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飞来之《意外之喜》

指间年华

海鸥飞来之《意外之喜》

       这辈子，我与鸥的缘份从一场梦开始。

　　小时候，我们老家在雷雨过后常常有从东山奔流而下的山洪，每每那时，大渠边有庄稼的人都忙着引流洪水浇地，老人们说那可是肥水哩，浇了洪水的玉米“噌噌”往高冒，像手拔了一样。还听父亲讲过，他们小时候常常能在洪水里看到冲下来的家具，还有牲畜等等。

　　对于父亲说到的那种场面，我只在梦里见过一次。

　　汹涌的山洪一路奔腾，它们有着势不可挡的英雄气概，豪气冲天，就在这咆哮着的洪水里，我突然看到一只、两只、三只，更多只羊漂流而下，它们睁着无助的双眼疲惫地躺在水上，我的心生起无限怜悯，与父亲故事中的情景瞬间进行了最完美的锲合。

　　突然，我看到了一只极小的羊，我竟然不顾一切走进了洪水里，更神奇的是不可一世的洪水居然在我的面前变得温驯起来，缓缓而下，收敛了所有的戾气。我抱起那只小羊，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并没有被水打湿，异常干爽，还洁白得像雪一样。我不知道那时我的心里涌出的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深切地感受到它是来自灵魂深处，或者与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紧紧揪扯起来的很奇妙的一种关系。我还看到她的眼睛黑亮黑亮，具有人类的灵气，她那么可爱，娇小而玲珑，我用右手慢慢托起她，紧紧靠在我的怀里，我想我已经决定要把她抱回家了。

　　那个日子，是2003年第一天的晚上，梦境十分清晰。

　　早起，我与文兵谈之，很是兴奋地说，梦到洪水是财富的象征，新一年的第一天就做了这么好的梦，喻意极佳。

　　他是个相当理性与实际的人，似乎并不为我这种憧憬式的美好主义所打动，但又经不得我满脸的神采飞扬，以及喋喋不休的自我陶醉的感染，还是露出了一丝对未来的崇高期许的笑。

　　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发现我怀孕了。

　　那一刻，我们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狂热的兴奋，只轻轻掠过一点惊喜，就马上被纷至沓来的担心所掩盖。在鸥之前，我曾与一个在体内存活了50天的孩子擦肩，医生说我虚弱的体质导致了不能给他一个健全的生命，于是硬生生从我的体内剥离，让他重新轮回，之后，医生还强烈建议我在短时期内不能做母亲。

　　鸥的到来，显然让我们手足无措了。我开始迅速回想在此之前是否吃过药、打过针，努力排除一切对她不利的因素。反反复复千万遍，好不容易放下的心，随后立即又被自己推翻，惶恐不安，幻得幻失。

　　在三个月之内基本从来没有踏实的感觉，隔一段时间还要到医院检查，可谓大气不敢出，大步不敢迈。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这一世我们早已注定了母女，缘份这根线，牢不可破。

　　快到三个月的时候，一时大意，我从出租屋往下摘窗帘，然后纵身就从很高的桌子跳了下去，跳完才想起鸥。我摸了摸肚子，急切地想要听鸥告诉我她完好无事，可是鸥并没有给我丁点提示，我站在那里一直不敢动，紧张地捱过很久后，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那年，正是非典肆虐的一年，我们带着还没有出世的她颠沛流离，从北京一路逃亡，然后住到山里为了挣几个零花钱而辛苦，再然后，文兵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们到城里租了房子安了家。我想，鸥注定会是一个在纷乱中脱颖而出的孩子。

　　母亲说，多吃点葡萄，孩子的眼睛会又黑又亮，我便乖乖听从，天生的母性开始一点点被唤醒。只是，那时，二十七岁的我依然懵懂，并不像现在的年轻父母一样为孩子想得那么周全，我连胎教都可以忽略，用最原始的习惯自然而然地孕育着一个生命。

　　五个月时，去医院检查，当时专管我的大夫叫王秀梅，圆圆的脸，短头发，很好的一个女人。我惶恐地咨询各种问题，她不厌其烦地回答，告诉我们胎儿情况安好，最后，我还想问问她是男还是女。

　　她笑了笑，说看不清楚，但很像女儿。

　　我曾双手合十，匍匐在岁月的脚下，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愿上天赐我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做我最贴心的小棉袄。

　　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时光静好，允我用一场莞尔的笑把生命诠释得明媚无比，此时，我已无法说清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即将身为人母的女人内心复杂、澎湃、凌乱而又幸福的心情。

　　本来以为过了三个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鸥异常地安静，常听别人说她们肚子里的小宝宝踢来踢去，而母亲的老故事里很多都提到了大哥在肚子里一刻不停地闹，可我的鸥怎么如此腼腆？

　　不会是孩子有什么毛病吧？我的脸挂满了忧郁。

　　不会吧？医生不是说都挺好的吗？我也不懂。文兵强装镇静。

　　八九个月了，鸥还是很少动，但偶尔一个很小幅度的动弹都会让我兴奋半天，像天大的事情一样，狂热地安慰着那颗过度担心而脆弱的心。我盼望着，盼望着鸥快点出生，我是那样渴望着与她见面，把她抱在怀里。

　　事实是在整个怀孕过程中，鸥从来没有过别人说的那种狠劲地踢啊动啊的时候，母亲说，可能这孩子是个慢脾气，像她爸，要么是姑娘家稳重听话，以后生出来也省心。

　　就这样，在凌乱的生活状态里，庆幸我们有鸥，一起快乐地等待着她的到来。不管是连夜从北京逃回故乡，还是之后一个纸箱一个布衣柜，然后从亲戚家借来一个缺口的锅组成的家，我竟没有感觉到一丝苦涩，相反有一种人世间最甜最美的享受。

　　人生所谓的苦，也只因为你把它当成了苦，如果你是用一颗糖的心情去感受，它就是甜的。

　　十月二十九日，老姨家的小姨弟过生日，她请我们过去吃饭。临走时，老姨的婆婆说，今天吃了迈门饭，晚上回去就生呀。我笑了笑，对这位老太太的话似信非信。

　　晚上，安顿好，刚躺进被窝，忽然感觉肚子隐隐作痛，然后羊水也破了，在我万分惊恐中，文兵拔通了王大夫的电话。

　　看来，鸥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可是，她的预产期是十一月初四啊，那是我的生日，原本指望她与我选择在同一天来到人间，在肚子里那么好脾气的孩子，怎么现在就这么心急了呢？

　　我做了二十七年的女儿，很快，就要做母亲了。



　　写于2017年12.19

槐安.

这一篇是前面一文的前篇呢，依然温馨满爱，处处闪动着女性的柔和母性的暖。

指间年华

槐安. 发表于 2017-12-19 18:43
这一篇是前面一文的前篇呢，依然温馨满爱，处处闪动着女性的柔和母性的暖。

谢谢，首先感谢你的认真阅读，内容的确与前篇内容相通，我准备详细记录一下孩子成长过程，所以今天先来一个系列之一，具体化写一下。

云馨

鸥是幸福的，能有你这样一位充满母性的妈妈。此篇写得温馨，文字清新流畅。拜读了。

秋實

       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就是母亲赋予新的生命体。上苍都为之喝彩！欣赏高山流水般的行文，剪裁得当的文学艺术！

微风轻拂

少女 少妇 母亲 奶奶 ，一个女人的一生必然的几个阶段，人生才真正的完整。

阳光笑靥

都有过那样忐忑的时候，读来很有共鸣。

时光安然

一往情深的文字，字字句句都充满温情。

指间年华

云馨 发表于 2017-12-19 22:07
鸥是幸福的，能有你这样一位充满母性的妈妈。此篇写得温馨，文字清新流畅。拜读了。

谢谢阅读和鼓励，周四愉快。

指间年华

云馨 发表于 2017-12-19 22:07
鸥是幸福的，能有你这样一位充满母性的妈妈。此篇写得温馨，文字清新流畅。拜读了。

谢谢阅读和鼓励，周四愉快。

指间年华

秋實 发表于 2017-12-20 05:29
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就是母亲赋予新的生命体。上苍都为之喝彩！欣赏高山流水般的行文，剪裁 ...

谢谢秋实老师，欢迎欣赏。

指间年华

微风轻拂 发表于 2017-12-20 10:45
少女 少妇 母亲 奶奶 ，一个女人的一生必然的几个阶段，人生才真正的完整。

版主好，谢谢每一次的鼓励。

指间年华

阳光笑靥 发表于 2017-12-20 15:45
都有过那样忐忑的时候，读来很有共鸣。

谢谢共鸣，一样的情怀，一样的感受。

指间年华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7-12-20 16:23
一往情深的文字，字字句句都充满温情。

安然版主请上座，我给你倒茶。

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