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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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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4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媳妇
                                                                                          作者:随玉

  当“岳父”黄光财把黎根祥的“媳妇”带到面前的时候,黎根祥彻底傻眼了!这是一个女人吗?分明是没长开的小女孩!干扁如豆芽菜的身条儿,狗啃似的短发,瘦削的圆脸上透着一股菜色,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补丁摞着补丁了,还是捉襟见肘的,光着的脚踝籁籁地露在冷风中。

  “媳妇”睁着一双大眼,愣愣地看着黎根祥,倒也看不出怯意。

  “不行不行!这还是个孩子,哪能结婚咧?”黎根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咋不行?你别看她瘦,虚岁都十七啦!这都是饿的,长长就开了嘛!”黄光财见黎根祥不同意,脸上有些急切,恨不能把女儿塞给黎根祥走人。

  “这孩子撑死了就十四!我哪能干那缺德事?”黎根祥看着黄光财的态度,心底有点窝火。这个尖嘴猴腮、委委缩缩的男人,哪一点配做爹?这么小的孩子就急着把她嫁给男人糟踏,缺了老德了!也不怕人戳穿他的脊梁骨!

  话说回来,当初自已还不是听见说有人“卖”媳妇,才想着捞便宜“买”的吗?可当“媳妇”真正站在面前,脸又烧得不行。他黎根祥再饥不择食,也没想过去祸害小女娃呀!

  “小老弟,十四有什么不好?养两年就大了么!有个嫩媳妇,你还捡个大便宜哩!你想想,等你五十岁的时候媳妇儿才二十来岁,花一样的年纪,多少人羡慕你呀?”黄光财扳着手指,一脸媚态地给黎根祥分晰形式,摆事实讲“道理”。

  “我是要娶老婆,不是领养娃!我都三十多了,等哪天眼一闭.脚一蹬去了,留下个嫩生生的媳妇儿给我守寡?她是你的女儿,不信你一点不心疼!”黎根祥恼怒地说,然后大手一挥:“走吧走吧!带回去好好养着,长大后嫁个如意人儿。瘦猪还得年底才出栏呢,着啥急。”

  黄光财见黎根祥铁了心不要,瘦马脸“瓜达“一声塌下来,猛地拽住女儿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阴狠地说:“你不要,自会有人要!哼,好生生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不信卖不上价!不知道好歹,活该光棍打到底!”

  黎根祥耳尖,明明白白地听到他不知悔改的话,脚步顿了一顿。早就听牵线人说过,这缺德的黄光财是个赌鬼,把家当都败光了。有一次输红了眼,就把他婆娘卖了当赌资,卖掉后又悄悄去哄出来,再卖第二回,第三回婆娘打死不从了,一头扎进了老井里。就这样都没能让黄光财醒过来,如今还打起了女儿金花的主意,想着把她卖了弄回几百块钱当赌本,祈望一朝翻身。

  “大哥,你留下我吧,我啥都会干!”金花听到她爹的话,眼泪汪汪地转过头看着黎根祥。从黎根祥的话里她听出这是个好人。她也知道爹不会消停的。娘的遭遇金花心里明镜儿似的,娘曾千言万语地嘱咐过她,千万不能让她爹给卖了,寻着机会就逃!逃得越远越好!

  黎根祥看着金花可怜兮兮的小脸,心下犹豫起来。“娶”还是“不娶”?这个混账黄光财,的确能干得出这种事!下一个“买家”还不知道是个啥样儿的人呢!说不准黄光财真能把金花卖给像他一样的混蛋,那不是把金花往火坑里推吗?

  黄光财见黎根祥脸色变了变,知道有戏了,转身凑上来恬着脸说:“小老弟,你也知道现在女人值钱,山里娶不上婆姨的光棍汉多着呢!只要我放出风儿去,不怕没人给我送钱来!我就见着你老弟可靠才选中了你!怎么说金花也是我的娃么,我哪能不顾她的死活对不?”

  黎根祥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没去驳斥他,手伸到兜儿里,说:“这媳妇我要了!六百对吧?”

  “那个……小老弟,人你也见着了。你看这相貌,这身段,这人才,哪一样也不比谁差,价钱么……”黄光财假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儿,歪斜着嘴搔了搔头。

  “六百五!”黎根祥知道他那小鸡肠里转着什么弯。

  “得这个数!”黄光财伸出一根手指。

  黎根祥转身就走。

  “别!别走呀!价钱好商量嘛!”黄光财一把拉住黎根祥。“八百!让你两百,不能再低了!”黄光财把脸转到一边,眼睛歪回来看着黎根祥,作势要把金花牵走。

  “行!八百就八百!”黎根祥懒得跟他废话,从兜儿里掏出钞票,数了八百给黄光财。

  见到钱,黄光财像狗见了屎一样,两眼瞪得老大,一把抢过来,刷啦啦抿了一下,放嘴上“么啊么啊”地亲,接着一张一张仔细地数,生怕错了数,完后笑嘻嘻地朝黎根祥手一挥:“得!金花是你的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啊!”一面说一面火急火燎地赶场去了。

  黄光财走后,只留下金花和黎根祥大眼瞪小眼。黎根祥矮下身瞪着愣怔的金花,半晌闷出一句:“得!娶了这么个小媳妇儿,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二

  看着黄光财一溜烟跑掉,黎根祥立马就后悔了。袋儿里这点钱是他攒了多久的老婆本哪!如今钱没了,媳妇也没了,还往回弄个拖油瓶。鬼迷了心窍了,作死的蠢货!

  黎根祥越走,脸色越难看。身后的金花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小心翼翼地叫一声:“大哥!”

  黎根祥没好气地说:“谁是你大哥?你倒挺会看人的,只一眼就赖上我了!你就晓得我心软?你个小妮子,还我媳妇来!”黎根祥假意装出一脸凶相,俯到金花面前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身又走。

  “大哥,我给你做媳妇!”金花没害怕,反而一脸认真地说。

  黎根祥脚步停了一下,把脸贴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地说:“给我做媳妇?你知道啥叫媳妇?媳妇要给我做饭、洗衣,陪我睡觉,给我生娃!你可以吗?”说着上下溜了金花一眼。唉,这小身板儿,怎么看怎么像个娃儿,把她跟“媳妇”这俩字扯上关系,简直是犯罪!

  “只要你不赶我走,让我做啥都可以!”金花一脸坚定地说。

  黎根祥斜了斜她,没说话。

  晚上吃过饭后,黎根祥给金花收拾出一个房间,烧好了热水,催她去洗个澡。看到金花的衣服破旧肮脏,又找出一件稍微干净点的上衣丢给她去换。瘦小的金花裹在黎根祥的衣服里,显得那衣服空荡荡的,看着越发像只可怜的小猫咪。

  黎根祥心里泛上一丝苦涩,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

  这就是他的“新婚”之夜,这就是他的“新娘”!名义上说,他黎根祥也算成了亲,有了女人,可这女人无法给他抚爱。他不能像别的男人一样,在新婚之夜把媳妇搂在怀里,压在身下,施展一个男人的雄风,好好亲她疼她……

  唉,女人哪女人,到底是个啥滋味儿?

  想到女人,黎根祥脑海中立马出现邻居黎根满媳妇那张娇媚的脸。

  黎根满是黎根祥的邻居,比他还小几岁。两人的个性一个天一个地。黎根祥敦厚老实,打从爹娘去世,就一直守着几亩耕地过活。虽说没大发,倒也没饿着,日子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

  黎根满这小子,胆儿比天都大,遇事爱琢磨。前几年,当人们热火朝天地忙活刚分到手的田地时黎根满就动起了心思,搞起副业。从一个收破凉鞋破牙膏盒的货郎担做起,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生意越做越顺溜,很攒了一些家底儿。后来他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招,居然从外村拐回个千娇百媚的媳妇!

  黎根满媳妇来的那天,全村的光棍汉儿都沸腾了。哎哟我的娘!在老柴村,还从来没出过这么一个好看的娘们咧!瞧那饱满的鹅蛋脸,纤细白腻的脖儿,水汪汪多情的眼睛,圆鼓鼓的胸和丰满的屁股,走路一扭一扭的狐媚样,引得老柴村众光棍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娘的!黎根满这小子真有艳福!要能跟这样的女人睡上一觉,死也值了!

  吃喜酒的那天,老柴村的光棍汉哧哧地咽着口水,互相打趣:“老五,晚上回去可得悠着点啊!别对着那面黑墙使劲撸,明儿人黎根满没打摆,你倒打起来了!”

  “老三你也别说我,低头瞧瞧你那玩意儿,快把裤裆顶破啦!”

  “啊哈哈……”

  光棍汉们摸不着荤腥,只能嘴上讨点便宜,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黎根祥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你想,他长得一表人才,高大魁梧,有的是一把子臭力气,哪一点比那瘦小的黎根满差?偏那油嘴滑舌的藜根满娶上婆姨,他还是根没头的火柴,光棍一条!这屋里屋外的,哪一天不碰个几回面?平时黎根满就不拿正眼看人,这回娶了个俏媳妇,往后更得拿他不当人了!

  思忖来思忖去,黎根祥决定把家底凑凑,到哪里“娶”个便宜的婆姨。要求么也不高,是个女的就行,能生娃、能煮饭就行。毕竟老柴村地处偏僻,四处是山疙瘩,那路陡的后面人能顶着前面人的腚。

  黎根祥背着众人,托张大嘴四处去打听,还真就打探到一个急于“嫁”女的人家,也就是黄光财家了。谁知道竟是这么一个小媳妇儿。唉,真是造孽!缺了德的黄光财!

  黎根祥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不觉鸡叫头遍了才迷糊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当黎根祥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一阵刺鼻的气味熏醒。睁眼一瞧,满屋子的黑烟。

  着火了?

  黎根祥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光着脚就往金花房里冲。嗯?没人?再矮着身子循浓烟找去,发现厨房里影影绰绰有个小人儿,捂着口鼻弯着腰咳嗽。黎根祥几大步窜入厨房,矮下身子,手抄到金花掖下一把夹起她冲出门外,再打湿一块毛巾捂在嘴上钻回厨房,把老灶里的柴抽出来,扑灭了火,这才松了口气,吐出几口沾着黑灰的唾液。

  “怎么搞的?你想把我房子烧了?”黎根祥跑到院子里,生气地冲金花大吼。

  金花被他的大嗓门吓住了,硬生生地憋住咳,两只圆眼猫一样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你还笑?”黎根祥两手撑着膝盖,定定地看了一会金花,懊恼地搔搔头。

  “我想给你做早饭的,你的烟囱堵了!”金花一脸认真地说。

  黎根祥噎得说不出话,半晌,闷闷地说:“光棍汉的窝不都这样,有啥好笑?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你乱动!”

  金花抿着嘴不吭声,圆眼睛慢慢湿润起来,眼看着就要委屈地哭了。

  “好好,我去捅!我的小媳妇儿!”说着,黎根祥在金花脏兮兮的小脸上捏了一把,转身往厨房走去。

  三

  “根祥,这女娃儿是你啥人?”一大早,当黎根祥扛上锄头去地里扬粪的时候,趷蹴在老榕树底下的光棍汉们纷纷打趣他。

  “我婆姨!咋了?”黎根祥歪了歪眼珠,恨恨地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早就叫她不要跟出门,死也不要听,偏粘着他不放。她可不知道,老柴村啥都不多,就嘴多!光棍汉们个个顶一广播喇叭,哪家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通过他们的嘴就被无限放大,有时候还得给你加上点灵异色彩。

  当然么,光棍们的脑子最不缺的就是幻想,说不定还有人来听墙根了!

  黎根祥清楚得很,打从金花一进门,这消息就像一阵风,村头村尾呼一下早都传遍了。他们铁定在背后叽讽了一夜,骂了一夜娘,说他黎根祥不要脸,祸害女娃!末了还得呸呸两声。

  “根祥,说说么!当新郎官的感觉咋样?”瘦猴似的老五恬着脸问,眼里明明的一副猥琐画面。

  黎根祥不吭声。

  “哟喝!有好东西,自个偷偷吃去了!说出来也让咱这些光棍们眼热眼热么?”老五不依不饶地说。“小嫂子这小身板儿,被你这大个子压在身下还了得!你可得悠着点啊!”

  “你有完没完?”黎根祥怒了,作势举起锄头。

  “哎哟!有了媳妇果然不一样,懂得护着自个婆娘啦!”老五夸张地大叫,假意往里一缩,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透出鄙夷。

  黎根祥懒得再理他们,快步走开,金花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叫你别跟着来,你咋不听?尽丢我的脸!”走到旷野上,黎根祥憋着的怒气忽一下冲金花发出来。

  金花可怜巴巴地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看他。

  黎根祥看着金花,无奈地叹口气。这条尾巴是自已安上的,拖着吧,不然还能咋的?还给黄光财去?

  “金花,你是黎根祥啥人?”从黎根祥嘴里讨不到便宜,那帮光棍转移了目标,拿金花下手。

  “我是他媳妇呀!”金花总是笑盈盈地回答。

  “媳妇?哈哈,他可以当你爹啦!”光棍汉们笑得东倒西歪。

  金花只是笑笑,并不以为意。

  再好吃的菜,天天吃也会腻,同一个话题,天天问也会烦。久而久之,老榕树下的光棍汉不再寻黎根祥的开心。就算老五有时候无聊拿金花逗个乐儿,人们也蔫蔫地笑不起来。

  他们早看出来了,金花这女娃乖巧懂事,勤快得很。每天起早帮黎根祥煮饭、洗衣,有时还帮着捶捶背啥的。自从进了黎根祥家,这老破屋就充满了她百灵鸟一样的脆声。黎根祥脸上身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很多时候,他看起来甚至比那些有大媳妇的爷们还要体面。说不定再过两年,金花这姑娘会比所有的婆娘都优秀!

  尽管大伙不承认,可他们心里竟开始慢慢地妒嫉起黎根祥。他娘的!黎根祥这老小子还真啃了根嫩草!

  日升日落,墙上的老黄历慢慢地翻篇,第一声夏雷响起的时候,金花已经在黎根祥家半年啦!

  这半年里,金花当真就像黎根祥身后的一条小尾巴,除了上茅坑,什么时候都啷着。不管黎根祥扮红脸黑脸,金花始终笑意盈盈。

  她知道黎根祥不会真为难她。

  经过半年的调养,金花比当初刚来时胖了许多,一张圆脸白里透着红,两只眼睛水汪汪像盈着一湖的水,嘴唇也变成健康的粉红色,饱满水嫩,樱桃似的。那小身板儿也像充气似地鼓了起来,穿在夏天新买的衣服里,竟隐隐有了些线条儿。

  金花长得越好看,黎根祥心里越不安。原本金花就比他年轻一大截,自已已经这把年纪了,怎么配得上她?慢慢的,黎根祥开始感到恐慌,至于恐慌什么黎根祥也说不清楚。他一直认为,自已只是收留金花一段时间,将来总有一天要把她送走,当嫁闺女一样嫁出去,可现在他心里竟犹豫不定起来。这想法可违背了他的初衷,让他时时感到内疚。

  那天晚上,老柴村遭遇了一场特大暴雨。轰隆隆的雷声震憾着大地,也震得黎根祥的破房哗啦啦响。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屋顶上现出一道天光,瓦片被掀飞了!

  金花“啊”地一声大叫,光着脚冲到黎根祥门前,叩叩地敲着门喊:“大哥!大哥!”

  “什么事?”黎根祥一把拉开门栓。

  “瓦片被掀开了,我害怕!”黑暗中的金花,声音里含着柔弱的怯意。

  “……进来。”呆了半晌,黎根祥往边上让了一步,金花立马摸着黑进屋,擦着他的肩膀走到床上坐下。

  “睡里面。”黎根祥僵硬着身子,面无表情地说。尽管他一再警告自已,不要和金花有亲昵的动作,但心底却有种渴盼。不知道抱着她睡觉,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金花麻溜地钻到床上躺下来。

  “我去看看。呆在这别动啊!”黎根祥轻轻地说道,转身出去了。

  金花睡的屋已经漏天光了,雨从破掉的屋顶哗啦啦往下倒,地上积了不少的水。

  现在是夜里,黑咕隆冬的,屋子也没法修,黎根祥只好找来几个桶放屋里接水,然后回到床上,挨着金花躺下了。

  金花被轰隆隆的雷声吓坏了,一个劲地往根祥怀里钻。

  黎根祥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把她揽在怀里。

  透过金花薄薄的衣裤,黎根祥感受到她身上的烫热,胸前有两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的胸。那是少女发育的胸脯,圆圆的像个鸡蛋。他忍住想要伸手摸它的冲动,收紧了胳膊,让她的身体紧紧地抵着他。

  金花的头发已长到肩膀,柔软的发丝擦着他的下巴,又痒又酥。

  怀抱里的人儿,让黎根祥体会到女人的温柔。一颗心在他胸前乱跳,金花馨香如兰的气息在他脖子上引起一阵阵热潮。黎根祥真的很想一个翻身,把他的小媳妇压在身下,狠狠吻住她的嫩嘴,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不!我不能害了她!”黎根祥咽下一口唾沫,猛地推开金花,光着脚冲进雨里。

  四

  黎根祥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他越来越无法面对金花那张日益圆润的脸。看到她,心里竟有一种纠缠不清的恨意。他怕自已会对她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多少次,他动了把她送走的念头,又怕她真的走了,只留下一个空落落的屋子。他不想再回到往日一个人的生活。

  当黎根祥看到黄光财疙蹴在墙根底下,心里咯噔一响,怕黄光财找他要回金花,拉长了脸走上前问:“你来干嘛?”

  黄光财身上穿着破旧的单衣,袒着瘦骨嶙峋的胸膛,一面搓着身上的汗泥一面嘻嘻哈哈地站起身说:“我来看看金花呀!好歹我也是她爹,来看看她咋了?”

  金花看到她爹,面色一变,转身就走。

  “你说这妮子!见了我就跑,爹能吃了你呀?”黄光财气得直跺脚。

  黎根祥打开门,还没开口黄光财就挤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根祥,我一大早往这赶,肚子都饿扁了,给弄点吃的去。”黄光财大咧咧地说完,拿起桌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

  黎根祥没吭声,看在他是金花爹的份上,给下了碗面。黄光财呼噜呼噜几下子吃完,满足地叹一声,看着黎根祥扯开得意洋洋的笑,说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你看金花这闺女长得越来越水灵了!啊呀,这要放在现在,像她这种人才的行情都是一千五起步。我也就吃了那穷光景的亏。就金花这相貌,你别说八百块钱,就是八千块只怕还有人要呢!啧啧!”黄光财一面说一面摇着头,顺势把着桌子,两条腿猫在椅子上。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来算后账的!当初我可没逼你把金花留下!”黎根祥哧着鼻子说。

  “哪能呢!你岳丈是这样人么?”黄光财把脸转到一边,斜眼回来看着黎根祥。“我把金花给你,也不全看在钱的份上。你想啊,八百块钱,顶个鸟用!又不是十万八万的。出去转一圈,“哧溜”就没了!”

  “我可跟你说,这价是咱当初商量好的,你要再翻账,我可不认,咱这不兴后续!”黎根祥看着黄光祥贼头贼脑的样儿,心里警惕起来,立马站起身。

  “不翻!不翻!我说女婿,你也太那啥了!我也就随便提提。我在你心里真就这么坏?金花是你媳妇,我可不就是你岳丈么?不过白来看看你俩,吃碗面条,瞧你戒备成那样!”黄光财一面说,一面从椅子上跳下来。

  黎根祥走到门边,说:“金花你也见着了,饭也吃了,我还有活干,就不陪你了,回吧。”

  黄光财巴着脸,说道:“你看,你看!来了这么一会就要赶我走,你这是对待岳父的态度么?”说着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一翘一翘地叠起了二郎腿,接着掏出烟袋儿,慢悠悠地卷上一根,拿舌头舔了舔,哧哧划燃火柴,伸长了脖子,把烟凑到火上点着吸上一口,再享受地憋一会儿,吐出长长的烟雾。“根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也晓得。将来我老了,也只有她可以依靠。人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这没儿子的只能靠女儿啦!你是我女婿,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也算有依靠啦!”

  “别跟我绕那弯弯肠子!说白点儿,你干啥来?”黎根祥不去跟他矫情,直瞪瞪地看着黄光财问。

  黄光财“这……”“那……”了半天,一口吸掉烟,把烫手的那截儿丢到脚下一踩,说:“是这,这几天遇到点难事,寻思找你借50块钱用用。”

  黎根祥直直地盯着黄光财没说话。

  “哎呀!你别那样看着我,我还!还还不行么?你说要是金花还在家做闺女,我的日子用得着那么寒碜么?光是说媒的提来的东西,就够咱爷俩用的了!我的金花自从到你家,干了不少活吧?你白得了一个好劳力,我可亏大了!这会就找你拿点也是应该的!”

  黎根祥见黄光财一副无赖相,不想再跟他废话,从袋儿里掏出几张零钞,数了数拍到他手里。

  黄光财一张马脸笑成一朵花,呸呸吐了口唾沫,一张一张地数起来,然后把钞票卷巴卷巴塞进兜里,一面往出走一面说:“那我就走啦!你先忙,先忙!”走出门,一溜就不见了人影。

  一会金花回来,问她爹干啥来了?

  “能干啥?八成没钱赌了么。”

  “你给他了?”金花一脸不情愿地看着黎根祥。

  “给了点儿。到底他是你爹么。”

  “以后他再来,啥也别给!给了就是害了他!”金花说着,转身走入厨房里去了。

  没过两天,黎根祥和金花从地里回来,又看到黄光财蹲在窗根底下,见了俩人立马绽开一脸笑,迎上来嘻嘻哈哈地说:“根祥啊,我一人在家无聊,来看看你俩。”

  金花阴着脸,哼了一声走入房里,哐当一声碰上里屋的门。黄光财装着没看见,恬着脸跟了进去。

  “根祥啊,叔啥也不多说了。这回来还跟上回一样,借俩钱用用!”黄光财说着,猫在门槛上,大有不给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我哪来那么多钱?咱这些家底儿你一眼就可以溜完了!”黎根祥一脸不悦地说。

  “我说根祥啊!我家金花在这半年里,可不只挣五十吧?你再说了,这五十叔也没乱花,这不都拿去买了化肥了么。”黄光财笑嘻嘻地说。“这会子地里该打农药了,我这钱还没着落,可不能让虫子把禾苗都啃光呀!不然我只能搬来你这噌点饭啦!”

  一听这话,黎根祥脸都绿了,半晌闷着声说:“这回又要多少?”

  “叔要的也不多,一百块就够了。”黄光财立马贴上一张媚笑的脸。

  “没有!”

  “那八十呢?八十也成!”黄光财恬着脸问。

  “我可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咱的日子过得啥样你又不是不晓得。”黎根祥一面说,一面翻遍了全身的兜,把那些零碎钞票都掏了出来,数了数,正好八十,全都塞给黄光财。

  “晓得,咋能晓不得呢?”黄光财生怕黎根祥反悔,倒退着出门,一溜烟小跑掉了。

  五

  黄光财走后,金花从屋里走了出来,两眼红红的,像是哭过。她走到黎根祥面前低声说:“根祥哥,往后不用再给我爹钱了!你那么辛苦干活就攒了这么点儿钱,吃没舍得吃,穿没舍得穿的。你把这钱扔给狗,狗还晓得摇尾巴,我爹他……已经不成个人了!”金花说着,脸上籁籁地滚下泪,那泪里含着羞耻,含着愤怒和悲哀,还有对黎根祥的同情。盈满水的圆眼睛里,模糊地照出他的影子,楚楚动人。

  黎根祥深深地看着金花的眼睛。她眼里的同情怜悯,让他的心猛地一痛,忍不住举起手,轻轻揩掉她脸上的泪,握着她丰盈的肩膀说:“金花,我就算再苦也不会苦了你,相信我!我也知道你爹是个啥样的人,但他能养出这么一个好女儿,我很感激他。再说,我……我也有点害怕。”黎根祥低下头,喃喃地说。

  “怕什么?”

  “怕我不给他钱,他会把你带走。”黎根祥猛地抬起头,仔细地看着金花圆润娇俏的脸,眼里有深深的不舍。

  “我死也不走!这里就是我家,除非你不要我了。”金花抹了一把泪,仰起头看着黎根祥。

  黎根祥心里一暖,偏过头不敢看金花,嘴角悄悄绽开一个羞涩的笑。

  接下来几个月,黄光财真的没有再出现。

  金花和黎根满的媳妇上了一趟街,买回十几只圆滚滚的小鸡仔,放在院里废弃的屉笼里养着。闲着的时候,金花就把它们端出来晒晒太阳,放在手心里轻轻拨弄着,一面咯咯地笑。

  黎根祥在院儿里劈竹子,打算给小鸡仔编个笼,不时回过头看着金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花的头发已经长那么长了,她用红绳简单扎成一束,乌亮亮地垂在胸前,发辫随着她圆鼓鼓的胸脯一起一伏。

  黎根祥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她胸前,看着看着忍不住红了脸,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他拼命转回头,暗暗骂了自已一声。

  一阵风过,天就凉了,不知不觉秋已来到。澄黄或黄中夹绿的稻田,横一道竖一道地开在大地上,像仙女们不小心遗落的彩带。树上的叶儿也像染了色,一片片黄,一片片红,在枝头飒飒地响。

  忙乱的秋收开始了!

  人们一大早就起了床,煮上一大锅粥挑到地头,然后一天不停歇地在地里忙活着,争取在秋雨下来前把粮食收回来晒干。

  金花和黎根祥忙得团团转,早出晚归,累了也没舍得多歇歇。偏在这节骨眼上,黄光财来了!

  那天暮色已经很浓了,金花和黎根祥才从地里钻出来,赶着牛车,拉着满满一车稻谷往家走。刚回到院前,就看到从墙角旮旯里慢慢走出一个老头,弯着腰躬着背,手里还拄着根拐杖。借着邻居屋里射出的微弱灯光,黎根祥看到这个瘦小猥琐的老头竟是黄光财!

  几个月不见,黄光财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张马脸越发瘦小了,眼窝深深陷了进去,两手抓着拐杖,不停地咳嗽。

  黎根祥把黄光财让进屋。

  黄光财抖抖索索地走进来,两手摸着了椅背,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咋了?”黎根祥看着黄光财的病态,很震惊。连金花也靠在里屋门框上,抿着嘴看着她爹。

  “唉——,我要死了!”黄光财叹了一口长气,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那袖子已经破成一个一个洞,裹着他细瘦的手腕。

  黎根祥看着他,没说话。

  “今儿来,就是想最后再看看你们一眼。唉,我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心里悔啊!想当初金花她娘因为我,一头碰到了井里,就那么死了。都怪我!是我鬼迷了心窍了,总是管不住这双手。可怜的金花娘啊!呜呜呜……”黄光财说着,低下头呜呜地哭,过一会儿又抬起头唤:“金花!”

  金花看了她爹一眼,没吭声,也没动。

  “金花娃呀,我知道你恨爹,恨我把你娘逼死,恨我把你卖了。爹也后悔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决不会这么对你娘俩!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爹病了,活不长了!好在根祥是个好人,你就跟着他好好过吧!这也算是爹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唉……”黄光财说着,仔仔细细地来回看黎根祥和金花的脸,像是要把他们的样子印在心坎上,一张皱纹横生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嘻哈赖皮。

  “病了,咋不去看?”良久,黎根祥问道,“如果没钱,我再想想办法。”

  金花看看黎根祥,再看看她爹,圆润娇俏的脸上愁云满布,眼里已不知不觉盈满了泪。或许在看到她爹病歪歪的这一刻,她早已原谅他了!

  “唉,不用看了,浪费钱!我自个的身体自个晓得,就坐着等死吧!这也是报应,我啥也不怨。”黄光财说着,抖抖索索地站起来,摸到拐杖,一步一挪地往门外走去。

  黎根祥看着黄光财佝偻的背,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你们累了一天,好好歇着吧!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有那么容易散架喽。”黄光财说着,又撕心裂肺地咳一阵,慢慢走出屋,瘦小的身影渐渐掩没在浓重的暮色中。

  金花不由自主地走出来,呆呆地看着她爹消失的方向。

  “你担心他吗?”黎根祥走到她身后,轻轻地问。

  “嗯。”

  “明天,我陪你去找他。”黎根祥抓住金花的手。

  金花转过头,看着黎根祥憨厚的脸,含着泪笑了,一会,轻轻地说:“不用了,我自已回去就好!田里的稻谷还没收完,到时雨一下,就得耨在地里发芽。过两天收完了你再去找我吧。”

  黎根祥把她的手握了握,说:“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事就打发人来叫我,知道吗?”

  “嗯。”金花说着,把头轻轻靠在黎根祥怀里。

  第二天早上,金花收拾了几件衣服,看了又看黎根祥,依依不舍地走上往她家的路。

  黎根祥站在院外,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这一去,好像把他的心都带走了。

  六

  就快八月十五了,缺了小半边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天上,银灰色的月光照出大地上一切物事的轮廓,老柴村的人都陷在香甜的睡梦中。

  黎根祥睡不着。打从金花走后,他心里就空落落的。对面房间里没有金花匀称平稳的呼吸声,显得那么寂静。

  黎根祥走出屋子,推开金花房间的门。屋里没有亮灯,月光静静地从窗栏里洒落进来。

  金花房里的东西虽简单,却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温柔气息。

  黎根祥撩开蚊帐,慢慢躺下,深呼吸一口带着金花体味的空气。这气味,让他既心疼又羞涩。“金花,我的小媳妇金花,根祥哥想你!”黎根祥轻轻地说,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金花圆润灿烂的笑脸。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坐起身,走到院外看着金花家的方向。

  月光下,只有一条发白的小路蜿蜒着伸到山外,路上静悄悄的,只有不眠的虫拼着命叽叽地叫。

  这条路那么长,又那么安静。什么时候,金花才会从小路的那头朝他笑盈盈地走来?

  “金花,你现在在做什么呢?”黎根祥呆呆地看着小路,嘴里低低地呢喃。

  ——

  同一时刻,与老柴村相隔十多公里的石山村,金花被黄光财锁在一间洒着月光的破屋里。

  “爹,你让我出去吧,我要去找根祥哥!”金花摇着那扇破门,哭着求门外的黄光财。破门被她摇得哐啷哐啷直响,门上的灰尘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金花呀!你要不帮帮爹,爹就要被打死了呀!怎么说咱们也是骨肉相连的亲人,你不会那么狠心看着爹死吧?”黄光财瘦长的马脸上假意挤出一副可怜相,苦口婆心地劝着金花。“金花呀!方得利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人又长得不挫,哪点比不上一副穷酸相的黎根祥?听爹的,跟了他你才有好日子过呀!吃香的喝辣的都行!日子可不比跟着黎根祥好么?爹这都是为了你呀!”

  “爹!我就喜欢根祥哥!他待我好,我愿意跟着他过苦日子!这辈子除了根祥哥,谁也别想碰我的身子!”屋里的金花咬着牙说。

  “爹劝了你这么半天,你咋不听话呢?这臭脾气,就跟你娘一样!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是成还是不成?”

  “爹,你再逼我,我只有死!”金花狠狠地说。

  “哼!你别想拿死来吓唬爹!毛都没长齐的娃,就敢威胁起老子来!我可告诉你,今儿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一会方得利就来了,我先让他和你把事办了,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怎么嘴硬!”黄光财恶狠狠地说完,挺着瘦弱的脊背走到自个房里去了。

  屋里的金花瘫坐在地上,泪水长流。“根祥哥,除了你我谁也不跟!这身子永远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他再逼我,我就死!”

  那天回到家里,金花才知道又被爹骗了!原来他欠了高利贷的钱,想拿她来抵债。债主方得利是个狠角色,不停地引诱爹去赌,然后放债给他,再逼着他还高额的利息。爹还不出,被生生打了一顿,打得半死不活的,并说如果再不还,就砍掉他的两根手指头。爹用了苦肉计把她骗回家,许给方得利做小。说白了,就是做他的姘头!

  月亮一寸一寸地偏西,院里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粗噜的大嗓门一进院就喊:“黄光财,你给我滚出来!”

  西边的屋门吱嘎一声响,金花听到爹唯唯诺诺的声音:“方老板,你来啦?快进屋,进屋!”

  “少跟老子废话!你说的那黄花闺女在哪?”来人打着饱嗝,粗声粗气地吼。

  “别急呀方老板!你说只要把闺女给你,那债就一笔勾销,你可得说话算话!”

  “老子说的话,哪一句是放屁?别给老子打岔,你闺女呢?老子得看看货色!”

  “方老板,你放心,包你满意!”

  随着话落,一阵凌乱的脚步停在金花屋前,门上的锁一阵哗哗响,屋门打开,一个黑脸汉子钻了进来,身后的黄光财立马把门关上。

  浓重的酒气直冲金花的鼻孔里钻,金花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口,不停地后退。

  黑脸汉子色迷迷地盯着金花的脸,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一直把金花逼到墙角边。

  “妹子,别害怕!跟哥睡一觉,你想要啥哥就给你买啥!”说着,方得利恶虎扑食似地朝金花扑来。

  金花一矮身躲开他,跑过去摇着门大喊:“爹,救我!救我呀!”

  院里没有动静,门一直关得牢牢的,金花用尽全力地无法推开。

  方得利又逼了上来,淫笑着说:“妹子,你爹把你卖给我了!你就是喊破大天他也不会来救你!”说着伸出一双长臂,一下把金花箍在怀里,臭气冲天的嘴巴立马凑上金花的脸。金花一阵恶心,拼命地摇头摆脱他。

  方得利一把抱住金花,把她推倒在地上,整个人压了上去,双手迫不及待地扯她身上的衣服。

  金花胸前的扣子被扯得叭叭地飞,不一会就剩下身上穿着的一件紧身内衣。方得利看着金花细腻白嫩的胸,馋得口水直流,一双毛手不断在她身上游走,渐渐下移。

  金花咬着牙,眼泪刷刷地流。手不停地在周围四处乱摸,摸到一条凳子断腿,举起来,照着方得利的后脑一阵猛击。

  方得利吃痛,“哎哟”一叫,“啪”一声甩了金花一耳光,“臭婊子!竟敢打老子!”说着站起身,朝金花的腰飞了一脚,金花痛得绻缩了一下,又迅速忍着痛爬起来,恶狠狠地怒视着方得利,摆出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方得利被金花的态度激怒,鼓着眼睛一步一步向金花走来,任由金花的凳腿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走到金花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金花被甩到破木桌上,桌子哗啦啦地倒了,木板散乱一地。

  这时候,屋门被“砰”一声踢开,黎根祥天神一样站在门口,当他看到屋里的情形,气得青筋爆跳,冲过来照着方得利的鼻子就是一拳,把他打得喷出鼻血,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脚又踹了过去,方得利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黎根祥骑在他身上左一拳右一拳,揍得方得利哭爹喊娘,直打得他没了力气,在地上直哼哼,黎根祥才站起身冲到金花面前。

  金花一头埋在黎根祥怀里,放声大哭。

  黎根祥紧紧搂着她,在她耳朵温柔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根祥哥来救你。我带你走!”说着把金花拦腰抱起,朝门外走去。

  院里,黄光财委委缩缩地躲在角落,紧咬着唇不敢发一声,浑身籁籁地发着抖。黎根祥没有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得利被揍了一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第二天上午便纠集了一帮烂仔要找黎根祥报仇。老柴村的光棍们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愤地扛上锄头铁锹等在村口,说拼死也不让黄光财和方得利带走金花!光天化日的,就想骑到老柴村人头上撒尿!哼,你当老柴村没人了吗?

  这一场混战打得轰轰烈烈,因为是在老柴村的地盘上,大家毫不畏惧,直打得那一帮烂仔丢盔卸甲,哭爹喊娘,最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方得利也被打得浑身伤,从此再不敢在老柴村出现。

  当冬天到来的时候,金花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盈盈的笑重新荡漾在她娇俏的脸上。

  在一个月圆之夜,她让一朵红花开在根祥哥的心里,而今,那朵花结出了果实,鼓鼓囊囊地藏在她衣摆下面。

  老柴村一直很安静,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得平淡充实。闲着时,老光棍们还趷蹴在老榕树底下开些带着色儿的玩笑。偶尔会有一个瘦弱的老人蹭过来听些花头,右手不停地搓身上的汗泥,他的左手就摆在膝盖上,上面豁然少了两个指头,但他的脸却很平静安祥。人们说,黄光财这老小儿死过一回,终于醒悟过来了,不再去赌博,偶尔还能帮着根祥干点活,也算是他的造化吧。

评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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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4 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坐上了美女老师的沙发,哈哈,就是不一样,有股淡淡的香气。:lol
发表于 2017-12-4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加分支持老师,空了再仔细拜读!
发表于 2017-12-4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加分,欣赏!
祝安!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白兔白又白 发表于 2017-12-4 21:08
坐上了美女老师的沙发,哈哈,就是不一样,有股淡淡的香气。

没有香气,一身的汗臭味儿,哈哈!
问好小白兔,早安!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白兔白又白 发表于 2017-12-4 21:10
先加分支持老师,空了再仔细拜读!

谢谢赏分,别叫老师,玉玉就好。祝天天好心情!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芒乡化十龙 发表于 2017-12-4 21:22
加分,欣赏!
祝安!

谢谢加分。同好!
发表于 2017-12-5 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早上起来先读了这个小说,一边读一边想小媳妇的命运。这个故事讲得有吸引力,有味道,看似悬念迭起,却又波澜不惊,特别有技巧。我挺喜欢这个小说。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7-12-5 09:11
早上起来先读了这个小说,一边读一边想小媳妇的命运。这个故事讲得有吸引力,有味道,看似悬念迭起,却又波 ...

好久之前写的了,那时写的文都是头脑发热乱码,现在想起,居然怀念那种心情,写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现在写个文痛苦得要死,我嫌弃现在的自己。
发表于 2017-12-5 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玉 发表于 2017-12-5 09:13
好久之前写的了,那时写的文都是头脑发热乱码,现在想起,居然怀念那种心情,写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现在 ...

哇,你好以前的水平很高啦。我觉得我好久以前的水平是把黎根祥写死,或者小媳妇写跑。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7-12-5 09:16
哇,你好以前的水平很高啦。我觉得我好久以前的水平是把黎根祥写死,或者小媳妇写跑。哈哈。

我坠落了,落到海底两万里深处,你捞我起来!
发表于 2017-12-5 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读完这个小说我都挺仰望的。现在我不喜欢那种大起大落,不喜欢主人公命运多舛,结尾极端。喜欢这种风轻云淡的故事里有人性的阴暗和闪亮。就像这一篇。
 楼主| 发表于 2017-12-5 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17-12-5 09:18
所以读完这个小说我都挺仰望的。现在我不喜欢那种大起大落,不喜欢主人公命运多舛,结尾极端。喜欢这种风轻 ...

你的小说一直很阳光,很正能量,我一如既往喜欢。你对于全局的掌握也很到位,主题鲜明,这是我缺少的东西,我在阴沟里仰望你,你这云端上的孩子,哈哈。
发表于 2017-12-5 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玉 发表于 2017-12-5 09:21
你的小说一直很阳光,很正能量,我一如既往喜欢。你对于全局的掌握也很到位,主题鲜明,这是我缺少的东西 ...

你这是俯视阴沟里的我吧。我现在灵感都被风刮跑了,好容易挤出来一篇,还要被你砸回肚子里去,永世不得出生。这下个蛋本来就难,没活路了。
发表于 2017-12-5 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玉 发表于 2017-12-5 08:42
没有香气,一身的汗臭味儿,哈哈!
问好小白兔,早安!

有的有的,闻到了。哈哈!
问好随玉美女,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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