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文字闪耀生活 于 2017-10-21 05:14 编辑
母亲泪
一 耍酒疯的儿子 窗外传来嘈杂的喧嚣声，细弱的女人的声音被粗狂的男声骂骂咧咧的打断，然后是七嘴八舌制止的言语。本不好事的我，竟好奇的站到了窗前。往下一看很是吃惊，一位老实厚道的老大姐，正被几个人拉开，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边骂边往前靠，我不禁怒火中烧：如此对待一个老年女士，真是没有一点道德！ 虽然楼前楼后的住着近二十年，也常走对面，竟不知大姐姓甚名谁，只是相逢一笑。一看面相，便知她是个很随和本分的人。常见她拎着十来瓶的啤酒出入，也并不感到奇怪。在我们这个煤矿工人占了多半职工数量的城市，天天喝酒的人很多，我早已见怪不怪了。多年前，老公曾经无数次的夸奖本地的媳妇如何的贤惠，为丈夫单开小灶不说，还时不时的小酒奉上。看他那羡慕的表情，我逆反情绪加重，始终无动于衷。压根反感烟酒不离的男人，好在老公还不放肆。也曾不解女同胞的耐心，为什么惯着男人？心底里总会觉得这样做的结果使男女失去了平等。其实我的看法可能有点极端，也是源于小时候的经历。那时家家都不富裕，我问过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吃小灶不喝酒？妈妈回答：“为了你们啊，想让你们吃的好点。”因此我把不抽烟不喝酒的人看成是很高尚的。
这次的争吵，自然引起了人们的议论。很快我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是母子二人在闹意见！其子四十多岁了，当过兵，离过婚，好在有一份很安定的工作。只是他嗜啤酒成性，每顿十瓶八瓶的喝，之后便开始耍酒疯，不仅对母亲骂骂咧咧，还时常将门反锁，以至于母亲另寻住处。虽然年龄不算大，正是人生鼎盛时期，但他已经患上了糖尿病，严重到上不了班，行走靠拐棍支撑。据说，他这是酒精依赖症，看来也是挺可怜的。我工作单位曾经有两个人很壮烈的宣誓过即便离婚也不会戒酒。他们都是在三十几岁的年龄就失去了生命，想起来都让人唏嘘。
晚上乘凉时，这位大姐来到我们中间，忧愁的诉说着：儿子又不让进家了，二儿子来请，她又不去，舍不得大儿子，怕有个好歹。可怜做母亲的苦心，儿子并不领情。她说起已经去世的丈夫，大儿子就是他爸爸的翻版，当年，母子三人也常被赶出家门，那时家家还有个杂货棚子可以将就熬过黑夜。
原来这位姐姐竟是如此的命苦，如果说当年她忍受了丈夫的欺凌，是因为知青下乡回城，年龄不饶人，择偶受到了限制，为了孩子又失去了工作，经济不独立而不得已。然而儿子又重复走上了父亲的老路，完全没有接受教训，不应该说是先天遗传的吧？我想说这做母亲的真的是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也许你会说：一个成年人的行为是母亲管不了的。我想说：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应该让他明辨是非，灌输正确的理念还是必要的。我不是在笑话人，我是替她惋惜，也许当大儿子开始喝酒的第一次就是因为母亲的溺爱，没有原则的迁就才造成儿子的现在。如果说老夫老妻相互代劳，是源于恩爱,源于传统的习惯；对待儿子也这么侍候周到，做长辈的是不是有些卑躬屈膝了些呢？反正我是不赞成的，如果说孩子因为忙吃不好饭，为他跑跑腿还说得过去。像这样每天不上班的孩子，还如此这般的心疼他，岂不是委屈了母亲？谁能说不是因此而助长了孩子的毛病呢？ 中国有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到这位姐姐的身上，真的有些于心不忍。这是一个善良的人，从不招惹是非，但是命运却不受上天眷顾；没有很好的娘家做靠山，没有一个挺得起门户的丈夫，进入老年时还要受自己儿子的折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享受到了国家对知青的照顾，有养老金保障生活。为她不平的时候，想一想心里还好受些。 二 点外卖的儿子 在一个都是老年人的康复病房里，来了一位三十一岁的小伙子，从轮椅上扶下来的时候，令人吃惊。只见他高高的个子，浓眉黑如卧蚕，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透漏着精明，白白净净的书生样子，其实文化程度不高,步入社会也有十几年了，社会经验似乎很充足。他尽管重病在身，说话却底气十足。这么帅气的年轻人，真为他担心，将来可怎么活下去？不会撒尿，不会站立，康复的日子恐怕遥遥无期。 这小伙子是在一次被雨淋了之后患病的。前后抢救已经花去了三十多万，打工的单位同事们也已捐款十七八万。从前来看望的人员给我的印象，可以知道小伙子是在工作上有能力，人际交往方面也很不错的人。这些人中还包括他的前妻，前丈母娘，以及现任女友。 男孩经常会对父母发火，听不惯他们的言语。他的父亲从来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病房外。母亲拖拉着有些柺的病腿，家里医院的来回跑。他发泄般的大声告诉大家父母的不是，诉说自己从小就生活在长期的吵闹气氛中，感觉他是非常厌恶自己的出身。得知他的父亲是下岗职工，没技术却很有脾气，刚刚熬到了退休。母亲是农业户，靠做点小买卖补贴家里生活。这是一个肯吃苦，又有些懦弱的女人，不然怎么能在长期的打骂中坚持？ 在他的眼里，前丈母娘是个本事人，她时常送来午饭，人也能说会道。看得出，无论是前妻家人还是朋友同事，在一起用餐时气氛都很和谐，跟人的感觉不像是在病房，而更像是在一个社交场合。 看样子小伙子是很有经济实力的人，有时候一天三餐都叫外卖，厚厚的一摞饭菜，大部分都扔掉了，我有时不由得在心里计算，价值何许。但是很少见他的父母同他在一起吃饭，作为同龄人，我估计他们是在家中草草果腹，或许就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心事进食。一次，他母亲回来，腿更加的拐了，说是走了有二三里地。我暗自寻思：莫不是为了省二元钱的公交费？此时当儿子的为母亲叫了外卖，又因为母亲迟迟不动筷子而大发雷霆；自他住进来，吵架的事几乎每天都有，他自己常气的犯了心脏病，父母也是顶着火气迎战。本该清净的病房竟成了随时发生口角的阵地，病房内的人们也是一忍再忍。 那一日，做母亲的向我诉苦，当我听到他家的事情后，竟然感觉心头憋得慌。男孩第一次离婚时，将房子留给了前妻，因为女儿跟了妈；看到现在相处的情形，本以为他们还有复合的意思，否则前丈母娘为什么如此关心呢？事实是，此时前妻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且这次前丈母娘是拿到了男孩母亲给的七百元钱作为帮忙送饭的挑费。男孩人缘够好了，心胸也足够大。当然，在这里没有见到他的第二个前妻，据说也带走了一个儿子。做母亲的还说：儿子没少挣钱，但家里从来也没沾过一点光。结两次婚，家里花了不少的钱，，唯一还有点宽慰的是儿子有自己的住处，一套不大的楼房。但是单位没给交保险，马上就面临失去工作，医保还是农合的。 这次来康复，自费的钱不知要花多少？借钱的难处已经领教过了，无奈之下只好卖了老两口的住房，这几天在农村租了间房安身。她问我：该不该告诉孩子？我说：你儿子如果知道家里的近况后，也许就会省着花钱了，也会对父母的态度有所好转，一定会知道感恩吧？ 又一次当儿子愤愤指责父母时，这位母亲说出了卖房的事情，男孩顿时沉默了。一个下午基本没话说，晚饭时还是叫了外卖，我看得出他是要慰劳母亲。也许在他心里，把形式看得很重要。当看着母亲端着饭碗咽不下去的样子，做儿子的又生气了。母亲忍着没有反击走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教训他：“如果给你妈妈买点食堂的便饭，她可能会高兴的。顺者为孝，她现在心疼的是钱。以后的治疗哪能不顾虑呢？”同时我也向他提示了一下：你的父亲有时候在楼道里来回的度步，他的心里如果没有你，怎么会半天半天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人不是在无助的时候能这么忧愁吗？男孩听了我的话竟然呆呆的愣住了，一个相处了三十多年的一家人，竟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是做父母的失败，还是做儿女的不懂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男孩既有在外人面前的爽朗笑声，还有面对父母时的烦躁。真怀疑他似乎表现出对于治疗需要费用的事情与己无关的样子。每当他的母亲拉着病腿出现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有酸酸的感觉，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有多久，作为独子家庭的父母还有多大的坚强持续下去。 更不知一年之后的今天，他的病情如何？盼着他能好起来，亲人之间的感情总会修复好的。更重要的是，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且不说因离异已经跟随母亲的一双儿女，他的父母也都进入老年，今后的能力越来越弱又能如何支撑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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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1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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