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花开（4276字）

刘晓斌

柠檬花开（4276字）
　　
文/刘晓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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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四月芳菲尽，安岳柠檬始盛开。答应你，明天我就过去！”
　　
　　“哥，这次咋这么耿直，是不是想我了?”
　　
　　“想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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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4月14日下午，小友燕子再一次打电话邀请我到安岳去时，我愉快地答应了。
　　
　　我说再一次，是因为以前燕子曾经多次邀请，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再说，安岳我已经去过N次。这N次中，尽管有数次想约小燕子，但最后都选择了放弃。特别是在安岳住三个多月那次，有两回儿我甚至差一点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
　　
　　而N，是因为我的确已经记不清到底去过安岳多少次了。也许是因为石刻；也许是因为柠檬；也许是因为安岳人所留给我的热情与厚道，勤劳与善良的印象……也许都有吧，在心里，我早就把她视作自己的第二故乡了！
　　
　　就说这次吧，有故地重游的渴望；有“柠檬花节”的诱惑；还有对聆听燕子打算告诉我的“保证你感动”的故事的期待……当然，也许还有一点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吧……
　　
　　        
　　
　　2
　　
　　15日早上起床，洗漱后，我洗了个热水澡，上街吃了二两面条，给车子加了一点儿水，然后上路。
　　
　　那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微风拂煦。空气不错，加上阵阵淡淡的花香从开着的车窗涌入，所以，尽管心情也不错，但我还是把车开得不快。
　　
　　十点过，出永顺乡四五公里吧，我就发现燕子迎面站在我去方向的公路右边。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紫色的风衣，长发还是像原来那样披着，脸比原来稍黑，双手插在衣兜里，看上去比原来更丰满更成熟了。
　　
　　“刘哥好！欢迎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看到我把车刹在她面前，燕子招呼道。
　　
　　“燕子好！还欢迎呢，看你那表情就不像。”
　　
　　“怎么，我表情有问题吗？”
　　
　　“没。就是越来越漂亮了。”
　　
　　“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不……”燕子说着，扬起了粉拳。
　　
　　“上车吧，从现在起，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
　　
　　“真的？”
　　
　　“假的。”
　　
　　“哼，我就说嘛，今天太阳咋个从西边升起了哟！”燕子上车后，“走吧，我们到前面路口转进去那家农家乐。”
　　
　　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处身于柠海里了，沐浴在紫红色的柠檬花的淡淡的花香中。
　　
　　        
　　
　　3
　　
　　“说说吧，这些年过得咋样？”
　　
　　“你呢？”
　　
　　“我问你呢！”
　　
　　“你先说！”
　　
　　“那就给我说说你那个感人的故事吧。”
　　
　　“下午吧，现在我们聊聊别的。比如说你。”
　　
　　“我，还不是老样子，归纳起来四句话：上上小班。打打小牌。喝喝小酒。写写小说。”
　　
　　“五句才对——耍耍小姐。哈哈！”
　　
　　“瞎说！你看我现在，纯碎一小老头，谁要？”
　　
　　“我要！”
　　
　　“又瞎说！还是老老实实交待一下你的问题吧。”
　　
　　“比如说——”
　　
　　“你妈妈的病好了吗？”
　　
　　“前年就去世了。”
　　
　　“抱歉！节哀！”
　　
　　“没啥，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过，还得感谢我姐夫，还得感谢政府的大病医疗保险政策和对‘柠檬之乡’的一系列政策及打造措施！”
　　
　　“你呢？”
　　
　　“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遗憾的是，母亲有一个愿望，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完成。”
　　
　　“找老公？”
　　
　　“蛔虫！”
　　
　　“像我们燕子这样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的靓妞，居然还愁找不到老公？”
　　
　　“哎，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瞧不起人家。”
　　
　　“先说说你瞧上的，让哥哥给你好好斟酌斟酌。”
　　
　　“比如说你。”
　　
　　“我不算。开除！再比如——”
　　
　　“再比如……再比如……没啦。”
　　
　　看到燕子的犹豫与红脸，我知道她一定有真正相爱的人了。但她不说，我也就不便再问。
　　
　　“这几年家里没因母亲的病欠债吧？”我想岔开话题，也想了解更多。
　　
　　“没。说起来，这里面除了前面我所说到的感谢，也有你的功劳呢：当初要不是遇到你；要不是你给我苦口婆心地做工作；要不是你送我那两本书……后果就真不敢设想了……”沉默良久，“谢谢你！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是这一片大家公认的柠檬专家了！”
　　
　　“不用谢。相信当年你不遇到我也会遇到其他好人的。我还相信，孝心是可以感动天地人的！”
　　
　　“真的谢谢！”
　　
　　“嗨，都说别谢了。哦，对了，你现在还唱歌吗？”
　　
　　“唱。在去年‘柠檬花节’组织的歌咏比赛中，我还得了第二名呢。”
　　
　　“不错嘛！当然，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很多岔路口，而每个岔路口的选择，都需要我们谨慎谨慎再谨慎，认真认真再认真。不然，一步走错，就有可能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宁技术员，您们两位中午吃点啥？”
　　
　　“整个烧鸡公吧，一会儿我给姐他们端一些过去。”
　　
　　“叫他们过来一起吃吧？”
　　
　　“不用。”
　　
　　        
　　
　　4
　　
　　正午了，太阳走到了天空正中，蓝色的蓝和白云的白所呈现出来的那一丝朦胧，让太阳的光缺少了尖锐。当然，也许是四川丘陵四月的缘故吧，在柠檬丛中，坐在蓝色的伞下，身体始终在舒适之中游弋。
　　
　　“再喝一点？”
　　
　　“不了。你在这柠檬中转转，我把东西送过去就回。”
　　
　　“不用车？”
　　
　　“才吃过，消化消化。”
　　
　　燕子走后，我突然想起十二年前我们相遇的那个夜晚——
　　
　　晚餐的疯狂，已经让大家有几分醉意，没想到刚下桌子，几个战友又把我生拉活拽到“花岛”去唱歌。
　　
　　“花老板，还有吗？”
　　
　  “你吴哥都亲自打电话了，哪敢怠慢，老地方。”
　　
　　“那好。哦，对了，这是刘哥，第一次来，给找个靓的。”
　　
　　“好哩。”
　　
　　“我不要。”
　　
　　“不要？真不要？有人帮你喝酒哟，还不要？”
　　
　　“不要！”
　　
　　“那，到时喝醉了可甭找我。再说，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难道还能干啥出格的事情嗦。”
　　
　　我一想，也是，于是便没再反对。
　　
　　OK厅坐北朝南，见吴哥几人各自在打电话，我跟着花老板进了门，经过卫生间、吧台和一个包间，里面就是大厅了。进入大厅，只见对面墙上是一个壁挂电视，左边墙角是点歌台，隔点歌台五六十公分安了两张中长沙发，顺着沙发几十公分放了一张茶几，上面摆了一盘花生、一盘瓜子、几瓶啤酒和七八个啤酒杯，正对壁挂电视安了一张长沙发。
　　
　　“随便坐，刘哥，我出去一下。”
　　
　　看到花老板出去，我在长沙发的左边角上坐下。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吴哥和其他四名战友各自挽一个美女进来，房间顿时热闹起来。
　　
　　“刘哥，这是宁儿，今天才来的。”又过了两三分钟，花老板带了一个美女到我面前，介绍道。
　　
　　“请坐。”说着，我往里面挪了挪。
　　
　　“谢谢刘哥！”听到宁儿怯怯的声音，我相信花老板说的应该是实话。
　　
　　“各位，还是按老规矩，由菊儿开始依次敬酒。不过，大家要记住，刘哥第一次来，千万不能冷落了他俩。”
　　
　　“酒量咋样？”听了吴哥的话，我知道情况不妙，赶紧问宁儿。
　　
　　“没喝过。”
　　
　　“啊，你真的没喝过嗦？”
　　
　　“真的！”
　　
　　“那你喝不得了说一声。”
　　
　　“好。刘……刘哥，要不你换一个吧。”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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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轮酒下来，气氛开始变得暧昧，甚至像那灯光一样：昏暗与黄。几个男人的魔手都从陪酒妹儿的项下或衣襟下伸了进去……
　　
　　“还能喝吗？”看到宁儿的眉头紧皱，我问。
　　
　　“不知道。”
　　
　　“那，再坐坐吧。”
　　
　　“好。”
　　
　　我挨个敬了一圈，然后去上卫生间。
　　
　　“啥子哟，刘哥不碰你，我摸一下都不行嗦。”
　　
　　“不行！”我打开大厅门，看到吴哥对宁儿说话，接道。
　　
　　“不行拉倒。”看到我绕过茶几往里走，吴哥偏偏倒倒地边往长沙发外面走边说。
　　
　　“我们准备走吧。你饿不？”
　　
　　“有一点儿。”
　　
　　“那我们出去吃点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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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吗？”
　　
　　“相信。”
　　
　　“叫啥？”
　　
　　“宁燕。认识的人都叫我燕子。”
　　
　　“安岳的？”
　　
　　“永顺那头。你咋知道？”
　　
　　“先不说这个。为啥跑来干这行？”
　　
　　“老妈病了需要钱。”
　　
　　“家里有多宽的柠檬？”
　　
　　“你咋知道？”
　　
　　“先说！”
　　
　　“有好几亩呢，但现在柠檬不值钱。”
　　
　　“你别管它值不值钱，告诉你，赶紧离开吧，这一行不适合你！”
　　
　　“你能给我找到其他工作？”
　　
　　“不能。但我会给你其他建议。”
　　
　　“想什么呢？”燕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将我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5
　　
　　“说吧，有什么感人的故事？”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们的家事。”
　　
　　“这正是我今天来想听到的，交待吧！”
　　
　　“你可别打岔！”
　　
　　“尽量吧。”
　　
　　“2012年的‘柠檬花节’快结束的一天，我姐姐发现一个小朋友掉到堰塘里后，在呼喊救人的同时，将一根竹竿伸去救人，哪知脚下一滑，后脑勺撞到了石头上。送到医院后，经多方诊治，最后还是成了植物人。问医生‘能否醒来？’医生回答‘很难。很难！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醒来的概率很小很小。’
　　
　　下来，村里考虑到我姐当时的举动，准备给她申请‘见义勇为’奖金，结果，由于各种原因，最终没能成功。虽然落水小孩儿的父亲知道情况后，主动给了3万，但你知道的，就我母亲那个病，已经导致我们家一贫如洗，我姐他们家也举步维艰了，哪里还拿得出钱来给我姐动手术！
　　
　　关键时刻，多亏一好友将我姐和我们家的情况发到了网上。外地很多人不相信。其实，开始有些安岳人也不太相信，有几个甚至亲自跑到我们村社来打听。感谢那几个了解到真实情况的人，他们不仅慷慨解囊，还在网友们面前保证，让我们先后收到网友20多万元的捐款，解决了我姐手术的大问题。
　　
　　姐出院后，为了方便照顾她，我母亲叫我姐夫他们也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刚搬过来那几天，每天晚上，我姐夫总是七点过出去，十点过十一点才回来。第一天我没管，知道他是柠都昌盛柠檬公司的副总，有一些接待应酬是正常的。哪知第二天第三天还是如此，我就觉得不对了，才几个月，姐还躺在床上呢，难道他就变心了？于是，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了上去。转过一条街，我发现他居然进了一家按摩院，这让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决定好好修理修理他。于是，等他进去十多分钟后，我闯了进去。”
　　
　　“你姐夫是不是叫匡成？”
　　
　　“咦，你咋知道？”
　　
　　“我不仅知道，而且知道他是去学按摩。”
　　
　　“啊！”
　　
　　“别‘啊’。也别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因为我不仅认识而且了解匡成，他既然不可能去按摩，那么，除了学按摩，还能干啥？”
　　
　　“就你聪明！”白了我一眼，“从此以后，除了工作时间，姐夫总是在家照顾我姐。给她按摩，讲故事，有时甚至扯起破铜罗嗓子给她唱歌；冬天隔一天把、夏天坚持天天给她洗澡；节假日天气好时，经常把她推出去晒晒太阳。有时看他累得够呛，想帮忙给姐洗洗澡他都不让，最多让我推姐出去逛一逛或给姐摆摆龙门阵。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艰难地过着。
　　
　　母亲去世前，看到我姐的情况没很明显的好转，便给我做工作……”
　　
　　“叫你嫁给你姐夫。”
　　
　　“鬼灵精！母亲的意思是，让姐夫与姐离婚，然后我与姐夫名正言顺地成为夫妻后，好一起照顾我姐。我同意了。说实话，经过这几年的朝夕相处，我对姐夫这人已经非常了解。”
　　
　　“了解你就该知道结果。”
　　
　　“哎，我咋会认识你哟。”燕子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正如你所料，姐夫坚决不同意！他认定我姐会醒过来！既然这样，我母亲也就不好再说啥了，只是为我的婚姻问题着急。”
　　
　　“我也为你的婚姻问题着急呢。”
　　
　　“关你屁事！”
　　
　　“你姐现在咋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相信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那你还不赶紧找个帅哥把自己给处理了！”
　　
　　“处理，你把本靓女说得一钱不值嗦。”
　　
　　“值。不过，该抓紧时间了。”
　　
　　“要不，你离了娶我？”
　　
　　“瞎说。像我这个年龄的人，还想着离婚，不成老怪物了。”
　　
　　“我不怕。”
　　
　　“不怕也不行！”
　　
　　“哎，没劲。到时你会来吗？”
　　
　　“啥时？”
　　
　　“争取明年柠檬花开的时候吧。”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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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盛菊

很感人的故事。欣赏了。

刘晓斌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8-1-23 14:59
很感人的故事。欣赏了。

谢谢盛菊老师！祝福新年！

九月盛菊

燕子为了给母亲治病，当了陪侍小姐。只是孝心的体现。

九月盛菊

“我”给燕子指明了一条发财之路，可见对一个失足青年女子的挽救，因而，燕子很感激我，甚至爱上了我。

九月盛菊

故事在欢乐的气愤中进行，虽然里边写了几个悲苦的故事，但作者以乐观之情怀而倾述，涵盖量较大，救人损己的高尚行为，对爱情的执着无悔，对母亲的孝道，对知己者的感激。

燕子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子，活泼而有朝气，坦言而不避讳。一个活脱脱的人物展示在读者面前。

刘晓斌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8-1-23 15:05
燕子为了给母亲治病，当了陪侍小姐。只是孝心的体现。

是啊，面对这样的情况，相信每一个做子女的，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哪怕这种选择很无奈，甚至很残酷。

刘晓斌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8-1-23 15:06
“我”给燕子指明了一条发财之路，可见对一个失足青年女子的挽救，因而，燕子很感激我，甚至爱上了我。

错误的选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遇到错误的人。

刘晓斌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8-1-23 15:11
故事在欢乐的气愤中进行，虽然里边写了几个悲苦的故事，但作者以乐观之情怀而倾述，涵盖量较大，救人损己的 ...

非常感谢盛菊老师的细心评点！敬茶！

逐鹿江南

先加上分，后来品读。
问候晓斌！

刘晓斌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8-1-23 16:21
先加上分，后来品读。
问候晓斌！

感谢江南老师的支持与鼓励！祝福！

武如

不错的小说，有思考，加分支持！

徐得荣

恭喜兄弟，又发新作了。

小白兔白又白

先加分支持老师，空了再仔细拜读欣赏！

刘晓斌

武如 发表于 2018-1-23 19:47
不错的小说，有思考，加分支持！

感谢武如老师！祝福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