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苏相宜 于 2018-3-16 21:08 编辑
法国哲学家柏格森说,时间的本质是“绵延”,绵延是一种把过去、现在、未来交融在一起的时间之流。
我在正月初七离乡路上读完《云上——与母亲的99件小事》。这本散文集,就展现了时间的绵延,用春夏秋冬一年的思念,讲诉一对母子三十载的烟火人间。
千禧年正月,我家三口踏着拂晓夜色搬家出城;这个黎明,邻居大姐沿着同一条路送我去高铁站,几天前我去给父母上了坟。中间十余年的悲欢,都消解于时间之流了。无数往事以为早已淹死在记忆的汪洋大海中,却被不良生的文字唤醒。
我也曾在妈妈背上贴小纸条恶作剧;
我也曾焦急等待黄昏过去、灯光亮起,因为妈妈说黄昏不能看书,会成猫儿眼。
我也曾爱吃妈妈用酱油拌的饭,爱吃她每月领工资后买的水果糖,它们让相依为命的岁月有滋有味。
我也曾和那个儿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安理得享受老母亲的照顾,以至于她生病时候如果我足够细心和关心,她或许不会走那么早。
被给予了太多爱的人,是不大懂得怎么爱别人的。读《云上》容易愧疚,但很难义正辞严批评那个儿子,因为他像一面镜子,他是和你我一样不完美的凡人。
儿子写道:“我以为能用纸和笔给母亲的人生作一些纪念,其实只是给了自己一场救赎,一场自愈。”
他在母亲离去一年内写成此书, 是一种及时诉爱。再浓烈的感情都抵不过时间绵延的力量,时间让人学会薄情而顽强地活下去。我现在翻看妈妈留给我的半指手套,或者坐在墓前,都不再感伤。我继续过着春节、中秋各种节日。“终有一天,过往的人成为留下来的人的段落。”
而母亲,亲人,能浓烈地爱我们那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年,所以称为伟大的爱。
曾有名言:给时光以生命,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云上》结尾有一张母子俩的断代史年表,回首那些数字,也变成我们生命中闪闪发光的时间之流。我不知道往后的岁月,会不会像他所说“不会更好也不会更难”,但我庆幸我曾经最好和最烂的岁月,都有过母亲的相伴。
你的离去是我前半生的坍塌,后来我重建了生活,建在你为我打下的地基上。
始终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在云上的母亲手中,教我学着像你一样活下去。
我习惯把住所收拾得干净些,跟你在时一样。
我会一日三餐,好好爱惜你费了很大精力才救活并养大的这个身体。
我们继续一起去看看这个我们都未曾踏足的辽阔世界。
我会继续,笨拙又努力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