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欧阳梦儿

          文/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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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小白与小黑是两只砂锅。它们的主人叫如画。

　　
　　认识如画的人都说她身上有一种少见的灵动之气，举手投足还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幽默。在她母亲眼里，却是个实打实的熊孩子。就拿学习厨艺来说，她没少跟她母亲干仗。“老妈，你ＯＵＴ了。新时代女性谁还兴下厨房啊？认为女人下厨房是美德是本份的根本原因，还是你们身上根深蒂固的奴性思想在作祟。具有这种思想认识的女性，我严重怀疑她们有很强的自虐倾向，自觉不自觉总把自己置于男人的附属地位……”

　　
　　在她母亲面前，她总是那么伶牙俐齿，离经叛道。她信奉吃货都是天生的美食家，应该热爱厨艺，享受厨艺。但她又总为自己找到很多理由：“雨巷先生都说了，一点懒和一点恬静是每个女孩子的需要！”

　　
　　在小黑眼里，如画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神厨”。那种随心所欲的煮法，千奇百怪的刀法，花样百出的造型，层出不穷的“创意”，简直可以跟神经病比美。也只有在她“灵感”泉涌的时候，她的眸子才会放光，异常的神彩飞扬，才不会搬出那套呆在厨房就等于扼杀美少女的高论。

　　
　　此刻的如画在小白的眼里，十足十的蠢货。不但转眼间推翻自己的理论，还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不要说“创新”，连“灵感”都自动关机。你别说，她中规中矩做菜的样子，挺好玩。

　　
　　几个月前，她的演讲仍然振耳馈聋：如果嫁人就必须跳“锅边舞”，我宁肯选择自生自灭。试想一下，在你尚美的年华，找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化为一缕香魂，与花为伴与水为邻，悄无声息地归去，该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真真儿应了林黛玉那句诗词：质本洁来还洁去。

　　
　　如画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虽然她的腔调听起来有点调儿郎当感觉不靠谱，但我知道她其实真是这么想的。单亲家庭长大的她一直是个爱情的悲观主义者。她的父亲对她的母亲一见钟情，寻死觅活才感动了她母亲终成好事。然而仅仅一年，只因她母亲生完孩子身体走形，他就在外面彩旗飘扬。甚至后来为了往上爬，利用上司对妻子的好感不惜想法设法把妻子往人家身边推。离婚后为了尽情的风流快活又像躲瘟役一样躲着母子俩拒不拿抚养费。十多年过去，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他又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哭天抹泪地要相认。都说血浓于水，可是这个人只想认女，并不想尽义务。虽然经常听到别人议论他又带某人到哪个高档场所花天酒地，如何高烟美酒潇洒快活，偏偏一问他要生活费他就手机关机人失踪。运气好打通的时候更气人，他赠送给前妻的永远是那一句：动不动就说钱，能不能有点素质？！

　　
　　而她的母亲心理更是极度不平衡：人家结婚要金要银，我因为一句“永生永世都要爱”抛家舍业打双光脚跟他私奔异乡做异客。而他倒好，升官发财换老婆一样没落下。离婚跟我争孩子争家产，争了孩子又不养。等我预知青春牺牲理想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他说认就来认，认了还不养，反倒讥讽我低俗没素质没教养张口闭口就是钱。

　　
　　每当看到原本温柔知性的母亲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型的脸，如画心里就不由得心惊胆战。关于男人，她知道得不多，未曾去也不敢真正去接触。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别人不懂得如何在人群中相处。所以她总是在向往与逃逸间犹豫、徘徊。

　　
　　小白对如画总是很担心。担心她不去爱不会爱，又担心她有一天会想爱敢爱。没想到平时不吭声不放屁的小黑居然举双手赞成。当然他跟小白一样没有手，只有两只让人拎来拎去的耳朵。小黑说：凡是逃避去爱的人其实内心更是孤独越发渴望爱与被爱。如画爱上一个人当然不容易，一旦爱上，忘记一个人恐怕更不容易。类似砂锅，升温不能太快，太快要炸裂。但保持温度持续上升是它的优良特性。

　　
　　但是，如画终究还是陷进去了不是吗？虽然她自己不知晓不承认。她怎么就陷进去了呢？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她对他第一印像并不好。她只不过因为一时好奇无意中去参加了一个文学沙龙而已。对于文学她是个门外汉，看谁都是大咖值得顶礼膜拜。当时她慌慌张张战战兢兢故作镇静傻里傻气冒冒失失的样子一定跟那样的气场格格不入什分可笑。要不然他怎么会以她为题即兴赋诗呢？当然诗无好诗意无好意，无非是戏谑打趣开些不晕不素的玩笑。虽不至于低级下流但绝无尊重敬爱，他们肆无忌惮的怪笑声声就是证明。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起哄与撮合。

　　
　　此时的如画，神思晃悠恍惚。本能告诉她文学是神圣的，大咖是德高望重的；修养告诉她凡事往好处想，不要动怒动怒就糗大了。直觉却告诉她，你完蛋了，你正被人当个笑料在亵玩。如画一遍又一遍弱弱地乞求：放过我吧！我们就保持这种清清纯纯的关系安安静静地玩不好吗？时间混久了，脸皮也厚了，面子也拉得下了。她张牙舞爪的本来面目也露出来了。

　　
　　她说：滚！
　　
　　……
　　
　　她说：别浪费时间了！
　　
　　……
　　
　　她说：我一点也不爱你！
　　
　　……
　　
　　她说：我有男朋友！
　　
　　……
　　
　　她说：可是，我不爱你呀！
　　
　　他说：你会爱上我的！
　　
　　……

　　
　　（二）
　　
　　小黑小白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好不好？如画说：

　　
　　有个女孩名叫紫烟，在街上看到一种枣：紫红色的衣衫，胖胖嘟嘟，香甜的味道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浓烈。紫烟与她老妈已经冷战两天，她决定买下这些红枣，瓦解老妈的意志粉碎老妈的阴谋。

　　
　　紫烟把这些红枣放在茶几正前方低矮宽大的电视柜上。这样，只要老妈踏进这道门，往沙发上一坐，视线准能跟这包红枣相遇，然后生发出难解难分的情感。所有的优伤与愤怒在它们俏生生甜蜜蜜的挑逗之下都将土崩瓦解！谁叫红枣是老妈的最爱呢？紫烟对着空荡荡的客厅竖起一个剪刀手，心安理得，很快进入梦乡。

　　
　　清晨出门前，紫烟用最快的速度“不经意”地一扫，发现红枣少了，虽然伪装巧妙，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傍晚打开门，房间里仍然空空荡荡，枣姑娘们衣衫不整奄奄一息，有几粒甚至呈不堪其扰之态，身子极其狼狈地歪倒在一边。紫烟对这样的现场很是满意。

　　
　　果然，傍晚她顶着寒风打开房门的一瞬，久违的温馨扑面而来。饭菜已然端上茶几，柔和的灯光下两双竹筷发出动人的微笑。老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目不斜视，坐在她的老位置一声不吭开始吃饭。紫烟“绷”着脸，头歪来歪去，目光只管直直地打量对面电视柜边那包枣。

　　
　　“吃了摇头丸呀？！”老妈瞪她。

　　
　　“噗……”，紫烟一下子没蹦住：“我是看……哈哈哈……我的枣……怎么少得这么快？有老鼠？”紫烟笑得喘不过气来。

　　
　　“哼！”老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了她的轻蔑与立场。

　　
　　“这是八楼好不好？！”紫烟回击。

　　
　　老妈用眼剜紫烟，隐忍着继续往嘴里扒饭，随时准备暴发的样子。紫烟从沙发上站起来，表现出压根没想过要吃她煮的饭的架势。她离开茶几时那么随意那么轻松，甚至都没看一眼那些浓香四溢的汤汤水水。鼻子告诉她，搁在正中间的是一盘回锅肉，里面有金黄的咸芽菜，佐料是碧绿的蒜苗。咸芽菜绵软，吸油性强，是回锅肉的良配。肉定是肥瘦相间的三线肉，煎至焦黄，口感韧而不腻。起锅时把老姜去皮切丝翻炒，再放入蒜苗，黄绿相间，那叫一个清香味美，色香俱全！

　　
　　她在客厅四处逡巡，企图找到老妈“作案”的证据。她一边使劲往肚子里吞咽着口水，一边耐着性子把喉咙里伸出的手用语言斩落：“嗯……油炸花生米！”她端起装生花生的小木箱子晃动一下：“这种小花生生吃蛮香，据说可以补血？”见老妈并不答话，便走到茶几前，盯着那盘花生继续自言自语：“只有一小盘啊？我看木箱子差不多去了一半。我说过我留着生吃的，你也不嫌剥壳麻烦！”

　　
　　“冤枉话说多了，小心闪着舌头！”老妈的表情仍然不咸不淡。这让紫烟很迷惑。按理这些花生米不会自己长脚跑丢，只能是被老妈招安入盘。但老妈拒不认罪，她紫烟也断没有为了一盘回锅肉低头的道理。话又说回来，依照老妈惯有风格，要么恼羞成怒，要么暴跳如雷。可是今天的表现，却异于任何常规经验，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在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下，再度冤了她，让她产生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但是，那些本该光光鲜鲜呆在口袋里的紫衣甜枣被谁吃掉了呢？那少掉的半木箱花生又该作何解释？！

　　
　　“停停停！”小黑被如画酸得牙齿倒了一大片，忙不迭地抗议：“你不就是想说一只老倔驴和一只小倔驴不知因为什么事扛上了，都死不认输各不相让，于是进入了高压胶着的冷战状态。其实呢，双方都有和解的意愿，又都放不下脸，都希望别人是主动的那一方。结果悲剧发生了，两个自鸣得意的姜太公同时进入到一条没有鱼儿的河沟钓鱼……

　　
　　“小黑，怎么说话呢？你一聊，天准死！”小白呵斥。小白每天跟小黑张和尚望着李和尚，都快寂寞死，巴不得找人磨菇一下。小白媚笑着问如画：“后来呢？”

　　
　　紫烟佒佒回到卧室，听着防盗门轰然一声巨响，那是老妈离开的标志。一想着老妈又要回到那个怪脾气又懦弱无能的“叔叔”身边，这令紫烟心情十分沮丧。她想不明白，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资深女霸王，何以对自己的枕边人如此能将就？就因为在那次偶然事件中，他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身负重伤？感恩不是爱情，同情不是理由。可她，自己的老妈偏就那么做了，说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就这么着吧一类的丧气话。而她紫烟偏看不惯他那死乞百赖，做一次好事就要躺在功劳薄上吃一辈子的丑恶嘴脸。紫烟有时甚至怀疑，那些趁夜抢劫的地皮流氓就是他花钱雇来的枪手，要不然怎么解释危难关头，他恰好就在附近？怎么解释流氓们随随便便一踢就踢中命根来了个“空前绝后”？既然是见义勇为，那就说明一切皆出自于自觉自愿，没有道理拒绝一切物质的报答，非要让人以身相许的道理！再说老妈，那该是对男人对爱情要有多失望，才会消极到不做丝毫挣扎？

　　
　　手机准时响起，那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来电。电话那头的男子操着一口吴侬烟嗓，显得深情而敦厚。当然，如果你仅凭直觉就把他同“质朴”、“纯良”等优秀品质联系在一起，那只能说明你的人生道路太过平坦，太过缺乏对生活的想像力。如果你跟他在一个朋友群里，文字功底又有一定的受众与口碑，你也许只是感受到一点砖拍斧削之痛；如果你的文字功夫刚刚够自已个儿沾沾自喜，那他一定会大刀剁你肉小刀剔你骨，令你从此智商捉急；如果你秀外慧中，天生一段风流恰恰入了他的法眼，你一定恨爹妈少生两条腿，从此尝尽快刀凌迟苦钝刀拉肉痛，颠覆人生观，永远徘徊在崩溃边缘。

　　
　　紫烟不幸正是被他“看上”的那一个。当然这是后话。

　　
　　紫烟进群的时候，并不知有双眼睛象狼一样充满怀疑、阴森、挑衅的。她似山野吹来的微风，清新、玩劣、无拘无束。这个虚拟的网络空间，总让她忘记年龄、性别这些东西的存在。或者说客观上有认识，主观上总是不自禁的忽略。

　　
　　她进群不到一分钟就被他来了个下马威。都说他善相人，她好奇也自信，鬼摸了脑壳一样屁颠颠儿奉上自己的相片。他煞有介事，要求全方位无死角。好奇害死猫，她居然牵线木偶般照做，一连发了好几张，包括从未示人的正面近身照。

　　
　　“从骨骼上，没有凌物的气概，不是才情卓绝之人，没有奇情。”这句冷冰冰的判词无情地打碎了紫烟对爱情的期盼对浪漫的憧憬，粉碎了那个悠荡于心的文学之梦。紫烟听得心里凄然，仍是保持着十分的矜持，只淡淡地以微笑来回应。似为不忍，那位高人又才吐出一句：“手指细长，两肩丰腴宽阔，有富贵气”。可惜听在紫烟耳里，也不过是嘲笑人不够苗条的另类表达罢了。那位高人道完，装模作样客气了一番。紫烟忙礼貌回应了一句：“既然才子声名在外，道的又是事实，我又有什么道理生气？何况我本就是一平凡女子而已。”此话倒并非紫烟虚假造作，实在是领她进群的友人Ｙ把这里的人夸得太过高大、神秘。她心里眼里都当他们是品行高洁道行深厚的神人、朋友，打心眼里没有半点设访一丝怀疑，所以她下意识地首选是否定自己。

　　
　　虽然“前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命运”否决掉，沮丧似一股轻烟笼罩心头。紫烟毕竟年轻，人又乐观，很快她就抛之于脑后，忙着组织这些新朋友参加自己主持的“人物速写”活动。她是如此希望能够亲眼目睹高手们是如何打造“精品”，如何让自己笔下的人物鲜活而独具个性。换句话说，紫烟希望能够窥视到高手们别样的风彩。

　　
　　基于这样的迫切目的，所以当领她进来的Ｙ朋友，一本正经地告诉她，群里朋友都打算以她为速写对象，需要她立马报上三围时，她居然就信了，认认真真提供了相关隐私。后来紫烟常因这事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商短路或者余额不足。要不然没法解释一贯聪慧、伶牙俐齿的自己为何屡屡遭遇“滑铁卢”。


　　
　　（三）
　　
　　如画讲到此处，不再言语，只管呆呆地出神，神情有些迷茫有些忧郁，对小白的提问也置若茫闻。小黑看了看小白，对如画说:“如画，你就发发慈悲，看在每年都有一个三八节的份上告诉小白，那些生花生真正的去向到了哪里，是不是真的被紫烟妈给剥来炒了。又是什么让她们两个相依为命的女人反目成仇？”

　　
　　如画说：当然是老鼠了，笨蛋！

　　
　　小白说：“绕得我头晕。什么紫烟紫玉，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瞎猜什么呢？讨厌！”

　　
　　“脸红了……”小黑奸笑着凑到小白耳边说。看来三八并非女性的专利。

　　
　　如画不再争辩，接着讲故事：

　　
　　老妈走后，那位象粘鼠贴一样烦人，象神经病一样固执的非要撞进别人花园当家做主的高人正好打电话过来。这时候怪事发生了，紫烟突然有一种漂摇在风尘中的小船找到了停泊港湾的感觉。对他说，我好难过，我跟我老妈吵架了。起因是老妈接了一个大单，我们那位“无赖英雄”懒得到库房配货，竟谎称货源不足，爱要不要。老妈忍了半天气，回到家就质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和，他就摔盘子破碗，日妈操娘。现在他的脾气越来越大，老妈接谁的电话他都不高兴，有一次一个千年难遇的回头客打电话来下单，要求开发票。他喝得醉薰薰的听见我妈跟一个男人讲电话，张口就开骂，电话里对方听得清楚，便再也没来过。老妈男性朋友多，年轻时玩得也挺好，那就更不得了了。哪怕是对方打过来的，他也能骂得你电话都讲不下去，搞得老妈孤家寡人的，连个朋友都没了。我最恨人动不动摔东西，那是无能的表现。关键是摔东西跟男人打女人一样，一旦形成习惯，家里便寸草不生。我一定得想一个办法，阻止类似的事情继续发生。于是在那位曾经的救命恩人如今的流氓无赖再次开摔的时候，我摔得比他还豪气还疯狂，而且他心痛什么我偏摔什么——摔得他一个酒杯子没剩下，摔得满屋子酒香四溢。那位总是偷溜到我花园里采花的大盗听完我的讲述，许久许久没有吭声。那天我的智商下降得厉害，以为对方一定以这种方式在表达沉痛的哀悼。我心里想，有一个人随时为你开机，深夜静静地听你倾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于是我再次发晕，我对他说你长那么丑，今后一定要对我温柔一点，洗衣、煮饭、拖地、讲笑话……

　　
　　“多么浪漫的故事开端啊！”小白和小黑不由得拍掌欢呼。

　　
　　如画苦笑一下问：“知道紫烟跟老妈为什么冷战么？”

　　
　　“知道！不就是你看那谁不顺眼，提了两把斧头想学陈香劈山救母么？！”小黑抢白。

　　
　　“关键是娘娘还麻木、迂腐不让你救！”小白补充。

　　
　　你妈只是累了，引用一句很时髦的话讲叫“懒得离婚”。最后小白跟小黑一致得出结论。

　　
　　“什么你你你的，是紫烟！紫烟！”如画嘟嘴跺脚地冲我俩喊。

　　
　　“紫烟，好好好，是紫烟。”小白跟小黑相视而笑，顺嘴答应。

　　
　　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深夜，人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敞开心扉。如画以为找到了知音，情绪有点小亢奋，话匣子打开，便不再掩饰与顾忌。

　　
　　如画说：紫烟这几天跟老妈聊天，连着几次提到了一个神经病，会看相会算命。紫烟的老妈很好奇的样子，要求紫烟让他现场为自己相一相，结果那神经病不知是计，大秀特秀。老妈听完沉默了半响对此人下了一个判语，说他是一个只会让女人伤心的男人。于是紫烟刀枪直指老妈痛处，以证明她的有眼无珠。两人斗鸡一样瞪视良久，冷战正式拉开序幕。

　　
　　“姜是老的辣，没准儿你老妈一语成谶。”小黑老气横秋地说。仿佛他自己很懂人世似的。

　　
　　“我不懂，紫烟不是不喜欢那谁吗？咋就突然接受他了呢？听说前几天还给人家寄过鞋子和手套？不怕千山万水隔山岔五亲自给人熬靓汤！”小白忍住笑问。

　　
　　如画翻了小白一个白眼：“是我聊斋看多了还是怎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亦或者说万事万物都有灵性，因了你我的相互热爱，因为熬煮羹汤时不自觉间的倾情，便有了性灵相通的玄幻？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当你拒绝一个人到一定的时候，你就会心软；当一个人天天在你面前表演深情，天长日久你会感动；当你对一个人违心地恶语相向，你会愧疚；当愧疚达到一定的浓度，你会恨自己的无情怀疑自己的善良；当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因你而生锈、绝望，你会不顾一切地推翻、否定自己的所有坚持。当一个人抛却自尊坚定坚持地拿着高音喇叭向示人宣示着他有多么爱你，你会在某一个瞬间心酸心痛全线崩溃。

　　
　　如果说答应试一试是给他一个机会，不如说是在给自己一个扣问内心的时间。如果说拒绝对方的礼物出于一种自我保护，一种阵地的坚守，那么从接受礼物开始那就正式宣告着全线溃败。虽然它们只是一些旧书，一些零食小吃。与其说因为对方一句北方真冷，便下意识地寄鞋子寄手套是一种礼上往来，不如说是自己跟内心的最后挣扎。那么一次又一次的羹汤呢？紫烟不敢回答自己。

　　
　　紫烟不是外貌协会的人，她认为评价一个好男人的标准，首先是善良，其次是担当，然后才是才华。当然最好具有一些幽默感，有点小浪漫。幽默与浪漫关乎着生活情调，是爱情的保鲜剂，看似不关痛痒其实至关重要。至于长相，可以不帅，但不能没有气质。那气质应该是自信的飞扬的充满着阳光的味道。或者是沉熟的稳重的洋溢着生命的气息。总之离不开自信和力量。自信是生命质量的根本，力量是生活质量的保障。

　　
　　她对他凝目聚焦，如同雷击。他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那是一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那张脸布满了沧桑写满了悲苦。那张脸难道不应该是才气纵横的吗？至少应该是冷冽而自负的。可是当她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心情又逐渐转好，她认为那声音里有温度有包容，跟他在网上讨厌的样子有着颠覆性的不同。

　　
　　而今夜，她感到异常不安、困惑、孤独。她重新审视那张脸，她从他的眼神里发掘出了前所未有的财富和温柔。她开始想念他，想念他的呵护，想念他带给她的温暖。她想对他哭想对他笑，想对他说她的衣食住行所思所遇。她想对他撒娇想跟他玩赖。

　　
　　在她的生命里，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孩子，节衣缩食，只为深夜能通过长途电话给她弹一曲吉它。可是那时的她太年轻，年轻得不懂得语言伤害的份量，年轻得脚步不能停留片刻，年轻得一切风景在眼里都只不过风淡风轻。他没有对她说爱，但是她却对他百般挑剔满不在乎。后来有一天，她无意中打开伊妹儿，读到了他如诗如画的倾诉。三个三百六十五天啊一千零九十五滴心泪！那时她正在喜欢另一个男孩子，她深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她对他喊：你怎么像癞皮狗一样，烦不烦啊！然后她想烦也无法烦了，因为他不见了。她可以想像，他当初是怎样捂着那颗滴血的心蹒跚远去。她不能原谅自己。从此她患上一种病，那就是：如果有一天爱了，一定要听一次对方的歌声。


　　
　　（四）

　　
　　如画沉浸在故事的叙述中，欲罢不能。

　　
　　话说那位偷花贼听了紫烟的委屈，没有吭声，独自在内心翻腾不休之时，紫烟却自我感觉良好，以为以对方的文学修为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行为和此刻的心情。于是娇嗔地犯了一个她认为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的错误。她对他说：你长这么丑，今后一定要对我加倍温柔。自觉自愿地洗衣、做饭、拖地、养家……

　　
　　“太过份了！”他爆发出一阵嘶吼。“你怎么这么没家教！”紫烟被这突然出现的大分贝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很有些蒙圈。她不相信居然有人会这么理解这件事本身，而且已经跟“过份”、“家教”联系到一块儿。直到他连珠带炮的数落她和她母亲的不是，再次表示自己的无法容忍，她才如梦方醒，这不是玩笑，不是反话！

　　
　　“你居然摔东西！好歹他也是你长辈！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泼妇！这一切都是你母亲一手造成的，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心理不正常，总是灌输一些男人如何坏的思想与你。你的心里于是充满了冷酷和怀疑……我没法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当紫烟听到他评价她是一个泼妇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听到他用那充满厌恶与鄙视的语气说到母亲的种种不是，血一下又沸腾起来全涌进脑门。于是她开始连珠带炮的反击：“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我告诉你，我懂爱，很懂。因为我的生活中从来不缺爱，虽然我没有父亲。我的母亲爱我，她为了我能健康成长，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我父亲的半点不是。难道我没有眼睛自己不会看？我没有耳朵自己不会听？我不长心肝肺自己不会感觉？她坚韧坚强独立优秀，独自牺牲青春牺牲理想把我养大。她为了我心灵不受伤害，拒绝过无数的追求者。试问这样的女人世间能有几个？你凭什么凭空臆断我的母亲？现在有人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施恩图报，却百般贱踏与摧残她的人格与精神，把她的善良与不忍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我以彼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就真的这么天理不容？！虽然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我害怕受伤，害怕分离。虽然是你用山盟海山盟甜言蜜语让我相信爱情相信婚姻。但是坚决捍卫我以及我母亲做人的尊严。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紫烟说出这席话后，心里竟是无比的轻松，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爱，真好！

　　
　　紫烟很快进入了梦乡。半夜被悉悉嗦嗦的声音惊醒，竖耳细听，好象是从壁柜方向发出来。他用脚使劲敲了敲床沿，那声音就停止了。可是她刚迷登过去，那声音又响起来。“老鼠？”紫烟被这个念头吓得一哆嗦。要知道那柜子里可藏着她经年来搜集的宝贝，除了精美的几本邮册，还有N套她用稿费换来的衣服。她的稿费从不做他用，再多也不，只用来购卖心仪的衣服。每当看到网站挂出什么特别的款式，她写作起来便有无限的动力。为此他很是不爽。他认为她太不懂勤俭持家，衣服只要有一两套换洗就行了。而她却不这么认为。首先稿费于她来讲具有特殊的意义，文学不单单是个爱好，早已融入她的生命。世上没有丑女子只有懒女子，好女子需要妆扮，好女子就应该活得姿意汪洋，好女子凭借自己的实力，怎么爱自己都不过份。她觉得只有会花敢花钱的人，才肯努力上进与时俱进。更何况她不是月光族这还属于计划外经济。

　　
　　当然，类似的争吵不止一次。有一天她只不过花十元钱为自己买了两束腊梅枝，他便在电话里多有怨言。他指责她满身大小姐习气，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她说我偏买偏买,去年我还一口气买了几十束，把整个客厅到卧室都插成了梅林。他讥讽她俗不可耐，她嘲笑他没有情调不懂生活，并翻出照片证明他想像力的欠缺。

　　
　　为了赶跑那该死的老鼠，她差不多快把自己的脚后跟敲掉了。她开始学猫叫，她学猫叫那可是一绝，小猫、老猫、母猫、公猫，生气、亲热、呼唤她都模仿得维妙维肖。可是这只老鼠根本不解风情，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它的啃咬。又或者，猫们的名声太坏，以至威严尽失，老鼠们都视其良师益友也说不定。小时候自己就觉得黑猫警长很神气，后来了解到在真实世界中它的破案机率小得可怜后，她就觉得黑猫警长尤其难看，难看到不想正眼去瞧的地步。她凭声音猜测，老鼠可能想建立一个宠大的别墅群，要不然怎么解释它都钻进了敌方重要物质基地，却还要不惜余力地改造建设呢？它应该极时行坏，尽情享乐才对呀！

　　
　　紫烟越想越气，简直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八楼，门窗紧闭，它都能从容进出，还害得自己跟老妈误会、生份，只能用“不速之客”这四个字来形容。于是她勇敢地踢掉被子跳进零下几度的空气中向目标飞奔。她咚咚地拍打衣柜门，一边拍一边假设如果它箭一般地冲自己射出来，一定麻起胆子一脚踏上去把它踩个稀巴烂。但是什么响动也没有，真是见鬼了。抱着对真理的执着追求，她跪在地上，一件一件往外拉衣服，拉到最后一件的时候，碰到了那个毛绒绒肉滚滚热呼呼的东西。“啊——”，她听到自己的嘴巴与尾根骨同时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叹息。

　　
　　可恶，跟那个神经病一样可恶！不该出现的时候偏要出现，出场的方式还那么奇葩。出现就出现吧还弄出这么大的燥音，深怕别人不知外人不晓。也许自己应该理解老妈，情债难还，人皮难披。不然本姑娘还心如古井月朗风清。有本事来逗本姑娘就有本事别害怕呀，逃得比兔子还快！同在地球生，相煎何太急？想当年那曹植在写《洛神赋》的时候何等文采飞扬浪漫风光，结果呢？他对洛神的爱也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么爱，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什么人仙殊途啊，自惭形秽啊，全都是屁话鬼话！说到底，其实只有两个字的平方——怯懦！无能！

　　
　　紫烟一边在心里愤愤，一边美滋滋地试穿着新衣。有些衣服，美则美矣，可能只适合拍照的时候穿穿，想回汉朝回汉朝，想去唐代去唐代。有一件粉色的绣花披风，让她想起了《红楼梦》大观园。在众女子中有一个女子最令紫烟动容，那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刚烈痴情的尤三姐。想那柳湘莲不过一没落世家子弟，自个儿喝酒赌钱欢场流连，只不过有一点藐视权贵的傲骨，仗着尤三姐对他的爱慕，偏听偏信偏见固执，生生把一个懂爱知情敢爱敢恨敢活敢死的女子给害了。
　　
　　我失恋了，我明天要穿件漂亮的新衣服出去秀一秀。紫烟笑。然后象寒号鸟一样颤抖着呻吟着进入梦乡：“哆罗罗，哆罗罗，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


　　
　　（五）

　　
　　其实紫烟的故事并没有完结，只不过如画已经不愿讲不想讲不会讲了。

　　
　　那位“高人”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荒谬，也许是悟性好，也许是有人点拨，谁知道呢？反正他一晚上没睡着，打了无数打话。第二天又做出那种悔不当初痴心不改心灰意冷伤心绝望的神情来。

　　
　　紫烟重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谈笑间过往灰飞烟灭。

　　
　　紫烟说，答应我，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分手二字万万不要轻易提好不好？有人说爱情就好比储蓄银行，不管你当初存进去多少，如果一次透支一点，不知不觉中户头里就只剩下负数了。

　　
　　他一字一句重复着紫烟的话，对紫烟赞叹有加。他说紫烟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我本是一个缺少关爱的孩子，我不懂得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是你让我懂得了生活的美好人生的意义，今后我要用毕生精力去学会爱经营爱。
　　
　　当他象一个疯子草木皆兵把别人当做假想敌攻击的时候，当他孩子一样任性胡为的时候，紫烟是又心痛又感动又生气又好笑。贪玩的她渐渐地不喜欢跟别人讲话不再喜欢疯不再喜欢跟别人瞎开玩笑。她从一个疯丫头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敏的现代诗人，一块别人风吹草动的晴雨表。吃饭的时候，她下意识会想，他喜欢吃么？看见什么新鲜事物，她会第一时间报导给他听；有什么烦恼，她也只想讲给他一个人听；他吃不好她担忧，他睡不好她心疼。她总爱一个人发呆，或者傻傻地微笑。她不想这样，可是事与愿违。紫烟，你也是俗女子一枚，她对自己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紫烟不再爱说更不爱笑了。

　　
　　她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答应为她唱一首歌，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好象一点都不记得这个曾经的承诺。她多么希望他自己能够记起给她一个惊喜。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好吧，退而求其次，让她来提醒他好了。她撒娇、痴缠，然而他很反感。他说最不喜欢女人撒娇，最讨厌如此的无理取闹。紫烟很伤心，也不理解。她认为这是他给她的第一个承诺，一个不需要花费多少精力不需要浪费一点财力就可以实现的承诺，为什么到了他那里就那么难呢?哪怕A调唱成B调，那也是一件温馨浪漫的事。到了他眼里怎么就成无理取闹了呢？以此类推，她还敢相信他的其它承诺，敢寄希望于未来吗？既然基本共识都达不到,何谈见面，何来婚姻呢？

　　
　　有时候她又安慰自己，也许真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她改变很多。

　　
　　后来他们又因为何时见面，先有性还是先有爱的问题发生了争执。她坚持只有精神之恋达到极致之时，才是最美好的结合。而今的社会风气，见面即意味着同居，匆忙同居后的分手对一个女子的伤害何其深也。做人要洒脱，但不包括感情呀。一个对爱情说放手就放手，转身华丽而快捷的人，很难相信他有多深的真情。

　　
　　这次，他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讲话。原因是她删了他空间的关于她的相片。而她确实是任性而且死心眼，她觉得既然不打算爱，就应该消灭掉所有的印痕，因为她受不了那种锥心痛楚长时间的折磨。更何况删与不删，那都是投石问路的一个伎俩罢了。

　　
　　她消沉了很久，终于决定去找他。她总是责备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凶太荷责。有时候又想，虽然人前对他极尽凶恶，但关键时刻却是毫不犹豫站出来维护他的。其实责备也说不上，只不过希望他锋芒别太过伤人伤已而已。她就这么想东想西，神思恍惚。感冒很会挑时间，一发就不可收拾。煎幅中药还让药罐给炸了，沸水把大腿烫伤一大片。要不就是卖了东西没有收钱，上班忘了关门。

　　
　　“高人”很失望，他本来想偷一个又贤惠又能干能帮自己打天下的马皇后，结果偷了一个对正事不上心，对闲情满在乎的马大哈。


　　
　　（六）

　　
　　紫烟与那个他的故事结局如何没人知道也无人再提起。如画不吃不喝不唱不跳很是消沉了一些日子。小白和小黑也被束之高搁。

　　
　　有一天如画突然问小黑：“假如有一个女子，极爱腊梅，她怕错过季节错过与梅花的约会，一口气自己花钱为自己卖了两大束，你觉得过份不过份，是否能容忍？”

　　
　　小黑说，不过份不过份。你有这个能力消费，而且怡情怡心，又不是为了附庸风雅。

　　
　　如画笑说：“我觉得也是。我当时就回他说，我偏买。我去年还一下子买来几十束，把整间客厅布置成了一片梅林呢！”

　　
　　他什么表情？小白问。

　　
　　“他气得没有语言，只会反复说一句：败家娘们儿。”

　　
　　如画又问，如果一个男人一无所有，向你求婚，你问他有什么打算，对不对？

　　
　　“问一下，没关系吧。”小黑回答。

　　
　　“如果他回答没有什么打算呈迷茫状，反过来感叹没有一个女人不同，都那么爱钱，你该怎么办？”如画又问。
　　
　　“打算这么多干什么？！”小黑奇怪地反问。

　　
　　“对了，就是这个表情，他当时也是这么反问我的。”如画指着小黑哈哈大笑。我就反问他：“那你拿什么养跟我和孩子？”他生气地吼：“难道你没长手没长脚，不可以上班吗？”我说：“是你说要急着结婚生子的呀。难道我就肚子上顶着个大皮球去上班？然后谁也不管刚生下来的孩子，任由他们在野地里餐风露宿？又或者干脆学人家啃老？啃一悲子？！”。

　　
　　如画又问：“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总是那么懂你知你，无论你欢喜还是忧伤都远远地陪着你。突然有一天他说他很想送你点什么，你是接受好还是不接受好呢？”

　　
　　小黑奸笑：“收呗，不要白不要。”

　　
　　我问：“值钱吗？”

　　
　　如画道：“不是很值钱，不过也值些钱。”

　　
　　“到底是什么东东啊！急人！”

　　
　　“书！整套的，我心仪很久的精装版。”

　　
　　“那就收呗，不值什么钱，应该没什么吧。”小白说。

　　
　　如画摇摇头：“没收。不能收。他已经结婚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正因为这种异性交往危险而敏感，越应拼尽全力保证它的纯粹。讲究，才能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认为我不爽气。我开玩笑说，我可不想因为恩情无法承受之重而许以终生。我有能力自己买，何必要承人恩。友人笑，你也就那点格局。”

　　
　　如画又问：“如果一个人，不为你花钱，你觉得是真爱么？”

　　
　　小黑说：“钱，应该不能拿来衡量爱情吧？”

　　
　　小白反对说：“那也不一定。大多时候，男人爱你多少，才愿意为你花多少。”
　　
　　如画若有所思地说：“金钱确实不是衡量爱情的唯一标准，但是一个男人不再肯为你花钱，那就是肯定不再爱你。”
　　
　　小黑问如画：“那谁，肯为你花钱么？”

　　
　　如画道：“曾经吧。虽然不多，甚至几元而已，但是感觉很幸福。因为他得到意外之财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你。因为他愿意从牙缝你省下来，买你个开心高兴。”

　　
　　小白滴咕：“不过是来来往往，把金钱贡献给快递事业罢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如画涨红了脸问：“你说什么？我是不是特傻特贱？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才不是呢！”小白小黑慌忙否定。

　　
　　如画骄傲地仰仰头：“也是！我那位朋友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连我这样优秀的挑剔的男人都喜欢你认为你很优秀，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是他，配不上你。”

　　
　　“能这么想就好……”小黑担忧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个让你伤心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呢？”

　　
　　“随风而逝！”

　　
　　
　　
　　

彼岸丛林

十有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果然丰满光鲜。小说有点情感流，意识流，要是让九月盛菊他们看，肯定会说缺少故事情节，你这也确是不以故事为主。有点像是安妮宝贝，也和你们八龄后们的文风相似，时代感很强。语言风趣生动，也很精炼，能让人感到年轻的气息，同时也让人理解年轻人的苦处，尤其择偶的苦处。作为一次实验写作，我觉得就算是成功了，要是在一部长篇里，倡尔夹上这么几章，也能格外生趣。但不能老是这样，老这样就得在文字中生出语言的奇趣异情、奇思妙想，还怕人家会不会走神。尤其女孩子，最好得找到一种至少把男读者一读就想飞蛾扑火为你献身殉命的方法。因为美女作家未必要骗许多男色，但要用文字骗点钱财了，还要养家活口呢，万一找个老公不会发财，你就得承担更多了。你还有点像是千年女妖，没有她妖，但幽默略胜于她。我倒是很喜欢。祝你更上一层楼！

草舍煮字

开篇是一个矛盾又伶俐的女孩，处处为自己的矛盾寻找借口。故事的发展，是她在与异性的交往中，遇到了也是矛盾的，不那么善良没担当的人，处处为自己自以为是的观点找借口，却不肯付出真诚和关爱，令她无所适从。爱，不需要理由；不爱却有无数个理由。问题是，如何去鉴别真爱。
清风老师说，读着被绕进去而绕不出来了，的确这是欧阳的风格。这篇与《熊猫基地》相比，这种风格进一步发挥。几乎所有的情节都是经过了女孩的思维加工过转述的，片段而有联系的，意识流的。而那些配角、（小黑、小白）和他们的旁白却组成了中心故事，或者故事线索。这种手法在若从头用到尾，在引起阅读兴趣上，我认为是逊色的。这或许属于某个流派，原谅我读书少。

小平_gMTT8

                                     小说三篇
                    小小说之 一  .   情节
         

         卡夫卡说：没有情节一样写小说！
         施耐庵说：那一定是撕碎了，只要是流动的就是情节！
         王小坡说：能把碎片缝起来那才是本事!
         读者说：   能无缝连接才是能耐。我们爱看。

          哈哈！未完待续。

岸雪

梦儿这篇小说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呈碎片状的情节中浮现出了一个当代女性的意象，紫烟或如画，她独立，真诚，善良，而又不乏透世的眼光和冰雪聪慧，这让她在面对自己的生存境遇时，表现出一种包容善意，而又不乏挑剔和自嘲，有刺一般的锐利，又有温润和通达，总之是一个复杂的当代女性形象，最鲜明的特点，就是精神上的独立。我们说女性在经济上的独立还远远不够，只有精神独立了，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紫烟和如画一样。从语言上可以看出，梦儿才情纵横，但语言中透出的伶牙俐齿带来的激烈情绪，还是没有控制住，因此读来咄咄逼人，有凌人之上之意，作者把自己的才情暴露得太多太过，在小说中，作者应该把自己埋葬在文字中才是高明的，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忍者。

小平_gMTT8

       【不速之客】“随风而逝” ，我读了，并且认真的读了，全篇分七个小节，中间缺了“三”。第一部分，共11个自然段，全篇我都做了小标题。然后汇总起来，才有了印象梗概。看来此篇小说是用心之作，但从哪个角度讲都不能算作成熟之作。所以值得讨论，
       不用紧张，我自知才疏学浅也不会拍砖，只说个人看法，谨做参考。
      【不速之客】本身就是争议之作，至今不见争议，连热心肠的高人都打擦边球，哈哈！不错，你看的挺准！       能在【论坛】听到批评意见真不容易！  拭目以待。  
        

岸雪

欧阳梦儿 发表于 2018-3-30 12:15
刚到江天版读完正在搞的书评活动回来，蓦然见到岸雪老师的高评，真是喜出望外。岸雪老师给了这么多的肯定 ...

梦儿才女好，我与他们看法不一样，沙锅作为叙述主体，不过是作者采用的一种策略，主要目的在于便于叙述，与读者在故事的可读性上达成某种和解和妥协，在童话里，什么都可以有生命有灵性，而当今小说，为什么不可以借助童话的这种思维方式呢，何必死板拘泥，艺术没有固定的模式和框框，即使有也是暂时的，是用来超越和打破的，小说为什么流派纷呈，就是因了这种不断的超越和突破。

潭边老桑

十个月才写一篇小说。要看的，要看的。

潭边老桑

视角切入比较新颖。
用儿童文学手法来表现成人世界。不好说。不好说。

临沂风铃

拜读老师佳作，问候老师。

彼岸丛林

女人都是十月怀胎的，早产不好！

彼岸丛林

这画也是你画的吧，真有才！

碣石清风

很认真地看完了，实话说，没有看太懂，太高深了，被绕进去却绕不出来。虽然不甚理解其主旨但觉得写法好玩，值得学习，即由此及彼由彼及它连锁反应互相映衬的写法。
本周我值周，挤不出过多的时间学习了，还要写总结，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班岗。你的这篇小说我收藏了，空了我仔细再学习。你的语言很有特色。我一直在想你的小说格调是独特的，适合年轻人阅读，我等老朽则读得很吃力。

zizhu

      等待梦儿重发作品。

欧阳梦儿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8-3-27 17:01
很认真地看完了，实话说，没有看太懂，太高深了，被绕进去却绕不出来。虽然不甚理解其主旨但觉得写法好玩， ...

首先谢谢清风对欧阳的肯定。听到你说这是最后一次值周，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涌起一种酸楚。这个月也许也是我的最后一次值周。这月的最后一篇文章，好不容易才写成。但有朋友反应我这篇小说视角转换太频繁，读起来有点绕，所以决定回炉重塑。但愿还来得及赶上这周的末班车。如此，又要辛苦清风版主了，先说声辛苦与感谢！

小白兔白又白

加分支持老师，等老师修改文发表再拜读欣赏。

欧阳梦儿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8-3-27 17:01
很认真地看完了，实话说，没有看太懂，太高深了，被绕进去却绕不出来。虽然不甚理解其主旨但觉得写法好玩， ...

清风，终于在十二点之前赶完发上来啦。

欧阳梦儿

zizhu 发表于 2018-3-27 18:05
等待梦儿重发作品。

辛苦紫版，总算赶在这周总结之前了。

欧阳梦儿

小白兔白又白 发表于 2018-3-27 21:15
加分支持老师，等老师修改文发表再拜读欣赏。

谢谢，谢谢这种无理由的信任。马马虎虎改一下人称与视角，已经发上来了。

欧阳梦儿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18-3-27 15:53
这画也是你画的吧，真有才！

丛林老师说笑了，我哪有画画这本事！

欧阳梦儿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18-3-27 15:49
女人都是十月怀胎的，早产不好！

早产确实不好，但是骑虎难下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