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结婚风俗五花八门,憋性是其中一种。
迎亲的队伍去接新娘,要受到女方有意的阻挠刁难,意思就是憋憋新郎的性子,考验考验迎娶的诚意。
这种习俗演绎到今天,在中国人民都富起来的年代,变成婚礼一个出彩的亮点。迎亲的千方百计使小钱糊弄进门,送亲的施关设卡用尽浑身解数敲诈红包。斗智斗勇,花样百出,欢笑热闹,给婚礼增加不少喜庆的气氛。
十月金秋,笔者到九台送亲,目睹了一场别具风格的憋性:
在鞭炮声中,十台迎亲红色轿车浩浩荡荡来到丈人家门前,新郎刘志民下车拿腔拿调叫门:“妈,请开门,我来接爱妻晓娟来了!”
第一道门,把守领袖大小舅子卢晓峰,听这怪味儿,故意回答说:“等一会儿吧,我穿鞋!”
等了十分钟还没有动静,刘志民亲热地询问:“大弟弟,什么鞋啊,穿这么长时间?”
卢晓峰用很无奈地声音说:“鞋太小,穿不进去!”
连吃两个幽默的闭门羹,刘志民也不在意,诱惑地招呼道:“快过来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几个大红包!”
卢晓峰安排送亲的几个青壮年挤住门,防备开门收红包时,姐夫带人拥进来。
他谨慎地打开一条门缝下命令:“把红包塞进来!”
见门开了一条缝,刘志民和迎亲的人一齐使劲推了推门,推不动。有防备,只得从门缝里塞进两个红包。
卢晓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各装五元钱。他立刻把门推死锁上,不高兴地说:“糊弄小孩玩呢!”
屋里的人看见红包哄堂大笑,这新郎真会玩鬼。
刘志民在外面赶紧解释道:“急啥呀,我还有三个大红包刚掏出来没送进去,你就把门关上了!快,开门,给你红包!”
卢晓峰闻听又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接到了三个红包,打开一看:两个十元,一个二十元。
“想用小钱混进来,没门!”他大声拒绝说。
送亲的一位权威妇女也气愤地道:“这新郎真是目中无人!”
送亲的直性子大姐凑上来加钢说:“五十块钱,就想把媳妇接走,也太容易了!不行,憋!”
屋里的人全都高声呼应:“憋!”
完了,捅了马蜂窝,这还会有好果子吃!
只能妥协了。刘志民对着门缝诚恳地道:“晓峰,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喜庆的日子,让大家乐呵乐呵!你把第一道门,姐夫不能亏待你!开门吧,现在把大红包给你!”
卢晓峰小声吩咐门边的人注意了,一定要把门挤住。刘志民太狡猾,在出什么鬼点子不知道!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果然塞进来一个厚厚的大红包。从宽长上看一定是大钞。卢晓峰立刻满脸堆笑,得意得高高举起来。堵门的人也放松了警惕,围看他手里的大红包。
外面“呼”一下,刘志民带人拥了进来。
他过去冲大小舅子挤挤眼,把他手里的红包夺过去打开,里面红包套红包,最里面红包里只装了一元钱。
全场的人笑着鼓掌:放了满天烟雾弹,这最后一响出其不意,高!
卢晓峰败下阵来,憋了一肚子不服气。心里想:别得意,还有第二道门。他向门里的弟弟喊话:我让姐夫唬弄了,这回他说啥也不要开门,给红包一定马上打开看看。
刘志民嗔怪地推了卢晓峰一下说,不带这样使坏的,输了就淘汰。
他跳着秧歌步子走到第二道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道:“爸爸,请开门!我来接仙妻晓娟来了!”
喊了几次无声无息,没有回应。
刘志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爸爸,我跪下求您了。”
里面还是无声无息。
他用拳头敲了三下水泥地又说:“爸爸,我给你磕了三个响头,开门吧!”
滑头。卢晓峰笑着指指刘志民,赶紧领人向里喊话:“假的,他在骗你们,不能开门!”
卢晓彬在屋里也应和道:“放心吧,就是把头磕出个大馒头,也不给开门!”
里应外合,这可难了。
刘志民无奈地站起来,过去拉着卢晓峰的手许愿说:“让二弟开门,姐夫给你个大红包!”
卢晓峰刚要拒绝,一想,该趁机敲他一扛子出出气。于是他伸出手道:“拿来!”
面对面这可不能作假,刘志民娶亲心切,拿出五百元钱装在红包里给了卢晓峰。
谁知卢晓峰把红包大大方方往兜里一揣,高门大嗓向门里喊:“晓彬,坚决不能给他开门!”
偷鸡不着蚀把米,这回姐夫让小舅子逗了!
屋里迎亲的送亲的又一次哄堂大笑。
村民愣头青冲卢晓峰竖竖大拇指说:“还行,扳回一局,给咱梁家河长脸了!”
刘志民毫不介意,过来抱住卢晓峰的胳膊央求道:“大弟弟,五百元红包也得到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还得典礼,让二弟开门吧!”
又想蒙混过关,傻子才上当!
卢晓峰不依不饶地说:“出了伍佰元的血,你心疼了?我爹我妈抚养了姐姐二十五年,得多少血汗?
“开门,哪那么容易!有能耐你把这道门也骗开,五百元红包我也退给你!”
哟,还有这事,可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刘志民故意伸长了脖子望着他问:“当真?”
卢晓峰满不在乎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志民提条件道:“那,你得答应我,别跟着捣乱。”
卢晓峰摆摆手说:“我不参与,有多大能耐你使!”
“好,一言为定。”刘志民上前敲敲门道:“二弟,开门,给你送红包来了!”
卢晓彬小心地开一条门缝,接到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红包。撕开一看里面就二十元钱,他把门立刻关上。
刘志民又敲敲门说:“还有,别关门呀!”
卢晓彬又开一条门缝,又收到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红包,撕开里面五十元钱:“铁公鸡,就出这么点油水,我叫你今天接不走新娘子!”他锁上门悻悻地道。
任凭刘志民怎么再叫,卢晓彬倚在门旁晃悠着身子不搭理。
跟着来迎亲的小妹刘志娟绕出去,从窗户看到了他的表现,回来对刘志民说:“哥,卢晓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门不好进。别再耽误时间了,咱们就认了吧!”
卢晓彬在门里听见得意地喊话道:“在我眼皮底下想混过去,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都是自家兄弟,我认了,婚礼不能耽误!”刘志民点头说完,对着门缝又亲亲热热地说:“二弟,别生气啊。这是最后一道门了,我不能就给你一个红包。来,快开门,大的在这呢,包你满意!”
红包接到手,卢晓彬心里一惊:这是一个超大的红包,厚厚的,满满登登,把中间的粘贴缝都挣开了,看见里面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数量一定超级可观!
都说刘志民年龄不大精明过人,堪称铁算盘,十里八乡谁也算计不过他。今天败在我的脚下了!哈哈哈……他心里一阵得意地大笑。达到目的还说啥,放行!
第二道憋性防线也被新郎破了。
卢晓峰不放心,进来,抢过弟弟手中的红包打开查看:就第一张是百元大钞,下面都是同样大小的亮光纸。
满屋子的人自然哄笑不已。
哎呀呀,又叫姐夫给耍了!两位小舅子扑上去拽耳朵掐腮帮子,发泄羞恼。
迎亲的表弟表妹一起过来劝阻:咱哥,早早起来画了三个小时装,小心点闹,可别破了相!
二位舅子哪里肯罢休,指着刘志民喝道:“你这样狡猾,我们以后咋敢跟你办事!”
刘志民拍拍他们的肩膀诚恳地说:“这是婚礼,图一个热闹,我使了点子,让大家高兴。实际做人得以诚信为本。咱们是一家人,更应该相亲相爱。”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五百元红包塞给卢晓彬。
呵,真有你的!
卢晓峰上前碓他一下道:“怎么不给我红包?”
“你输那五百元直接顶了!”刘志民歪头看着他回答说。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卢晓峰用手指点着他的脑门道:“真是铁算盘,多一根毛也不拔!”
刘志娟挥手大声喊道:“新郎做得对,这样公平!”
新娘子也从炕上站起来,叭叭叭……一连给刘志民九个飞吻!
迎亲的、送亲的都为新郎的通情达理和一场温馨风趣的憋性而热烈鼓掌。
两股人马至此合二而一,说说笑笑忙着给新娘子化妆,人生的转折点要打扮得光鲜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