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木豫

　　春夜

　　文/木豫

　　太阳即将消失的时候，白日的节奏突然慢了下来。尽管太阳的余晖还趴伏在西墙上没有撤退完毕，那些老人先后拿着小椅子小马扎，像疲惫的老鸟般，扑楞着羽毛稀疏的翅膀慢慢儿回巢了。

　　春天的黄昏，自然是美的。

　　一些花含苞待放，而有些早已开得成了迟暮的美人。空气里酝酿着芳醇清新的气息，草木，新芽，花蕾，到处都是。这样的黄昏，依然充满了希望之美。我们知道，即便这短暂的一天就要过去，还是会相信，明天的春天，是新鲜水灵的，是如约而至的，这让我们的日子变得有了奔头，有了信心。

　　炊烟淡淡地笼罩着村庄。它蓝色的光圈儿覆遮在村子的上空，村庄显得朦朦胧胧，充满了诗情画意。一只肥猫腼着大肚子慢悠悠地晃回了家，知道总是有个窝儿在等着，它逍遥自在的步子不紧不慢。在外觅食的各类家禽也慢慢踱向了家的方向。而为生活奔波的人们，面色焦灰，脚步匆匆，家里的热饭热水，成了此刻最美好的向往。向西边儿看去，太阳已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片淡红的云霞，代表着它辉煌的影子曾经划过天空。一切瞬息即逝。“只是近黄昏”，果然，夕阳也好，黄昏也好，春天也好，总归被一个“只是”打上了苍凉的烙印，这让我们听来，再好的景致，也觉得充满了淡淡的忧伤。然而，或许因了这样的转瞬即逝，一切才会更加珍贵起来。

　　村里的灯光次第升起。有人家为了就着不多的暮光，省些电费或蜡烛，开始吃晚饭。昏黄的灯泡，把影子映得或大或小。玩野了的小孩子，水呀泥呀，搞得一身山河，闻着饭菜的香味，顾不得洗洗手脸，便飞快地拿起一个馏得热乎乎的白馒头去咬，头上吃了大人一个“硬枣”之后，乖乖地把手伸到水盆里去。照例有只狗，或一只猫，在脚边桌下蹿来蹿去，捡拾些娃娃掉在地下的残羹剩饭，它们摇着快乐的尾巴，吃得不亦乐乎，甚而有时为了抢一点儿骨头打起来的，你来我往，四肢齐上，最终打败的溃退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强势的一方大摇大摆占据了有利地形。一顿饭吃完，外面也就黑了。一家人看看电视，聊聊家常，困了乏了，便洗洗睡去。

　　黄昏短暂，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天便黑了。这如同我们伸出手指，掬一捧水，试图想要挽留些什么，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一滴一滴从指缝间漏下去，脆弱的我们，并不能阻止水的流逝，如同我们不能阻止时光的流逝一般。

　　若是下了雨，春天的黄昏便多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雨水不慌不忙地下在村庄，水雾氤氲了整个天空。春天的雨终归下不大的，不似夏天的狂暴，也不似秋雨的凄凉，更没有冬雨的冰凉刺骨。那雨水是多情的，情感恰恰不浓不淡，刚刚好。雨水打在新萌发的草芽上，打在亮晶晶的绿叶子上，打在瓦屋房顶上，淅淅沥沥的——这个词真真好，春雨轻洒，恰如诗人吟诗，是有着平平仄仄之感，却只是有如闺阁少女般的婉约，而不似彪形大汉，总过于粗犷豪放了一些。若是躺在床上，读书，在这样的情境下，更适合读散文，或者诗歌。小说读来，气势太猛太狠，跟这样轻柔韵致的气氛是不搭配的。诗歌或散文不一样，那是平缓的语调，娓娓动听的叙述。读累了，跳出书本，细细聆听春雨轻悄的脚步，那倒是读书时最好的背景音乐了。那音乐，有着箫声的清淡平和，而绝不喧闹——却和笛声不谐调，笛声总归是凄清了些。那音乐，还有古琴的韵律，溪水一般潺潺流动，并不嘈杂，却很是流畅悦耳，清澈干净。在这样的夜晚读书，真是美妙，一切皆美，台灯也美，窗帘也美，雨声也美，当你睡着的时候，睡眠也是美的。陆游说，“雨声添好睡，花气散余酲。”看来之于春夜，我们和古人的感觉有时是相通的。

　　当然，如若恰有三五好友来访，“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趁着夜雨剪几把春韭，做点儿小菜，呷几小杯酒，慢慢聊着，任时光轻缓地流淌，这样的光阴，必是值得记忆的美好时节。这时，我们慢下来的生活，悠远散淡，与古人的定然不相上下，那种快乐，也是不相上下的了。

　　春天的夜晚，若是加上月光，更是美不胜收了。月下散步，清风习习，空气清爽，或一人，或两人，皆可。看远远近近树影，村影一大团一大团，水墨画一般。谁家院子里偶然传出几声狗吠。乳白的月光，仿佛香甜的奶汁，给整个焦灼浮躁的心灵以润泽。“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从王安石的诗，也可见他是懂生活的，不是个浪费美景之人，是懂得珍惜大好春夜的！是的，这样的夜晚，若呆在屋里，不出来是不知道其妙处的，唯有走出门来，看看几粒稀疏的星子，浴会儿晚风，享受空气的新鲜，我们才知道平常的自己，竟是辜负了多少良辰美景！

　　在村中散步，心境是平和的，情感是恬淡的。我的思绪成了一只鸽子，翩然来去。村庄是离土地最近的地方，也是离根最近的地方。远方的人，想想家乡的田野，都会浮上亲切之感。再加上我们的祖先，我们的亲友乡邻，都在这里，那是我们每个人永远不离不弃的“老娘土”。麦苗青青，庄稼碧绿，草木繁盛，村子里被各样树木环绕着，生机盎然。这样的村庄，是我们的根。我们也曾经是一株植物，是一棵移动的树抑或庄稼，只是后来，移到了城市里。可是，村庄记得我们的出生与成长，一直记得，这已足矣。也因此，在这样的村庄里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更何况，在这样的村庄里，来一次春夜里的散步，更是多么幸福的事！

　　在春夜可做之趣事种种，不止古人可以，我们也可以。凭栏远望，树影幢幢，月色宜人，微风拂面。此时可剪春韭小酌，可与故友秉烛夜谈，可散步，可游逛，可读书。在这样的好时节，人生至此，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木豫

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散文？我读了周晓枫的，也读了余秋雨的，更读了其他一些大家的，突然发现，太像散文的散文，好像不是好散文，而太不像散文的，也绝非好散文。文无定规，那么，慢慢努力吧，把散文努力写得好一些，是我们共同的努力。

秦皇岛简枫

我来了，刚好你在。这就是好散文。

木豫

秦皇岛简枫 发表于 2018-2-27 17:59
我来了，刚好你在。这就是好散文。

岛岛过奖了，看来有豫的地方就有岛，哈。
不管是不是好散文，一直在思考中，这就是我们书写的意义吧。

秋實

木豫 发表于 2018-2-27 17:27
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散文？我读了周晓枫的，也读了余秋雨的，更读了其他一些大家的，突然发现，太像散文的散文 ...

        其实，文章只要语言流畅自然，生动形象，表达给人以艺术感，加之内容健康，都是好文章。至于体裁有时难以说得清楚。

木豫

秋實 发表于 2018-2-27 18:25
其实，文章只要语言流畅自然，生动形象，表达给人以艺术感，加之内容健康，都是好文章。至于体裁 ...

但是，我个人感觉还是应该按体裁来写的，比如散文所要求的“形散神聚”特点。各种体裁都有自己的特点，若过于任性，只怕适得其反。
——谢谢秋实老师来读，我的个见，这种探讨是有意义的。

秋實

木豫 发表于 2018-2-27 18:27
但是，我个人感觉还是应该按体裁来写的，比如散文所要求的“形散神聚”特点。各种体裁都有自己的特点，若 ...

       说起散文，我最崇拜的莫过于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了，从学生时期就读，一直到现在。也不知读了多少遍了，开始越读越有味，读着读着就变了，可能是太熟悉的缘故了吧，就没有那种感情了。感觉不出究竟哪里能打动读者了，也就感觉很平常了。之所以成为名篇，就是其思想性，关联到了国家政治而已，但文中却没有表现出来，要深刻解读才行。

木豫

秋實 发表于 2018-2-27 19:34
说起散文，我最崇拜的莫过于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了，从学生时期就读，一直到现在。也不知读了多少遍 ...

朱的那篇《荷塘月色》太浓艳了，相比之下，还是他的《背影》和《春》更值得一读再读。他的《绿》也很一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大概个人嗜好图不同吧。

木豫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8-2-27 19:40
我好像很久已写不出散文了，更莫提好散文。

灵感是不能勉强的，窃以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秋實

木豫 发表于 2018-2-27 20:02
灵感是不能勉强的，窃以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体会：灵感源于追求，追求源于兴趣，而兴趣来源于好奇。没有追求写不好文，没有兴趣，就不能写文了。时间久了，没了好奇心，兴趣也就消失了。

灯芯草

木豫 发表于 2018-2-27 17:27
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散文？我读了周晓枫的，也读了余秋雨的，更读了其他一些大家的，突然发现，太像散文的散文 ...

这话有学问，我得好好想一想。

云馨

文字来源于生活，只要是用心去所写，用情去抒，表达明确，不负自己的心就都是好文章。

拜读木木老师佳作，问候！

an安

我总觉得散文比杂文更文，散文虽散，却以文为主，杂文虽文，看点却在杂上。当然，这完全是一直感觉。

文字闪耀生活

读着读着，感觉很美很美。

木豫

秋實 发表于 2018-2-27 21:01
我体会：灵感源于追求，追求源于兴趣，而兴趣来源于好奇。没有追求写不好文，没有兴趣，就不能写 ...

嗯，您说的这个追求与兴趣，是最重要的，当没有好奇心，没有兴趣，谈何热爱呢，而且也没有了坚持的动力。那么，作为一个热爱写作的人，灵感有时不是寻找的，而是自然而然地生成了，这种生成，是源于骨子的热情，它才是写作的种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