,挠了挠头,寻思了老半天,说,“要不,你到他住的地方等着?”
  
  三
  
  老头把小莫引到教学楼外面,一片梨树果树围绕着的红瓦房前。“姑娘,就在这。我有事,
  
  先回去了。”
  
  小莫还想问老头为什么把她带到这儿,对方已经大步流星走了。
  
  小院很幽静,甬道是红砖砌的,道两旁是空心砖墙,有二尺高。
  
  墙围成一个四方形,里面几洼绿油油的青菜,紫色茄子,还有几棵雪里红。
  
  扑面而来的花香让小莫打了个喷嚏,“有人吗?”小莫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门是铝合金做的,窗明几净。小莫又喊了两声,好久,门吱嘎被推开,一个圆脸,大眼睛,二十多岁左右的女子警惕的质问道:“你找谁?”
  
  小莫刚欲张嘴说话,屋里出来一个人,“莎莎,谁来了?”
  
  当这个人和小莫的目光有了交集后,小莫听到了自己心脏被撞成碎沙粒的声音,耳边是万马奔腾的吼叫,好不容易站稳了,就听见他对女孩解释:“莎莎,我不认识她,真的。”
  
  小莫手扶在空心砖墙上,厉声问:“付林,你撒谎也不脸红,用不用我把结婚证拿出来你看看,你……莎莎?”
  
  莎莎气急败坏地戳着小莫的鼻子说:“呵,你是付林那个黄脸婆妻子吧?我还是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有资本,年轻的资本,你没有了。”
  
  “付林……你借口说忙,暑假都不回家看看丹丹,原来是心有所属……莎莎,你真的爱付林?”
  
  “废嗑,不爱,我能跟他在一起吗?付林,你说是不是啊?”
  
  付林僵立在那,他做梦没想到小莫会来学校找他。
  
  莎莎和自己在一张床上已经睡了半年了,如漆似胶,难舍难分,更重要的是,莎莎是刚分来不到一年的老师。女孩莎莎疯狂爱上付林,尽管付林告诉她,自己有妻子还有九岁的女儿。
  
  九零后的女孩,思想很前卫,在和付林认识不到一个月,就上了付林的床,这所房子是莎莎租镇里的一个农民的,每个月一百元租金。
  
  城市来的莎莎,不在乎教职员工怎么看她。男女之事,你情我愿的,道德能约束住一颗骚动不安的心吗?
  
  加上付林在学校人缘不错,平素谁有个大事小情,逢求必应。和莎莎明铺暗盖,也就当看不见。
  
  可谁料到付林的老婆会突然袭击,付林一看这阵势没法收场,想想自己没有尽好丈夫和父亲的义务,就拉起小莫朝外走,莎莎追了上来,“付林!我不许你离开我,你如果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莎莎从墙头抓起一把割韭菜的菜刀,比量给付林看。
  
  小莫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付林,你还是好好陪她吧,我和丹丹从此与你陌路了!”
  
  小莫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付林大喊:“小莫……你听我说。你别胡思乱想啊!看在丹丹的份上。”
  
  风猛烈地撕扯着裙摆,秀发飘扬,小莫站住脚,回过头,一字一顿地说:“付林,你心里有一点丹丹的影子,有一点我的位置,你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最亲的人?!别演戏了,这都过上日子,我存在岂不是碍眼?”小莫飞奔出学校,气喘吁吁的,一下子瘫软在一条河滩之上。
  
  秋天的河水,清澈无比。河岸盛放着白色的芦花,成群结队的蜻蜓在空中和芦花上盘旋旋舞。天色已晚,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什么都不想吃,付林连个电话也没有。
  
  小莫的头隐隐做疼,曾信誓旦旦一辈子保护自己爱自己的付林,怎么说变就变了?身体灌铅似的沉,一动不想动。口干舌燥,做起身子,这时手机响起《漂洋过海去看你》的歌曲,一看是沐欣辞的,小莫随手按了拒接。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少了车辆的汽笛声,突兀的几声鸟鸣,格外瘆人。
  
  电话再次响起,小莫伸出手抓过去,按了接听键:“张小莫,你这个疯子!你在哪个旅店,把名字说一下!”
  
  “拜托大哥,我还活着,你就别闹妖了好吗?深更半夜的……”
  
  “快说旅店名!臭八婆!”
  
  沐欣辞恶狠狠的命令道,小莫迷迷糊糊回答:“利江旅店……”
  
  女服务员打开房门,沐欣辞带进来一股子清爽的夜的气息,直奔小莫那张床,“小莫,你没事吧!?”
  
  小莫努力睁开眼,喃喃地说:“我……好着呢。”
  
  头一沉,昏厥过去。
  
  “小莫!小莫!你醒醒,走,这就去医院。”沐欣辞抱起小莫飞出客房,向他停在门口的保时捷车奔去。
  
  小镇哪有像样的医院?沐欣辞将车开到了七十迈,朝县城狂飙。
  
  小莫是被一绺阳光唤醒的,案头上放着一盒红豆粥,一碟小菜,一页鱿鱼饼。
  
  沐欣辞从外面进病房时,手中捧着一束粉色的月季花。
  
  香味清雅,小莫闭上眼呼吸了一下,“呵呵,沐欣辞,你突然驾车过来,嫂子那行得通吗?”
  
  沐欣辞神色黯然了一会,“噢,我是到沈阳联系一个文化项目,随路……谁知你丫的真就出问题了。”小莫强忍着泪,挤出一丝笑,“你,就是乌鸦嘴,被你说着了……”
  
  沐欣辞走过来,坐在床边,“小莫,别嘻嘻哈哈了,跟哥说,你怎么打算的?”
  
  “……沐欣辞,人家都妇唱夫随过上了,我再纠缠还有意思吗?”
  
  “……好,小莫,你是对的。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沐欣辞!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不要掺和了!这是宿命。”
  
  “你就是心善,这些年就是你纵容了他!行,我不参与。我送你先回去,沈阳的那个项目改日谈。”
  
  “好,回去吧。”
  
  “你真不打算找付林的领导谈谈?”
  
  “沐欣辞,付林的心都不在我这,闹个山崩地裂还有何意?随缘去吧……”
  
  离开k城,小莫终于忍不住,“哇”地哭出来了,沐欣辞左手握着方向盘,将小莫的头依在自己肩头。小莫回到楼里,马风琴打来电话,叫她在家休息一周再上班。沐欣辞安慰了几句开车走了。
  
  周末下午,小莫坐沐欣辞的车将丹丹接了回来。
  
  付林出轨,小莫没有对父母说实情。
  
  离婚是必然的事。
  
  周一,小莫收到《鹿风》编辑部的通知,叫她八点去编辑部,说是试用期一个月。
  
  这就是说,小莫成了鹿风编辑部的一名临时工了!
  
  坐公交车去了鹿风编辑部,在一楼大厅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对方手里的一摞杂志洒落一地,小莫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蹲下身去捡,捡好递给来人,目光相遇,却是上次面试负责人,那个高贵气质的女子。
  
  “张小莫,你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都说了,不小心……”
  
  “还顶嘴?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哎呦,文青主编,人家不是说了对不起嘛?没理由咄咄逼人呢。”一个很磁性的男中音,这么耳熟,小莫一抬头,“啊!沐欣辞?你怎么会在这?”
  
  “沐清刺,这个张小莫就是我姐姐常说的那个狐狸精吧?”
  
  小莫气愤地说:“谁是狐狸精?我怎么你们了?凭啥说我?!”
  
  沐欣辞拳头握得紧紧的,“文青,你不要太过分,记着,鹿风编辑部不是你的天下!小莫是我的妹妹,如果让我知道,她在这里做事,你给小鞋穿,我对你不客气!”沐欣辞拂袖而去。
  
  编辑部的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呀,真看不出来,这个小莫和沐主任还是蓝颜知己呢!”

       “别瞎说,谁说的?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哎呦,文青主编本来不打算聘用她的,还不是背后沐主任撑腰。这下有好戏看了!干活吧!”
  
  小莫没有想到沐欣辞居然是鹿风编辑部的主任!
  
  上班报道第一天就给上眼药,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莫正犹豫呢,文青高扬着头抱着胳膊过来了,“小莫,从今天起,每天早晨,先把编辑部的卫生间和几个办公室的卫生打理好,小吴,带她去校对室!”
  
  所谓的校对室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的屋子,一张办公桌就占据了大半江山,一台液晶电脑,小莫试了几下,居然蓝屏了。
  
  文青拿着一摞稿件过来,“这些稿子尽快校对好,下午要用。”
  
  “主编,这么多,多给点时间啊!”
  
  “不要给我讲条件,你干不干?不干,有的是人要干!”
  
  “主编……问题是这台电脑坏了。”
  
  “别人用好好的,到你这咋就不好使了?我不管,到时候把稿子交给我就行!”
  
  小莫急出了一身汗,活人能叫尿憋死?她捧起书稿去外面找了一家复印打字社,说明来意。
  
  敲敲打打,中午没歇息,一口水也没喝,又马不停蹄的回编辑部,交给文青,谁知,对方将稿子一摔,“你看看,这些错别字,错误的病句,重来!”
  
  又累又困又饿的小莫,怒视着文青,“老娘我不伺候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小莫一头扎进一家牛肉面馆,要了一大海碗牛肉面,把自己撑饱,打的回家。
  
  沐欣辞的n个电话都被拒接。
  
  付林回来的时候,日头西斜了。丹丹快放学了。
  
  付林有家里的钥匙,他进到客厅,小莫才发现屋里坐了一个人。
  
  付林胡子拉碴,与两天前在他们的租屋见到的判若两人。
  
  “咕咚”他跪在小莫面前,痛哭流涕,“老婆,原谅我吧,我……我被学校开除了……”
  
  “天杀的不知谁往县教育局告了我的黑状,我被撸下来了……”
  
  小莫想哭,但没哭。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老婆,你打我骂我,我认了,是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楼下有车喇叭响,小莫知道,沐欣辞送丹丹回来的。
  
  一会儿,电梯咣开了,传来了丹丹的敲门声,小莫透过八楼窗户,看到沐欣辞的白色保时捷车慢慢开出了小区。
  
  “丹丹!”
  
  “……爸爸,欧耶,是爸爸回来了。太好了,爸爸,我们学校明天开家长会,晓晓的爸爸去参加,你也去好吗?”
  
  付林期期艾艾的望着小莫,小莫下了地,找来围裙,准备给父子俩做手擀面,对了,上次在母亲那拿来的土鸡蛋还有很多枚,打上五只荷包蛋。
  
  晚饭的时候,沐欣辞来了一条信息:丹丹的学校正招老师,让付林去试试吧。
  
  对了,丫头。明天继续上班,主编已经换人了。
  
  森然的楼群上空,升起了一轮圆月,有风轻轻拂过小莫的心,凉凉的,却很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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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46#
发表于 2017-9-19 23:27 | 只看该作者
黄金易得,知已难求。漫长、坎坷的人生路上,有位知己朋友陪在身边,时刻关心体贴自己,无怨无悔,无任何期求地为自己默默付出,确实是一大幸事。故事里的沐欣辞,就是主人公小莫的一位异性知己,他只希望小莫能生活得幸福快乐,在小莫面前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小说以《似是蓝颜》为题,新颖、含蓄,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
2#
发表于 2017-9-19 19:05 | 只看该作者
还没吃饭,就收到你的发贴通知,辛苦了。容我慢慢读
3#
发表于 2017-9-19 19:06 | 只看该作者
你多注意身体啊,最近还在吃药,别老挂网
4#
发表于 2017-9-19 19:07 | 只看该作者
二妹妹,你的作品长,我喜欢写短小的作品,长的没有耐心读
5#
发表于 2017-9-19 19:08 | 只看该作者
吃了饭后,细细读。妹妹别急。
6#
发表于 2017-9-19 19:26 | 只看该作者
先加分,后品读,又是不短的文字。
7#
发表于 2017-9-19 19:27 | 只看该作者
先加分,再慢慢品读。喜欢枫版的小说,厚实,耐读,有烟火的气息
8#
发表于 2017-9-19 19:35 | 只看该作者
老哥来欣赏丫头的文了。上茶。
9#
发表于 2017-9-19 19:36 | 只看该作者
老规矩,先加分,然后慢慢细读
10#
发表于 2017-9-19 19:50 | 只看该作者
来捉个虫子。……比妈妈做的要好吃几十辈,应为几十倍。
11#
发表于 2017-9-19 20: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武如 于 2017-9-20 12:19 编辑

1、被树枝捆了一下。“捆”字啥意思?/
2、“哇”的哭了。的,是不是地,“”这引号现在一般在象声词上不用了。
3、小莫才发现屋里对了一个人。这里的对字是不是坐了一个人/
4、零零后的女孩,思想的前卫比一层薄膜还薄。前卫不能用薄厚来形容吧?不知是否?
捉的虫子不一定正确,斟酌为好  
12#
发表于 2017-9-19 20:15 | 只看该作者
小莫才发现屋里对了一个人。应为多了一个人
13#
 楼主| 发表于 2017-9-19 20:19 | 只看该作者
武如 发表于 2017-9-19 20:04
1、被树枝捆了一下。“捆”字啥意思?/
2、“哇”的哭了。的,是不是地,“”这引号现在一般在象声词上不 ...

修改了,谢谢。辛苦了
14#
发表于 2017-9-19 20:19 | 只看该作者
给点工分,抽时间来读。
晚安
15#
 楼主| 发表于 2017-9-19 20:19 | 只看该作者
卫斯理 发表于 2017-9-19 20:15
小莫才发现屋里对了一个人。应为多了一个人

修改了,继续捉,手机修改的稿子,下午上班偷着整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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