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书话沙龙】当破鞋搞成爱情－－赏读《黄金时代》

淡淡不如风

　　文人最伟大的事业之一，就是把搞破鞋升华到灵魂伴侣和精神恋爱。
　　　　　　　　　　　　　　　　　　　　　　　　　　　　　　　　　　　　　　　　－－前言

　　当太空没有太阳，当山川被乌云笼盖，当世界没有了氧气……万物之灵的人啊，还剩下什么？还能拥有什么？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末期，一众知青在农村恶劣苦寒的环境中或许真的明白了，下乡生产和发配充军的也就差不多了吧，只不过发配充军的多数是罪犯，而他们，不过是为盲目崇拜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罢了。真相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天上那轮太阳被乌云遮住，但总会跳出阴霾重新绚烂，但心里的那轮太阳如果灭了，那就是粉碎性的，因而，幻想崩溃的人性以各种各样正常或者变态的方式尽情渲泻着……

　　一切的扭曲都正常起来，一切的正常都扭曲起来。

　　不是破鞋的陈清扬被人污蔑为破鞋。王二的分析，皆因为她该黑的地方白，该下垂的地方坚挺着。照这么说，陈清扬完全是由于与众不同，所以自然该是破鞋，至于她搞过没搞过破鞋，反而不重要。既然不重要，既然搞没搞过都一样，那王二会想什么呢？王二想引诱想上了陈清扬，这不只是王二的想法，更是那个村里很多男人的想法，还可能是捧着《黄金时代》津津有味地赏读的男性读者的共同想法。

　　陈清扬最终和王二搞了破鞋，那段时间竟然没人再说她是破鞋。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对遮遮掩掩的事物好奇，就像“最后一间屋子”一样，越是不让进越想去瞧瞧。但当所有遮羞布被掀开之后，又有谁会在乎里面装的是人是鬼呢？就如进入博务馆看雕像，更多的人在乎的是树叶遮体的夏娃拿掉树叶的下体会怎么样，谁又会在乎断臂的维纳斯暴露的上半身美不美呢？

　　陈清扬和王二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而且乐此不疲，二十六岁的女人和二十一岁的男人无所顾忌地做着爱，他们定位这是“超级友谊”。或者他们也知道这是男女关系，也知道这是不正当关系，但他们会在乎吗？黑压压的乌云就在头顶，而且盘旋了好多年，没有人会知道第二天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末日会在哪一刻降临，不管是心灵寂寞使然，还是肉体情欲需要发泄，他们都相拥着对方，编织着各种不成熟也无所谓的理由，来完一次又一次的交合。

　　在这个时代，陈清扬和王二的行为最多算是劈腿，只要他们不是名人，没有几个人会关注他们以什么姿势干了什么，除了身边的几个村人或以此打趣，恐怕他们连应该得到的鄙视都得不到。陈清扬的丈夫入狱，王二是个贫穷得只剩下一部巨大生殖器的男人，两个人或者会得到更多的理由：什么年月了，这点事算个甚！

　　但那个时代，这事还真算的上是“很甚”！所以陈清扬和王二被抓起来了，要求他们写材料，而且要求写细节。王二写的材料将做爱过程描述得淋漓尽致，经常看得审查他们的军代表欲罢不能，材料一篇篇写出来，搞破鞋的事实一天天清晰起来，见不得光的事被王二和陈清扬趾高气扬地写出来：他亲过陈清扬的肚脐，打过陈清扬的屁股……很多人都害怕了，他们要的不是这个结局，他们要的是这对狗男女抵死不承认，要的是王二撞头陈清扬上吊的效果，至少也得有个哭天抹泪求广大人民群众原谅的过程吧，但这一切都没有。写完材料的王二和陈清扬上了批斗场，由于文革后期对破鞋的批斗已经禁止过分暴力，所以他们只是被捆上麻绳挂上破鞋，而多少人因为这样的羞辱方式自杀的结局这回让观众们失望了，陈清扬不但不以为耻，反而一下批斗场就疯狂地拉着王二做爱，地点正是他们写材料的桌子……

　　你们还要怎么样？我们还能怎么样？你们满意了吗？我们做错了吗？陈清扬和王二不是在和广大人民对抗，他们只是需要这样，他们获得了快乐。但只有他们需要吗？一方面呵斥他们交待材料不要太细，一方面又逼迫他们继续写下去的军代表不需要吗？那些试图在陈清扬脸上看到羞愧在王二脸上看到悲哀的人们不需要吗？那些同样被摧毁了青春碾碎了梦想的知青们不需要吗？既然都需要，他们为什么不敢面对呢？

　　人性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的，越想做的事越不敢做，对敢于做的人又加以毁灭性的抨击，义正词严的背后却是更多的羡慕，恨不得以身代之。

　　最后，团长终于在看到一篇材料后面红耳赤，马上释放了陈清扬。王二一直想知道陈清扬到底写了什么，但这个谜底一直延续了很多年……

　　在那个特殊时代，伤痕文学成了文坛主流，也许只有王小波才能在小说中大胆地写到一尺长的生殖器和女人身上的口子。很多骂王小波下流的人其实都在看，就像很多骂王二的人其实都想听一样。王二就像一道蓝色闪电劈开了陈腐的雾霾，已经习惯了乌云满天的人们大骂闪电来得突然，但随后的阳光却一下子晃花了他们迷雾的双眼。而王小波，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他这道闪电劈开的不只是墨黑的世界，更是为自己劈开了现代文学史上的黄金时代。


　　很多年后王二才知道，陈清扬的材料上写的就是王二把她倒扛在肩上，在她挣扎的时候狠狠地抽了她的屁股，屁股火烧火燎地疼，但陈清扬在那一刻什么都不想了，她爱上了王二。

　　爱情——唯有爱情是无坚不摧的！当搞破鞋升华到爱情的时候，渴望拥有却又无法拥有的人内心是何等恐慌，又是何等敬畏！就如面红耳赤的团长，就如小说前赏读的我。

淡淡不如风

欧阳说写篇书话吧，我说随时吧。
但说真的，没写过这种方式，甚至是第一次听说“书话”的题材。
欧阳说没看过我写过什么好东西，那就依旧当破烂来看吧。

李灿

其实当代很多的小说都不回避性爱这个话题，有的甚至还要专门写。小说中如果都是正经人，说正经话，做正经事，那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an安

书话应该发到书话版，一水版主那里，在搞这个活动。需要帮忙转过去吗？

淡淡不如风

an安 发表于 2018-8-9 08:09
书话应该发到书话版，一水版主那里，在搞这个活动。需要帮忙转过去吗？

适合那里就帮着转过去吧，谢谢。
杂文版我还是继续写老头吧。

淡淡不如风

李灿 发表于 2018-8-9 07:56
其实当代很多的小说都不回避性爱这个话题，有的甚至还要专门写。小说中如果都是正经人，说正经话，做正经事 ...

生活中都是正经人，也就没意思了。

lvhq018

有一个词叫“忘情”，可见能描述出来的还不是极致。

欧阳梦儿

《黄金时代》是在网络上看的，总觉网上阅读不如书本阅读舒服，看得不是很仔细。

什么叫书话？我本人也不清楚，既然有诗话，词话，当然也可以有书话。故此，便按对词话的理解来解读何为书话。

此篇书话，对《黄金时代》一书做了很凝练的总结，拿老师们的话说，中心思想总结得不错。

但做为书话，总觉得差了点味道。一是趣味性，二是自己的感受或感想，没有得到延展。

当然，做为一篇文章的读后感，读得如此精细，理解如此准确，深刻，已是十分难得。

另，书话，最好发到书话版。也就是以前的评论版，活动还没结束。那个版块的版主相当有水平哦。他们也许会跟欧阳有不同的看法也不一定。

另外，记得发表的时候加上 【书话沙龙】这个小标志。

其实，我自己，也是眼高手低。所以，并不打算写……

淡淡不如风

欧阳梦儿 发表于 2018-8-9 09:17
《黄金时代》是在网络上看的，总觉网上阅读不如书本阅读舒服，看得不是很仔细。

什么叫书话？我本人也不 ...

差劲没事，因为我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
但我可以教你我擅长的，比如故事。
比如小说。
当然你可以不服气，但是，事实往往在云雾之外。

夏冰

嗯，《黄金时代》是第一本撞入我眼帘的惊世骇俗小说，当时的我还固守传统小说，没福气看到这样天马行空肆无忌惮的小说。看了一遍，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嗯，实际上现在还得空就看。所以这小说属于看不够的那种。
这个书话有味道。

欧阳梦儿

淡淡不如风 发表于 2018-8-9 18:55
差劲没事，因为我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
但我可以教你我擅长的，比如故事。
比如小说。

说话算话，我等着！！！

淡淡不如风

夏冰 发表于 2018-8-9 18:55
嗯，《黄金时代》是第一本撞入我眼帘的惊世骇俗小说，当时的我还固守传统小说，没福气看到这样天马行空肆无 ...

夏冰兄好，王小波影响的不只是一个时代，还教会了中国人怎么写小说。

冷晰子

非常抱歉。我没有读过一本王小波的小说，只是在平日别人的谈论中略有耳闻。为自己的孤陋寡闻给作者说声抱歉。画坛怪才黄永玉之弟黄永厚不止一次的称自己是王小波的“绝对粉丝”，并曾因王小波的去世而大哭。可见交情之深厚，也可见王小波的才气。
希望大家多多点评，以让我在其中得以学习，问候如风老师并感谢支持参与。昨天有事回复晚了，再次说声抱歉。

淡淡不如风

冷晰子 发表于 2018-8-10 11:28
非常抱歉。我没有读过一本王小波的小说，只是在平日别人的谈论中略有耳闻。为自己的孤陋寡闻给作者说声抱歉 ...

很多女性朋友读不下去。
我想心静自然凉吧。
俗世中有许多事许多人，不是你回避他们就不存在的。
问好。

冷晰子

淡淡不如风 发表于 2018-8-10 12:14
很多女性朋友读不下去。
我想心静自然凉吧。
俗世中有许多事许多人，不是你回避他们就不存在的。

恩，是的。读书和其他一样，罗卜青菜各有所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