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缶罄 于 2018-4-29 10:36 编辑
吃的短章
韭菜
今天晚上在同学兼朋友兼发小家吃了韭菜饺子,很鲜,配料是鲜肉、鲜虾和鸡蛋,滋味悠长。
春天的韭菜最好吃,肥美,鲜香。据说可以壮阳,这是意外之事,普通人家哪里能够想到呢?人们认识它的只是鲜。
韭菜曾经被用作讽刺“肉食者” ,五谷不分把麦苗当做韭菜,所以“鄙”。实际上这个只是一个比喻,不可当真,一当真就受罪,他们可不是好惹的,不信你试试看。
南方人把韭菜、芫荽、香葱的味道说是臭,像臭虫的味,确实有点像,不过这只是地域食物认同的差异,不可强求,就像云南以外的人们不能接受吃苦肠(吃肉沾牛胃、牛十二指肠中没有完全消化的汁,因为含有胆汁所以苦,但是能够帮助消化)一样。
韭菜馅的食品都很好吃,不论饺子、盒子、饼还是包子,都很好吃。韭菜可配的食物很多,最搭配的是肉丝,一个味鲜一个味香,先炒肉丝,后放韭菜,肉丝鲜香,韭菜鲜甜。搭配鸡蛋次之,这个历史很长,《礼记》有“庶人春荐韭,配以卵”句,说白了就是韭菜炒鸡蛋。由此看来韭菜的栽培历史更长,这里的“韭”不会是野生的,不然也不会是“庶人”荐,老百姓都吃得起,已经是很普遍食用的蔬菜了。韭菜炒鸡蛋有两种炒法,一种是先炒鸡蛋,南方人喜欢,然后再炒韭菜,把炒好的鸡蛋放在即将成熟的韭菜中轻微再炒几下,就好了,蛋是蛋,菜是菜,很清爽。北方人粗犷,韭菜下锅就把鸡蛋打进去,鸡蛋和韭菜交织在一起,我赞赏这个吃法,虽然形色差了点,确实美味,韭菜的鲜味融进了鸡蛋中。
我以为做韭菜当数烫韭菜味道最好,吃其本味,做法也简单,不管是家里来了谁,就是一道下酒好菜。水烧开后,把洗净的韭菜放进去烫熟(火候最重要,做几次就了解,不然老了就不好吃了),切碎,放酱油和少许醋就可以上桌,满口香甜鲜。不来人,就美了小孩们了。
腌韭菜也很美味,但得讲究点技巧(得倒出第一遍卤水,复腌一次),不然辣心,大椒辣嘴蒜辣心,腌不好的韭菜也辣心,辣的人难受。
烧烤韭菜也不错,不过那个看起来不像是一盘菜,多数像吃着玩的。
我第一次吃韭菜鲜虾猪肉饺子是在我考完大学以后,在同学家吃的,至今难忘。
野苋菜
艺北菜场有苋菜卖,两种,绿色和红色。苋菜买回家就必须及时做,不然口感发毛。红苋菜炒出的汤汁是鲜红色的,第一次吃它,小孩子还犹豫了一下,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说是不好吃。真不好吃吗?确实不怎样,少了点自然新鲜的野性的鲜味。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一条河,河边就有许多野苋菜。没有卖野苋菜的,得去采。采的时候,特别是在下过雨以后能够发现野生鲜蘑菇,一般都长在枯死的树干上,高高的,我不会爬树,只能干眼看。
野苋菜到处都是,采摘没有什么技巧,摘下就行,不管老嫩,我母亲会把老的部分摘掉,嫩的用水焯一下,滤去苦味的汁水,切段,放油,葱花炸锅,打入鸡蛋,鲜美异常。记得有一次是父亲炒,苦的无法下咽,父亲舍不得陪伴它的鸡蛋,一口气吃了,还笑,笑得我们都觉得苦。吃野苋菜必须焯一下水的。
野苋菜好久不吃了。我发现办公室围墙后面有许多,大喜,下班后摘了好多。我爱人只一下就猜对了,见过苋菜的找野苋菜易如反掌,它们很像,如孪生兄弟。如法炮制。孩子们听说是苋菜炒鸡蛋,不愿意吃。等他们听说是“野”的,才不情愿地尝了一口,接下来的就是光盘行动,很快就见底了。
野苋菜口味鲜美,口感脆嫩。野苋菜是很好吃的。现在的人们怀念旧时,许多野菜也正在大行其道,不过野菜多数性寒,点缀着吃点对身体有好处,每天都吃不可取,凡事适可而止,虽然野苋菜是很好吃的。
食鸡
我家吃鸡大多是红烧,以前兑粉条,栗子,后来与蘑菇同烧,都很好。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以后的时间绝大多数都是红烧鸡,不加任何伴料,只是鸡肉。
以后的花样就多了,这几年渐渐地又变得少了,不好吃的,应该说是我们不喜欢吃的,就直接淘汰了,只保留白煮鸡,吃其原汁原味,只蘸一点酱油或者盐水;红烧鸡,浓油赤酱,吃其厚重;风鸡咸鲜可口,佐早晚餐风味别致。
张岱《陶庵梦忆》《张东古好酒》张东谷对张岱的父亲说张岱的兄弟:“尔兄弟奇亦!肉只是吃,不知会吃不会吃?”张岱认为这一句问话很有晋人风味。食而不知其味者猪八戒是也。我却不以为然也,“食之有味,有嗜同亦。”会吃者好吃也,好吃鬼没有不会吃的。
我有一个朋友在吃上不讲究,无论口味好坏都能吃一肚子,他说只要有点肉味的菜都好吃,没有肉味的菜也能吃好。这样的人你跟他讲美食,是没有什么好讲的。
兰州拉面
第一次吃兰州拉面可不是在兰州(兰州本地人没有说去吃拉面的,都是说去吃牛肉面,一说牛肉面必定是拉面)。以前也不知道还有一种面叫拉面,我们这里都叫擀面条,用擀面杖做出的面条。
在通灌北路有一条通往艺北街的小路的路头,有两家卖面条的小吃店,一家临通灌路,是温州人开的面馆,很好吃,尤其是牛肉面,我常去吃,鲜。几年以后,挨着这家店又开了一家拉面馆,老板是西北汉子,回族人,瘦瘦的,平时戴着白帽,脸黑黑的很和气,我觉得有些好奇的是他的白帽子时刻都是雪白的,从没有看到过一个脏的点子,问他,他也说不上来什么。看来保持干净不仅仅是平时养成的良好习惯,勤洗也是不二法门。
兰州拉面的特点是咸鲜,汤清味美。吃了几年温州牛肉面,试吃兰州拉面,感觉温州牛肉面偏重于酱油,汤略显寡淡。
兰州拉面老板把拉面分为厚薄,这也是很有意思的,夏天的称为薄,冬天的为厚。厚薄的区别就在于牛油的多少,冬天的兰州拉面碗上飘着铜钱般厚厚的一层油,香而不腻,压饿又暖和。后来到这个城市的清真拉面馆多了,也可能是入乡随俗的关系,厚薄已经不再提了。
加一份牛肉的兰州拉面,格外好吃。碗里的牛肉越嚼越香,和我们平时吃的牛肉有区别,牛肉片上有七彩的反光,估计是用硝煮过,牛肉入口易烂。
清真牛肉据说是由阿訇,当着牛的面祈祷后宰的。
车前子
春天车前子就在野草里生长,嫩绿色,油润润的。很多恰好长在野径旁,路过的老牛一甩舌头就把它吃了。车前子是中药,车前子成熟的种子利尿,膀胱有热的人,可以吃一点。
车前子很容易入画,花不明显,但作为配景相得益彰,车前子很好认,长在地上很显眼,它早早地就把花杆竖的高高的,杆子上密密麻麻的花骨朵,并不引人。
嫩的车前子的叶子可以食用,叶子像小型的芭蕉扇,几乎贴地面长,肥厚鲜美,吃起来脆脆的。吃过一次,好像是我肚子疼,母亲听邻居说车前子的叶子可以治疗,炒鸡蛋吃了,很好吃,关于肚子的事记不住了。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这就可以为车前子的药效增加了一种功能。
车前子一直长到秋天,叶子多筋,老了,不好吃了,用手指弹一下它的花絮,许多细小的种子哗啦哗啦地落下来,仿佛局部下了一场小雨。
我们自从学会制作风鸡,每年都做,从不间断。今年断了,不做了,还是常常想起它,每次吃外面买来的卤鸡都要说说还有余味缭绕的风鸡。
我家的风鸡制作源于隔壁邻居郑老师家,他把风鸡挂在自家外门的门楣上,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选择生鸡是一门学问,一年内的草鸡最好,腌制出来的鲜嫩。上了年纪的老公鸡,肉的韧性大,耐嚼,更香,不过我爱人不喜欢。不能选择大棚鸡,肉松,鲜味不足,鸡胸脯肉发柴。
传授的风鸡的做法很简单,宰杀以后的鸡,并不褪去鸡毛,只掏去内脏,把炒好的花椒五香盐均匀涂抹在鸡的腔堂内,然后把鸡头和鸡爪(鸡嘴鸡爪是要热水烫一下,脱下皮,不然不卫生)塞进腔堂,再用细麻绳把鸡扎紧,吊挂在通风的地方,这是入九就可以开始做的事情,也告诉孩子们,快过年了。
风鸡制作的源头在哪里?估计搞不清楚了,太久远了。超市里有卖风鸡腿的,有点广式的味道,甜的,也很好吃,但是吃的不如家里的过瘾。
郑老师家传授的腌制风鸡有一个不便,鸡毛不容易拔干净,外形难看,很多小细毛嵌在鸡皮里。下一次腌制的时候,父亲就改良一下,风鸡就更加干净,而风味不变。也很简单,就是把宰杀的鸡脱毛洗净,其它程序不变。
吃风鸡前需要在清水里浸泡几个小时,去掉多余的咸味,然后上蒸锅蒸,香气弥漫,逗人食欲。
过年的时候有这道菜,可以提起早已疲惫的胃口,一口稀饭就一点鸡肉,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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