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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西路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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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2 15: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五月十二日,农历四月初八,吉日

  皇历上注明这天是个吉日,可就在当天下午两点二十八分,电视、电台、还有网络纷纷传出不吉甚至大凶的消息——四川汶川出现里氏八点零级的大地震。此噩耗像颗重磅炸弹在华夏一下子炸开,爆裂喷发出的弹片“嗖嗖嗖”飞至世界的每个角落。

  我逐渐恢复知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像个婴儿一样倦缩在断墙残垣下面,幸好有张断了腿的桌子撑起一块三角形的空间,我才有了生存与喘息的缝隙。不过我脑子昏昏沉沉,好像刚从梦中醒来,又好像在做一个有关生死——干脆说得更为具体一点,还在做一个有关天蹦地裂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为了证实现实与梦境存在的差异,我试着移动自己的胳膊,并用手指在自己身体周围慢慢摸索。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手及之处,无不是折断后带有一定锋芒的木头条子和沉重冰冷的钢筋混凝土,还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砖块瓦砾。我把手缩了回来,不过我没有再把它护在自己那头打着卷的头发上,而是把它停留在自己大腿的外侧。我有意识地在上面拧了一把,结果令人吃惊,因为就在这拧的过程中,我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肢体的某个部位随之产生有痛疼感。我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定的思维能力。我想,莫非自己真的是在梦游?又或者——或者自己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仆了黄泉?想到这里,我额上的冷汗开始像绿豆似的哔哩叭啦往下掉,呸!呸呸!我可不能死!说什么我也不能就这样去见阎罗王,这样会让我死不瞑目。我一定得把钟胖子拖欠我家的土地征用款讨回来才成,老房子不重新修一修,谁愿意嫁给我做老婆?尤其是像凤儿这样的女人。

  凤儿是咱们村数一数二长得好看的女人,用一句老掉牙的话来形容,就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条杆有条杆的那种女人。其实我一直没弄明白,凤儿怎么会对我这样的男人感兴趣?我妈常说我跟病殃子似的缺少生气,看起来像个娘们简直和爷们儿挂不上钩。我知道我妈对爷们儿的理解还停留在腰肥体宽、力大脸方等层面上。我爸到是没有衡量过我算不算大老爷们儿,他只是常板着脸吼我,说庄稼人不种庄稼,整天在家里写写画画算个球。凤儿可能就是因为我爱写写画画才钟情于我。凤儿最早只是对我的头发有些好感,记得凤儿曾经说过,他说我一头的自来卷毛发很配我,披在我的头皮上,我就有了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在凤儿还没夸我头发之前,我一直为自己一头乱蓬蓬到卷不卷到直又不直的头发恼怒,它们的确有点像王二麻子家那条老黄狗身上长长的卷毛,在颜色的深浅上,我还略逊老黄狗一筹。为此,我去镇上一家叫“靓眼”的理发店剃过光头,可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让人有“靓”的感觉,相反,还让我生出更多的自悲感。

  说句实话,我很欣慰凤儿能在我正为头上的皮毛难过时站出来夸我,她的夸奖无疑像一针强心剂,让我积郁已久的自悲感产生了质的转变。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我就披着这头头发写小说给她看,但写得最多的还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杂文。凤儿说,杂文好像都是在说理,都是在对现实生活中存在的某种现像进行批判,她劝我还是少写杂文,她担心我一旦陷入太深,只会睁开眼睛就开始挑别人的长短。我觉得凤儿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试想,如果每个人对世上看不惯的事情都跑出来吼两声的话,那么社会就变得不再和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单凭我这瘦胳膊瘦腿的,就算吼破嗓子跳起来八丈高,也绝对不会对社会造成任何不安定的因素。但如果别人硬要往我头上扣一顶愤世妒俗、心理失衡、甚至爱出风头诸如些类的帽子,就实属不该了,因为我颈子实在不大结实,那帽子戴在头上,只会让我伤筋错骨。经过反复权衡之后,我决定不再写杂文,就算写了也不给别人看。我开始改变策略,把自己所写的抒情散文敲破了又捏碎,再加上适当的水,搅和拌匀后变成黏糊糊的,在黄昏的时候,我趁人不备把它悄悄地塞给了凤儿。结果,我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凤儿竟含情脉脉地主动来约会我。

  我开始和凤儿在村里的芦苇坡频繁地约会。每次和凤儿单独相处,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会产生异常的兴奋,我知道它这样立竿见影,无非是在为我树起一面鲜明的旗帜——是在对我是不是大老爷们儿作了强有力的申辩。我清楚,一个人用私物所处的某种状态来鉴别自己究竟算不算得上真正的爷们儿,可能会遭到一定数量人的攻击,但我还是想用这种最原始,也是自己认为直接、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来作判断,就像我妈对我的定位一样——不易改变。

  我每次牵着凤儿手的时候,都会欲望高涨。可凤儿没有一次不推托,她说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就不能提前把所有的事情全办了。听了凤儿的话,我只好压下自己的欲念,不好再强中索求。

  其实,有关凤儿的这一推脱,我在私底下也思考过无数次。一方面我想:她这么做是对的,就“守贞”这一点,我对凤儿的爱恋中又产生了一层敬佩之情,虽然我生长在当今开放的年代,但对于一些美好的传统,我们还是应该尽量去遵守;可另一方面我又认为:凤儿这么做很不人道,至少她没有为我作想。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凤儿?因为大部份人在“性”的面前都不由得被欲望所驱使,从而成为性欲的奴隶,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不能例外。我很恼火。我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可以自豪地对外宣称自己还是个处子之身,如果我说自己三十岁了,仍旧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童男的话,别人准会把满口的牙齿笑喷出去,然后在对方脸上砸上两排大大小小的坑。当然,这样形容是有些夸张了点,但别人会不会怀疑我生理上存在某种缺陷,这就真的很难猜测了。所以这种话,我连做梦也不敢说,尤其是在钟胖子面前更不能露出半点口封。

  在漆黑没有一丝亮光的废墟里,我就这样想起了凤儿。我想,当一个人在最危难的时候能记起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你刻骨所爱的人;另一种就是你刻骨所恨的人。凤儿却把爱与恨揉和到了一起,在我感情的土壤里种下了爱恨交织的种子。凤儿把我对她的感情变得复杂化,这应当和钟胖子脱不了干系。

  在这个时候,我是极不愿意钟胖子从我脑子里蹦出来的,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冒着油光就快秃光的瓜瓢似的头顶,和两片肥厚如香肠似的嘴唇,还有他常年红得透亮且有些微微泛紫浮肿的酒糟鼻。对了,还有那一对很不协调镶在他宽大脸盘上总眨巴着不知道疲倦的小眼睛。我这样描述钟胖子,并不是他抢走了原本钟情于我的凤儿,也不是他拖欠下我家土地征用款迟迟不肯兑现,然我个人又出于私心故意将他进行一番丑化。我的描述应该说是客观公正的,如果有人不相信,可以叫所有认识钟胖子的人站出来,允许他们会为我作这个证。

  我在废墟下面打了个寒战,可能是突然想起了钟胖子的那副嘴脸,当然,我认为更多的还是当你发现自己失去光明而又生死末卜的前题下,才更容易产生这种令人发寒的恐惧感。我抿了抿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饥饿。我下意识又开始用手在身体周围摸索,希望能找到一点可以充饥的食物,哪怕是自己平时最不爱吃的老馒头。我似乎嗅到了饼干的气味,那饼干还是自己平常喜欢吃的那一种。我怀疑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会变得非常灵敏,因为就是在饥饿的时候,我用患了几年鼻炎的鼻子毫不费力地在粉尘和血腥味中闻到了自己包里散发出香味的饼干,虽然它已经被压碎变型,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它存在的价值。我一小撮一小撮把它放在嘴里,享受着人世间最好的美食。

  我依稀记得,饼干是我妈在我临出门时放进包里的。我也还模糊地记得,我妈在我出门的时候很激动,她眼里闪动的泪花。男人三十而立,我正值三十,讨没讨到老婆先不说,事业上有无建树也可不提,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拿出来说说,这事可能别人看起来很荒谬,但它却在我人生的道路上筑起了一座新的里程碑。就是在我三十岁这年,我迈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转折点——我妈终于肯承认我是个大爷们儿了。我妈突然改变对我的看法,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我在那天早晨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找钟胖子为咱家讨回一个公道。

  我很高兴我妈能在思想上发生质的转变。说句实话,我妈突然在我身上用到爷们儿这个名称,我心里倒有些发虚了,扪心自问,自己从未担起过一个爷们儿该撑起的责任,仅凭我发表的那些豆腐块文章所得的稿酬,是绝对维持不了自己的生活所需。说的直白一点,如果我纯粹要以写文字为生的话,我这把骨头恐怕早就被阴朝地府的那帮小鬼们敲得“咚咚”直响了。我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说明一下,我其实一直还在靠着爹妈养活着。试想,一个连自己也养不活的人,如何去谈责任?又如何去扛起爷们这杆雄伟的大旗?

  说起我妈的转变,我又不得不说说钟胖子。

  如果钟胖子不占用我家的土地来建造什么造纸厂,我爸妈就会像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也无暇用主观来印证客观存在的某种现像——比如我的性别。庄稼人可以不种稼庄,就像我一样,但庄稼人却不能没有土地,就像和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我爸我妈一样。我爸妈没有土地之后,并没有过上钟胖子给他们策划好的所谓的清闲无忧的日子。相反,他们整天愁眉苦脸,魂不守舍,目光也变得呆板木纳。当然,他们也不是成天盯着钟胖子占用的那块造纸厂地皮发愣,他们把大部份精力都用在催款这件更具实质意义的事情上。为催款,他们去找过村长,村长说,他管不了这个事情。他们也去镇上找过相关的办事人员,结果镇上领导意味深长地说,钟云昆同志是全镇的纳税大户,不要因为别人富了自己就眼红,更不能因为自己一点私利视国家利益而不顾。这顶帽子很大,差点把我爸妈压得闭过了气,反正他们有气无力回到家的时候,我还看到他们脸色铁青,毛发耸立。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爸妈反复找了上级领导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一直琢磨这句话,他们认定先人留下的话肯定有它的道理。他们深思熟虑后认为,只有找钟胖子才是明智之举。于是,隔三差五,我爸妈就往钟胖子的办公室里跑,当然,他们像走亲戚一样,时不时地把自家塘里养的王八捉一两只给钟胖子带去。可钟胖子吃了咱家不少的王八,仍旧是那句翻来覆去说得起茧的老话:“张大爷啊,白纸黑字写好了的,你们放一百个心,我钟云昆绝对不会赖你家的帐,只要资金到位,我立马就兑现。”我爸妈听了这话后便伸长脖子耐心地等,等到钟胖子建了别墅又买了豪华车,还用大把钞票拐走了凤儿,我家那笔款子依旧没有着落。

  后来我爸妈开始泄气了,他们常一脸沮丧却又不免自我安慰地说:算了,人家可是当前的大红人,走着顺道,咱家走的是背道,胳膊再硬也硬不过大腿。

  钟胖子的确是我们当地的大红人,他只要吆喝一声,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就能坐上几大桌,就连镇上的一些干部见到他都点头哈腰地让他三分。这也难怪,钟胖子原来也在镇上当过几年差,后来辞职下海经商,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零三年回村后,便经常邀请一群食客在“汇景苑”度假村吃吃喝喝。零四年钟胖子才开始招兵买马办起了造纸厂,造纸厂也顺风顺雨红红火火。应当说,钟胖子为咱们镇的经济发展是作出了一定贡献的,至少解决了一部份剩余劳动力吃饭的问题,凤儿就是其中一个。

  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凤儿会为了金钱甘愿出卖自己——去做了钟胖子的情人。如果有人告诉我,他亲眼目睹凤儿同钟胖子勾肩搭背从他的私人别墅里出来,这话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当我见到那一幕的时候,也同现在一样,我眼前突然发着黑,那种沉闷让人感到窒息。不过我当时用手扇自己耳光的时候,有过明显的疼痛感。

  我原来一直认为凤儿是我家塘里开放着的一株清莲,用“清莲”一词来形容,听上去有点文诌诌,也的确有点像我爸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像一个庄稼人说话的样子。不过原来我和凤儿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就常这么去赞美她。我觉得什么样的淤泥渍物也玷污不了凤儿的圣洁之身,可是,我独独我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孔方兄”,它能在我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腐蚀、削弱着一个人的意志,在凤儿的身上,我算是见识到了它的盎惑力。

  我决定去找钟胖子讨回公道后,早晨草草扒了几口饭,便挎着个背包直接去了钟胖子造纸厂。到那里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凤儿已经在一台电脑上情绪激昂地玩着一种网络游戏——斗地主!我敢说,毛老人家如果还健在的话,他不知道会不会激动万分,因为他老人家当年的一个指示:打倒土豪劣绅!想不到在若干年后——直至现在,后辈人也还没有松懈下来。什么砸仓放粮,分割田地,虽然这只是在网络中模拟,但这也允分证明了毛老人家的确是具有超凡的号召力和领袖才能。这种批斗让平民百姓看了真的很过瘾,不过,我不想把坐在凤儿旁边色迷迷的钟胖子看成地主,虽然我是货真价实的贫下中农。但现在我这个贫下中农手里已握了一张欠据,按理说,有了这张欠据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若是放在解放前,就凭手里的那张欠款单,我就可以是耀武扬威逼催款的黄世仁,而钟胖子无疑就是当年唯唯诺诺的杨白劳。但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比解放前复杂了许多,很多东西不好简单地来定位,就拿我是不是真正的爷们儿来说,我妈斟酌了三十年,才最后拍板下了一个定论。时代在演变,如今催款的和欠款的在气势上恰恰又调了一个个——欠债的一不小心成了爷,讨债的则顺利成章变成了孙子。这种变化足实让人瞪目伸舌,如果原来那些被租子逼死的佃户们知道会有今天的话,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上吊寻短见,就算用绳子勒住了他们的脖子,他们也只会伸长舌头瞪着眼睛一直不咽下那口气了。

  记得钟胖子当时见到我时,到像是见到了自己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我很纳闷,自己和钟胖子并无深交,在他还没抢走凤儿之前,我们偶尔碰了面几乎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他竟然一反常态,和我又是握手,又是打着响亮的“哈哈”,做出一副和蔼亲近的样子。不过那“哈哈”声丝毫没有让我和他拉近距离,相反,它使我不由得缩起脖子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让凤儿为我泡茶,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看我,又瞄上一眼正在泡茶的凤儿。

  我不清楚凤儿在那种目光的打量之下会思考些什么,但我在那种场合下明显带有一定的硬伤。凤儿在为我沏好茶后就尴尬地退了出去,钟胖子见凤儿出去后,便一屁股落坐在一把皮质转椅上。我怀疑钟胖子是演员出生,他能在转眼之间不动声色地改变自己神态。钟胖子在凤儿离开后就开始用一种不削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对我作无声地挑战。透过他窄小的眼缝,我似乎从他的眼腺一直看到了他的内心:“老子就是有钱,还抢了你的女人,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清楚,如果我在心理素质上输给了钟胖子,那结局只会有一个——我非但拿不到那笔拖欠的款子,还只能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从钟胖子的办公室里灰溜溜地走出去。

  凤儿出去以后,整个办公室就剩下我和钟胖子两个人,我神情自如地坐了下来,钟胖子把穿有牛筋软底皮鞋的脚放在我斜对面的一张办公桌上,由于桌面较高,旋转椅又放得过低,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钟胖子整个人像过年时村里每家每户倒挂在房梁上准备开膛破肚的大肥猪。他慢条思理地点燃了一支烟,把一款镀金的打火机“腾”地一声扔到了桌子上,然后眯着眼若无其事地吸着烟,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我在说明来意后就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并皱着眉头略有所思地盯着钟胖子的脖子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屠夫在猪颈子上寻找最佳的切入点。直到我把钟胖子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才识趣地收起架在桌上的双脚,然后两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坐直了身子。钟胖子开始试图用对付我爸妈的计俩来唐塞我。要知道,所有的理由只不过都是托词、借口,它只不过是在为推卸或逃避一定的责任为自己找到的看起来合乎情理的支撑架。我不想听钟胖子打着官腔在我面前诉造纸厂有什么样的苦衷,更不想听他所谓的承诺。他这种把戏,我在小时候也玩过,只不过我玩时所针对的对像都是比我还幼稚天真的无知小孩子,即便如此,这种把戏也不能经常玩,玩多了就没人肯上当了。我讪笑了两声,便从挎包里拿出笔和纸,打算就在钟胖子舒适的办公室里写一封自己深思熟虑后却迟迟未动笔的举报信。

  我没有去理会钟胖子那双绿豆眼发出怎样一种疑惑的光。他说经销商还没把款子拨到他厂子的帐户上来,我可以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慢慢等,要知道我张三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钟胖子见我一副要把牢底坐穿的模样,就把脸拉长了,他声称自己有事要出去处理。我知道钟胖子这是故意要把我凉在一边,想冷处理我。就在他要出门的当儿,我叮嘱了他一句:钟总,你有事就尽管去忙,不用招呼着我。钟胖子一听这话,脸立刻涨得跟猪肝一样红,他轻蔑地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临近中午,造纸厂里的员工拿着饭盒陆续在内部食堂的窗口前排着长队等待开饭,我肚子也很配合地“咕辘”叫了几声。我摸出包里的微化饼干,就着凤儿泡的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吃了起来。

  天气比往常要显得闷热一些,我吃了几块饼干后,整个人也变得软绵绵的。想到钟胖子的办公室除了我之外再无其他的人,索性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钟胖子回来了,他喉咙好像粘了一层竹笋毛,不停地拧着嗓子在我面前咳咳卡卡,一直到我睁开眼睛,他才止住了咳卡声。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把旋转椅上,不过这次他没把脚架在桌子上,而是用两条短促的腿在转椅与地面之间摆了一个粗大的“八”字。他悠闲地剔着那口黄里泛着黑的牙齿,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便说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去他厂子里的生产车间看了看,钟胖子先是聪耳不闻,当我盯着墙上那个烫金的荣誉证书不可思议地说,想不到一个污染这么严重的造纸厂竟然会评为十佳治污企业的时候,钟胖子脸上的肌肉就抽动了几下。我还说,《水污染防治法》里早有明确规定,就算已达到排放标准的工业废水,也不能随意排放,也必需要有固定的排污场地和防渗措施。

  我突然向钟胖子提到这个《水污染防治法》,而且还把里面的一些条例流利地说出口,这是钟胖子始料未及的。钟胖子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倏”地从转椅上跳了起来,他整个人像一个落地后又迅速弹起的皮球。钟胖子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说:这碍你张三啥事?你别吃饱了撑得慌没事找事,我钟云昆的造纸厂能评上十佳治污企业,这是我钟云昆的能耐,我到是想看看你张三有啥能耐?钟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我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头上打着卷的头发,钟胖子就讥笑地说:瞧你那熊样!怪不得凤儿不会跟着你,你再死讫白脸地赖在我这里不走,凤儿也不会搭理你。钟云昆得意地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又接着往下说,我钟云昆见的场面多了,我也不怕你张三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凤儿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哄出去了。你也别给个竿就要顺着往上爬,要是把我钟云昆惹毛了,你一分钱也别想捞到,钟胖子说完后轻“哼”了一声。

  既然钟胖子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想再和他客气。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大声说:钟胖子,你别仗着有几个钱就欺人太甚,今天我张三也把话说到明处,关于凤儿的事,我无话可说,她有选择的权利。但你拖欠咱家的那笔土地款,你得给我个交待。钟胖子坐回到他那把转椅上,脚又跷在那张办公桌的桌面上晃来晃去。他点燃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是早就给你们说过,经销商拖欠了我们的货款,等钱到了帐,你家那点钱还怕我钟云昆还不上?钟胖子还想打着官腔往下说,就被我一个手势打断了。我做了一暂停的手势说:你不是想看我张三有啥能耐吗?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不瞒你说,我已经写好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如果把这事直接往省里报或直接往中央电视台报,不知道央视会不会请我们一起去上那档“焦点访谈”的节目。钟胖子听了我的话,脸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他把那支刚点燃的烟掷到地上,然后在上面狠狠摁了两脚说:你有种。我一面把检举报告放进自己的包里,一面讪笑地说: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我就不信光脚的还会怕你穿鞋子的。三天内,如果你还没归还我家的那笔欠款,我会让你知道我张三到底有种还是没有种!

  看得出,钟胖子在强压自己的怒火,如果他不加克制,我猜想,从里到外,他准得被烧成一堆焦炭。当然,也有可能受到热胀冷缩的原理,他挺着的大肚子无限膨胀之后,然后“砰”地一声炸开,导致他的办公室满地都是他自己的下水。钟胖子很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钟胖子也清楚,源源不断的造纸废水对下游人们的生活和生产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钟胖子还清楚,如果自己不与环保部门拉上关系,那一大股带着恶臭味令人作呕的漂满白色泡沫浓得跟牛奶一样的液体是绝对不可能从排污管道流出厂子的。其实钟胖子最清楚的还是,一旦东窗事发,上面一旦追查下来,罚款、拖欠我家的那笔款子是小,厂子关门停业整顿是大。

  钟胖子似乎已经看出我的不善。他打了个饱嗝,一股浓重的酒气就向我扑来,他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讨好地说: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就十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让财务挪挪,如果不行再去银行想想办法,咱们兄弟俩可别为了点钱就撕破脸伤了和气。钟胖子说着扬起手臂看了一下手腕处的钟表,然后又用手掌在自己额上重重地一击后,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地说:嗨!兄弟!瞧我真是忙糊涂了,都快两点了,我竟然把兄弟一人料在这里,真是……真是……。钟胖子点头哈腰地向我陪完不是后,便开始张罗着要安排我到镇上的“汇景宛”渡假村吃午饭。

  “汇景宛”可不是像我这样囊中羞涩的人说进就能进的,兜里没有千儿八百进去了怕是也出不来。虽然自己也想进去痛痛快快消费一把,但古训不能忘:无功不受赂;吃别人的也会嘴短!我只得一口回绝了钟胖子的“盛情”,并拍了拍自己的包,声称自己里面装有干粮,自己在他还没回来时已经对付过去了。钟胖子满脸尴尬,他开始上前眉弯眼笑地拉着我的手,他那谄媚的笑,让我在自己性别上又产生一定的错觉,因为钟胖子这一亲昵的举动,让我一下子感觉到自己像是他的某一个情人。

  当初钟胖子和凤儿从他住的别墅出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亲昵地拉着凤儿的手,凤儿当时红着脸想挣脱,钟胖子却嬉皮笑脸地紧紧拉着不放。我正想冲上去给钟胖子两个耳光,结果钟胖子的爸——钟叔和王树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钟叔抡起锄头就要和钟胖子拼命。钟叔举着锄头破口大骂,他骂钟胖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不肖东西,也骂凤儿是个小妖精。看得出,钟叔是在为王树琴讨公道。

  王树琴是钟胖子的结发老婆,是个贤惠却又老实巴焦的女人。前几年钟胖子辞职下海经商,家里全靠王树琴一个人忙里忙外地捣饬。在那几年里,王树琴磨得面黄骨瘦人老珠黄,变得像只活猴一样。村里人都说钟胖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像王树琴这样能干的老婆。可钟胖子回村后就没有正眼瞧过王树琴一眼,他常在镇上的KV包房里出入。王树琴的娘家人见不惯想替王树琴出口气,便找钟胖子闹过几次,但钟胖子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利,还开始把KV包房里面的小姐往家里带。王树琴受不了那闲气,就忍气吞声从家里搬了出去,在村口建了两间小平房,专卖一些日用小百货。就在钟叔那次拦路追打钟胖子的时候,王树琴抹着泪去劝阻,结果在拉夺锄头时,锄头的手柄伤到了王树琴的左眼珠子,至今她那个眼窝子还是一个吓人的黑窟窿。

  对于钟胖子与王树琴之间的事情,村里人早就吵得沸沸扬扬,背地里诅咒钟胖子生天花、遭雷劈的人都有。我不想参与进去讨论,俗话说: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至于谁对谁错,我相信道德、言论会让每个人在必要的时候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一定的自省。

  自从发现凤儿和钟胖子有那层不正当的关系后,我就有意识地疏远她,凤儿可能也察觉到了,因为我再也没有主动约她见面,更别说写什么黏糊糊的情书给她。我在那段时间里完全保持着沉默——保持着一个男子汉该有的尊严。我妈则骂我窝囊、没有血性,说快到嘴的媳妇都被别人活生生地抢走了,自己竟然还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家坐得住。我知道我妈恨铁不成钢,她是在为我的终身大事着急。其实我又未尚不是?当我看到钟胖子色迷迷地盯着凤儿时,我的心比针扎还难受,自己真狠不得冲上去宰了钟胖子。我爸却不已为然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张家再找不到媳妇,也不能娶凤儿这样的妖精做媳妇。

  我爸说的没错,凤儿真的是一个会勾人魂魄的妖精。

  在我知道凤儿与钟胖子的事情没几日,在一个黄昏,凤儿扭扭捏捏地叫我去芦苇坡,说有话要对我说。本来我不想去,但想了想,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有必要去作个了断。

  我清楚地记得,凤儿那天穿着一件腰身裁剪得特别合体的半透明纯白色衬衣,下身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平板鞋。凤儿在那件衬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凹凸有致,清丽而脱俗。我当时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凤儿,凤儿后来就哭了。她说自己对不起我,她还说为了还清她爸欠下的赌债,她已经没路可走了。凤儿在说起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只有在电视或电影里才会有,可是看到凤儿痛苦的样子,我相信这种带有戏剧性的事情真的在我身边发生了,而且我还成了里面的一个受害者。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老话:少不入川,老不入广。四川人不喜欢给自己施加过多的压力,总是把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其实思想太过放松也真不是什么好事,就拿凤儿她爸来说吧,若不是他闲散的时间太多,就不会沉迷于赌博,他不沉迷于赌博,就不会去借什么高利贷,不去借什么高利贷,别人就不会拿刀逼他还款,没人逼他还款,他自然就不会输掉凤儿和我的美好爱情。

  那天在芦苇坡与凤儿见面时,我没想到凤儿会那样情绪失控。晚风吹着芦苇在河滩上释放着它的野性,当我们走到芦苇深处的时候,凤儿停了下来,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然后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扣。我的心狂跳不已,当凤儿把自己雪白而丰腴的胸脯贴在我的胸脯上时,我原本隐若起来的欲火又熊熊地燃烧起来,我们彼此疯狂地抓扯着对方的衣服,然后粘贴拥抱在一起翻滚着亲吻,凤儿像一条水蛇扭动着腰姿,最后她主动地把我的手往她的下腹部移动,我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凤儿的呻吟声。凤儿一边拥着我,一边在我耳边喃喃地说:“你拿去吧,我什么都给你!我要在钟云昆之前把什么都给你……。”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凤儿这话,我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所有的欲火在瞬间被泼灭了。凤儿见我像冰雕一样凝固在那里,就在我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然后骂我是穷光蛋、书呆子。凤儿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不知所措,我咬着牙摸着火辣辣的面颊,凤儿开始发疯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在芦苇丛中奔跑,她一边跑,一边狂笑着,一会儿她的狂笑声又变成撕心裂肺地哭声。

  我不清楚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反正回到家的以后,我总感到自己精神恍恍惚惚,眼前不是出现钟胖子开着他那款豪华小车带着凤儿在村子里兜风张扬的情景,就是看到凤儿在芦苇丛里发疯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奔跑哭笑。凤儿的幻影就像个妖精一样缠着我,让我寝食难安。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凤儿的爱恋产生了怨恨,但这种怨恨很快就转移到了钟胖子的身上。

  我知道为了爱情去检举、报复钟胖子的造纸厂算不得君子所为,可能对于钟胖子来说我这招有点狠,甚至可以说有点阴毒,但古人也有云:“无毒不丈夫!”我妈在我出门时已把我归为爷们儿行列,我想我骨子里就应当还是有大丈夫的血性,当然,也有一些卑劣的根。其实我也在为自己的转变感到吃惊,这种转变让我真正明白到什么是爱情的力量。看到钟胖子听到我说要去举报揭发他的造纸厂神情一下子变得黯然后,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无已言状的快感。

  钟胖子见我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犹豫了半晌后,终于在我面前摸出手机。他在电话里吩咐财务科三天之类筹备十万现金,并叮嘱务必要尽快把这事给办好。在放下电话的时候,钟胖子脸部的肌肉又抽动了几下。我正在琢磨,皇历上说今天是个吉日,看来还真是,我出门便告了个捷,还狠狠扫了一下钟胖子的威风。

  我正自鸣得意,没想到办公桌上钟胖子的那个打火机竟然开始自己跳动,茶杯盖儿也在杯子上“当当”地跳着,后来墙脚的饮水机似乎也赖不住寂寞开始舞动起来,再后来电脑的显示器像吃了摇头丸,因为摇晃过度,倾倒在了一侧,办公桌开始大幅度地来回巅簸着。我愣了一下,就在这时,墙体发出断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叫:“地震,快跑!”随之听到房屋倒塌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闷响声,一缕缕扬起的粉尘伴着一声声的惨叫升到了半空。我脑子嗡嗡作响,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楼板在开始塌陷,我慌里慌张地躲进了一张靠在墙角的办公桌下面。

  呃,我能记起的大概就是这些。我想我应当不是在做梦,梦境一般都是比较朦胧,我也应该还没有死,原来听过不少鬼故事,故事里常说,如果人一旦灵魂出窍,孟婆就会让你喝上一碗洗去记忆的孟婆汤。喝了孟婆汤,你就再也不能回到阳间,你只能像一张白纸一样晃晃悠悠地飘过奈河桥。过了奈何桥,你才算是彻底死了,你生前所有的是非恩怨喜怒哀乐都会与奈河桥为界,走过了就再也不复存在。

  记忆里,我一直对钟胖子充满了仇恨,因为他用金钱贱踏了我和凤儿的爱情。还有,我除了喝过凤儿为我泡制的那杯茶外,就没有吃过任何带流质的东西。我正想到这里,一种虚弱带着颤动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水……水……”这声音听了让我浑身起毛,我抬手想把身上竖起的汗毛压下去,可它们完全不听我摆布,硬要笔挺挺地站立在皮囊上。我打了个激灵,“莫非——莫非——是孟婆为我送汤来了?”我刚想到这里,身上的汗毛又全都吓得趴了下去。

  我的手心开始冒着冷汗,也在轻微地发着抖,我鼓着勇气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在腿上掐了一把。只听到“哎——哟”一声,然后就是一句无气无力的谩骂声:“哪个——王八蛋——敢掐——掐——老子——胳膊?”这声音虽然断断续续,还带着一定的颤声,但比先前叫“水”的声音明显要有力度。当我突然意识到钟胖子的存在时,这声音竟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亲切得足可以让我化解所有的怨恨,亲切得让我喜出望外,泪盈满眶。我顿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把手伸过去,我摸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和脑袋正前方的一张宽大肥实的脸。钟胖子骂了一句后又晕迷了过去,当我的手无意间落到钟胖子的腿部时,不禁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钟胖子的膝盖以下已经被厚重的预制板严严实实地压住了,粘稠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他的裤管。我不停地叫着钟胖子的名字,开始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手心里轻微地颤动着,后来就停止了。

  我鬼哭狼嚎般的嘶喊着:钟胖子!钟胖子!你他妈给老子说句话,老子已经不想要什么欠款了,你马上给老子说话,说话……。

  废墟下面,除了我的哭喊声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的声音了,哪怕只是一只蝈蝈短促的鸣叫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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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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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主| 发表于 2018-5-12 15:51 | 只看该作者
汶川地震十周年,多的话不说了,要买碟办证的朋友联系我,八五折优惠,先买先得,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3#
发表于 2018-5-12 16:3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莹莹子期 于 2018-5-12 16:33 编辑

小贩,你牛,一个地震把你砸出这么好的小说,这世上还有天理么?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4#
发表于 2018-5-13 18:52 | 只看该作者
感觉似曾相识。在哪儿看过吗?尤其是结尾,印象很深。
这个作品的点抓得十分好。由此展开的叙述也津津有味,令人会心。
成熟的笔触与架构,让人获得了一次不错的阅读旅程。
5#
发表于 2018-5-13 18:53 | 只看该作者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18-5-12 16:32
小贩,你牛,一个地震把你砸出这么好的小说,这世上还有天理么?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同感哎同感。
6#
发表于 2018-5-14 01:05 | 只看该作者
提示一下:如果是原创首发,就在文后加上版权说明!
7#
发表于 2018-5-14 14:33 | 只看该作者
看过小贩的几篇小说,印象深刻,大多纸刊水平,尤其喜欢他的文笔。不说以往的印象,单就此篇的题目就把我的视线吸引了。就忙打开一看,这一看就一个多小时,就耽误了吃午饭耽误了午睡,废寝忘食了, 表白这些做什么?小说魅力使然啊。小说厚重且魅力十足,一口气读完。以汶川地震为背景,演绎三个家庭在天灾人祸中的悲惨遭遇,令人扼腕。小说以独特的叙述方式两条线索的故事情节平行推进诠释正义与邪恶,美好与丑陋,光明与黑暗……小说矛盾冲突复杂而激烈,人物纠葛错综复杂,围绕爱情和讨要征地款这条主线展开,看点多多。一篇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欣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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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8-5-14 21:51 | 只看该作者
徐徐慢慢,尚未读完,读完后再说。相信是好名好姓(西路不归)好文章。
9#
 楼主| 发表于 2018-5-16 21:08 | 只看该作者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18-5-12 16:32
小贩,你牛,一个地震把你砸出这么好的小说,这世上还有天理么?不好玩,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子期,不好玩,我也不玩了,你带我一起走吧!
10#
 楼主| 发表于 2018-5-16 21:10 | 只看该作者
夏冰 发表于 2018-5-13 18:52
感觉似曾相识。在哪儿看过吗?尤其是结尾,印象很深。
这个作品的点抓得十分好。由此展开的叙述也津津有味 ...

在看到过的地方看到过,活活
问好夏冰老弟!
11#
 楼主| 发表于 2018-5-16 21:11 | 只看该作者
一楠 发表于 2018-5-14 01:05
提示一下:如果是原创首发,就在文后加上版权说明!

原创肯定是原创,是不是首发我得好好想想。。。。
12#
 楼主| 发表于 2018-5-16 21:17 | 只看该作者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8-5-14 14:33
看过小贩的几篇小说,印象深刻,大多纸刊水平,尤其喜欢他的文笔。不说以往的印象,单就此篇的题目就把我的 ...

罪过罪过!清风施主咋能不用斋哩?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顿不吃饿得慌!不好,不好,这个习惯不好,该吃饭时就吃饭,该睡觉时就睡觉,只有吃好睡好,才有更好的精力战斗!
13#
 楼主| 发表于 2018-5-16 21:18 | 只看该作者
瑕玉 发表于 2018-5-14 21:51
徐徐慢慢,尚未读完,读完后再说。相信是好名好姓(西路不归)好文章。

谢谢瑕玉妹妹来阅读,希望不令你失望就好!
14#
发表于 2018-5-16 22:04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看完了。作品结构清晰语言流畅,弯道插叙自然。呃,稍微觉得有点……头重脚轻。前面钟胖子欠债牛逼和劫色凤儿的部分有点长,地震来临前没有什么伏笔预设,地震发生后,钟胖子和我的戏有点短和仓促,西路不归这个题目非常好。但文章最后似乎还欠一口气,悲凉的高潮未起来。钟胖子和我埋在废墟下的情形由恐惧到慢慢死去的场景没出来,在西行不归的路上作伴的两个人,一个虚弱地解释,念叨一定还款,还人,一个听着,由血流尽了,最后笑着说,不用还了,带去那边一起用吧。我瞎说的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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