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同题.三日】如梦之梦

随玉

　　小贩说他做了个梦，梦见我去找他，告诉他我的夫君老桑变成青蛙跳走了。这真可笑，老桑是谁？他怎么成了我的夫君，又变成青蛙跳走了呢？

　　“人怎么可能变成青蛙？”我咧嘴一笑，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儿。小贩的偏头痛越来越厉害了，白日里也胡说八道。

　　“这是真的！我还清楚地记得梦里你的表情，你拿着那本破旧的半卷小说，冲进我的家里，告诉我老桑的怪异举动，还说他穿着孕妇裙，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要生孩子。我还记得那书上写着一句话‘王仙客长了一个大个子，穿一身柞蚕丝的白袍子，粉白的面孔，飘飘然有神仙之姿……’”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一懔，从摇椅上砰一声站起来，冲回书房里，从架子上抽出那半卷残破的小说，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进来的小贩。

　　这是我在圣堂山上一个洞里捡的小册子，那时候为了避雨，我钻进了道边上一个干躁的洞，洞里空荡荡的，但似乎有人住过的痕迹，洞口附近还有一堆草木灰。

　　“谁会在这里生火？”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往深里想，也许有人和我一样，进来避雨顺便烧堆火取暖呢。外面的雨一直下不停，乌云低低地压在头顶，越逼越近，云层里能看到刺眼的闪电蛇一样扭曲着身子。

　　我百无聊赖地在洞里转来转去。

　　这个洞只有十几平的样子，不很宽却干躁，洞里还有几块略平坦的石头，石头表面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看样子谁的尊臀曾经光顾过它们。我找了一块靠洞壁的石头坐了下来，细细打量这个山洞。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到处都是石头。我看了一会，就盯着一条缝隙发呆，呆着呆着，渐渐觉得不对劲，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站起来，径直朝缝隙走去。我想起了网上的一个笑话，说是有人掉到一个山洞里，看到地上有一本小册子，册子上写着“九阳”两个字，以为自己有了奇遇，得到“九阳神功”这样的武功秘笈，没想到展开后却是“九阳豆浆机”！想到这个笑话，我咯咯笑了起来，心想我居然成了笑话中的主人公了。

　　走到缝隙前，我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小册子，册子已经泛黄发软了，页码残缺不全。我轻轻展开，发现这不是豆浆机的说明书，而是半卷小说残页，至于这是什么小说，作者是谁，完全没有信息。这些年我的阅读量也不少，但这本小说上的内容却从没见过。我随便翻开一页，上面写着的就是小贩告诉我的那句话。

　　跟在我后面进书房的小贩见我瞪着他，样子十分恐怖，他也吓了一跳，把手在我面前招了招，给我叫魂：“玉呀，回来哟！你快回来哟！”

　　“别胡闹！告诉我你打哪知道的那句话？”

　　“哪句？”小贩迷糊地瞪着我。

　　“王仙客长了一个大个子，穿一身柞蚕丝的白袍子，粉白的面孔，飘飘然有神仙之姿……”我严肃地念了这句话。

　　“嗨，我不跟你说了吗？梦里你告诉我的。”小贩倒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挖着鼻孔。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挖鼻孔，挖得两只鼻孔烟囱似的又圆又阔。

　　“你是不是看过我的这本书？”我怀疑小贩偷看过我的书。按理说谁也找不到它才对，自从圣堂山回来后，我就把这本书藏在书架一个隐密的角落里。我再也没动过它，也不让人随意来翻我的书。它像个烫手山芋，也像一把解开秘密的钥匙。我从没和人说过我在圣堂上的奇遇，还有洞里那个神秘的男子。

　　那天走到那条缝隙前面，抽出小册子后，我才发现它旁边有一条一人宽的缝隙，躲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缝隙里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我把手拢在嘴边上，朝缝隙里喊了一嗓子，洞里似乎有回音，再喊一嗓子，还是有回音，但当我仔细一听却吓得一身冷汗，我听到的回音居然不是我自己的！我毛骨悚然，但又十分好奇，定了定神，再颤抖地喊了一嗓子，这回缝隙里却没有动静了。我的牛脾气上来了，奶奶个腿儿！白日还能见鬼不成！杀进去！

　　我撸了撸袖子，拿过放在洞口的登山杖，小心翼翼地往缝隙里走去。缝隙越走越宽，越走越平坦，前面居然有了微微的亮光，这种亮光不像太阳的光那么刺眼，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随着我越走越近，那亮光的轮廓也越来越大，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四壁上凿出一条条小平台，上面摆的全是书！我靠，全是书啊！我立时双腿一软，扑一下跌倒在地。

　　那些书看起来很有年代了，颜色暗淡发黄，加上洞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我爬到离我最近的一排书，随手拿起来一看，《石头记》，这不是老曹的红楼梦吗？我激动地手直哆嗦，直接翻到最后，我的那个娘哎，居然是全本《红楼梦》呀！我激动得哇哇大哭。

　　“你哭啥？”有人在我旁边瓮声瓮气地问。

　　我一面哭一面回应：“《红楼梦》是我的最爱呀！可惜流传在世面的都是残本，我多想知道后四十回老曹是咋写的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个人又瓮声瓮声地回答。

　　我抬起头一看，吓得后退一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怪物，头发长得都脸都盖住了。

　　“你是什么鬼？”我操起登山杖横在胸前，又害怕又激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姑娘你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我原是街上一个卖牒办证的小贩，只因为太沉迷于小说了，弄得家里人都不待见，于是我偷偷把房子卖了，把老婆甩了，用所有的财产买了这些书，隐居在这里看书写字。这么多年也没人找到我，没想到你无间中闯进来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在这里陪我吧，我好寂寞啊！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明白小说并不是生活中的唯一，亲情和友情爱情也同样重要。几年前，我曾想过走出山洞去找我的妻子，可我发现我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是啥意思？”我好奇地插了一句嘴。

　　“你看，我的脚！”他撩起破烂的白袍，我才发现他的脚已经长出鸟爪一样的脚蹼，小腿上也长满了黑色的绒毛。我大骇，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的脸也变尖了，他变成了一只蝙蝠，正朝我呲着白牙，“吱——”一声尖利地叫着朝我扑来，我一棍子当头敲下，把张牙舞爪的“怪物”拍在地上，抓着那半卷小说夺“门”而逃。

　　自从圣堂山回来后，我就病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那半卷书被我藏了起来，关于山洞里的事，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小贩是怎么知道那句话的？我狐疑地盯着小贩，心头渐渐泛上杀机。

随玉

   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秋凉如水，人生难得清梦。
　人生当作短暂虚幻的梦境，可是如果梦不是梦呢？那么人生该如何？且将它当做是梦。



日前和小贩说写个同题吧，丫一声不响写了一篇，然后告诉我已完成，上论坛一瞧，好家伙，拿我开刀！于是回应了一篇。
曾经说过，这种闹剧不再参与，就当是回应小贩的热情，最后一篇吧。
文中皆是玩笑话，权且乐一乐，无它。

草舍煮字

随玉撞见鬼了。待我找个螺蛳壳，给你做道场。

遗忘之城

哦，明白了，老桑没事，估计是你们又在闹着玩儿，这就放心了。
这文笔，也太流畅了。

夏冰

反正吧，我感觉，越是随心随意，小说越有看头。

李灿

相互戏弄，相互恶搞。

欧阳梦儿

王小波的笔法。看到王仙客，想当然地以为……

莹莹子期

南派三叔有弟子了？啥时候的事？漂亮！

随玉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8-8-2 13:50
随玉撞见鬼了。待我找个螺蛳壳，给你做道场。

只见过拿龟壳作道场，还没见过螺蛳壳，草舍是哪派的神仙？

随玉

遗忘之城 发表于 2018-8-2 13:54
哦，明白了，老桑没事，估计是你们又在闹着玩儿，这就放心了。
这文笔，也太流畅了。

老桑活得滋润着呢，哪会有事。大概躲哪儿修仙炼道去了。问好城城。

随玉

夏冰 发表于 2018-8-2 13:55
反正吧，我感觉，越是随心随意，小说越有看头。

是吧？随心所欲的文不受控制，它就如流水一样汩汩而出，野性而美丽。问好夏兄。

随玉

李灿 发表于 2018-8-2 14:06
相互戏弄，相互恶搞。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再恶搞。问好李兄。

随玉

欧阳梦儿 发表于 2018-8-2 14:30
王小波的笔法。看到王仙客，想当然地以为……

我也不知道啥笔法，权且当作对小贩的报复。

随玉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18-8-2 14:42
南派三叔有弟子了？啥时候的事？漂亮！

还别说，很喜欢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呢，超喜欢小哥。

李灿

随玉 发表于 2018-8-2 14:52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再恶搞。问好李兄。

文斗不是武斗，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