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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雅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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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8 13: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在浩瀚的长江与鄱阳湖衔口处,一座危岩怪石、树木葱茏、楼阁参差、金石璀璨的山崖拔江而起,雄奇险峻,傲视大江,这就是石钟山。
  
  石钟山坐落在江西省九江市湖口县双钟镇,其地势险要,海拔61.8米,相对高度约40米左右,面积仅0.2平方公里。因临湖瞰江,自古被誉为“小蓬莱”;又因控扼长江及鄱阳湖,居高临下,进可攻,退可守,号称“江湖锁钥”,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这里发生过多次激战,三国周瑜在鄱阳湖操练水军,自石钟山发兵进击赤壁,大破敌军80万;清代咸丰年间太平军将领石达开坐镇石钟山,指挥太平军与曾国藩湘军水师在湖口鏖战十载,先后都以石钟山为营垒;民国初李烈钧“湖口起义”讨伐袁世凯,其司令部就设在石钟山上。石钟山从唐代起就有建筑,经历代兴废,现仍存怀苏亭、半山亭、同根树等景点,但多为清代重建。
  
  自古以来,文人雅士络绎不绝来此山赏景。如唐代李勃,宋代苏轼、陆游,元代文天祥,明代朱元璋,清代曾国藩等。因宋代苏轼《石种山记》而名扬天下。1996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我今天所讲的故事,就发生在石钟山脚下。
  
  二
  
  道由白云尽,
  
  春与青溪长。
  
  时有落花至,
  
  远随流水香。
  
  闲门向山路,
  
  深柳读书堂。
  
  幽映每白日,
  
  清辉照衣裳。
  
  这是陈小雅最喜欢的唐代诗人刘虚的一首描写春景的诗。小雅最喜欢的是阳春三月。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到处桃红柳绿,春暖花开,多美。可是眼下,仍是春寒料峭。正月的风,仍然有末冬的寒意,吹在脸上、身上,还有点冷。小雅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毛衣。毛衣是低领,半新旧,粉红色。正前面绣了两只绿色的蝴蝶,一只大概是公的,另一只是母的,它们一上一下,正在甜蜜地窃窃私语。看到这幅图,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几年前那首流行一时的歌《两只蝴蝶》: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你无情悔,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那是小雅最爱唱的歌。毛衣是姐姐大雅去年过年回广东时留给自己的。姐说,小雅,你别嫌旧,这毛衣是姐平时最喜欢的,广东天气暖,姐留给你,家里还要冷一阵子的,你就穿着上学吧。
  
  小雅有些感激地点点头。从小到大,只有姐姐最疼小雅,记得那时家里穷,父亲很少会买零食给小雅吃。家的隔壁是阿水大叔的南杂小店,他常常会给几颗糖果或几块饼干给大雅,大雅总是什么都舍不得吃,全部回家交给小雅。母亲离开时,大雅只有16岁,小雅13岁。大雅用稚嫩的肩膀担起了家庭妇女的重担:洗衣、煮饭、喂猪,还要去外面的菜地除草。哥哥陈初勇是老大,初中毕业考上了师范,分配在市里的中学教书,后来找了嫂子也是城里人,因而很少回家,无论是实际的路程还是心中的距离,小雅总觉得大哥离自己太远,远得只能看着有个哥,可她的手却摸不到,够不着。这样想着,小雅不免有些伤感。风,在渐渐变大,小雅的鼻子冻得通红,开始有点不能呼吸了。小雅的双腿站得有些麻木,便使劲地跺了两下脚:真是急死人了,小亮这个家伙,怎么还不来呢?
  
  小雅伸长脖子朝对面的那条十字路口望去,因为天冷,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个挑着担子的老者顶着寒意的春风,吃力地朝前走着。老者的年纪,应该比父亲还要大十来岁,身体竟然如此健朗。小雅的双眼开始模糊了,她似乎看见,父亲来了,父亲顶着寒风,拄着大哥为他买的锃亮的不锈钢拐杖,正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
  
  三
  
  九岁以前,小雅有一个完整的家。大哥陈初勇在读初中,父亲陈和平在本乡中学教书,母亲葛珍的身体很好,从早到晚,风风火火,完玩田里忙家里,似乎永远也不觉得疲倦。小雅最喜欢和你亲呆在一起,因为她最小,自小聪明伶俐,父亲几乎对她有些偏爱。只要一有空,小雅就喜欢爬到父亲的膝盖上,双腿盘起,把脸贴在父亲的胸口上,吵着闹着要父亲给自己唱戏、讲故事、说笑话。小雅纳闷的是,父亲的肚子看起来并不太,可是不知里面为什么装了那么多的戏词,那么多的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和现代社会的新鲜事,好像总也讲不完。
  
  听得尽兴时,小雅便用左手抓住父亲的衣袖,右手去摸他的胡须。父亲的胡须很短,但不硬,用手去摸完全不扎手。父亲有时会趁小雅不注意,猛然低下头,用自己的下巴去亲小雅的脸,那时小雅才迫不及待地想从父亲身上跳下来,可她的身体被父亲牢牢地抓在手里,哪能挣脱得半分,于是小雅便只有和父亲左右躲闪,一阵阵银银般的笑声、加上爽朗高昂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顶。如果碰上母亲在场,她会故意提高声音说,小雅别疯了,你爸还要去地里浇水呢。父亲一听,便立即把小雅放下来,用手捏一下她的小脸蛋,依依不舍地走出大门,担起水桶,带上水瓢,大步流星般朝地里走去。
  
  怕父亲太辛苦,母亲葛珍总是偷偷地去做一些较重的事,有时让父亲碰见了,便一把从母亲手上夺过扁担什么的,满脸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葛珍,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我是男人,不光是一个教书匠,我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只要有我在,家里的重活你就不要沾手了,你的任务是带好孩子,管好这个家就行了。
  
  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小雅刚好在场,那时小雅还不明白父亲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长大之后她才知道父亲那是心痛妻子,不让她操劳过度。记得当时自己望了望母亲,她不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那种笑,长大后的小雅终于读懂了,母亲那笑容里分明写着两个大字:幸福!
  
  小雅十三岁的那年春天,懂事的大雅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经人介绍,去了福建的一家服装厂学裁逢。多年以后,面对姐姐大雅,小雅的内心远远无法用“感激”这两个字来概括。而她自己,很快就要伸开双臂,拥抱属于自己的、一切充满未知数的天空;她会在不经意中一夜长大,成为这个家唯一的亲情支柱,更是成为父亲的精神支柱。
  
  一个周六的傍晚,在乡里读初二的小雅放学回家。因为路远,小雅平时只能住校,每个周末才回家一趟。走到家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小雅觉得有点奇怪,以前,只要妈妈下地干活,家里的门总是锁的,钥匙就放在门底下的一个洞洞里,伸手一摸便可开门。如果母亲在家,大门历来是开着的。
  
  妈,我回来了。
  
  推门而入,小雅喊了一声,屋里没有动静。
  
  她放下书包和一包没洗的脏衣服,直奔厨房,因为她的肚子有点饿。这时小雅隐约听到了低低的呻吟声。难道,妈妈病了?不,这不可能。在小雅的记忆里,妈妈的身体如铁打铜铸的一般,永远不会生锈,更不会倒下。小雅顾不上找吃的,直奔妈妈的房间。
  
  妈妈的脸又白又黄,显得毫无血色。几络头发乱篷篷地搭在前额,显然已经几天没有梳理。她的身子半斜半靠在那张红色古老雕花的木床档板上,左手软弱无力地伸在被子外面,右手隔着蓝色碎花格布包裹的棉被,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床头柜上,一只缺了柄的青花瓷碗里有半碗汤药,尽管凉了,依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小雅惊呆了,不,这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从来都是走路如风、丢了扫把又拿扁担的,大白天从来不会躺在这张她和爸爸结婚的床上。
  
  看见小雅,妈妈故作振静地一笑,轻轻地说:我的小雅放学了,饿了吧,妈妈这就起来给你做饭。
  
  小雅一把按住正想挣扎起床的母亲,几乎是带着哭腔喊着:妈,你别动,我不饿。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病了呢,有没有看医生,医生说是什么病?
  
  孩子,别怕。妈妈只是感冒了,已经喝了药,睡一觉,明天会没事的。你爸马上就放学,晚上让他做饭吧。
  
  次日下午,小雅不想上学,她要留下来照顾妈妈。可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作为教师的妻子,她更懂得缺课对于学生意味着什么。小雅自小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她不可能不听妈妈的话,何况妈妈正生着病呢,她不想妈妈在病中还要为自己担心,只好十分不愿意地回到了学校。临走时,她在妈妈的床前站了约有十多分钟,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妈妈。自小在妈妈的怀抱里长大,妈妈的容貌早已烙在小雅的记忆里,可此时的小雅,为何总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恋恋不舍的感觉呢?
  
  四
  
  在小雅回到学校的第五天,妈妈就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原来妈妈得的是肝癌,发现的时候已是晚期。
  
  像一阵龙卷风,把妈妈卷上了天空,带进了人们口头常说的天堂。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然后电光消逝得无影无踪,无从追寻;像一束昙花,绽放了瞬间的美丽,复又归于平静和静默,只留下根径上的枝枝叶叶,在无声的风中诉说着大多数人无缘一见的美丽。
  
  小雅十三岁的天空塌陷了,没有阳光,没有月亮,更没有星光。一连十多天,小雅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呆呆地坐在妈妈睡过的那张床的床沿上,那上面,依然有妈妈的体香,有妈妈身上的温度。她用手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从左到右,从右至左,细细地摸着,低下头用鼻子嗅着,不放过一丁点儿蛛丝蚂迹。那只妈妈喝过中药的青花缺柄瓷碗,小雅原本已用自己小学里戴过的、洗得干干净净的红领巾包好了。一想妈妈,小雅便又打开,她不敢用嘴唇,那样妈妈会痛的,她只用舌头,小心奕奕地舔着碗的四周,苦苦的、涩涩的,麻麻的,这,就是妈妈的味道,是妈妈最后留给女儿的、永恒的回忆!
  
  可怜的大雅身在福建,无法回来见上妈妈最后一面。看到小雅痛不欲生的样子,父亲陈和平告诉儿子陈初勇,一定不要告诉大雅,让她的意识里妈妈还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吧。初勇非常理解爸爸的心思,妈妈去了,在家的三个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弄得浑身是伤,何不让身在异地的妹妹大雅暂时不受那份割肉切肤的痛楚和打击呢。
  
  妈妈走后,父亲老得很快。一天到晚胡须拉耍,记忆力越来越差,常常说东忘西,丢三拉四,背,也开始一天天地驼了。他肚子变得瘪瘪的,从前小雅从父亲口中听到的那些戏词、故事和笑话,都被一阵袭来的风刮走了,连片言只语也没留下。从不抽烟的父亲开始自己用竹根做了一根水烟筒,只要一坐下来,就将烟筒含在嘴里,有时呛得眼泪直流,也不愿意放下。田间地里所有的农活,只能压在父亲一人的肩上。小雅多次表示不读书,在家帮助父亲种田。父亲一改往日和谒的口气,重重地说:“不行,你不读书,除非我死了!”
  
  小雅眼里含着泪,没有再出声。因为她知道,父亲爱她痛她是永远不变的,只是母亲走后,他一时难以从悲痛中自拨,但愿时间是调伤的最好良药,父亲慢慢会变得好起来的,变得从前一样开朗豁达。
  
  只是小雅万万没有想到事与愿违。在妈妈离开的第三年夏天,父亲在一天傍晚帮隔壁阿水大叔家耕田,家里的老水年不小心掉到山崖边上,为了救牛,父亲不幸摔断了左腿。在家休养了半年之后,只有借助拐杖才能走路。
  
  小雅,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一声招呼,打断了小雅的思路。原来朱小亮到了。小亮,是小雅的同班同学,平时和小雅的关系最好。小雅在风中站了近两个小时,就是为了等他。
  
  小亮,快点告诉我,火车票买到了吗?
  
  唉,一连三天,我和弟弟一大早就去售票点排队,直到刚才,好不容易才买了一张站票,是正月十八下午两点二十一分的。我怕你等得急,只要先跑来告诉你。
  
  有一张票,那太好了。不过这样吧,我先走,你现在回去继续买票,我们约定在东莞厚街的镇标处等你。我姐跟我说过,那里是厚街镇的人流中心,最好找了。
  
  小雅,你真的决定不读书了?如果让你父亲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我决定了,暂时先不告诉他。小亮,你可要为我保密啊。
  
  提起父亲,小雅的头低了下来。她的脑海一直回荡着父亲曾经亲口对她讲过的那句话:“不行,你不读书,除非我死了!”
  
  见小雅没有出声,小亮知趣地走开了。他心里很急,因为他不放心让小雅一个人上路,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出过远门呢。如果有票,就算花高价他也愿意和小雅一起同行。
  
  小雅把火车票藏在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千万不能让父亲发现。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雅的心一起不能平静。她在不停地问自己:小雅,你在思考了三个月后,现在作出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大哥初勇在市里,一年到头很少回家,姐姐大雅自去年就在广东,听说已经当上了一家大型童装厂的车间经理,自己走了,家里就只剩父亲一个人了,虽然按大哥的意思,今年家里的土地已经让给村里地少的人种了,可是父亲还要自己烧饭洗衣,万一有个头痛脑热,谁来照顾他呀?如果不打工,继续上学,父亲现在不能上课,光靠一点工资怎么能够用呢?我出去一年,赚点钱就可以把父亲接去广东呀,反正明年他就退休了。姐姐也在那边,到时一家人不是又可以团聚了?对,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更改,边走边看吧!
  
  五
  
  爸爸,您好!
  
  女儿大雅在这边一切安好!请勿挂念。
  
  上个周末,我和一位同事一起报名去了四川汶川,那里灾后重建需要大批志愿者。请原谅我没有事先征求您的意见,女儿大了,她的选择一定会有自己的道理的。妈妈走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你的腿行动不便,小雅又要读书,家里平时没有人照顾您,因此您一定要答应女儿,好好照顾自己,少抽点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闲下的时候,找阿水大叔聊聊天,有人说话,比一个人闷在家里要好。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换了新手机号码,再打电话给您。
  
  爸,女儿不孝,不能早晚侍服在您的身边,女儿对不起您。再过几年,等小雅大了,工作了,我们会把您从家里接出来,和我们住在一起的。保重,爸爸,女儿要动身了,就不多写,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
  
  陈和平读着大女儿大雅从广东寄来的信,眼睛有些湿润了。大雅真的长大了,她有她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的选择。作为父亲,他完全赞成她的决定,地震夺去了那么多四川同胞的生命,那里,需要大批像女儿大雅那样的有为青年,青春的价值,只有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才能发挥出来。作为一名国家教师,陈和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大雅,爸爸为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而感到自豪,感到无比的骄傲。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刚满十六岁的大雅就辍学去了福建学徒,三年来她把加班干活的辛苦钱一分一厘都寄回了家;如今,为了四川灾后重建,她又毅然加入志愿者的行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不起你呀,我的好女儿,没有让你完成学业,没有送你读到大学。葛珍,我的妻,我对不住你呀,我没有尽到好好培养女儿的责任哪,我愧为人师,更愧为人父呀!等我来年和你见面时,没办向你交待呀。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小雅身上,再难再苦,我也要送她上完大学。
  
  想起葛珍,陈和平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在大雅寄来的信纸上。他小心地用右手的衣袖擦试着纸上的泪水,轻轻地把信纸重新塞进信封。然后一转身,从桌上拿起老伴葛珍的照片,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四十年前的那一幕,犹如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重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七十年代末期,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五,双钟镇周围的各乡都有唱社戏的习俗。而大垅乡的青阳腔,被誉为京剧的鼻祖,戏曲艺术的奇葩。其源于明朝,成熟于清代,几经兴废,险于湮灭,后经挖掘抢救,青阳古腔又重响赣鄱大地。2006年经国务院批准,湖口县青阳腔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陈和平自小就是一个戏迷。他除了会看、会听之外,别人唱过一遍的腔调,他能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中,有着惊人的过目不忘的本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如果不是后来村里有一个代课老师的指标,他通过自己的进修和努力,很快成为一名优秀的国家人民教师的话,单走唱戏这条路,他一定也是一名德艺双收的艺术家。
  
  提起和平的父亲,也就是小雅的爷爷陈祖德是远近闻名的戏曲大师,据说他会二十多种唱腔,其中尤以青阳腔唱得最好。在生、净、旦、末、丑五种角色中,他最擅长演的角色是老生,模仿古人不仅形似,而且神似,只要他出场一亮相,满场就会掌声雷动,喝彩声不断。等到他一开腔,全场立即鸦雀无声,静得连掉下一根绣花针都能听得见。在众多的戏曲中,最令人难忘的有两部戏,一部是《男斩》,另一部是《四郎探母》。前者说的是杨宗保临阵招亲,穆桂英求情,并承诺大破天门阵;后者说的是杨四郎战败失散番邦,改名换姓,被辽太后招为驸马。后两国开战,杨太君亲征,四郎设法连夜回宋营与老母相见。
  
  陈和平自小受父亲的熏陶,刚满八岁就和父亲一起同台演出,唱腔准,胆子大,毫无半点慌乱和怯场,当时曾轰动一时,成为十里八乡传诵的佳话。他十二岁开始独自登台唱父亲当年的拿手好戏《四郎探母》,便迷得几百人冒着大雨站在台下露天观看,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拿伞,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唱段:
  
  “杨延辉,坐宫院,思绪万千。念高堂,思老母,珠泪连连。昨夜梦,老娘亲,到了前线,我有心,过宋营,见母一面,难的是,对公主,如何开言……”
  
  而葛珍,是葛前庄里最出名的花旦,她不像和平是受家传,她是十六岁后才拜师学艺的,三年之后便成了名角。据说她年轻时登台,只要一开腔,那声音美得沁人肺腑,真可谓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有当事人曾这样说过,有一次看葛珍唱戏,树上的麻雀拉了一粒粪便,正掉在他头上,他气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麻雀扔去。小树枝都打断了,而那只麻雀依然不飞走。原来,这只麻雀和听戏的人一样,也是一个戏迷。不知这是不是一个笑话,反正足以说明葛珍的戏唱得非常好!不信,你听一段她唱的《回寒窑》:
  
  “薛仁贵,我的夫哇——你离开妾身十八载,为妻我含辛茹苦把日子挨。住的是寒窑破瓦,穿的是单衣草鞋,吃的是粗糠豆渣,喝的是积雪化水,睡的是稻草棉籽。你的儿丁山今年十八整,今日外出射雁未回还……”
  
  陈和平与葛珍这样一对名人,无需外人介绍,戏台上常常同台献艺,先是相互学习,惺惺相惜,后来日久生情,难舍难分。
  
  这一天,两个人同台演完《捉放曹》后,一前一后回到后台。因要布置下一场的道具,后台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忙得团团转,化妆间内只有陈葛二人。葛珍一边对着镜子卸装,一边轻声细语地问陈和平:
  
  你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我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是从外面到内心的那种喜欢,没有半点的掺假。
  
  如果我不会唱戏,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我不否定你的戏唱得很好,可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爱屋及乌,当然也就喜欢你唱的戏。如果你不会唱戏,我有缘认识你,同样会喜欢你的。
  
  镜子里葛珍的脸,红红的,心里像喝了蜜糖一样甜。但是她还要进一步的试探他。
  
  我家里很穷,我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我爹去世得早,将来我成了家,还要照顾弟弟们,所以负担很重,你不嫌弃吗?
  
  不会。我们都是穷苦人出身,你身为长女,成家后照顾年幼的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会和你一起,尽全力帮助他们的,你的弟弟,不就是我自己的弟弟一样么?
  
  哼,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只怕到了跟前,今天的话早就忘到鄱阳湖里去了。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相信人呢?要不要我现在就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和平一面说着,一面用左手掏开自己的上衣,伸出右手去拉葛珍。葛珍嘴上佯装生气,其实心里早已甜滋滋的。她一时只顾高兴,完全没有防备,不料被和平一把拉到了怀里,两张嘴唇,不经意间严严实实地碰到了一起。和平根本不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连忙用自己的舌头,学着电影中看来的方法,一下子伸进了葛珍的嘴里。
  
  葛珍的双手被和平紧紧捏着,她下意识地想赶快挣开,可是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嘴唇完全不听她的大脑指挥了,只觉得全身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一颗心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似的,想要拼命地跳出胸腔之外。如果不是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和平还真的舍不得放开葛珍。因为,他平生第一次有了这样一种美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加在一起,也是难以形容出来的。
  
  六
  
  本来,陈和平与葛珍的结合是水到渠成的事,方圆几十里的乡亲,个个都认为他俩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谁知好事多磨。和平的父亲陈祖德一开始并不同意。虽然在他看来,葛珍的才貌、人品、家境全都没得说,可是,她偏偏学什么不好,要学唱戏。尽管自己是戏子,可他在潜意识中看不起看戏的人,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儿媳也是梨园中人。自古以来不是有一种说法,“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他是多么不想这两句话和他陈家有任何的关系。再说,他从十岁开始学戏,台上台下,戏里戏外,看多了世事沧桑,对于真正的感情,谁能真正把握得到?谁又能分得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有一点,葛珍长得太漂亮了,自古红颜皆簿命。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一天还要一个人孤独地支撑着这个家,何况他还是三代单传,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了和平这一代,绝不能因为唱戏,而断了陈家的香火。基于以上种种,当陈和平正式向老父提出要娶葛珍进门时,陈祖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口气生硬,“一句话,你小子娶谁家姑娘都可以,就是不能娶一个唱戏的!”
  
  年轻气盛的陈和平很聪明。他并没有当面和父亲顶嘴,而是采取迂回战术,采用缓兵之计,一边在父亲面前,再也不提葛珍的名字;另一方面,他对葛珍却说父亲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葛珍大喜过望,不辩真假,与和平的关系很快就有了质的飞跃。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了,蒙在鼓里的老爷子陈祖德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在暗中还是这样称赞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连找对象的办法都高人一等哪!嗯,看在即将出世的孙子的份上,我就成全了这一对玉人吧。
  
  当小雅长大以后,陈和平曾经当着葛珍的面,把这段往事讲给她听。小雅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她还来了一句经典的点评:“还是爸爸的手段高明,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可就没有我啊!小雅谢谢爸爸妈妈,你们两个真是太伟大啦!”
  
  正当和平沉浸在青春岁月的美好回忆中,门外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和平哥,和平哥,你的电话!”
  
  是阿水。他的店里装有电话,他的家,不光是村民们日常油盐酱醋的购买点,更是全村人对外联络的中转站。
  
  电话是小雅的同学小亮打来的。
  
  大伯,小雅回家了吗?
  
  小雅,没有哇,她不是在学校吗?
  
  大伯,对不起,小雅她正月十八从学校去了广东,是我帮她买的票。
  
  你说什么?小雅逃学了?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大伯,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小雅的同班同学朱小亮,住在前面朱洪村,我爸爸朱成仁和您是小学同学呢。
  
  哦,小雅她真的去了广东?这个疯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呀。等她回家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大伯,您千万别急。我现在人在广东,天天在我们约定的地点等她,也许她有事情没办完,说不定明天就可以见到她的。
  
  电话挂了,最后朱小亮说了一句什么话,和平一点也不记得。小雅呀小雅,你要去广东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呀?你从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外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怎么应付得了啊!小雅,你现在在哪里呀,你一定要快点和小亮见面,千万不要出事。你哥在市里一年不回一趟家,你姐又去了四川,原本家里还有你伴着我,可你也如今也离开了我,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娘亲啊!唉,女儿都大了,都会飞出这个偏僻贫穷的乡下小镇,而自己,也会一天天地终老。小雅,自小就是和平的开心果。她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足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伴葛珍走后的第二年春天,小雅刚满14岁。有一天上午,还未到放学时间,在村里读小学五年级的小雅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奇怪的是往日她的书包是背在身后的,可那天她的一双手反向将书包抱住,严严实实地用它挡住自己的屁股,好像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小雅一进房间,就把门关上了,好半天呆在里面也不出来。和平觉得有些奇怪,一开始并不管她,因为从小小雅最听他的话,绝对不会背着他干任何越轨的事。等饭做好了,小雅还不出来,和平只好站在西厢房门口喊女儿。房间里原本有两张床,大雅和小雅各睡一张。如今大雅不在了,就拆了一张床,把自己用过的书柜给了小雅。孩子大了,应该给她更多的个人空间,因此,就算平时小雅的房门是开的,和平每次进门前都会做到先敲门。而村里有的大人,女儿的房间直进直出,女儿的电话、信件都要偷偷查看,这种做法很令和平反感。
  
  小雅,小雅,关住房门干什么,还不出来吃饭,小心下午上课迟到啊。
  
  里面没人答应,和平只好敲门。
  
  爸,我知道了。爸,我怕——
  
  我身上流血了。
  
  和平一听,吃了一惊。
  
  啊,哪里流血,痛不痛?你是不是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不是,爸。是我的下身,内裤都湿透了,好多血,但是不痛。
  
  和平一听,立即明白了。唉,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有些事情,只有你娘才适合跟你讲啊。如今,你娘不在,我就告诉你吧。
  
  小雅,别怕,没关系的。你把内裤换上,我去阿水店里给你买卫生巾,你每天用一块就行了。孩子,爸爸好高兴,你终于长大了,以后,你每个月都会有这个的,你要注意千万别吃生冷的东西。一般五六天以后就干净了。
  
  小雅换好衣服,用了父亲给她买的卫生巾。走出房门时,小雅有些不好意思看父亲了。和平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只顾低着头吃饭不看小雅。
  
  小雅这才想起,去年过年时,她在姐姐的手提包里找东西,摸到一块软绵绵的、白白的东西,正准备打开看个究竟时,被姐姐一把抢过去,姐只小声地说了一句:小雅,这个不能动,等你长大了,也会用到它的。原来,那个东西就是卫生巾。虽然电视广告上经常有,但小雅以前因为不懂,总觉得那个与自己毫无关系,也从未有人向她讲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便漠不关心了。原来,女孩子来了月经,就是长大了,那我陈小雅,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这样想着,小雅的内心很复杂,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方面,她庆幸自己长大了,长成和姐姐一样,是大姑娘了,将来,可以找男朋友,可以和妈妈一样,结婚生子了,这是小时候天天盼着的事呀,现在,终于盼到了,可为什么自己又高兴不起来呢?她自己问自己:小雅,你准备好了吗?准备正式做大人了吗?可是,我的童年呢,我那童时一起玩耍的小姐妹,她们都长大了吗?我那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日子呢,是不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呢?想到这里,小雅吃完饭后偷偷回到房里,她拿来一把剪刀,照着镜子,剪下了自己头上的一小绺秀发,她要把这绺头发好好地保存起来,因为它是自己的童年时代、少年时代的美好记忆,更是自己自少年成为青年、长大成人在时间上的分水岭,是值得一生保存的美好见证。
  
  七
  
  小雅回家了!
  
  小雅回家嘞!
  
  大家快来看哪,小雅回来啦!
  
  小雅打扮得非常漂亮,穿一身天蓝色的工作服,上衣左边口袋的上边绣着黄色的英文字母,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帽子,看上去就跟电视里的空姐一样,特别的大方得体,特别的有亲和力。她的脸比在家时更嫩更有光泽,不难想象那是平时保养和高级护肤品的作用。她的手十指修长,十个指甲都涂上了今年流行的豆蔻红。离家的时候,小雅的前面还是平平的,如果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发育。可是今天站在村里男女老少面前的小雅,她的胸部早已显山露水,一对股股的大蜜桃,引来不少老少爷们眼谗的目光。还有,她的步子,以前是小女孩子家的毫无章法,爱跑爱跳,随心所欲;现在可不同了,她每走一步,好像弱柳扶风,又似蜻蜓点水,是多么的轻盈,多么的飘逸,人还未到,身上的香气早已钻进四周人的五脏六腑。女大十八变。如果说,小雅刚飞往广东时还是一只丑小鸭,那么如今,已经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如果说小雅当年只是一朵正在含苞的桃花,那么如今的她,就是一朵国色天香的小牡丹。
  
  小雅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的名字叫朱小亮。
  
  爸,这是小亮,我的男朋友,东莞环球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小雅大方地牵过小亮的右手,把他拉到父亲陈和平的面前。因为她事先没有告诉父亲自己有男朋友,她想给年迈的父亲一个惊喜。
  
  伯父好!我是前面朱洪村的朱小亮,从小就是小雅的同学。我的爸爸朱成仁和您还是小学同学呢。
  
  陈和平紧紧握着朱小亮的一双大手,当着自己闺女的面,从上往下,又由下至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未来女婿。好小伙子啊,浓眉大眼,脸方嘴大,又帅气又英俊,更难得的是年轻有为,不到28岁就当上了总经理,了不起啊了不起,小雅,我的好闺女,你的眼力真不错啊。如果你妈知道了,你挑了这么一位才貌出众的女婿,她睡在黄土里也会笑醒呢。
  
  这话一出口,小亮的脸红了,他被未来的岳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爸,我们这次回来,是接你去广东定居的。那边温度高,冬天一点也不冷,对您的腿伤恢复起来非常有好处的。小亮的公司目前效益很好,我们在那边已经买了房,买了车,您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天天可以照顾您老的生活起居。
  
  啊,好,好,好!陈和平高兴得合不拢嘴,不禁大声唱起《四郎探母》中的开场戏:
  
  “杨延辉,坐宫院,思绪万千。念高堂,思老母,珠泪连连。昨夜梦,老娘亲,到了前线,我有心,过宋营,见母一面,难的是,对公主,如何开言……”
  
  和平大哥,和平大哥,你怎么啦?生病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陈和平一下子惊醒了,从床上爬起来,披衣打开窗户,对着外面说:
  
  阿水,谢谢你,我没事,只是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雅从广东回来了。
  
  后半夜,和平根本睡不着。小雅已经十来天没有音讯了,生死未卜。广东那么大,要到哪里去找人啊!
  
  小雅,我的宝贝女儿,你在哪里哟,你可一定要早点回家啊,父亲没有多少日子活了,你可不要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为了不影响左邻右舍的休息,陈和平用棉被堵住自己的嘴巴,号啕大哭,伤心欲绝。
  
  八
  
  春天,是旅游的旺季,外出踏青赏景的人很多。
  
  风景优美的石钟山脚下,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石钟山的山门前有一对高大威猛的石狮,它们正张着大口,笑迎四海宾朋。
  
  在入门售票窗口的右边墙上,贴着一张用电脑打印的、特别引人注目的寻人启事:
  
  各位亲戚朋友,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同学同事,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爷爷奶奶,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大叔大婶,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大哥大姐,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弟弟妹妹,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公安干警,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交警民警,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熟悉的好心人,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各位不熟悉的好心人,你可看见我的小妹?
  
  陈小雅,今年十五岁,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精神正常,会汉语、英语、九江湖口方言。自2010年3月3日(农历正月十八)自江西九江火车站走失后,一直未与家人联系,现家中老父焦急万分,大哥陈初勇心如刀绞,望知其下落者请立即电告本人陈初勇,可以答应好心人提出的任何酬谢条件(备注:摘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除外)。
  
  小妹外貌体形特征见启事下边照片。走时上身穿半新旧粉红色低领毛衣。毛衣正前面绣了两只绿色的蝴蝶,它们呈一上一下欲飞状排列。下身穿蓝色新牛仔裤,裤子的后腰皮带款处挂了一只黄色的小兔子,是我小妹亲手用毛线织成的。脚上穿一双白色特步运动鞋,白棉袜。
  
  联系电话:136*****208
              158254***68
              135798***690
  
  原来在同一天,在广东东莞、江西九江两大城市的各个角落、大街小巷贴着同样一张寻人启事。有的纸张因为没有粘牢,被三月的春风握在手中,抚摸着,传阅着、叫嚷着,吵得拂拂扬扬,路人皆知。
  
  如斯2010年3月28日完稿并修正
  

  
2#
发表于 2010-3-28 15:16 | 只看该作者
欣赏了。
3#
 楼主| 发表于 2010-3-28 18:5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3-28 15:16 发表
欣赏了。


请版主多多指点!
4#
发表于 2010-3-28 19:21 | 只看该作者
不错的文章!
送上祝福! :handshake
5#
发表于 2010-3-28 19:43 | 只看该作者
结构严谨,行文流畅,欣赏了。
6#
发表于 2010-3-28 21:28 | 只看该作者
读了,作者下了很大的功夫,语言功底深厚。
7#
发表于 2010-3-28 21:55 | 只看该作者
语言自如,读之一气哈成。功有文外,见此文,信哉,斯言!因文长,先初读,待再品质
8#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08:30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董万军 于 2010-3-28 19:21 发表
不错的文章!
送上祝福! :handshake


多谢到访!向你学习!
9#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08:31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3-28 19:43 发表
结构严谨,行文流畅,欣赏了。


你是大手笔,向你看齐!
多谢!
10#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08:32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3-28 21:28 发表
读了,作者下了很大的功夫,语言功底深厚。


请版主多多斧正!
不胜感谢!
11#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08:33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鸽子杨军 于 2010-3-28 21:55 发表
语言自如,读之一气哈成。功有文外,见此文,信哉,斯言!因文长,先初读,待再品质


多谢鼓励!
携手共同努力!
12#
发表于 2010-3-29 13:1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3-28 19:43 发表
结构严谨,行文流畅,欣赏了。



一字一句饱含深情。
精华支持!
13#
 楼主| 发表于 2010-3-29 14:21 | 只看该作者
多谢熊版主鼓励!
如斯会更努力!
14#
发表于 2010-3-29 14:43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逝者如斯 于 2010-3-29 14:21 发表
多谢熊版主鼓励!
如斯会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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