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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中的色欲观音 观音会有色欲吗?抛去宗教中的观音不说，只看《西游记》中的观音，似乎也找不到观音有色欲的文字。不过找不到不见得没有。因为作者考虑到观音信仰在民间的流行程度，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信众心目中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描写成一个有色欲的女神；但是却通过其高明的曲笔，把观音写成一个和普通女人，或女神，甚至女妖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形象。 首先，观音自己就长了一个叫男人们想入非非的容貌——或者称之为“色相”。《西游记》第78回，唐僧师徒途经比丘国时，得知比丘国王迷上了一位年轻貌美的狐狸精——“美后”，便有“其女形容娇俊，貌若观音”的描写。而这只“貌若观音”的狐狸精，居然把国王迷得“不分昼夜，贪欢不已，如今弄得精神瘦倦，身体羸弱，饮食少进，命在须臾”，可见其美色对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和杀伤力。按说，像观音这样等级的神佛，应该是“庄严法像”，叫人一见便生敬畏而不敢生起猥亵之心才对。而且观音有“三十三化身”，可以随意变化。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一形象现身呢?自然是其心中有“色欲”的缘故。 按照禅宗的观点，心中有什么，眼中便会看见什么。苏轼与佛印便有一段一个眼中见佛另一个眼中见牛粪的故事。那么观音的眼中或者说心中都有什么呢?《西游记》42回唐僧师徒途经号山枯松涧火云洞遇红孩儿时，因拿他的三昧真火没有办法，所以悟空去南海求助。观音先是拿净瓶装了“一海水在里面”，叫悟空拿，悟空拿不动，紧接着她便抛出一段很奇怪的话来：“待要着善财龙女与你同去，你却又不是好心，专一只会骗人。你见我这龙女貌美，净瓶又是个宝物，你假若骗了去，却那有工夫又来寻你？”若说怕悟空骗宝贝本来就说不通——他拿都拿不动，怎么骗去?拿不动的东西纵使骗去又有何用?而提到“龙女貌美”，怕被他“不是好心”“骗了去”就更奇怪了。悟空大闹天宫里盗过桃、盗过酒、盗过仙丹，什么时候打过女人的主意呢?就如郭德纲相声说的：猴子就是猴子，他把七仙女定住之后居然去吃桃子……对此，我们似乎只能给出一种解释：并不是她害怕悟空如何，而是她自己心中如何。 更有意思的是，悟空虽然于女色上没有“不是好心”，可是对观音的调戏之言还是听得懂的，所以他随即便回了一句“可怜！菩萨这等这等多心，我弟子自秉沙门，一向不干那样事了。”“那样事”是哪样事呢?当然是前面观音说的两点：一盗宝贝，二犯龙女。事实上，悟空偷东西的事的确没少干，可是偷女人似乎从没有过，在“圣试禅心”时，唐僧叫他留下，他说的可是“我从小儿不晓得干那般事”。不过这时面对观音的指控他却并不否认，只是说“一向不干那样事了”，正显出他的聪明之处——女领导说有就是有，千万不能强行辩解；因为女领导的调笑只能以调笑待之，否则，那就是没有眼力件儿，那就是不解风情了（从后文悟空变牛魔王与铁扇公主调情可以看出，他还是很懂女人心思，会哄女人开心的）。 所以在接下来观音叫他先行过海时，他才会说出“若驾筋斗云啊,掀露身体,恐菩萨怪我不敬”来回应观音的调笑——因他外罩虎皮裙，里面没穿内裤，所以一翻跟头自然会“掀露身体”了。整部《西游记》中，孙悟空对观音特别尊敬时有之，偶尔“不敬”说些过头话时也有之，但诸如此类有着明显色欲暗示的话却是绝无仅有。这一句，其实与观音的那句一样，分明是男女之间的调侃，根本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菩萨与下级之间的工作交流。 当然，以上情节还只是旁敲侧击，似乎仍不足为证。而再看唐僧师徒西行路上遇到的一干女人（女妖）们，这个问题就非常明显了。 有人很羡慕唐僧的好运，一路上那么艰苦却总有女人（女妖）主动送上门来。只可惜，这些送上门来的女人们没有一个是安了好心的。这些女人或者女妖，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美艳至极；而她们也都有一个共同目的：与唐僧交媾或是吃了唐僧。其实，在《西游记》里，女人女妖无论是要吃了他还是要与之交媾，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希望能够长生不老，或者叫“采元阳而成太乙金仙”。这其中，白骨精、蜘蛛精、蝎子精、玉兔精都是如此。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不是妖精，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她就是女儿国王。其实，她虽然是人，但本质上与那几个女妖并无不同，从外貌看都是美艳至极，从内心看则是只想交欢，甚至急到“恨不得白昼并头谐伉俪”的地步。而且这个女儿国中的女人们，也和那些女妖精一样可怕，一旦男人经过，“那年小之人……就要与你交合。假如不从，就要害你性命,把你们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哩。”——和那些妖精根本毫无二致。而对于唐僧而言，无论是被吃，还是被破了“元阳”，结果也都是一样：一则经是肯定取不成了，二则自己的“金身正果”也没了希望。 《西游记》中把女人（或女妖、女神）无不看作修行的障碍，或者女人所代表的说色欲才是影响取经大业、影响修行证果的障碍，为此，还专门给女人起了一个特有的名词：粉骷髅。女儿国遇蝎子精时，唐僧便说：“我的真阳为至宝，怎肯轻与你这粉骷髅?”离开女儿国时，猪八戒则说：“我们和尚家和你这粉骷髅做甚夫妻！放我师父走路！”正如俗谚说的“芙蓉白面，不过带肉骷髅；美艳红妆，尽是杀人利刃。”在白虎岭遇白骨精一节，甚至直接叫一个白骨成精，“三戏唐三藏”后被悟空打死，最后“却是一堆粉骷髅在那里”，干脆把“粉骷髅”具体化成一个具体的妖精。而且，回目中一“戏”字恰如《红楼梦》中的“贾琏戏熙凤”一样，也是大有深意的。 事实上，《西游记》是一部男人的书，是一部男人要建功立业的书，其中的女人，或是女妖，甚至女神，无不是唐僧师徒西行路上的磨难，或者说是他们最终修成正果的阻碍。在“四圣试禅心”一节，观音甚至携文殊、普贤、黎山老母同时粉墨登场，化成美女，对唐僧师徒进行考验，又一次将其所代表的欲望和所造成的障碍具体化和扩大化——不仅观音这样年轻似“年方十方”的少女是如此，就连黎山老母这样“半老不老”却又“风流还似少年才”的半老徐娘也是如此。 如此我们不妨可以这样认为：那些或者要吃唐僧，或者要淫唐僧的女妖乃至女人，无不是观音的化身，她们的美色就是观音的美色，她们的凶残就是观音的凶残，她们的淫欲就是观音的淫欲，两者并无二致。在17回，唐僧一行途经黑风山遇黑风怪时，观音曾变化成妖怪凌虚子与悟空前去降妖，悟空便说道：“妙啊，妙啊！还是妖精菩萨，还是菩萨妖精？”观音则是笑道：“菩萨妖精，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可见妖精也好，菩萨也好，都在一念之间，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看得出来，妖精就是菩萨；看不出来，菩萨也是妖精。有意思的是，西行路上，唐僧师徒只要遇到女人，无论是人是妖，一律都叫“女菩萨”，只有在观音化身成老妪传授紧箍咒时，反倒没叫“女菩萨”，只称其为“老母”，看来这“妖精菩萨，菩萨妖精”的确是分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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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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