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年轻时的故事

曾棠

　　                                        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
　　
　　                                                                                        文/曾棠
　　
　　自从爷爷离家出走以后，我老奶奶高大的身板突然就佝偻下来，精神也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那一年，尽管家里还有我爷爷的两个兄弟孝顺着他爹他娘，可老奶奶总是朝思暮想地念叨着我爷爷。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真事一点不假啊！
　　
　　我爷爷是农历三月初五夜里出走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老奶奶就着了魔一般，满大街上喊了几个来回后，便丢了魂似的胳扎着三寸小脚来到村东头的大槐树底下，手搭凉蓬朝远处张望起来。
　　
　　从那以后，一直到我爷爷把我奶奶带回家来，我老奶奶的日子几乎都是在大槐树底下渡过的，她总希望突然有一天望见我爷爷从外面回来了！
　　
　　麦子收割前的一天，吃过早饭，老奶奶又和往常一样，把饭碗朝锅台上一推，拎起马扎，胳扎着小脚又来到村东头的大槐树底下。
　　
　　我小姑奶奶紧紧跟在她娘的身后，寸步不离，生怕她娘走不回家来了似的。因为，三个多月来，村里人都在议论：老奶奶想儿子想魔道了！
　　
　　站在大槐树底下，不仅能看到遥远的平原里那一马平川的空旷，这两天，甚至还能闻到麦子成熟时那种甜软里散发出来的呛人的味道了!
　　
　　很多人家都开始拾掇打麦场了！
　　
　　老奶奶先是坐在马扎上，目不转睛地朝东看。后来就站了起来，把身子倚在大槐树上，手搭起凉棚朝远处张望。
　　
　　村里很多人去地里干活，看到老奶奶那望眼欲穿的样子，纷纷不解，不就是一个孩子吗，都那么大了，还这样！真是大户人家啊！
　　
　　尽管村里人对老奶奶的做法不解，但这些人看见了还是要和老奶奶打个招呼的：
　　
　　婶子，回家等去吧！
　　
　　吃了饭再来等吧！大娘！
　　
　　我小姑奶奶就跟在她娘的身边呢，看到老奶奶对行人不答不理，小姑奶奶只好代他娘感激地笑笑，算是回复了人家对老奶奶的问候。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啊！
　　
　　看看着太阳又要西沉，小姑奶奶就崔道：
　　
　　娘，咱回家走呗。说不定俺四哥这会儿从北边回家来了呢！
　　
　　小姑奶奶连喊几声，老奶奶才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里一片漠然。她长叹一口气，只好跟着她的小女儿，空空落落地朝家走去。
　　
　　回到家就掉泪，坐在炕沿上，嘴里还念叨着我爷爷的小名，一坐就是一夜。第二天草草地扒拉一口饭，再去大槐树底下等。
　　
　　这一天，眼看着太阳就要落下去。又一天过去了，老奶奶的心情也跟着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娘，咱回家呗？小姑奶奶看着她娘望眼欲穿的模样，心里十分担心。这时候，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映得异常地美丽，老奶奶满头的银丝也散发出一片幽幽的光泽来。
　　
　　她正要跟着我小姑奶奶朝家走，突然，她那满是沧桑的眼睛里，看见东南地里的小路上，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要饭的花子，两个人都挺年轻的样子，男的跛着腿，手里住着棍子，女的搀扶着男的，正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子里走来。
　　
　　恩儿啊，你可回家来了啊！
　　
　　我小姑奶奶毫无意识的听见她娘心有灵犀地大喊了一声。
　　
　　也不知过去多少天了，爷爷风餐露宿，一路跋涉，跌跌撞撞地朝北走来！
　　
　　破军衣早已是一缕一条的了，前襟上还残留着一片片干涸了的血渍，一只袖子从下腋处脱开来垂着。用作拐杖的那条破枪也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根榆木棍子。此时，在我爷爷木然的脸上，那双看上去显得空洞的大眼睛里，虽然痴呆呆地布满着一些茫然，但仔细瞧瞧，还是能找出一丝活泛来。
　　
　　这就是爷爷的性格！
　　
　　这一天，爷爷顺着麦田里的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走进了一个叫申家楼的小村子。
　　
　　爷爷实在是饿极了。他原计划进村要一口吃的垫么垫么再继续朝北走的。可是，村子里一户人家正过丧事，爷爷竟意外的被留了下来。这也就造就了他下半生的不幸！
　　
　　按照这里的风俗，有人去世，早上需要将坟坑刨好，一直到下午盛殓入棺后才能埋葬封土呢。这一大天的时间就得有人看着坟土，以防其他孤魂野鬼找到这个现成的地儿住下来。一般来说，这看坟的事儿，都是由外甥辈的孩子来完成的，可偏巧，这家去世的是一个孤老婆子，没有一家亲戚。村上管事的大知客看见满目污垢的爷爷，以为爷爷真是一个叫花子呢，就给了他俩馍，把爷爷领到了坟地里。
　　
　　这时候地里空旷狂的。爷爷吃完俩馍，觉得肚子里好受一点了，就站起身活动了活动浑身酸软的筋骨，然后就在坟坑南面的一条护路沟里坐了下来。谁知，爷爷这一坐不大要紧，困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迷迷瞪瞪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爷爷被一阵嘤嘤凄凄的哭声惊醒来，当他睁开困倦的眼睛时，太阳已经到了西树梢。他赶紧爬出护路沟一看，坟堆已经封了起来，坟头前面残留着一片被烧过的痕迹。有一个女子正跪在坟前悲怯怯的在哭呢。
　　
　　这个女子，就在后来成为了我的奶奶。
　　
　　当时，爷爷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奶奶一个人哭了大半天，直到太阳完全落了下去，村子里也没有一个人来劝她不要再哭了。爷爷只好走过来，轻轻地拉拉我奶奶的胳膊，说道：
　　
　　别再哭了！人走了再哭也哭不回来的。你看天都黑了，你快回家吧！
　　
　　我奶奶抬头看了一眼爷爷，就不再哭了，但却仍然禁止不住地抽泣着，问我爷爷：
　　
　　你咋还在这里呢？你咋不回家呀？
　　
　　我正要回家呢。可看到你一个人都哭了一大天了，还哭。不放心呀！
　　
　　爷爷的一句话，让那时还不是我奶奶的这个年轻的女子突然就发下了誓，这一辈子就做我的奶奶了。
　　
　　原来，奶奶是村里死人这户人家的童养媳。那一年，奶奶十六岁，而这户人家的儿子才只有九岁。可是，一个月前，那个九岁的孩子在跟着家人去地里做活时，被老阙刘黑七给了票。老阙放出话来，三天拿不出二百块大洋，就等着给孩子收尸好了！
　　
　　三天上哪去弄这么多钱去呀！刘黑七说到做到，果真把人给撕了票。老头老太太见命根子没了，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再活下去也没意思了，就一觉没起。等孩子四七，老头老太太也双方归天。而我奶奶是八岁那年，老头在王奉集上捡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爹娘在哪儿。这不，埋完老太太后，奶奶不知道该再咋着办了，就二番跑到坟地里哭起来。她悲怯的哭声就把我爷爷惊醒了！
　　
　　大哥，你家是哪的呀？我奶奶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怯怯地问我爷爷。
　　
　　武家坡。爷爷说，在北乡，离这里有百十里地吧！
　　
　　那，你行行好吧，大哥，把俺领到您那里去？我奶奶声音小得没法再小了，到了您家您叫俺做啥都行！
　　
　　我爷爷听了，一点疑迟都没打就答应了。说：行，你就跟着我走吧，到俺家伺候俺娘！
　　
　　当时，我奶奶不胜感激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就这样，我爷爷在当时还不是我奶奶的奶奶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淌过马颊河，又穿过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荫柳地后，一下子就认出了打村东头走过的那条上京下卫的大道。
　　
　　起风了。凉凉的晚风儿，轻轻地拂动爷爷身上的褴褛衣衫，也吹拂起奶奶额上的一缕刘海儿。爷爷站下来，摆脱奶奶的搀扶，努力地四下里望望，影影绰绰地就看见了村头那棵大槐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踏实感来。
　　
　　爷爷扭头对奶奶说，看见了么？前边那里，那棵大槐树，那就是俺家的呢！
　　
　　听了爷爷的话，我奶奶却难过的把脸一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爷爷挺纳闷，就哄我奶奶到，看你，到家了，你咋又哭开了啊？
　　
　　这时候，土路两边的麦子已经黄梢。但地里却是东倒西歪的一片狼藉，没有了一点成拢成行的秩序。
　　
　　狗日的小日本！我爷爷气愤愤地骂了一句。
　　
　　晚风起大了。这时，爷爷他俩就听到了大槐树叶子哗哗哗的响声。突然，爷爷看见了站在大槐树底下，那个正用枯竭的手搭在眼前朝远处张望的老人，他心里一阵委屈直朝上涌，一下子撇开我奶奶，把手中的枣木棍子一扔，踉踉跄跄地朝着大槐树底下跑过去。
　　
　　娘……随着一声害怕，委屈，凄楚，撕心裂肺般地呼喊，我奶奶看到，我爷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到树底下那个佝偻着脊背的老人的脚下。
　　
　　爷爷在炕上一觉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醒来，才觉得身上渐渐地有了点体力气。
　　
　　爷爷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我的叔伯大爷小成子。那年小成子十岁，此时他正爬在他四叔的脸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爷爷的鼻孔在一张一翕地呼吸呢。
　　
　　这时候，我爷爷就醒了过来！我成子大爷看见我爷爷睁开了眼，惊喜地三脚并作两步跑到我老奶奶的房间里。
　　
　　娘，娘，俺四叔醒了，俺四叔醒了啊！童稚的声音显得那么的亲切！
　　
　　我爷爷躺在炕上，眼角里浸出了两滴泪水。他起身下炕，洗漱了一下，就朝老奶奶的住屋走过来。
　　
　　这时候的我爷爷，俨然又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小伙子！
　　
　　爷爷一脚迈进老奶奶的屋子里，就看见他娘盘腿坐在炕上，正跟着自己领进家来的那个年轻闺女说着什么。我爷爷清楚地看到，当时，我奶奶白皙的瓜子脸上是一片红云。
　　
　　爷爷心里一怔，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在以后的一些天里，从外表上看，我爷爷像是安稳了许多，任谁提到哪里哪里住了日本人，燕店盖起了炮楼子等等，爷爷都无动于衷。其实，这时候，在爷爷的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地争论呢！
　　
　　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一仗就让狗日的小鬼子给打哗啦了！唉！
　　
　　爷爷怎么也弄不明白，国军有那么多的军队，为什么不在这里打，非要跑到南边去再打呢？
　　
　　要是一开始就打，二蛋肯定就走不走散了啊！爷爷想，要是一开始就打，也就不会有小河那场阻击战了，大胡子长官也不会死不瞑目，那三百多弟兄也不会一个不剩地都走了啊！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啥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爷爷的意识里，直到临终，爷爷也没有弄明白：小河边那场战斗，预先明明在桥下埋好了炸药的，可大胡子长官怎么就没有下命令拉响炸药包呢？要是把桥炸了，那三百弟兄也不会一个不剩吧！
　　
　　爷爷恢复体力后，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可他却怎么也理不开脑子里这团乱麻，只好稀里糊涂地听从了他娘的安排，在八月初十这天，披红挂彩地跟他从南乡领回家来的我奶奶圆了房。
　　
　　其实，我爷爷跟我奶奶圆房，完全是为了应付他娘。
　　
　　我老奶奶在爷爷离开家的那些日子里，整天都是以泪洗面，提心吊胆，常常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有时，她凄厉的惊叫声惹得周围四邻都不得安宁。
　　
　　又您娘个逼的发啥癔症啊！老爷爷在炕那头烦烦地骂到，你一黑家了咋咋呼呼地，还叫人家睡一会儿啵？
　　
　　老爷爷骂一声，翻过身去。其实，他又那里能睡得着呢！
　　
　　那晚，老奶奶又梦见了我爷爷满身血污地站在了她的跟前，嘴里一连串的喊着，娘，娘，快接我回家，娘，接我回家啊！
　　
　　老奶奶那一夜都是惊恐不定，只好隔着窗棂，怔怔地望着外面那一方小小的夜空，发呆！
　　
　　你这当爹的就恁狠心呀！老奶奶哭着嘟囔老爷爷，可见这孩子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了！啊，啊，啊，我的那个恩儿呀，你去了哪里了呀？连娘都不要了么！
　　
　　其实，自从我爷爷离家出走，我老爷爷同样是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啊，他时常就听见好像是我爷爷在喊门：爹，开门，我回来了！爹，开门，我回家了啊！
　　
　　老爷爷知道，这哪儿是小恩儿回来了啊，明明是自己在臆想呢！
　　
　　我老爷爷之所以在老奶奶跟前故意显出一点坚强来，完全是在安慰老奶奶啊！
　　
　　老娘们家再哭再喊不要紧，自己是一家之主，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一个小犟种倒下去呀！一大家子人还得过呢！
　　
　　作为父母，直到那一天，老爷爷老奶奶看见爷爷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并且还领回家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他们才总算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到地上。高兴的不得了啊!老公母两个一商量，赶忙让老爷爷称了二斤点心，去后庄见三娘们，测算爷爷的生辰八字，准备着给他们圆房！
　　
　　两个老人想：有了媳妇儿，他就不会再张张惶惶地一心想着朝外跑了吧!
　　
　　其实，老爷爷老奶奶的想法完全错了！
　　
　　在跟我奶奶圆房的头一个月里，有好几件事情，使得我爷爷的心里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最鼓动人心的是，日本人在燕店镇上刚刚修好不到三天的炮楼，在八月十五这天夜里，不知又叫谁给端掉了！
　　
　　爷爷听说后，心里那个兴奋劲啊，就像是听见有人夸奖自己给街坊爷们做了一件大好事似的！
　　
　　狗日的小日本等着吧，早晚叫你们尝尝您武爷爷的厉害！
　　
　　就在燕店炮楼被端掉的第三天，吃过早饭后，我爷爷奶奶领着我的两个叔伯大爷小成子和小锁子去家北河套地里掰棒子。其实，那棒子才刚刚麻苞，老爷爷好几天前就嘟囔开了！
　　
　　老俗话说的好，庄稼生治生治，就是说生着就得朝家治呀！你不治别人可不会等它熟好啊！
　　
　　我爷爷经不住老爷爷的见天嘟囔，见这天好晴天，一大早就领着我奶奶，还有他的两个侄子来到地里。其实，我的两个叔伯大爷小成跟小锁，完全是老爷爷安排来监视我爷爷的！我爷爷十分明白他爹娘的良苦用心，生怕他再次离家出走！
　　
　　爷爷拿镰刀将棒子秸削倒地上，厚厚的排成一铺一铺的，奶奶就领着我的两个大爷将秸秆上的玉米棒子掰下来，几个人边忙边说笑地正忙着呢，忽然就听见远处大堤上有人高声叫喊：
　　
　　恩哥，恩哥！在哪儿呢？
　　
　　爷爷循声望去，看见后耿家的三谷茬子气喘嘘嘘地跑到了跟前。
　　
　　有事儿呀，三儿？我爷爷立即停下来手中的活儿。
　　
　　三谷茬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恩哥，红枪会耿团总叫我来找你呢！
　　
　　爷爷一听耿团总，二话没说，扔下镰刀，拉起三谷茬子就走。三谷茬子说，哎，哎，你得给嫂子说一声啊！
　　
　　我爷爷头也不回，给她说？你给她说我就去不成了！
　　
　　看着两个人渐渐跑远的背影，我奶奶气得胸脯一鼓一鼓地，她站在八月空旷的河套里，两眼沁出的泪水，哗哗地打湿了脚下的大地。
　　
　　八月二十那天一早，大街上突然响起一连串激烈的鞭炮锣鼓声。老奶奶一惊，拄着拐杖就朝外走。她要去看看这大街上又闹啥呢！当老奶奶胳扎着小脚踱到大门外时，就看见大街上人山人海的，红旗招展，刀枪林立。老奶奶吓了一大跳，她以为是又来兵了呢，赶忙退回到自家院里，正要关院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大奶奶，别关门呀！
　　
　　听声音很耳熟，老奶奶这才停住手，朝外看了一眼，就看见我爷爷威风凛凛地站在了跟前。
　　
　　那会儿，我爷爷穿着一件漂白的汗衫，腰里扎着一根真皮的武装带，一把飘着红绸子的盒子枪别在腰间，身前站着后街的于水，身后跟着后耿家的三谷茬子。
　　
　　半晌，我老奶奶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慎怒道：
　　
　　孬叼操的，是您几个呀？我还以为又来兵了呢！老奶奶骂着，几个人就走进院子里。
　　
　　你咋又带起枪来了啊？老奶奶冲我爷爷嚷道：你不怕您爹生气呀！
　　
　　于水赶紧过来给我老奶奶解释。
　　
　　大奶奶，咱乡里拉自卫团了，耿团长牵的头呢。不光俺恩叔，咱村年轻的都在了团，有好几百人呢！
　　
　　那，那你们这些孩子都成兵了么？老奶奶不解地问。
　　
　　娘啊，小鬼子在咱这里忒欺负人了，光抢粮食不说，你看咱武家坡年轻的闺女媳妇谁敢出门呀？爷爷愤愤地说。
　　
　　这时，前院的怀根二爷从外面进来，对我爷爷说，恩哥，耿团长叫你过去呢。
　　
　　嗯！爷爷应一声，转身对老奶奶说：
　　
　　娘，俺爹回来你给他说一声，俺走了啊！说着，领着几个人就急急地朝外走。
　　
　　我老奶奶见状，慌忙喊到：恩呀，等一会儿走，你去屋里跟他嫂子说一声啊！
　　
　　没工夫了！我爷爷说着，几个人就走出了我家的院门。这时候，我老奶奶猛然觉得心头一股热流涌动，眼泪跟着就哗哗地落到地上。她知道，这回，她的恩儿又成为一个兵了！
　　
　　真是儿大不由爷了啊！老奶奶伤心地唠叨着，转身迈动那双小脚，胳扎进我奶奶屋里。老奶奶怕我奶奶伤心，心里盘庚着咋着劝劝她呢？没想到，一进屋，老奶奶看见我奶奶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一件小裤褂掉泪呢！奶奶一定是刚才听见了我爷爷说的话。
　　
　　闺女呀，这个时候咱可不敢哭啊！这时候哭着了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呀！老奶奶又喜又恨地劝说道。
　　
　　娘！奶奶看见她婆婆，一冲动又哭起来，娘啊，他又要去当兵了啊！
　　
　　老奶奶一怔，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他要是认准的事儿，就是十头老牛也拉不回头啊！
　　
　　其实，爷爷的这一次出走，对于老奶奶和奶奶两个人，无疑于一场铺天盖地的闷棍，打得他们惶惶不安。
　　
　　对于老奶奶来说，我爷爷是刚从一场恶仗中活下命来，就又要去打另外的一场仗啊！而对于我奶奶来说,刚刚成婚的丈夫，扔下年轻的媳妇儿和她肚里的孩子去保卫家乡！
　　
　　婆媳二人心里的那个苦呀！
　　
　　但是，老奶奶和奶奶这次没有哭。而是婆媳两个相互搀扶着来到村东头的大槐树底下，目送爷爷跟着那支服装杂乱的队伍，朝着远处激烈的枪炮声走去。
　　
　　从此，村东头又有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每天坐在大槐树底下，神情慌乱地眺望着远处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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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曾棠 于 2010-3-9 20:48 编辑 ]

邱天

这篇很不错啊，大家也读读看。

刘满园

作品可读性强，叙事独特流畅，故事具有较强的感染力，成功塑造了一个抗日英雄形象，这个英雄还是一个有情有义，儿女情长的英雄，作品对其自觉的保家卫国行为的铺垫，使人物的形象更有依据，更加饱满。

任意

语言简洁，叙述有起伏性，不错。我感觉我要是写的话，还会写很多，很长，我还没看够，以为还会有很多的故事，结果很遗憾。

曾经沧海

把老题材写出了新意，小说耐读，很感人，欣赏。

北清子

个性化的人物，通俗晓畅的语言。

薄暮

一口气读完，很过瘾，这样的小说语言读着爽，情节也是引人入胜，人物刻画得入木三分。一篇好小说！

田一丁

不错的构思，流畅的语言。学习了！

曾棠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3-9 22:17 发表
这篇很不错啊，大家也读读看。

谢邱天老师推荐，还望多指导啊

曾棠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3-10 10:00 发表
作品可读性强，叙事独特流畅，故事具有较强的感染力，成功塑造了一个抗日英雄形象，这个英雄还是一个有情有义，儿女情长的英雄，作品对其自觉的保家卫国行为的铺垫，使人物的形象更有依据，更加饱满。

问好刘老师，多谢点评，多多指点啊！

曾棠

原帖由 任意 于 2010-3-10 11:08 发表
语言简洁，叙述有起伏性，不错。我感觉我要是写的话，还会写很多，很长，我还没看够，以为还会有很多的故事，结果很遗憾。

嘻嘻，还是姐姐了解我呀，我计划写一个系列呢，这是第二个，第三个修改中！

曾棠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3-10 12:17 发表
把老题材写出了新意，小说耐读，很感人，欣赏。

多谢沧海老师关注，多指点啊

曾棠

原帖由 北清子 于 2010-3-10 13:36 发表
个性化的人物，通俗晓畅的语言。

谢北清子朋友关注拙作，多多光临，多多交流

曾棠

原帖由 薄暮 于 2010-3-10 14:44 发表
一口气读完，很过瘾，这样的小说语言读着爽，情节也是引人入胜，人物刻画得入木三分。一篇好小说！

谢薄暮老师关注，望多指点

曾棠

原帖由 李明 于 2010-3-10 16:48 发表
有《红高梁》的风格。一段老百姓自己的历史，一段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感谢李明老师给予如此高的评价，还望多指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