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等待度娘

林小白

　　等待度娘

　　文       林小白

　　一

　　葫芦口因为状似葫芦而得名，而又因曾经有一对恋人在此殉情而出名。江湖传言，那对恋人，一个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小姐，一个是流浪江湖，籍籍无名的书生。因为相恋被父母阻挠，而最终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双双死于葫芦口的一棵大槐树下，这棵大槐树也因为殉情的男女而有了灵性，传得邪乎。

　　有人说：“只要诚心在槐树下许愿，就能和心爱的人相爱相守。”因此，老槐树下前来许愿的人络绎不绝，已成情侣的，到槐树下许愿，是盼望能够白头偕老，相濡以沫。没有恋人的单身汉到槐树下许愿，是希望能够有一深情之人，携手江湖。久而久之，葫芦口那棵老槐树下，反而成了青年男女恋爱的好去处。

　　此时，王二就在老槐树下，怔怔出神：今天，他要等待的那个人，叫作度娘。

　　度娘何许人也？王二不知道。度娘长什么样？王二也不知道。但是，你若说他不知道，他肯定不承认，还会跟你急眼，因为丢不起这个脸。不仅他会跟你急眼，他旁边的人也会跟你急眼，因为，等待度娘的人，不止王二一个人。

　　二

　　“度娘翩翩若仙子，着一身白色裙裾，不染人间烟火。”

　　“度娘似小家碧玉，温婉可人。”

　　“度娘有一双明亮的眼眸，挺翘的鼻子，樱桃小嘴，双腿修长……”

　　“度娘长发飘飘，身上有一股皂角的清香味道。”

　　“度娘善解人意，菩萨心肠。”

　　……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说法，用尽你所有的溢美之词，都无法形容度娘的美，用尽你所有的笔墨，都无法描述度娘的智慧。

　　但是，没有人真正见过度娘。

　　三

　　“度娘今天会来吗？”王二低声嘀咕着。

　　王二的心里也没有把握，身边等待度娘的人也同样没有把握。

　　葫芦口外有风吹拂着高大的槐树，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湛蓝的天空慢慢变了色彩，云朵一块一块拥挤在一起，开始的时候，只是两三块，慢慢地，越来越多，湛蓝的天空也似一块绸子，被泼上了灰色——要下雨了。

　　“也许不会来了吧！”有个年轻的男人轻声叹息了一声。

　　在那个年轻男人的叹息声中，雨点落了下来。开始的时候，只是稀稀落落的几滴，慢慢地，就开始大了起来。

　　“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个前人早就作过的比喻用在此时恰到好处。

　　“这么大的雨，度娘应该是不会来了！”有人开始打退堂鼓，迈开步子朝着大槐树不远处的凉亭奔去——那里是最好的避雨的地方。

　　大槐树下一下子空出了不少空地，但是仍旧有二十几人拥挤在槐树底下。

　　四

　　“下这么大的雨，也许是度娘在考验我们谁更有耐心！”有个中年男人仿佛恍然似的说了一句。

　　王二觉得很有道理。想见度娘的人那么多，但是度娘只有一个，不是谁都能见到的，这时候，这样的天气，正是考验人的诚心的时候。

　　拥挤在槐树底下的人谁也不肯退步，一旦退步，那不正说明自己没有诚心吗？度娘当然不会见一个没有诚心，没有诚意的男人。

　　雨还在下，时间一点一点地流淌着。

　　王二有些百无聊赖，感到无聊的，也不止王二一个人。表现明显的，已经打起了呵欠。但是为了避免被别人看到，私底下将手掌捂住了嘴巴。

　　“度娘还没有来，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吧。”提议的，是一个矮小的男子。

　　“什么游戏？”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关注。于是，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了提议的男人身上。

　　“我们可以玩一个古老的游戏，叫击鼓传花。请一个局外人来当主持，蒙住眼睛，用石头敲击地面，停下的时候，手上有手绢的人就出局，不能在槐树底下待着。”说着，那矮小的男人抖了抖手上的手绢。

　　“同意！”大家异口同声赞成了这个提议。王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赞同了这个提议——毕竟，大家都太无聊了。

　　五

　　主持人是从凉亭那边请来的，和大家都不认识。其实，这个游戏也公平公正，因为主持人的眼睛是被蒙住的，虽然敲击地面的次数和时间都由主持人决定，但是也算是公平了。

　　击鼓——不对，是击地面，传手绢的游戏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被蒙住眼睛，开始敲击地面，手绢也开始在槐树下二十来名男人手中开始传递。

　　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也很快出来了——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手脚并不麻利，手绢传到他手上的时候，敲击的声音停住了，于是，他被淘汰了。出局的时候，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又不用太失落——今天见不到度娘，还有明天嘛。

　　男人们追求女人，也像是一场赌局。不仅靠实力，还要靠一点运气。运气好的，能够抱得美人归，运气不好的，只能干瞪眼，唉声叹气。

　　王二希望今天自己的运气好一些，而实际上，今天他的运气很不错。

　　槐树底下空出来的位置越来越多，一个跟着一个，淘汰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槐树底下，最后，只剩下王二了。

　　王二窃喜。可是窃喜之后，王二有些茫然：“度娘还会来吗？”

　　六

　　度娘来不来，没有人知道，但是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空由最初的灰色，逐渐变黑，如同打翻了的墨汁，当它慢慢聚拢的时候，天就要黑了。

　　王二在槐树底下，感觉自己孤零零的——现在，槐树底下就只剩下王二一个人了。

　　槐树的叶子在雨点的敲打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这声响让王二忽然想起在家的老娘，这声响神似老娘织布时织布机嚓嚓的声音。老娘是不会怪王二的，因为她也希望王二能够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回去。

　　度娘无疑是最理想的对象。可是，老娘更不知道度娘是啥模样。她只能通过王二的描述大概知道一些：度娘是完美的，完美到超乎老娘的想象。

　　等待似乎被无限拉扯，如同一条丝线，等到那条丝线看不到尽头时，夜幕就来临了。

　　暮色四合。葫芦口仿佛被一块黑色的围巾罩住了。

　　度娘没来。

　　王二有些失望，这失望让他心神恍惚：难道是我的诚意不够？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王二的困惑，也许，只有度娘知道。

　　望着逐渐暗下去的葫芦口，等待度娘的男人们已经陆续退了出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娘的，就一个人回去了。

　　王二在槐树底下徘徊了很久，那困惑却没能因为徘徊而逐渐淡去。

　　王二当下很是忧郁：明日，还要继续来等待度娘吗？还是和老娘去田里打理一下地里的庄稼？

　　王二的心里没有答案。

武如

等待度娘，，王二傻吗？痴心不改，一心等着见到心中的仙女，这是一种状态，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虽然有些固执，但是一心期盼也是一种美好，问候小白，加分支持！

莹莹子期

这篇小说让我想起抱柱之信的尾声，度娘是一个引子，红尘中的痴男怨女们为什么走不出一个情字？这是文字里透漏出的信息，还有老师主人公也叫王二，一会小贩和花花会找你要专利权的，自求多福吧，赶紧闪人，嘿嘿

夏冰

把某种精神诉求通过小说这种形式表达出来，让人感受到了对男女情感痴心不改所带来的局面，有些尴尬，也有一定的温馨。毕竟这个社会上，能够痴心不二的人，是太少太少了。

梦游太虚

其实很多期待的坚守，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坚守本身。就如写作。，作家千千万，成名成家的屈指可数。但是绝大多数的坚持是痴迷坚守的本身意义。

童心是

痴心也是虔诚，真诚，忠诚~~~

童心是

痴心不二的人，是太少太少了。

休憩花园

等待是一种希望，是生的动力。人生就是一个等待的程序

林小白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18-6-17 21:55
中国小说版《等待戈多》要得！有趣，要是明天再等，或许就等到了。再说了，兔子或许等不到，女人是完全可以 ...

感谢彼岸兄前来留墨，等待戈多，确实是这个意思，虚无的等待固然美好，但是不如脚踏实地来得重要。

徐得荣

度娘已经来过了，是吧？小白。

林小白

徐得荣 发表于 2018-6-18 18:05
度娘已经来过了，是吧？小白。

哈哈，认真说来，度娘来没来已经不重要了。其实小白想要表达的，是不要做无谓的等待，与其等待，还不如去做点脚踏实地的东西。灵感来源于等待戈多。大家一起在等待的过程中无聊到要玩“击鼓传花”就是例证，不过可能小白没写明白，让大家不明白

林小白

休憩花园 发表于 2018-6-18 09:51
等待是一种希望，是生的动力。人生就是一个等待的程序

感谢花园兄前来留墨，人生确实是等待的过程

林小白

童心是 发表于 2018-6-17 16:19
痴心不二的人，是太少太少了。

是啊，痴心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问候童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