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纪事》之—渡（5）
一 房东来收房租了，又告诉莫妮卡，她要把房租从三千五涨到五千五。 妈妈本来一直对房东陪着笑脸，一听说房租要涨到五千五，脸上的笑就散到爪哇国去了。她把莫非从左手换到右手抱着，撇着嘴说，这窄巴巴的房子，在我们老家恐怕连三百五一个月都租不出去。房东听了冷笑一声说，那么正好，你们三天之内快给我把房子腾出来腾出来，我借给别人六千块一个月随便借借的……莫妮卡扯住房东一只袖子，张姐您听我说，别和我妈一般见识……但那房东将她扯住她的手像扔一个茄子似地顺手往后甩去，人就脚不沾地地走了。 莫非睡了，灯下，莫妮卡和妈妈对着犯愁。 先睡吧妈，明天我停工一天出去找新地儿，找到我们就搬家。莫妮卡说。 哎，新地儿哪有那么好找啊，你以为是去菜场买个萝卜白菜么？妈妈叹息着。 在上海啊，你要找什么样的新地儿都有，只要有钱。 可咱们有钱吗？就算有几个吃饭的钱，这钱来得容易吗？妮儿，你当妈心里没数吗？ 莫妮卡没法把妈妈的话接上。 既然钱来得这么不容易，干嘛这么容易地花在房租上？妈妈顿了一顿，又说。 可是妈我不能让你和莫非睡大街上啊！莫妮卡心里也难受了。 干嘛要睡大街上？我们老家房子空着的多呢，又宽敞又透亮。妈妈又提老家了。 我就带莫非回去咋地？村里人要问要说随她们去，又不吃她们又不住她们，谁爱把舌头一直放咱们身上？爱放放去！起码我们不浪费房租…… 莫妮卡眨了眨眼睛，心里有点活泛了。妈妈说得很有道理啊！ 然后你呢，妮儿，你肯定还是得留在上海给你儿挣吃食了，不要说我养活不起，我养活得起，以你的个性也不会要我养活。莫妮卡发现原来妈妈这么会说话。 既然是你一个人留下来，那这房子肯定没必要再租了，连你现在干的活儿，妮儿，你别嫌弃妈多嘴，也可以不用干了…… 妈，我知道，如果你带莫非回去了，我就去做那种住家的保姆或钟点工，我还能干点抄抄写写的活儿，妈，我给您丢人了，我对不住您……莫妮卡及时地截了妈妈的话。说到对不住的时候，妈妈伸出一只手掌将她的嘴握了，两人相看着，眼泪滴滴答答下来了。 二 送走了妈妈和莫非，莫妮卡搬到了地下室的一个小间。她手头还有一些业务没有那么快处理干净，她还不能那么快摇身一变为一个居家小保姆或钟点工。 这天许老师又让莫妮卡接一个新客户。莫妮卡说许老师你不知道吗，我要退出了。许老师说，是呀，退出前先行行善积积德吧，这是个快要死的老革命，他跟他儿子说一辈子没嫖过娼，临死想尝尝滋味。啊，原来男人都是喜欢嫖娼的呀！莫妮卡就去见了这个临死的老革命。 老革命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身上到处插着这样那样管，都这样了，还嫖什么娼呢？ 老革命的儿子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本又老又土的红皮笔记本，上面用蓝的或黑的钢笔密密麻麻记满了。儿子把笔记本往莫妮卡手里一塞，有些讨好地说，你就随便读，声音大点让我爸听到就行。莫妮卡心里说，也好，这钱倒也来得容易。于是捧了笔记本，站在病床前，开始大声诵读。老革命听着莫妮卡读，脸上渐渐有了光和色。他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没插针和管的老胳膊，去摸莫妮卡。莫妮卡不由自主往后缩了一下。儿子赶紧把莫妮卡推上前一点儿，嘴里低声哀求似地说，您就由着他吧，我付钱我付钱。莫妮卡知道了，光读老革命的日记不算嫖，一边给他读一边给他摸，才算。当真世上没有容易赚的钱。莫妮卡闭了闭眼，上前一步，端着笔记本大声读，由着老革命枯萎的手在自己身上、脸上随便摸。 她渐渐觉出一种神圣的奉献感和圣洁感了。 莫妮卡读了很久，老革命也摸了很久。他灰败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十分健康的红晕，连眼里也有了润泽。他虽然鼻子里插着管，但一边用一只手努力够着去摸莫妮卡的胸，一边就用清亮的声音开口说话了，多好的姑娘啊，留给我吧，今儿就住到我家去。莫妮卡心里说，这是真的吗？就是说我不需要再租地下室的小单间了？老革命的儿子死命推莫妮卡，你答应我爸，答应他。莫妮卡就笑眯眯给老革命点了头，行，住到您家去。老革命就呵呵地笑了。一路呵呵地笑着走了，枯手从莫妮卡胸口吧嗒垂了下来。 老革命一断气，儿子上来就刷刷刷数了一叠票子给莫妮卡，嘴里说着谢谢。莫妮卡看不能妨碍人家办事情了，就接了钱，放下红皮笔记本，再给老革命鞠个躬，就走了。还得回地下室单间去住。 三 这天莫妮卡手机里一个微信名是0的人发来一条消息，约吗？ 莫妮卡呆了一下，想起是谁，有些气急败坏地回过去，就算你老婆怀着孕，你就这么熬不住吗？ 半天，0又回过来，你说的也是，再熬熬吧。 莫妮卡泄气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这是有病吗？这不是和钱过意不去嘛？那个0，可是一分钟就对付了呀！ 莫妮卡躺在狭窄的床上想了半天，想出一个主意。 莫妮卡去了一家成人用品商店。卖家一见她，啥也不说，先唰地拉上门帘，然后从柜台里面，啪——啪——啪连续摆出三个女用玩具，个个如真，傲然冲天。卖家一个个指着解释说，一柱擎天，凯撒大帝，唐明皇……莫妮卡忍住笑，摇着手说，不不不，我不要这玩意儿，我要买个，买个……给男人用的。卖家就是个男的，搔了搔头皮，有点疑惑地看看莫妮卡，那神情意思是问，男的还用得着这些假玩意儿？直接找真人玩不就得了？莫妮卡咳嗽了下，好让自己显得肃穆些，然后就很郑重地对卖家说，我买给我老公的，我现在怀着孕。卖家似乎恍然大悟，走进里面去一会，出来，拿出一个盒子，拆开来。莫妮卡觉得挺像儿子莫非嘴里叼着的粉色奶嘴，不过这个奶嘴不是凸出型的，而是凹进型的。那卖家在那粉红色的嘴口涂抹了点啥，然后伸着自己几根粗黑的指头，撮成一撮，就直捅捅往那凹陷的奶嘴里捅进去，紧紧致致一路捅到底地展示给莫妮卡看。莫妮卡一把夺了，气势汹汹地问，多少钱，给我包起来，脸烫得厉害。 四 莫妮卡主动给0发微信，问，约吗？ 对方啊了一声先，然后回过来一连串约约约约约约。 莫妮卡想想觉得心里不踏实，毕竟0不比已经打过好几回交道的QZJ，QZJ是不会叫她吃亏的。于是莫妮卡就又微信说道，我给你买了个特殊的礼物，不过你得把买礼物的钱给我。0很爽气地回复，行。莫妮卡松了一口气。看来，钱对很多人都不是事儿，怎么在自己这，钱怎么都算个重要的事儿呢？ 和0还是约在黑乎乎的咖啡馆里。莫妮卡拿出那个玩意来，0打了打火机照着，她说，你以后熬不住了，就用这个吧，也不算对不起你老婆。 啼妃 2018.9.26
（注：虽然发稿但不参与加精与计酬谢谢，没有一一回复的习惯谢谢。） |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18-9-26 16:24
收藏
发表于 2018-9-26 22:07
