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收（系列散文之12）
谨以此文，还有我的无限深情，敬奉金秋！题献给——我那困难的父老乡亲……——题 记
二十二、抓 豆 虫
MLMC 米粒满仓
豆虫，在乡下很常见。可能许多城市人没看见，不了解。
在农村，每年都要种各类豆子，所以豆虫年年有，只是有时多有时少。其发育生长期在夏秋季节。豆子有超高的营养价值，在中国大约找不到一个不种任何豆子的村庄。
豆虫，又名豆丹，顾名思义，主要是在各种豆棵上出生、成长，有时偶尔也在刺槐树上寄居。它是豆天蛾（一种大飞蛾）的幼虫。以蚕食豆叶、吸饮豆叶上的雨水甘露为生的软体动物。豆虫一律是绿色的，各地的豆虫色差也很少，基本和豆叶一个色。因此不易被发现，要仔细打量才能看见。这可能也是其防御天敌、自我保护的本能吧。豆虫是一种危害很大的农作物害虫，成虫大小约和女人的一根手指头差不多。平时，多是趴在豆叶背面，在叶的上表面一般看不到。
那时候，因为生活困难，村民们就地取材，平时有工夫有机会也去抓豆虫吃，等于是主动改善生活。拿回家做成各种菜肴。所以说，乡村的田野，就像农家自己的天然养殖场、后院小菜园，且还是免费、老天白送的。想吃豆虫了，就去豆田里逛荡几趟，拾掇“白捡”一些豆虫回来。就好比去自家菜园拔棵葱、摘个茄子黄瓜。
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胶东地区有几年闹“虫灾”，豆虫泛滥满山都是。一片片豆田里，每棵豆子都被几个豆虫占领着。凑近看，整个豆田被吃得斑斑驳驳千疮百孔缺边掉角。豆虫多的地方，有些豆棵光秃秃的，啃光了叶子只剩下秸茎。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来的那么多虫卵，或是自然气候条件格外适合其繁殖生长，把所有的卵子都孵化成虫了？惹得自上而下组织全员上阵，就连老人妇女孩子学生们也一起出动抓豆虫。
也可能与当时的农药药力不足有关系。
作物没有了叶子，当然不能继续很好地生长，以后也就不会有好果实。
时值仲夏或初秋，这也是豆虫生命的鼎盛时期，个个肥头大耳膘肥体壮。我们男女老少一人拐一个篓子或铁筲、小铁桶，赶大集似地奔赴山野走进豆田。整个夏天至中秋以前，山里各种植物作物都是一身绿。满山绿油油的郁郁葱葱。地瓜花生，苞米高粱，各种豆子，旱稻果园，槐树林杨树林都是，就连各种野草几乎也全是绿色的。大概只有花朵、野花不是。
一望无际的蓝天、绿海之间，纵横交错的阡陌把田园划分成一格一格的，像个无穷大的棋盘，在山风下微微地起伏涌动着。高矮胖瘦的人们在棋盘上似棋子般走来动去，与豆虫进行殊死博弈。满山都是人，男人一色的蓝裤子蓝袄，女人孩子们是花花六绿的衣服。他们点缀在绿海上形成一个恢弘、宽广而壮阔的场面。
农村人比较泼辣，一般不大用什么工具，多是直接用手捏豆虫。捏一个放进篓子，也快捷省事。这么顺着豆垄一棵棵走过去，不时用手掀翻豆叶。其实豆叶不必逐个翻看，一棵豆子许多叶，靠手动是翻不过来的。只要看叶子啃咬得花花哒哒的满是窟窿眼儿，或者叶子被吃掉一部分，或地面有一小摊豆虫屎粒粒，那么一般都有大豆虫在背面安栖。伸手翻看叶子一般错不了。
有人不敢用手拿，就自制简易工具夹豆虫。如找两个树枝，像用筷子夹菜那样；或用一根棉槐条子对折，不必断开，当成镊子用；或用两截车辐条、粗铁丝亦可；也有拿双吃饭的竹筷子夹豆虫。我从小害怕虫子，就找两根什么枝条，左手配合翻扯豆叶，右手枝条像筷子似地把豆虫从豆叶上摘取下来放进篓子。
豆虫很不老实也不服气，一夹它便朝两边乱扭乱翻、弯来弯去。像在拼尽全力与你争辩、格斗，拒不认输。放进篓子后依然故我。豆虫当然会往外跑，得时不时地把爬上篓子沿的豆虫拨搂进篓子。你看吧，满篓子的豆虫沸腾似的乱纷纷地胡乱扭动攀爬，蠕动汹涌。一个篓子像一片小海洋。看上去简直叫人眼晕，有点吓人。有些较敏感者见此，大概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
可见最好的工具，不是条编篓子，而是铁桶、铁筲、葫芦瓢、金属罐罐、葫芦头（葫芦掏空了内瓤剩下的外壳）等，豆虫不容易爬出来。玻璃器皿、塑料桶也好。
捡豆虫，多的时候一上午一人能捡满满一篓子，大约有二三十斤。所以，我们一家几个人同去，需要带上小麻袋、编织袋，篓子里盛多了就倒进袋中，扎紧袋口搁在地头道边。人再进田里继续捉。以减少胳膊拐篓子的负重。
豆虫很多，几乎是抓不完的。一茬一茬在长大，你这一遍抓完了，用不几天下一茬也长大了。同时还有才生出来的新一代。一批批一代代豆虫家族们前赴后继。再是，豆子叶一层层的互相遮遮掩掩，许多被遮住了看不见，而且豆虫多是趴在叶子反面。所以，抓一遍又一遍就是捉不净。总有许多逃过一劫。
入冬，残余的豆虫便陆续钻进地下“入蛰”，开始几个月的漫长睡眠，等待“惊蛰”节气来临。开春以后，有时候刨地挖坑也能刨出来豆虫。此时它们的保护色已经变为土黄色，一冬的长眠沉寂使之体内粪便全无、水分减少，所以更好吃。它们自己“睡醒”了，也会逐渐拱破泥土爬出来重见天日，懒洋洋地晒晒太阳。当然，不久就会羽化变蛾，展翅飞升登天了。
如今，农药不断升级换代，药力很强，农田里的豆虫基本绝迹了。
捉来豆虫，需要清洗其体内脏器和粪便。一般是用剪子剪去豆虫头部，再用一根筷子从尾部穿进去，把其身体里外翻个个儿，在水盆里冲洗干净，再以同样方法用筷子捅着翻回去，清理洗涤就算完成了。
记得，妈妈和姐姐一起屠戮豆虫。妹妹是小老生，一般不干活。我是即使想干也不敢！姐姐把编织袋和篓子搁院子里，端盆水来，剪子和筷子就放盆里或泥地上。她俩坐着小板凳开始忙活。清洗干净的豆虫放进一个“轻铁盆”（铝盆) .该过程需要特别小心防备院里的鸡鸭鹅。您知道豆虫不仅是人的美食，更是它们的佳肴！它们装作没事一样就徘徊在旁边不远处，实际上时刻都在准备着冲上去抢豆虫吃，看准机会用嘴巴刁一个就跑、边跑边伸着脖子往下吞。当然，豆虫在它们嘴巴上也不甘心，还在继续奋争、搏斗、挣扎！但不知怎么，没有听到豆虫声嘶力竭的求救、叫喊！
我只是一名不太称职的观众，不敢拿豆虫；更不敢屠戮，我从小就害怕这些虫虫约约的东西；也不敢看屠戮，吓人的，眼梢子瞄一眼赶紧躲开，不敢在一边看人剥洗，觉得好残忍。看了头疼、心里不好受。对于我这样的“大善人”，“敢吃”就已经不错了。哈哈。
豆虫的吃法很多，简直可以说不必讲究什么吃法，因为怎么吃都好吃。美味嘛，不挑剔厨艺，不依赖厨技，不需要厨艺高超。反正你怎么做，做成什么样，都好吃。
蒸、煮、烹、溜、炒、煎、炸、烧、烙、烤、煲汤，或用刀剁碎做成丸子等，样样好吃。可以单独炒菜吃，比鸡蛋还味美；亦可和进绿叶蔬菜爆炒；清蒸鲜，煮熟了香，溜着鲜又嫩，煎和炒更香，油炸比煎炒还要香喷喷；若在煤炉上烤、烙，或在烤箱里面烤熟更佳；至于烧，是我们孩子辈把豆虫扔进灶火碳灰里面烧烤，这个不上讲究，自己徒手土法、冒着土腥味的芳香。
豆虫包饺子，当然也很好吃。特别鲜香美味，简直绝了，比鸡蛋还要好。营养也比鸡蛋强。方法是，清洗干净以后，用擀面杖从其尾部擀到头，直接擀出来其体内肉汁，皮壳扔掉。和进蔬菜调料，用刀剁一剁即可。其实，不去皮，直接把豆虫剁碎包水饺也挺好。还可以包馄饨、包包子，煮面汤、做面条卤等。
有时因为太多，一下子吃不及。就变着法子，变着花样吃。剩下的，再用盐巴卤起来，以后慢慢吃。
豆虫多的年份，一连抓很多天，有时零零散散地间或几乎抓一个季节，夏天的大半部和初秋期间。豆虫大大丰富了人们的美食。那时候很贫穷，农家饭菜几乎吃不到鱼肉。这不啻于天赐鱼肉一般，加强了农家的膳食营养。等于是给贫困苦难的农家生活雪中送炭。只是，有一利必有一弊，人们付出的代价是耗费工夫和庄稼歉收。
豆虫不仅好吃，风味独特，营养价值也很高。资料显示，豆虫具有滋补壮体、健脾胃、养肝肾的功效。适用于健忘、失眠、体质虚弱、腰膝酸软、前列腺炎等病症的抑制调理。健康人食之，亦可强健身体，益智健脑。能增强人体免疫功能，提高人体的抗病、抗癌能力，有治疗胃寒疾病和营养不良的特殊疗效。高蛋白低脂肪，含有18种氨基酸，包括七种人体无法合成的氨基酸。其中亚麻酸达36.53%，是驱寒养胃的纯天然绿色保健珍品。
现在，各地有不少人工专业养殖的豆虫，专给店铺、饭馆供应食用。一些商店也有卖豆虫的；酒店餐桌上这是一盘上等佳肴，深受广大食客青睐。
【字数—3418字】2018-1-28】
【图片九张，全部来自于网络搜索的。感谢照片的摄影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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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8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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