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9-2-22 20:40 编辑
秋天是以风开场的。忽然有这样一个印象,是缘于我的痼习,过一种抽象出来的生活。
我是一个于季节十分懵懂的人,然而这一季忽然敏锐起来。这敏锐是怎样形成的呢?秋风无语,却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师——它带领我触摸了季节的声色和冷热。
说到秋天,先得从一场风说起。初秋的风,一场,又一场,我都记着的。初秋的风一来,人就幸福了,人们超脱炎天的火热,不再整天困于火焰山的炙烤。
初秋的风,一天一天凉下来,已经有了一丝冰的质感,但还不是非要着长装,短打一身,在江边跑几圈,全无不适,倒全无挂碍。
初秋的太阳还是无法忽视的。人说有个秋老虎呢。我的朋友怕热,七月的晚上都不愿意出门。这秋老虎虽然神龙不见首尾,你揪不住它的老虎尾巴,但无法忘记它的威名。
初秋的风是带来快乐的,初秋的太阳是带来花朵的。黑瓦青石的阒寂古城里,我的想象总是落到侯家大院。我看见院中的紫薇花,托着米粒状骨朵的花穗子,在初秋暗暗加上了力道的风和太阳里,一天天打开了自己,如同抖开了一件粉色霓裳。院中住着一些仕女样子的女人,她们会坐在美人靠的朱栏上,把手里的团扇微微摇动起来,将栏外青青的木棉树叶扇动起来,感受一种美妙脱俗而又婉约古典的情怀。
初秋的风是赐予人类幸福的,但我也分明感到一种生命的悲哀。
凉风渐起的时候,树上的歌者忽然消失。松柏,万年青,梧桐树,女贞子,一切行道树上,都有过那些演奏夏日合唱的歌者的影子。
麻雀占领了窗外的女贞树。夏日的歌者不再击鼓而歌。我的心空荡荡地,怪不得秋日天高呢,或许是歌者的缺席,使天地间一下子空了:什么人造音乐也填不满的空。
大空虚里有大充实!一种天籁之音,划破初秋的高空:“在人间,我自由地欢叫,大笑,歌唱,不需要谁在意我的欢乐。你倾听过我的声音,看到过我的蜕变。我将在地底下,重新孕育。后会有期,四年后我再来酬劳你。我当随初秋的风离去。你不必感到特别的失意。任何一种生命的本质,都叫做生生不息。” (79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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