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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鸟类二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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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4 10:46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河西村夫 于 2017-9-26 11:03 编辑




 鸟类二题


      梁正虎


  喜鹊

  喜鹊喜鹊喳喳喳

  门上来个姑妈妈

  姑妈妈姑妈妈你坐下

  我给您说个唠叨话

  您的姑娘十七八

  我的儿子核桃大


  从小就伴着这些童谣成长。大清早,听见喜鹊叫,父母准会说,今天要有贵客来,或者有什么好事哩!后来又听了牛郎织女的故事,王母娘娘用滚滚天河将牛郎织女狠心地隔开,牛郎织女不能相见,成为天上人间最不幸的婚姻。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天上的喜鹊,于是,每年七月七日,无数喜鹊就用羽毛搭起一座彩桥,让牛郎织女在天河上相会。正因此,最初给我喜庆印象的,便是这喜鹊。


  喜鹊毛色黑白相间,白处就真个儿白,黑处就真个儿黑,色泽分明,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黑色还泛着绿色的釉彩呢。这样的颜色,不像其他鸟儿那样,乌鸦一团黑,叫声又不好听,遭到人们的嫌弃;麻雀呢,颜色混沌、含糊,冬天缩在烟囱下取暖,黑不溜秋,一团破抹布似的。喜鹊的叫声清脆,“喳喳”几声,就会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再加上它那一翘一翘的尾巴,充满生机,禁不住让人欢喜雀跃了。


  在乡村,麻雀似乎是讨人厌的东西,它随便找个墙洞,或者在农家屋檐下,就可以安下家来叽叽喳喳,生儿育女。大清早起来,鸟粪白啦啦一滩,撒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屋主人一边清扫一边唠叨。如果给鸡撒一把秕谷,这伙麻雀忽地一声就飞来了,如同一片破麻袋,盖在撒下的秕谷上,鸡吃得少,它们则吃得多。你一吓唬,它们忽地一声飞起,你一转身,它们又先先后后飞来,继续抢食秕谷。秋天庄稼成熟的时候,麻雀侵吞粮食的场面更为壮观,即使扎了许多个稻草人,也无济于事。喜鹊则不这么死皮赖脸,不这么俗气。它高高地站在杨树上,“喳喳”几声,似乎是报过喜了,好像又有新的使命一般,又飞走了,比起麻雀那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的样子,清高多了。


  喜鹊是勤劳的,也是有眼光的。它总会把窝搭在高高地杨树上,使顽皮的孩子够不着,可望而不可即,它的窝不会轻而易举遭到破坏。可是也有例外,一次,一棵有喜鹊窝的大树被放倒,搭窝用的小柴棒足足有一架子车,成为村妇的柴禾。我们可以想象,一只鸟,仅凭嘴一根一根地衔,多不容易啊!放倒这棵树前,谁曾为喜鹊的局所考虑过?喜鹊给人报喜,人则给喜鹊报忧。


  农村姑娘在送给心上人的刺绣织品上,多有艳艳的梅花,这梅花上必有喜鹊,寓意:“喜上眉梢”。


      提起喜鹊,心里就格外明朗。记得范成大的一句诗:“晴色先从喜鹊知,斜阳一抹照天西。”世人皆喜晴朗,认为喜鹊是昭示晴朗的使者,它一出现,第二日便要放晴了。后来,读到《禽经》方知,其实喜鹊的不同叫声,寓意不同的天气,“仰鸣则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真有意思!


  喜鹊报喜,却未必真的有喜事临门。欢喜由心生。冬日,村庄里的农人是悠闲的,在太阳底下晒暖暖,在墙根处唠嗑,磕着自产的瓜子,满口生香,喜感就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了。


  自己手拙,不会剪纸,若会剪纸,剪出一幅“喜鹊登枝”也好,挂在窗棂上,窗外有雪,窗上一团火红,内心无比温热。


  乌鸦


  乌鸦的形象及其叫声全然不同于喜鹊,喜鹊之所以讨中国老百姓的欢喜,估计同它鸣叫的频率和音色有关,那短促而爽朗的叫声,给人的主观感觉是欢乐、活泼和明快。大清早“喳喳”地叫几声,成为人们希望的象征。乌鸦一团黑,死气沉沉,老态龙钟,沙哑的叫声里充满了岁月的悲凉和沧桑,人们甚至不愿多看它一眼。乌鸦是凄凉和悲哀的象征。


  但,乌鸦却是沉静和深刻的。它多半在夕阳西下或暮色苍茫中出现。在唐诗宋词和元曲中,乌鸦永远是主角之一,“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月落乌啼霜满天”等。如果把有关乌鸦的句子拿掉,那么,中国古诗词中会缺少某种意味。


  乌鸦总是同死亡纠结在一起,我确信死亡同乌鸦的确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据说,它对动物腐烂的尸体特别敏感,它的嗅觉在几里以外,便能闻到从尸体散发出来的气息。于是,乌鸦同死神构成了一个永远叫人猜不透、无法破译的谜。


  同时,乌鸦也比喜鹊深沉,也更富有哲理。


  小时候,家里养牛,每当夕阳西下,我们这些牧归的孩子拉着牛回家的时候,突然有只昏鸦惊空而起,我便打一个激灵,心也嘡嘡地跳。待那“呱呱”低沉的叫声消失在荒地周遭,世界便是一片寂静。说实话,我有些害怕。


  后来,我长大了,能收庄稼了,也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收工回家,晚秋的风吹来,有只乌鸦霍地“呱呱”腾空而起,我又一次不寒而栗。


  再后来,生活给我的不寒而栗远比乌鸦给我的惊恐深刻得多。我开始想: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有必要就这样继续活下去吗?


  渐渐地,我发觉,原来我需要通过一次次忧郁和战栗,才能认识自己和世界。于是,我渐渐成熟起来,渐渐具备应有的担当,至少可以挑起养家糊口的担子,进而教育子女成人成才。


  乌鸦的低沉叫声给人以深沉感,喜鹊和麻雀的叽叽喳喳,则有点浮躁和浅薄。


  说起乌鸦,就感觉到沉静而且深刻,心头犹如坠满了一块浸透了水的乌云,沉甸甸的。好了,不说这些胸闷的事了,来点明快点的吧。上小学的时候,学习了《乌鸦喝水》一课,老师讲得神采飞扬,瞧,乌鸦多聪明,智商多高。那时,我就想,世界上富有灵性的动物何其多,有些动物跟人的界限甚至就只差一步之遥,《乌鸦喝水》的主角为什么就偏偏选中这不讨人喜欢的乌鸦呢?而后又听了《丁郎刻母》的故事,丁郎刻母启发于鸦有“反哺慈亲”的孝顺,丁郎才幡然悔悟,自己的所作所为竟不如一只鸟呢!


  这样一想,我觉得乌鸦倒也可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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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17-9-24 10:48 | 只看该作者
这上来就看见村夫发文章。咱就不客气坐沙发。
3#
 楼主| 发表于 2017-9-24 11:2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河西村夫 于 2017-9-24 11:42 编辑

幸福呵,您就别客气,坐、坐、坐,上茶,您慢慢品!对不起,幸福,我发错楼层了,手机不好使。
4#
发表于 2017-9-24 13:59 | 只看该作者
平原上的喜鹊越来越多,可仍不见乌鸦的踪影。我校的时候,乌鸦在鲁北平原还是常客呢。曾经写过一篇《能不忆乌鸦》,来怀念小时候的乌鸦。学习了,问好!
5#
 楼主| 发表于 2017-9-24 14: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河西村夫 于 2017-9-24 14:12 编辑

自己找不到该走的楼层了
6#
 楼主| 发表于 2017-9-24 14:28 | 只看该作者
感谢高版主阅读点评,问好!
7#
发表于 2017-9-24 14:29 | 只看该作者
托物言志,鸟也有人的特性,很有灵气。
8#
 楼主| 发表于 2017-9-24 14: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河西村夫 于 2017-9-24 14:56 编辑

谢谢李老师阅读点评,问好!
9#
发表于 2017-9-24 15:23 | 只看该作者
小时候这些鸟统统见过,现在喜鹊,麻雀有,乌鸦很多年已经看不见了。戈壁难觅这生灵踪迹。以鸟寓理,生物的多样性,可能各有所长吧。

说起来这些,最让人抓狂的还是秋天那个“猫头鹰”叫。很凄厉,有时候似乎还能辨别出它在狂笑。老百姓最忌讳这个叫声,不吉利。
10#
 楼主| 发表于 2017-9-24 16:18 | 只看该作者
问好幸福,象喜鹊,乌鸦,麻雀,野鸡等这些普通的鸟类,我们这儿都有,不稀罕的,所谓鸟有鸟语,兽有兽言,都各自有其道,有其活动方式,有其生存道理,村夫学识浅薄,难其究竟。
11#
发表于 2017-9-24 17:26 | 只看该作者
喜鹊、乌鸦,两个短文写得妙趣横生。无论是对喜鹊的喜爱,还是对乌鸦的不喜欢,都是因人而异的。文章写得很有味道。欣赏!问好!
“成为村妇的的柴禾”,多了个的字。
12#
发表于 2017-9-24 17:44 | 只看该作者
先抑后扬。最后总算翻出了些许新意。

问好村夫。
13#
发表于 2017-9-25 00:00 | 只看该作者
哥老家现在都没喜鹊了吧,我感觉好多年都没见过了,我们小时候喜鹊可多了。
14#
发表于 2017-9-25 00:17 | 只看该作者
问好村夫,为村夫的勤快点赞,这么快又是一篇,直接把妖甩到山沟里了
问候秋安!新周愉快!
这文写得好看,比上次那篇生动许多。虽然我没有真切地见过喜鹊和乌鸦,但于这文字里,有了画面感,谢谢村夫!
赞同村夫的说法,乌鸦是更深沉的,喜鹊或许太喜欢叽喳,给人肤浅的印象。乌鸦总是与死亡有关,所以它的身上有了些隐秘的意蕴。
15#
 楼主| 发表于 2017-9-25 08:33 | 只看该作者
宝兰妺好,我们这儿喜鹊仍然有,麻雀少了,不种麦子了,麻雀没有了食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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