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之死

徐得荣

     

       凶手之死
　　文/老榆木


　　
　　短短三个月之间，刈陵县北部乡村连续发生两起强奸杀人案，被奸杀的两名女子中，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八岁。杀人者手段十分残忍，大都是强奸后掐死，再抛尸荒野。
　　
　　一时间，整个刈陵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们处于极度恐慌之中。
　　
　　经尸检，两个女子都有与凶手反抗搏斗过的痕迹，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这两个女子？是情杀、仇杀？还是专门“采花”的淫魔恶棍？警方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得到一条重要线索，被杀的两个女子生前都曾与一个叫崔桐的男子有过简短的恋爱史。据查，这个崔桐是个单身汉，上无父母双亲，下无兄弟姐妹，独自一人生活。据村民们讲，这个崔桐性格内向，老实巴交，且胆小怕事，一片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着。百分之八十的人认为崔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强奸杀人的，会是这个崔桐吗？”
　　
　　仅凭调查得到的这些口头证据，刑警大队大队长肖晨认为不足以证明崔桐就一定是强奸杀人嫌犯，要想搞清楚崔桐是否与本案有关，必须尽快找到这个人取样进行DNA鉴定。但当警方在村支书牛金泉的指引下找到崔桐的住处时，发现该男子的小院大门紧锁着，锁孔周围有一层薄薄的浮尘，说明崔桐至少三天没有再进来过这座小院子了。刑警们翻墙入内，从里面打开大门。经仔细搜查，没有找到崔桐。
　　
　　难道，这个崔桐真的与这起强奸杀人案有关联？是正好有事出门了，还是闻风潜逃？
　　
　　正在警方准备撤离的时候，牛金泉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肖队长，崔桐会不会到山上去了？”
　　
　　“山上？什么地方？“
　　
　　“北顶山二仙庙。”
　　
　　“他到山上干什么？”
　　
　　“那地方有他家的一处老子院，七十几年前他的祖爷爷从河南逃茺来到这里，在山上凿窑而居，开荒种地，直到解放后才下了山。现在山上的荒地还在，由崔桐耕种。”
　　
　　“噢，原来这样啊。”
　　
　　肖晨眼睛一亮，手一摆说：“好，咱们就先到北顶山二仙庙走一趟。”
　　
　　在牛金泉的引领下，肖晨他们直奔北顶山二仙庙。
　　
　　到达北顶山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路蜿蜒直上，要到达二仙庙，需爬七百级台阶。
　　
　　“你觉得崔桐会在山上吗？”肖晨停下登山脚步问牛金泉。
　　
　　“应该在吧。”
　　
　　肖晨瞟了牛金泉一眼说：“强奸杀人的如果是崔桐的话，从作案手法上看，这个人应该个狡猾之徒，行动一定很诡异，是否藏在山上就不一定了。”
　　
　　“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我知道，我也不敢保证他还在山上，但除了这个地方，他没有更合适的去处。”
　　
　　肖晨点点头说：“那好。”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肖晨他们一行人到位于半山腰的二仙庙。
　　
　　二仙庙肖晨去年来过一次，至今仍记忆犹新。沿途山崖历史文化十分浓厚，有魏代摩崖石刻，有数十孔人工雕凿的石龛，石龛内雕佛像十分精细。二仙庙位于半山腰一处小平地上，红墙碧瓦琉璃脊，整个庙宇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景色相当优美。特别是二仙的故事十分传奇，相传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在打天下时兵困刈陵县东阳关，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饥寒交迫，危机重重。危难之际，忽有民女淑贞、淑惠姐妹二人及时出现，姐淑贞提一盛有小米的粥罐，妹淑惠挎一竹篮，内放有米饼等食物。令人惊奇的是，一罐一篮中的盛物虽不多，但困兵却吃不尽喝不完，全军将士竟然饱餐了一顿度过难关。赵匡胤打下江山做了皇帝后，就封其姐妹俩为“二仙”，并拨专银在北顶山修建二仙真人祠，一千五百多年来该庙香火不断。
　　
　　“肖队，就这里了。”牛金泉指指二仙庙大殿后边说：“就在庙后边，随我来。”
　　
　　肖晨随着牛金泉的手指望去，见二仙庙后面有一峰突兀耸立，直插云天，直立陡峭，绝壁千仞，崖底乃天然松林，郁郁葱葱，间或有许多黄栌、山核桃等各种杂树以及紫荆、藤萝、血腥圪针、马荆、黄花筒等灌木。在森林与灌木丛中，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崖底，可以看出，不管牛金泉指引的方向真假，但从这条小路来看，最近确实有人从这里走过，且还不止一次，路上的小草都踩断了。
　　
　　走到小路尽头，肖晨眉头一皱说：“没路了？”
　　
　　不怪肖晨“疑无路”，小路的尽头，除了茂密的森林、灌木，就是青灰色的崖壁。牛金泉笑了笑说：“有路，走吧。”
　　
　　崖壁的根部有一块直立的不规则形大青石，上小下大，高约三米，宽约丈许，不厚，最多一米，只见牛金泉绕过大青石后，竟然露出一条小径，原来不是没路，而是被这块大青石给挡住了。小径两侧尽是黄花筒、紫荆一类的灌木，小径不长，估计也就五六米的样子，走完这段小径，忽看到一座废弃了的破院落，两孔小窑，门楼早日坍塌。
　　
　　牛金泉竖起手指在嘴唇上一嘘小声地说：“就这里了。”
　　
　　说话间，牛金泉已经钻进窑洞。这个窑洞不大，约莫一间房子大，洞室呈长方形，洞内很整洁，生活用具几乎一应俱全，有石床、石橙、石桌等。靠石洞的左侧，有一个凹进去的小洞，有一米五几深，有通风口直通洞外，看样子是厨房了，里面有灶台、锅碗瓢盆等灶具，灶台旁边有一个容量二十五公升的塑料水桶，水桶里面有多半桶的清水。灶台里，有燃烧过的柴草，想必是煮饭或者烧水喝的。石洞的后方，堆放着一个装食品的纸箱，里面有五六袋方便面。在纸箱傍边，散落着一些啤酒、罐头以及果汁饮料等空瓶子。凡此这些说明，确实有人在这里临时居住。然而，找遍了整个窑洞，根本没有崔桐的人影。
　　
　　肖晨看了一下牛金泉，牛金泉知道肖晨想问什么，立即回答说：“按说他应该在，会不会正好出去了？”
　　
　　“也许吧，不过。”肖晨抓起一个使用过的快餐杯看了一下说：“这人已经不在洞里至少三天了。”
　　
　　牛金泉感到意外：“肖队长，你怎看出来的？”
　　
　　肖晨指着快餐杯说：“你看，这是他用来泡方便面的，里边的饭渣已经发黄变硬生出少许绿苔，说明至少三天没有用过这只快餐杯了。我想，崔桐不是临时出去，而是逃走了。”
　　
　　牛金泉有点发懵：“逃，逃了？他能逃到哪里？除了这个里，应该不会有他更合适的地方了。这孩子，他会藏到啥地方？”
　　
　　“还有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牛金泉低头想了一回，忽然抬起头来说：“会不会还藏在家里？”
　　
　　“不会吧，我们已经搜索过了。”
　　
　　“我知道了，他一定藏在家里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他家里还会有其它藏身之所？”肖晨有点疑惑。
　　
　　牛金泉说：“走吧，他可能藏在他家的地窖里。”
　　
　　一行人等重新返回崔桐的小院。
　　
　　进到西屋，牛金泉指一指木床说：“窖口就在床下面。”
　　
　　将木床拖开，掀掉窖盖后现出一个洞口。牛金泉正欲进去，忽然味到一股腐烂气味，再一味，脸色大变，暗道坏了，这小子莫非出了事？赶紧打开地窖电灯开关，随着一条窄窄的阶梯走下去，当看清楚地窖里的情景后，牛金泉大叫一声，头一晕，差点倒下去。
　　
　　崔桐竟然自杀在地窖里。
　　
　　“我的妈呀，侄儿啊，你为啥要这样？你怎就想不开呀！”
　　
　　警察们面面相觑，皆感意外。小刘望着肖晨说：“肖队，自杀了。”
　　
　　经过勘察，发现崔桐的尸体旁边扔着一个装有剧毒的小瓶子，上边全是英文，肖晨英语水平较差，无法识别是一种什么样的剧毒，这种剧毒可能是从网上购买的。他可以断定，崔桐是服下这种剧毒致死的，因中毒，崔桐全身的皮肤变成黑色，五官出血，脸上扭曲变形，想必崔桐在死前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因天气比较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在崔桐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张稿纸。肖晨用力将崔桐的手指瓣开，取出一看，是封遗书：
　　
　　当你们看到这封书信时，我已经离开人世了。
　　
　　我不是人，是畜生，那两个女人是我杀的，但我认为该杀。我就靠几亩薄田勉强度日，拿啥来娶媳妇？而这两个女人，总是喋喋不休，说非要我在城里买一处商品房，再买一辆体面一些的小汽车，除此之外，还要二十万的彩礼。天那，就是打死我，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但我又不想放弃已到嘴边的肉。所以，不得已，我才奸杀了他们。杀人后这些天里，自知犯下死罪，东躲西藏四处逃亡，忧心忡忡胆颤心惊，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但神州虽大，哪里有我的安身之所？思来想去，只有选择死亡一途才能解脱。我知道我采取这样偏激的手段十分卑劣而且残忍，但我不这样做又能怎样？我只希望人们能从我的杀人中醒悟，别把自己的闺女当猪肉买了，天价婚姻几时休？人毕竟是人，不是动物，我变成无情动物，完全是她们逼的。
　　
　　言尽于此，永别了！
　　
　　崔桐绝笔
　　
　　从遗书上的日期落款看，到现在崔桐已经死去三天了。
　　
　　看完崔桐留给他的绝命书，牛金泉泪流满面，十分愧疚地说：“是我的错，在他的父母过世之后，作为村支书，一个长者，我没顾上好好教育这个孩子，我对不起他死去的爹娘啊！”
　　
　　肖晨长叹了一声，默默地拍了拍了牛金泉的肩膀，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这位老支书。
　　
　　小刘嘴快，猛不丁冒出一句不该是一个警察说的话来：“老牛，我们这个社会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如此下去，这样的凶杀案还会出现。”
　　
　　肖晨抽了一口冷气，吃惊地望着小刘。沉默了一会，肖晨才说道：“虽然崔桐自杀，但我们还要继续调查，传唤死者家属到局里来，我们一定要搞清楚，现实情况是否和崔桐遗书上所讲的相吻合？”
　　
　　两辆警车火速赶来，对现场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勘察。之后，将崔桐的尸体暂时存放到县医院的太平间。
　　
　　
　　
　　

野芒

短短三个月之间，刈陵县北部乡村连续发生两起强奸杀人案，被奸杀的两名女子中，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八岁。杀人者手段十分残忍，大都是强奸后掐死，再抛尸荒野。
　　就这一句，老哥就已经是近期最大的进步了！删繁就简，直奔主题！这就是小说。每个人的思维不同，对文学的理解不同，所以风格也不尽然相同，学会在认识自我，坚持自我的基础上，去伪存真，取长补短，这就是 正途。牡丹天下第一，为啥玫瑰是所有人都专宠？玫瑰虽好，为什么君子兰比玫瑰贵呢？是吧。老哥的作品构思巧妙，逻辑合理，有自己的特色语言和叙述方式。拜读加分！

夏冰

提读老哥的小说。充满侦破意味，读来如身临其境。

夏冰

问候祝福，周末愉快！

梦游太虚

这淫魔至少高中文化。所写文字语言精练，辞藻丰富，成语信手拈来，毫无违和之感。既显忧愤诘世之怨气，又怀别亲自尽之感伤。愧不及也。

岸雪

榆木兄长对岸雪一向多礼，这让我这个不拘小节的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有点难堪，不拘礼数，以诚相待吧。这篇小说笔力的重点应放在罪犯怎样杀人上，而不是警察怎样追捕罪犯的过程上，因为作为读者，我们最想了解的是罪犯为什么会杀人，及犯罪心理动机，以及人性中潜藏的普遍黑暗的本能，通过怎样杀人的描写和刻画，读者能看清楚罪犯人性扭曲的全部可能，而每一个罪犯，又是不同的个体，通过怎样杀人能表现出他的性格特征，在性格特征发现人的多样性，复杂性，以及最后沉沦至杀人的动因。
兄长该文在为什么杀人上，只在最后提了几句，而在怎样杀人上，却没有落笔，而是把重点放在了追捕凶犯的过程上。从这里可以看出，榆木兄长还是迷恋于这类探案故事外部的愉悦，比如悬念制造的紧张气氛，比如罪犯的狡兔三窟等等，而没有进入故事的内核，在人性的层面和精神层面，去探寻罪恶的渊薮。
以上供榆兄参考

fonyuan

这个小说，还是可以的。
因为标题就是追辑，这里强调的是追凶的过程，所以作者并没有离题，
所以，如按前面岸雪说的，倒是跑题了。
如果标题是《杀人者》之类的，那么就可以重点在杀人的心理，动机等等上多下功夫。
这个小说，要说有不足，就是后面对杀人原因的分析，与开头对不上。
因为，砖家觉得，假如说，杀人者真是如此动机，为何要三个月时间连杀两人？
所以这个逻辑，不是说不能成立，只是可疑的地方比较多。

徐得荣

野芒 发表于 2018-8-19 11:09
短短三个月之间，刈陵县北部乡村连续发生两起强奸杀人案，被奸杀的两名女子中，一个二十六岁，一个二十八岁 ...

在景区等了一整天，没赶上回复，还望老弟见谅。

徐得荣

夏冰 发表于 2018-8-19 11:12
提读老哥的小说。充满侦破意味，读来如身临其境。

前来支持一下，凑个热闹吧，谢谢兄弟版主。

徐得荣

夏冰 发表于 2018-8-19 11:13
问候祝福，周末愉快！

在景区待了一天，才回来。谢谢兄弟，祝福也送给老弟，晚上好！

徐得荣

梦游太虚 发表于 2018-8-19 11:39
这淫魔至少高中文化。所写文字语言精练，辞藻丰富，成语信手拈来，毫无违和之感。既显忧愤诘世之怨气，又怀 ...

感谢光临。时代不同了，年轻一代的农民素质不可小视，至少在初中以上，况且高手在民间，总会有你想不到的，农民作家，农民诗人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徐得荣

岸雪 发表于 2018-8-19 11:45
榆木兄长对岸雪一向多礼，这让我这个不拘小节的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有点难堪，不拘礼数，以诚相待吧。这篇小说 ...

谢谢谢谢，老兄能指点一二，老榆木非常感激。老兄的建议很好，可以考虑。我没有去具体描写崔桐怎么样杀人犯罪，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篇幅会拉得很长，所以只注重了抓住一条线，即“追缉”。我的目的，主要是想通过这起案件，让人们关注当前“天价婚礼”引发的各种社会问题。

我只在“追”字上作文章，因为我觉得从发生强奸杀人到发现尸体，本身就是一个完整故事，我只注意了这个细节。短篇小说因为容量有限，只能设计一个故事线条，多了反而会乱，不像长篇。

最关键的，我是想揭示一个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天价婚礼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我觉得，只要能反应出中心思想，其它都是次要要的，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能够和老兄交流，这也是我学习进步的一个渠道，非常愉快，谢谢你！

楚耘

      拜读极具现实意义的刑侦小说，问好徐老师！

徐得荣

fonyuan 发表于 2018-8-19 15:21
这个小说，还是可以的。
因为标题就是追辑，这里强调的是追凶的过程，所以作者并没有离题，
所以，如按前 ...

谢谢芳原老兄指点，能和先生交流非常高兴。我前边没有说明崔桐强奸杀人动机，只简单说奸杀了两人，是想在结尾再说清楚，如果一开始就明确了，我觉得就没滋味没嚼头了。至于说三个月杀两人，是这两个女子先后和他谈过恋爱，其实农村以媒妁之言来确定男女关系，本身就没有感情基础，或者说就是一种简单的成熟男女性的需要，也可以说是人类传宗接代的需要。一个单身穷汉，既娶不起媳妇，又想拥有女色，这本身就是一对不可协调的矛盾，女方单纯地对钱财苛刻索取而不讲人性道德，极易引起男方反感，也正是女人的行为，才导致崔桐的行为偏激：仇恨女人，仇恨社会，最终失去理智，失去生存的希望，走上了极端，这是他奸杀女人的思想根源和社会因素。
再次谢谢先生的指导，谢谢！

芳原兄，不知我这个对否？

徐得荣

楚耘 发表于 2018-8-19 21:19
拜读极具现实意义的刑侦小说，问好徐老师！

谢谢楚耘兄，欢迎光临，希望能得到你兄弟指导，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