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岁月：难忘童谣

高迎春

                                            童年岁月：难忘童谣            高迎春

        中国传统童谣，属于民间文学之一。古老的童谣，穿越时光，可以追溯到三千年以前。据说尧帝微服，出游于康衢，闻听儿童歌唱童谣。《诗经》云：“心之忧矣，我歌且谣。”其实诗经中，有一些诗歌就属于童谣。在民间，童谣主要靠口头传诵，由祖辈靠记忆，传唱给子孙。摇篮曲、游戏歌、数数歌，问答歌、连锁调、绕口令、颠倒歌、字头歌、谜语歌、拗口令、快板歌等，都属于童谣的范畴。我小时候的童谣，主要是母亲传唱给我的，至今难忘。

        我小的时候，村里的妇女，空闲时间里都要纺线织布。织出来的粗布，就叫鲁北织锦。我的母亲，给自己定的任务是：每天晚上纺一个线穗。纺锤大小，像萝卜粗细，若想纺足个头，没有两三个小时，是做不到的。母亲嗡嗡的纺线声，就是我们的催眠曲。往往是一觉醒来，母亲还在不紧不慢地摇着纺车。母亲纺线的时候，爱唱《小白菜》：“小白菜，心里黄，三岁四岁死了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就怕爹爹娶后娘。娶了后娘生弟弟，弟弟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拿起筷子想亲娘。后娘问我苦什么？我说碗底烫得慌。”这一首童谣，是有曲调的，两句一重复，委婉而哀怨。童谣中的小白菜，很小就死了亲娘，爹爹再娶之后。后娘虐待非亲生的孩子，小白菜有泪只能往肚子里流，不然让后娘看到，就会遭到横眉呵斥。小白菜只能靠撒谎，来掩盖心里的悲苦。这一首童谣，最初或许是街头艺人演唱，然后流传于民间。童谣劝解世间的后娘，要善待非亲生的孩子，有着一定的教育意义。

        有许多童谣，与季节相关。腊八节到了的时候，人们会说：腊七腊八，冻死叫花。腊月天，正是天气最寒冷的季节，沿街乞讨的叫花子，身上穿的是难以御寒的破裤烂衫，冻死在街头，就成了人们见惯的一景。这一句短短的童谣，记录的正是人间最悲惨的现实。以乞讨为生的人，为什么被人称为叫花子呢？古代僧庙里的僧人或和尚，常在民间化缘，说白了就是一种乞讨行为。人们因此把乞丐的乞讨行为，称为“叫化”。元代戏剧《合汗衫》中，有一句台词：“我绕着他后巷前街，叫化些剩汤和残菜。”古代的天津一带，上街乞讨的乞丐，手中都拿着一根花棍，用来打狗防身。或许，这就是人们把乞丐叫做“叫花子”的原因了。有时候，乞丐也用手中的花棍，表演节目，获得人们的同情。于是，花棍成了表演节目的道具。我在学校，就曾表演过“打花棍”。花棍用彩纸糊好，在两端穿上数枚铜钱或者铜铃，舞动花棍的时候，悦耳动听，节目就更加好看了。

        年关临近，洒扫厅堂，预备年节吃食，成了每家每户必须的要务。有一首童谣，就是描写这个场景的：“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做糖瓜；二十四，扫屋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去磕头。”二十三，是送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做了糖瓜让灶王爷吃了，粘上他的嘴，希望他上天言好事。二十四，是家家户户大扫除的日子。每家每户，房梁上结了许多蛛网，积了许多灰尘，打扫干净得以清清爽爽过春节。过去老百姓家的窗户，都是木窗棂，须用纸张糊严实。过年换上新的窗户纸，贴上新窗花，会显得屋里亮堂了许多，漂亮了许多。年三十晚上，人们要守岁，所以要熬一宿。到了大年初一，村里人要给左邻右舍磕头拜年，有心结的人家，会借着拜年，冰释前嫌。

        到了春天，鸟语花香，我们自然会唱《报花名》：“正月里来，迎春花儿开，二月杏花出墙来，三月里来桃花红，四月燕叫梨花白，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水里开，七月茉莉飘清香，八月桂花香满怀，九月菊花傲霜立，十月佛手赛金钗，十一月腊梅斗寒雪，十二月水仙案头上摆。”小时候，见过杏花，见过桃花，见过石榴花，见过荷花，见过菊花，其余的都没见过，但通过唱童谣，却知道了这些花儿的存在。自己的名字叫迎春，迎春花长什么模样，许多年我都不知道。等我来宁津上班以后，才在清明节去烈士陵园时，看到了灌木形状的迎春花。花朵金黄，细碎在枝条上。茉莉花，则是在叔叔家的花盆里看到的，雪白的骨朵，雪白的小花，闻起来清香袭人，难怪茶叶里有它的干花，就是要给茶叶增加清香气味。桂花则是我去桂林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高大的桂花树，使得整个桂林市都气味芬芳。腊梅花，直到今日也未目睹花容。

        姐姐是民办教师，《报菜名》这首童谣，就是她教给我的：“一月菠菜叶青青，二月翠绿羊角葱，三月芹菜做凉拌，四月竹笋长势猛，五月黄瓜沿街卖，六月瓠子弯似弓，七月茄子头向下，八月辣椒朝天红，九月倭瓜面又甜，十月萝卜有青有红，十一月白菜进菜窖十二月，十二月蒜苗水灵灵。”小时候，生产队有小菜园，菠菜、韭菜、大蒜、小葱、大葱、甜瓜、脆瓜、西瓜、茄子、辣椒、黄瓜、萝卜、白菜、西红柿……可谓应有尽有。下地干活收工的时候，会给社员分一些蔬菜，拿回家丰富各家各户的餐桌。因为平原上不生竹子，竹笋的样子，做梦也梦不上来。不过，水湾里有芦苇，村里人都说，竹笋的样子就像刚刚冒芽的苇子钻，只不过个头粗大些罢了。瓠子是葫芦的一种，样子是细长条状，难怪用弯弓来形容它了。村里人将倭瓜叫面瓜，也有人称呼它是“老太太乐”，即便掉光了牙，吃起来也不费力。

        童谣《对花名》，可以两个人唱，一问一答，饶有趣味：“我说一来谁对一，什么花开在水里？你说一来我对一，菱角花开在水里。我说二来谁对二，什么花开在道沿？你说二来我对二，马兰花开在道沿。我说三来谁对三，什么开花叶子尖？你说三来我对三，韭菜开花叶子尖。我说四来谁对四，什么花开一身刺？你说四来我对四，黄瓜开花一身刺。我说五来谁对五，什么花开在端午？你说五来我对五，葫芦开花在端午。我说六来谁对六，什么开花一身肉？你说六来我对六，茄子开花一身肉。我说七来谁对七，什么花开把头低？你说七来我对七，辣椒开花把头低。我说八来谁对八，什么花开吹喇叭？你说八来我对八，牵牛开花吹喇叭。我说九来谁对九，什么花开手拉手？你说九来我对九，扁豆开花手拉手。我说十来谁对十，什么花开满莲池？你说十来我对十，六月荷花满莲池。”我们村的马兰花，不是开在道边，而是开在墓地坟堆下。马兰开花结的穗像小棒槌，我们因此将马兰花叫做“棒槌花”。

（未完待续）

                                                          2018年3月10日写于迎春堂

马兰花：

高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