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成的春天

五相子

　　王海成这些年来，干啥啥不成，和自己的希望理想越来越远。有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王不成，意思是没有干成的事儿。王不成对这个绰号，面子上是不能接受的，但在心里，实际上接受了，这是一个贴切的比喻，很形像，几乎不差分毫。

　　王不成正年轻，二十七岁，人高马大，长得帅气，不少姑娘都想和他好。为啥要和他好？觉得不仅人帅气，出口成章，还是个乡村中学教师，铁饭碗。来相对象的还不成车拉才怪。选来选去，选中了一位，同一个学校的教师李小青。李小青人很清秀，中等个子，浓眉大眼的，除了性格急燥，找不出什么毛病。李小青是从别的学校调来的，和王不成认识不到俩月，就要求结婚。王不成心里偷笑，女人也有猴急的，不如顺了她的意。

　　结婚当晚，人走光了，入了洞房，王不成急三火四要睡觉。可李小青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坐在炕头，双腿挤在一起，头趴在双腿上，你先睡，我坐到天明。为啥？不为啥？不为啥是为啥？咱们是合法夫妻，睡觉顺风顺水。王不成去拉胖乎乎的手，李小青说，睡觉行，不行碰我。这话说的，在一起睡哪能不碰，为啥不让碰？你别管，就是不让碰。我就不信了，就要碰。

　　说着话，按倒了李小青，李小青支巴了几下，没王不成有力气，眼看着李小青力气用完了，好事儿要成。李小青这时说了一句话，把王不成吓蔫了。我不是姑娘了，有了别人的孩子。王不成惊呆了，人变成了木头，许久才问和谁？请说出名字？李小青没有回答，俩人谁都不说话，听着窗外摇晃的雷雨在悄然倾泻，坐到了天明。有诗为证：

　　叹着可怜的气息
　　在那欢乐的结婚之夜
　　选择痛苦不流一滴泪坐到天明
　　屋外有雷雨在悄然倾泻

　　倾泻的远不仅是雷雨
　　还有爱的希望在空气中沉默
　　在天明前只能选择痛苦
　　任那雷雨不停地在心尖上浓烈

　　夜阴沉着骇人的面颊
　　真想变成一朵阴云在轰鸣中滚过
　　一切梦幻全都击成碎片
　　让疾驰的雷电炸响惊吞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
　　抑扬的睫毛在泪水中闭合
　　分泌   分泌
　　分泌出最后的心血

　　丢下我吧雷雨中远去的闪电
　　形象很乱诗绪很乱
　　错误地相信了一个承诺
　　一张空头支票在心灵上沉落

　　天亮后，李小青洗过脸，对王不成说，要是想不开，咱们离婚。王不成心里流着泪说，才结婚一天，就离，会让天下人笑话死，爹妈这关如何过？李小青说，那咋办？王不成沉思了好久，叹着气，先别离了，等孩子出生，先担着这个虚名，顶着这个绿帽子。那行，但有个要求，孩子出生前不能碰我。哼，不碰就不碰，你睡炕头，我睡炕稍，中间放上饭桌子。

　　时光流淌，转眼七个月过去了，李小青生下了一个女孩。在这期间，王不成像特务一般，寻找谁是这孩子的父亲。别说，真没功亏一篑，花了一百二十元，请了李小青原学校的一个认识的老师喝酒，了解了实情：当时学校给了一个高级教师的名额，三名教师竞争，这三名教师李小青排在最后，希望渺茫。李小青知道校长对她好，有时语言挑逗，为了前程名誉，不仿认了，跟了他。没成想，几番之后，好事败露，闹到了教育局，教育局调走了李小青，给了校长一个行政处份，事态才平息。

　　王不成当完了特务，多少能理解李小青的所为了。孩子满月后，李小青还是不让王不成碰，一碰就滋哇叫唤，气得王不成天天晚上喝酒。酒后，拿出了文房四宝，要画画。王不成是农学院毕业，在学院时就喜欢国画，进了两次国画创作班。王不成最拿手的，是画鹰，神态几笔就能画成。这晚王不成画了一只鹰，那鹰瞎了一只眼睛，在雪地上寻觅食物，好像在比喻自己的眼光。画完，往炕中间的饭桌子上一拍，看了一眼李小青，四脚朝天睡觉去了。

　　李小青是懂画的，看着眼前这幅画，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对不起王不成。半夜时，下了地，洗了下身，光着屁股来推王不成，王不成睡得如死猪一般，如何推都不醒。李小青心说，这不能赖我，让你碰了，你却碰不了，谁让你天天晚上喝酒来着。

　　第二天傍晚，饭前李小青偷偷将酒瓶子藏了起来。吃饭时，王不成找酒瓶子，找了半天没找着，问李小青看见酒瓶子没？李小青一笑，喝啥喝，总喝伤身子，吃饭。

　　饭后，王不成去外面溜达了两圈，望着西方的天空，有几朵如山一般的红云，舔着条纹般的大地。房屋的投影，前明后暗，明的是夕阳的光线；暗的如愁容一般，像忧郁的眼神，找寻出路和方向。

　　入夜后，关了灯，都睡下了。王不成没喝酒，睡不着了，来回翻身。这时从炕头那边扔过来一个孩子的枕头，打在了王不成的屁股上。王不成想了想，又把枕头扔了回去。就这样，俩人来回扔着枕头，谁都不说话。这枕头扔了有小半夜，李小青可能扔累了，不扔了，站了起来，跨过了饭桌子，一头扎进王不成的被窝，王不成没有心里准备，吓得抱着被子，跑出了屋子，顶着月光站了一夜。

　　王不成为什么没同意和李小青做爱，是情感受到了伤害吗？这仅是一个方面，在王不成的印象里，爱情是美好的纯洁的，爱情和做爱是划等号的。当想起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脉，想起李小青和校长的纠缠，难听的浪潮声，便心灰意冷，心不停地滴血……

　　一月后，李小青又提起了离婚。李小青说，我知道你的心结是打不开了，不说谁是谁非了，这样过下去，都很痛苦，不如一拍两散。都有工资，我领着孩子净身出户。你呢，再找个姑娘，生个一儿半女，爸妈是会同意的。咱们在一起快三年了，没让你碰过，让你碰时你却跑开了，屋外看了一夜星星。谢谢这三年来的关照。咱俩的存款就三万，一家一半，明儿就办手续。王不成没说什么，仅是点了头儿，算是同意离婚。

　　离婚后，王不成觉得业余时间画画没发展，不能发泄内心的郁闷，扔了画笔，开始写小说了。在农学院时，王不成曾写过一个短篇小说，发在了省级刊物上，还得了八十元稿费，请了不少人，去了小吃部，撮了一顿。

　　用了一个月的业余时间，写出了三个短篇小说，发往了省级刊物，一月后全退了回来，回复几乎相差无几：小说文笔不错，构思下了功夫，但在主题挖掘上，缺少正能量。小说阅读后，给人的感觉多是对爱情的不信任和不满，描写了女人的无情，男人的可怜。感谢赐稿支持。

　　王不成更心灰意冷了，晚上一个人又开始喝酒。酒后，将退回的三篇小说撕成了碎片，扔掉了。下了狠心，如再写一个字，就剁一根手指。是的，画画不成，写小说不成，和一个女人过了三年，没捞着一根稻草，碰都没碰着，真窝囊，真应了这个绰号，王不成，干啥啥不成。除了给学生上课，喝酒度日。

　　这年春天，是个星期六，晚上酒喝多了，迎着月亮，向家的相反方向晃荡。不知不觉在一个小河边靠着柳树睡着了。当醒来时，天蒙蒙亮了，发现身后的稻田有人影晃动，还唱着插秧歌。这是农村的插秧季节。

　　王不成来了热心肠，去稻田查看，用手指对着几个方向来回扫瞄，最后喊道，乡亲们，过来，秧苗先别插了，听我说句话。插秧的不知这人是谁，问道有啥事儿？王不成喊道，是大事情，都过来。插秧的一听是大事情，全都放下了手上的秧苗，过来听大事情。

　　王不成自我介绍说，我是中学的老师，是农学院毕业的。你们这样横着行插秧是不对的，看见没，风口在那边，两山中间，秧苗的行要顺着风口，秋天稻子就不会倒。有人说，每年的稻子没到秋天就全倒了，是风闹的。有的信，有的不信，有的半信半疑。王不成拍着胸脯说，如果按我说的，到了秋天稻子倒了你们来找我，我陪你们损失。大伙信了，按照王不成说的，全顺着风口插秧了。

　　消息传得快，十多个村子全都改变了插秧的方向。这事儿惊动了农科站和乡政府，没几天，王不成就成了当地的名人。有的乡村夜校，抢着来请，给讲水稻田间管理，说是不白讲，给钱。王不成笑着说，啥钱不钱的，大家信我就好。

　　这年十多个村子水稻是个大丰收，真如王不成所说，水稻没倒几棵，乡亲们给学校送来了锦旗，有的村子还给送来了感谢金。事迹还上了电视台和当地的报纸。有的听说王不成还是个光棍，都来给介绍对象。有的姑娘还跑到学校大门口，来偷看王不成。

　　看着这些，急坏了李小青，本来离了婚，在一个学校教书，碰面是免不了的。但见了面，双方只点头一笑而过。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别说是人，就是小猫小狗都会产生感情。一个没娶，一个没嫁，都在等什么？谁知道呢？

　　这天在学校大门外，王不成刚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农村姑娘，和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手上都拿着鲜花；一个喊王老师，一个喊爸爸。王不成心上的春天来了，去接谁手上的鲜花呢？的确难选……

　　

卫斯理

王不成到底接谁的鲜花呢。最后一句耐人寻味。一篇厚重的小说，赞一个。

芒乡化十龙

先问好来！
回头品读！

枫叶飘飘

最近身体不好，来的少了。

一介草民

拜读佳作，感受故事的精彩。加分祝贺

武如

王不成有意思的一个男人，甘当虚名，心眼好！不过他俩成婚有点蹊跷，感情丰富的小说，加分支持。

临沂风铃

拜读老师大作，给老师点赞加分。

五相子

卫斯理 发表于 2017-10-27 18:28
王不成到底接谁的鲜花呢。最后一句耐人寻味。一篇厚重的小说，赞一个。

哈，是呢，接谁的好！！！

五相子

芒乡化十龙 发表于 2017-10-27 18:30
先问好来！
回头品读！

好的，多谢好友来支持！祝好，远握！

五相子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10-27 18:51
最近身体不好，来的少了。

师妹这是咋了？！身体是金钱，别太累了。

五相子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10-27 18:51
最近身体不好，来的少了。

好好看一看，每天要有个好心情！这是最重要的哟！

五相子

一介草民 发表于 2017-10-27 19:08
拜读佳作，感受故事的精彩。加分祝贺

好的，共同学习前进提高！

五相子

武如 发表于 2017-10-27 19:17
王不成有意思的一个男人，甘当虚名，心眼好！不过他俩成婚有点蹊跷，感情丰富的小说，加分支持。

是的，王不成是个好男人。说道小青的内心世界，可想而知了。

五相子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17-10-27 19:41
拜读老师大作，给老师点赞加分。

风铃晚上好！多谢支持，祝好！

小野菜

兄弟佳作必须先加分，后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