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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一片帕金森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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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27 17:56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凌啸远 于 2018-5-27 22:24 编辑

        一片帕金森追随
  大约小曼儿不在了,或者离开青岛;使我心绪不宁,写起她的一些故事。说到故事,并没有虚构的成份,也没有揣测的嫌疑,都是实事求是,不带任何一点虚幻的氛围以及渲染的色彩。
  比如今天上午我去了居庸关10号路公主楼,它是一座丹麦式建筑物,绿墙红瓦,屋顶棱角凸凸分明地延伸在空气里,宛如安徒生的童话世界,就使我想到了小曼儿。
  怎么说呢,我曾在自己的梦中无数次梦见一个公主;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绿缎子色海浪边,脸颊绯红,不停地微笑。我曾无数次在梦中拥抱她,温热的小脸像朵向日葵一样贴在我的胸口;一层一层清浅的波浪的感觉在宁静的夜里推向黑暗中大海的星空。
  为了不使我梦中的公主在海浪的层层压力下逝去,也为了不使我心中的小曼儿一点一点粉碎;我应该将她的故事写成海鸥的翅膀由它在栈桥边荡来荡去,或者飘飞起来。
  这会说到青岛的栈桥,尤其是冬天来临的时候,海风冷峻粗砺地刮过面庞;站在桥头望过去,一片迷迷茫茫,无数绿色缎子般的波浪,一层一层压力在海鸥的羽翼下翻滚。
  海鸥的羽翼是丰满的,犹如纯粹而又洁白的童话。
  小曼儿不在了,包括今天上午在公主楼里遇见一个妙龄女子;大约二十岁,白皙的瓜子脸,浅蓝色披风,脚上一双黑色短靴。她的脸被海风刮得通红,手里拿着一个手机站在丹麦式建筑物前,孤独而又执着地自拍;我觉得她是孤独的,恰如我从南方流浪到北方。
  大约十年前,认识刘海英的时候;一个冬天的早晨,南方的水草早已伏倒,河水已经枯竭露出黑色的泥床,我骑着摩托车去县城,我的心里有一个梦想。结果不到半年,刘海英就嫁了;有一天晚上我躺在被窝里哭泣,凌晨两点钟才睡下,梦中就遇见了一个公主,她手中持着闪亮的蜡烛,迎着光辉的海浪;她在海边等我。
  海风犹如缎子色的温柔,从小青岛以及栈桥边刮过去;绿色的松林就是海浪,许多德国式建筑物因为海风的抚摸,微微地嘶鸣。我一个人,带着小曼儿的故事,孤独地行走在海岸边的廊道上。
  小曼儿的店铺位于青岛砂石路12号,向前步行两百米,左边是劈柴老院;西北方向一百米,就是一栋德国设计的天主教堂,白色大理石墙壁,城堡形屋顶,哥特式矗立的尖角上横着一个十字架。
  我说,“小曼儿,你回家吗?”小曼儿说,“我不回家,这里非常漂亮!”
  “漂亮?”
  “对,漂亮!我的婚礼也要在这里举行。”
  这会使我想到今天上午在公主楼里面遇见一个妙龄女子;她和小曼儿非常像,瓜子形瘦削长脸,薄红细腻的嘴唇,眼睛明亮清澈得犹如一盏流动的灯。
  我该怎么拾起这段记忆呢,尤其贝壳式的散碎匍匐在礁石外的阳光下闪烁。
  今天早上梦逸在电话里大声说,“你别忘不了你的小情人!”我说,我没有。梦逸说,“你没有,你怎么会跑去青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再去青岛,或者在我的梦里面,无数次梦见洁白的沙滩,缎子色的海浪,以及矗立在冷冽的空气中的暗礁。
  1897年11月14日,德国以“巨野教案”为借口侵占青岛,此地立马沦为殖民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取代德国占领青岛,1931年六月,小曼儿的爷爷奶奶从北京城里逃离到这座小岛上;那时绿树成荫终年郁郁葱葱,海浪在夜里开始悲情似的嘶鸣。
  小曼儿说,“我的爷爷是个黄包车夫,我的奶奶经常在路上扫大街。”那时的岛屿已经受到日本人侵略,炮火从海岸线流向灰色的瓦蓬里;小曼儿失去了她的叔叔和姑姑,整个胶州湾一片火海。
  今天上午八点,我从青岛站坐三号地铁线,经过三站后由中央公园下车;然后行走九百七十多米,到达八大关景区。怎么说呢,这里以前据说是官僚资本家的别墅区;它由我国著名的关隘命名,分别是:韶关、涵谷关、正阳关、临淮关、嘉峪关、宁武关、紫荆关、居庸关;它是典型的红瓦绿树、碧海蓝天的风景区。
  我由花石楼经居庸关路,然后抵达公主楼,门票十五元;后来我就遇见了一个妙龄女子,她的孤独以及冷清的姿态,使得我立马想到小曼儿。
  一天晚上,大约凌晨三点钟,我坐在青岛哈克酒吧里喝酒;蓝幽幽的灯光,四周是英国城堡式的装饰以及复古风格,白色的啤酒泡沫流淌在一张油青色的大板上。
  小曼儿一头长发,脸颊绯红,醉醺醺地趴在我对面,大声说,“我叫小曼儿。”
  酒吧的老板一副西方牛仔打扮,头戴皮制帽,挺着一个大肚子,轻轻地走过来说,“小曼儿,该回去了。”听到这句话,我也觉得自己该回去了;或者说不醉不休,明天就应该鼓足勇气去英国找梦逸。
  因为在无数次梦里,在无数次海浪喧嚣的宁静里,我透过一个好看的月亮,看见梦逸清秀而又俊朗的脸。
  我梦想结婚,大约十年前就这样想像;可是十年前的事都是梦,只有走在冬天的海边由冷冽的寒风刮着我的面庞,仿佛刀子一样切割下去切成小块,切碎我的心肠,就使我开始清醒了。
  我们同时走出哈克酒吧,街道上人流稀少,月光将它清冷的雾洒在白皙手臂;一排排高大的建筑物将它们黝黑的影子流落在鞋跟脚底。小曼儿抱着我,头脑昏昏沉沉地说,“我好寂寞。”
  “你不回家吗?”我轻声问。
  “我没有家。”
  小曼儿抱紧我的脖子,仿佛一根长藤紧紧缠住一棵石榴树,月光静静的,海浪从海边微鸣的声音越过许多西式建筑物的屋顶,流淌到深夜的大街上。
  我能听见小曼儿胸口滚烫的声音,她微闭的眼睛;夜色下宁静的温柔,眼睛上的睫毛竖立在月光中,可以生动地撩人。
  后来小曼儿告诉我,她的父母离婚了,一个去了英国,一个去了澳洲;后来她又告诉我,“小曼儿何许人也?”
  小曼儿就是青岛小曼儿店一个年轻女子;她爱描眉、化妆,爱摇滚音乐,爱深夜里喝着冰冷的啤酒,凌晨两三点钟不回家。
  她醉了,我也醉了;那晚她睡在黑黝黝的影子外花坛石砖上,我睡在路边的长椅里,梦中听见海浪的声音。
  这会使我想到白天公主楼见到的妙龄女子,因为小曼儿已经失踪三天;第一天小曼儿打电话告诉我,她要在美丽的青岛结婚;第二天她发微信告诉我,她要流浪到西藏的拉萨;第三天小曼儿没有一点消息,手机完全关机,这就是一个噩梦。
  到了下午四点钟,我走进八大关蝴蝶楼;它是一栋折衷主义别墅,1934年建成,粉色小楼四周是高高石砌的围墙;通过一道铁门,就是古朴而又典雅的艺术风格扑面而来。
  我无法理解每一个细节,也没法把握这些优雅事物所能呈现的真正走向;但是当我从楼房里出来,离开海关路21号,沿着南海路走向鲁迅公园。
  我的感觉很清冷,我的脑海中就在想象一种风铃般清脆的调子,凄清而又绵长,如怨如诉。这种感想的氛围,又使我陡然想到公主楼里的妙龄女子。
  当我离开鲁迅公园,经过青岛第二浴场的时候;大约下午五点钟,海浪的声音更大了,海鸥成片成片地飞翔,仿佛天空中白色波浪形的幕布;我从一条林荫的小路上走过去,打算走进小青岛。
  在我清冷而又寂寞的心里,我接了梦逸一个电话;从一个红色装饰的海鲜馆左侧拐弯走进去,一条黑色的小道蜿蜒进树林里。我陡然发现前面五百米远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站在海岸边的礁石上,我只看见她的背影。
  我非常惊讶,梦逸在电话里大声说,“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这会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感觉前面的人就是我在公主楼里面遇见的妙龄女子,她们年轻的身材以及背影非常相像,给我非常恍惚而又熟悉的感觉。
  大约十年前,在一个雨后清凉的下午,芭蕉枯枯的,铁栏边的槐树摇着它的叶子滴水,我站在学校操场边发呆、看天空、苦闷、忧郁,甚至想过绝望自杀。当时刘海英穿着她的红色高跟凉鞋,从校门口一条陡峭下落的坡道远去了,她清新的背影以及俊俏的脸庞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曼儿说,“你不要忘不了你的初恋女友!”
  哈克酒吧的老板走过来,外面人流稀少;深夜只有头顶流动蓝幽幽的灯光,一片清纯空灵而又寂寞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四周仿佛漂浮在一个极大虚空的大海中,一条船荡悠悠地漂泊。
  我们三个人不停地喝啤酒,桌面上的酒瓶七里轱辘推倒一地;酒吧老板将他的头藏在赫黄色的西部牛仔帽里,开始诉说着他的伤心往事。
  他半醉半醒,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我们说,“我也曾爱过一个伤心的女子!”
  “干杯!”我说。
  ……

  “干杯!”

  小曼儿站起身打算走掉说,“我没有爱过任何一个男人!”
  “我跟你们不一样!”
  一个穿着蓝色短裙的服务员走过来打扫地面,又说酒吧太晚了,你们都应该回去。我低着头看着服务员白嫩嫩的小手,很想跟她睡觉,结果她推了我一把我就醉醺醺地走掉了。
  白天的青岛近乎热带风光一样迷人,从海鸥的羽翼下产生洁白而又开阔的幻想,从粗砺蜿蜒的沙滩以及沙石里产生遥远的回想;于是我的故事还得说下去。
  那么青岛的小曼儿并不只在青岛,或者说到处都有类似于她这样的影子;记得有一次走进一个卖海洋装饰品小店,它的绿色玻璃柜里陈列着纹理扭曲的海螺、表面光亮的贝壳、透明的琥珀吊坠以及地中海木质船锚工艺品。
  一个打扮整洁,头戴黄褐色竹织遮阳帽的女孩蹲在一个小柜边看海洋书籍,她露着白皙的胳臂,臀部微微翘起来,整个背部的轮廓有着玲珑优美的曲线。我掏出十五块钱买了一个黄色的海螺对在嘴角上吹出来就要走了,女孩突然站起身转过头眼光一瞥,我们的目光偶然遇上了,一股摩擦的热力,彼此产生了深深的吸引。
  她双手手指不自然地聚在胸前扣住绞动,脸颊绯红地走出小店,站在路边四处张望;我心里紧张地收住海螺揣进兜里,马上跟随出去;她不停地往前走,她的背部有一种跳动的感觉,似乎知道有人正在跟随她。
  有时停下来,有时又故意拐弯走进某个肯德基或者萨巴克逗留一会,我站在路边不远处一根路灯下静静地等待。甚至后来,她就走进了平海路一条弯曲幽深的小巷;两边硕大的绿色梧桐树遮盖下来,一排排西式建筑菱角分明而又颜色明亮地凸立在冷峻的空气中,前面一个教堂的钟声“咣当”一声响了。
  海浪飘飞起来,太阳尚未升起。
  ……
  “海和天浑然一体,只有海面上微波荡漾,像是有一块布在那里摇摆出层层褶皱。随着天际逐渐泛出白色,一道幽深的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分开了海和天,那块灰色的布面上现出一道道色彩浓重的条带,它们前后翻滚,在水下,你推我拥,相互追逐,绵延不绝。”
  砖石铺垫的人行道上整洁有序,四周安静没有风,一个四五十岁清洁工阿姨立在教堂边虔诚地祈祷。一个垃圾桶竖立在街道上,一只猫蹲在青铜色的护栏边打盹,花园式的别墅外飘出一股早晨清新的花香与清脆的鸟叫声。
  我不停地跟随她清晰的背影以及脚步向前走,那种优美的、透明的、躁动的情绪将我捕捉覆盖下来;一条更加幽深的小道将我的心子层层穿透吸引进去;我伸手抚摸着粗糙的墙壁仿佛行走在暗夜里的隧道中;前面一只游走在草丛中的萤火虫或者蝴蝶黏在细小陡峭的枝干上没有跌落。
  女孩坐在一个安静的咖啡馆外面,一张黑褐色青藤竹椅贴着她裸露的脚踝;她的眼睛不远不近地望过来,偶尔抬动臂膀、搔动头发、抿紧嘴唇,一种恬淡而又优美的氛围等待着进入一场静静的下午茶。街道的树叶上有水珠滚落的声音,一个身穿暗红色职业装的女服务员给她上的一杯咖啡,杯口上飘浮着一股游动的热气。
  我应该走过去,或者打破目前这种僵滞的空气与她搭讪;包括小曼儿遇见我的时候也说,你不该这么沉默,你应该将你的热情和爱温水一样灌入一个女人的体内,这样你就从爱的释放里找到了自己。
  “我疯了!”
  “对,你疯了!”小曼儿说。
  ……
  “一片帕金森的追随!”
  这样又使我想到自己从南方的沼泽荆棘里流浪到北方;那时风不大,枣子树、栎树、风毛榉、河滩、虾石、菱角、白茨菇、矮蹲蹲的狮子头、幽深的小巷……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趴在沿廊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苏珊!”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沿廊远处的田野外呼唤。
  “伯纳德!”苏珊跟着呼唤,激动得小脚立马离开沿廊;从楼道里跑出来,经过一个潮湿带花的院子,穿透一扇黑色高大的铁门,然后向别墅外那片绿色开阔的田野跑去……
  “苏珊!……”
  “伯纳德!”
  “伯纳德!……”
  “苏珊!”
  两个年轻白皙的身影沿着一条相同的曲线小路奔跑;披荆斩棘通过水沟、紫荆林、崎岖的矮岩、带刺的花丛,她们在绿色田野某个细小的点相会拥抱,温柔地亲昵接吻。
  当然这只是电影里某个清晰的镜头在我脑海里胡乱地呈现以及晃动,我试着将它用力还原;说来说去只是局部,而且还是一种残缺不全的局部令人吃力地紧张,或许这样也就够了。
  我的脑海中又有如下残碎如珠的画面,“一片清新的稻田在屋外抽着穗,布谷鸟叫声,细嫩的柳丝,清泉滚落的三月,楼道上的风景,镜框里琥珀色的画,锈色的窗棂,落红的花瓣跌在篱笆的尖尖上黏成雨后腐烂的丝絮。”
  “于是远方来了……”梦逸在电话里说,“你的远方在哪里?”
  “回家吧!”
  “你真的要回家?”
  “对,回家。”
  “我们能结婚吗?”一片沉默的羔羊。
  大约三个月前来到青岛的时候,首先去的是文化博物馆;那时还没有遇见小曼儿,或者说还没有将自己的精子植入小曼儿体内。
  当时一个身穿红色工作服的女导游,黄色爆炸的头发,西式蝴蝶结领带,嘴角边一个讲解器叨叨地复述,使人产生厌烦的情绪。包括远在英国的梦逸也在电话里说,“你不应该去青岛,应该来英国!”
  层层叠叠的海浪,栀子色空濛的远景使我惊惧以及怀疑;怎么说呢,这样悲惨的国度,复古与不复古,追溯与不追溯,模仿与不模仿,这种软体的骨骼以及精神就是一种被殖民的侵犯,一片坍塌的糊涂。
  记得十年前我将自己的阴茎植入刘海英体内,她用小手轻轻地抚摸;后来她不爱我,那个阴郁的早晨下着小雨,她决然地离开了那栋灰色的小屋。
  我跳开导游的讲述,站在人流中,懵懵懂懂的,通过一个透明的窗格玻璃追溯一段历史,一段情感的历史。
  小曼儿说,“青岛很美!”
  我说,“好吧。”
  “我要在这里结婚!”
  “那很好!”
  但是我不知道小曼儿到底要嫁给谁,包括这几天失踪的情形,使我陡然想到小曼儿不是嫁给我;那么还是漂泊,还是流浪,这种海水潜伏一片开阔的远景依然迷茫。
  这下又使我想到白天站在栈桥边的桥蹲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走过来,要求我替她排一张照片;我将她清新的面孔与海鸥洁白而又轻盈的感觉定格在一起,或许是我太紧张了。
  我们一起走进栈桥桥头的回澜阁,她用她清新的眼睛看着一切;用她红润的嘴唇默念一切,她是那么美,或许她才最值得爱,于是一场无绪的邂逅与追随又开始了……
  等到我们从红色镀漆的木质楼弯曲梯盘绕而上,走到二楼展厅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欢快。我却神经紧张地近乎崩溃掉,站到楼梯口静静地远望,然而望不出去,只是看见一个硕大白色的方格子名片矗立眼前。

       今天黎明当我静静地躺在旅馆里,我想从微信的另一端联系小曼儿的时候,可惜已经被删除没有了。包括刚才一个在日本留学的朋友打电话过来,问我现在流浪哪里。
  “青岛!”
  “怎么去了那里,怎么样?兄弟!”
  “很美!……”
  “西方的巴黎、美国的纽约、德国的伯林、日本的横滨……”
  我说,“都不是!曾经的殖民地,好比上海的外滩。”
  “哦哦哦!”朋友点点头挂了电话。这时我从床上爬起来,叫来了门房打扫房间;一个黑色的垃圾桶里丢了三个浅黄色的避孕套,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一条粉红色的短裤搭在床沿边没有掉落下去。
  “当它们抵达岸边时,每道波纹都高高涌起,迸碎,在海滩上撒开一层薄纱似的白色水花。浪波平息一会儿,接着就重新掀起,发出叹息般的声响,宛似沉睡的人在不自觉地呼吸。地平线上那道幽暗的阴影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就像一瓶陈年老酒中的沉渣沉淀后,酒瓶泛出绿茵茵的光泽。在地平线之外,天空也渐转清澈,好像那里的白色渣滓已经沉淀,又好像有一位隐伏在地平线下面的女性用手臂擎起一盏明灯,使得白、青、黄三色相间的朦胧光线展开在天际,恰似铺展开来的根根扇骨。这会儿,那位女性把灯举得更高了一些,大气似乎变成了纤维织品,挣脱绿茵茵的海面,在缕缕红黄交织的纤维中间闪烁,燃烧,犹如自篝火堆上腾起的焰火。接着,这燃烧的焰火中的万千丝缕逐渐融汇成炽热、朦胧的一片,将那沉甸甸的毛毯似的灰色天幕托举起来,使天空变成由亿万点浅蓝色的微粒形成的光霭。海面渐渐变得明澈起来,只见细浪涟涟,波光闪闪,直到那些幽暗的条带差不多全部销踪匿影。那只擎着明灯的手臂缓缓地越举越高,最后可以看到一片广漠的光焰;一圈弧形的光芒燃烧在地平线上,照耀得近旁的海面金光闪闪。”
  “苏珊!……”“伯纳德!……”我的脑海中清晰地呈现这两个名字,立马走到橱柜边取出一个灰色旅行包,拿出一本伍尔夫绿色封面《海浪》迅速压在手底。
  我走到窗户边将整个捂住的窗帘抖落打开,一道早晨清新的光线透进来;海鸥在旅馆外面的屋檐上不停地嘶鸣呼叫落落飞翔,海浪呜呜呜的声音在空中白锻子一样翻滚激空。
  这种庞大的气势反而使我心胸陡然平静下来不去多想;我走到床边将一件粉色的胸罩戴在头顶上,身子缓缓地躺倒在软织的塌椅里,感觉瘫痪似的打开书的第三页接着读下去。
  “光线照到了花园里的树上,将片片树叶逐个映得透明发亮。有一只鸟儿在高处啾啾而鸣;一阵儿停歇;然后另一只鸟儿在低处开始啾啁歌唱。阳光照得房屋墙壁的轮廓清晰起来,随后又像扇尖似的轻轻落在一席白色窗帷上,照出卧室窗前的一枚树叶手指印似的蓝色阴影。窗帷微微拂动了一下,室内的一切仍然笼罩在昏暗里,显得虚幻飘渺。室外,鸟儿唱着单调的歌曲。”
  正在我读得沉思酣入的时候,外面风声响起落了叶子;一个我不太熟悉的女孩光着身躯,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潮湿黑亮的头发,从浴室里探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还替我拍照吗?”
  我转过头看着她,寂寞深沉而又空洞的表情里,一股温热连带冷漠的感觉从心间流淌过去;两双眼睛渐渐投入地对上,仿佛海底慢慢触碰的暗礁。
  “好吧!……”我说。
  “那好!”她说,一片被殖的身影渐渐走过来压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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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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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18:03 | 只看该作者
中间有个四方形文本框,也就是文中说的白色名片形式,做不进去。麻烦版主弄一下。
3#
发表于 2018-5-27 21:37 | 只看该作者
凌啸远 发表于 2018-5-27 18:03
中间有个四方形文本框,也就是文中说的白色名片形式,做不进去。麻烦版主弄一下。

是这样吗?这小说有点长,我看了一半,明早再来。熟悉的海洋气息,熟悉的海螺,熟悉的栈桥。
4#
发表于 2018-5-27 21:53 | 只看该作者
牛                                                                  
5#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22:13 | 只看该作者
zizhu 发表于 2018-5-27 21:37
是这样吗?这小说有点长,我看了一半,明早再来。熟悉的海洋气息,熟悉的海螺,熟悉的栈桥。

多谢紫竹提读。方框位置对了,但是格式不对,当然也是碍于这个板面复制不上来。事实上它就是中间一个方框,里面一段文字,它跟整个板面是统一的。这是一种文体花样形式,可能很多人不太知道,原来西方犹太人写书喜欢这种弄。包括近代鲁迅记得他有一次写小说,写到中间说看见一个牌子,然后画个方框丢几个字进去,大体弄个形式花样逗人好玩。话说鲁迅这个人其实很幽默,那种冷幽默。当然我这个文字太长了,方框有点大,不太好。
6#
 楼主| 发表于 2018-5-27 22:15 | 只看该作者

怎一个“牛”字了得!老桑这家伙,多提一点宝贵批评意见,因为我觉得小说这个东西要有一点新的东西和方向实在太难了。大家都没办法,也就磕磕巴巴来瞎弄。
7#
发表于 2018-5-28 07:17 |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费了我好大劲才读完。
公子啊,这个套路,要改改了。
当然,这个和年龄有关。
年轻人精力旺盛,荷尔蒙充沛,
写起来汪洋肆意,总归是好事。
但是难免感觉泥沙俱下,不够冷静。
伯纳德,是《西部世界》里那个吧


8#
发表于 2018-5-28 08:36 | 只看该作者
比桑兄多两个字:老牛了
9#
发表于 2018-5-28 08:37 | 只看该作者
另外,另外,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说呢?凌兄。
10#
发表于 2018-5-28 09:12 |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篇需要细细品咋和咀嚼的文字,信息和包容量比较大。虽在山东,但青岛去的少,或许我们能从此篇中对青岛的旅游胜地更多了一层认识。当然,如果你是一个思想者,或者是多情者,亦或是从某种情感的失落中带着对往事的一种追寻和寄托,那么这次旅游就是你一次情感终极的抒发和释放的理由。小曼儿是青岛人对美丽女孩的称呼,在这儿可以具体到一个女孩的身上,由向往到寄托,再从虚幻到真实,一些看似抽象的东西又有了具体的呈现,拥有的未必真实,真实的永远又都在彼岸。是隐喻还是象征,我也说不清,大概一片“帕金森”应该是个比较好的说明吧!
11#
发表于 2018-5-28 10:34 | 只看该作者
小说这样的写法,是对读者的挑战。耐心是一方面,能力也是一方面。关键是相关的储备。习惯从故事里寻找阅读趣味的读者,可能读不下去。能够读下去的读者,则会反复考量,反复研究,以得到某种享受为乐趣。一切因人而异,见仁见智在这里再一次得到了体现。
12#
发表于 2018-5-28 10:44 | 只看该作者
小说以象征的手法,片段化的碎片回忆贯穿始末,海滨气息迎面而来,语言优美,走进一座城,是因为这座城里有牵挂的人。而这个牵挂的人最终成为理想的标签,这是一次追随,是心灵的放逐,求索,以及灵魂的救赎。海的吐纳无休无止,逝去随风,海浪依旧在舞蹈。
13#
发表于 2018-5-28 13:0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铁树开花! 于 2018-5-28 13:30 编辑

凌公子的这篇《一片帕金森追随》仍旧沿袭你以前小说的叙述格调,沉着、冷静、阴郁。
随着作者碎片式的语言叙述,立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大男孩形象。同时,隐隐约约感觉也有一丝急迫的意味在里面。“我”很早就有一个梦想,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实现,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这个梦想离“我”越来越远,甚至遥不可及。“我”的内心是极度痛苦的。文章的结尾,我们看到了“我”索性暂且忘却这个梦想,自甘沉陷在自我放纵的泥淖里。
个见,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问好啸远兄!
14#
 楼主| 发表于 2018-5-28 13:22 | 只看该作者
fonyuan 发表于 2018-5-28 07:17
这篇小说费了我好大劲才读完。
公子啊,这个套路,要改改了。
当然,这个和年龄有关。

芳源这家伙就喜欢吃粉苹果,很熟的那种粉。其它的生涩、剥离以及碎化的感觉,合不来。
15#
 楼主| 发表于 2018-5-28 13:33 | 只看该作者
文璘 发表于 2018-5-28 08:37
另外,另外,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说呢?凌兄。

据说清朝才子袁枚一生只填过一首词,送给文璘兄如下:

满江红

我负卿卿,撑船去、晓风残雪。曾记得,庵门初启,婵娟方出。玉手自翻红翠袖。粉香听摸风前颊。问妲娥何事不娇羞?情难说。

既已别,还相忆。重访旧,杳无迹。说庐阳小吏公然折得。珠落掌中偏不取,花看人采方知惜。笑平生双眼太孤高,嗟何益!

点评

也说出了真:“我负卿卿”、“珠落掌中偏不取”。存疑一下:花对别人方知惜的“孤高”之高度、“情难说”之情的真、“嗟何益!”的无益感叹。  发表于 2018-5-28 21:37
大约:另一文是面对文本的,此文是因人而起的。先生此帖是一旁证。而指向于人,又难免不够“孤高”。不跟着唱赞歌,应该是一个偏见。  发表于 2018-5-28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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